第8章 皇上說會娶我

在外人眼裏看來,宇文珑和樓祯兩人頻頻咬耳朵,肯定是感情好得不能再好,推推搡搡間,衆人上了三樓,前頭是方掌櫃親自領路,他推開左邊一間雅室的門,臉上堆滿了笑容。

「幾位貴客請。」

言少輕跟在宇文珑、樓祯身後進了雅室,就見一張可坐十人的雲石八仙桌,一旁博古架上的器皿,件件價值不菲,牆上一幅百鳥朝鳳的墨繡,一排長窗都敞開着,左邊外頭臨湖,湖上植了一大片荷花,夏夜的晚風頗為清涼,右邊是秀水河,夾岸成排翠柳,因河道寬敞,游河的小船一艘艘地穿梭其間,一片熱鬧景象。

小二進來上了熱茶,對方掌櫃低聲幾句。

方掌櫃便對樓祯道:「其他雅室裏,爺的客人都到齊了,是否要先上菜?」

樓祯點點頭,「這裏優先上菜,除了訂好的菜色之外,大廚有什麽拿手菜,通通端上來。」

方掌櫃有點猶豫,「可是這裏的客人尚未到齊,菜涼了恐怕……」

樓祯笑道:「這裏這兩位便是最緊要的客人了,其他人都不重要。」

「是是,小人聽明白了。」方掌櫃連忙張羅去了。

宇文珑把自己面前的熱茶吹涼了,換過言少輕那杯。「出來這麽久,肯定渴了,都吹涼了,快喝吧!」

他知道言少輕素來怕熱,更不喜需要慢慢喝的熱湯熱茶,這是受她祖母影響,她的祖母是大雲第一個女仵作,聽到哪裏死了人,要驗屍,不管在吃飯或在睡覺都會立刻整裝出門,因此養成了不喜熱食的習慣。

言少輕也不跟他客氣,喝了他吹涼的茶。

見她喝完一杯,宇文珑忙又吹涼一杯給她換去。

樓祯看在眼裏,心中不由得感慨一句:妻奴啊妻奴。

誰能料想得到,昔日的京城花花公子,如今貴為天子,卻如此伺候自己的妻子,還伺候得這般甘之如饴。

他忍不住深深覺得,感情是一件可怕的事,能夠改變一個人,讓其去做他平時不會做的出格事。

言少輕一連喝了四杯宇文珑吹涼的茶,這才擱下杯盞,看着樓祯問:「理郡王,你還有客人,我與黃公子不需要回避嗎?」

樓祯微微躬身,笑道:「娘娘這哪兒的話,要避也是他們避,豈有君避臣的道理?」

言少輕點點頭,「理郡王不會不方便就好。」

他們要走也太遲了,雅室的門再度被推開,又是方掌櫃親自領上來的,客人魚貫進入,只有兩人赫然見到帝後在席上沒有任何反應,其餘都是驚詫交加,有一個甚至轉身想逃,那便是金玉王府的安小王爺。

宇文珑自然不會認不出昔日的狐群狗黨,他安之若素地道:「安小王爺這是要去哪裏?」

安知駿聞言只好轉過身來,有些不自在的看着宇文珑,勉強笑道:「皇……」

樓祯打斷介紹道:「這位确是黃公子,另一位是言公子。」

安知駿弱弱地把話說完,「黃……黃公子……好……好久不見……」

誰來告訴他,樓祯不是說今兒是來飲酒作樂的,不醉不歸,可皇上怎會在此?

皇上便罷,畢竟皇上的為人他很清楚,極有可能與他們同流……同、同樂,可皇後也在,算個什麽事啊?

皇後那是什麽人?是當朝女相啊,明天不會去向他爹參他一本私生活不檢點吧?

「陸小侯爺、宋公子、吳公子、歐陽公子,別來無恙?」宇文珑端的是皮笑肉不笑。

打從他登基,他們四個就連忙與他劃清界線,着實令他心寒,深深懷疑起他們真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嗎?

他是天子沒錯,但天子就一定要搞得高處不勝寒,沒有朋友嗎?

「有勞黃公子挂心了。」四個人連忙一起作揖,頭皆低得不能再低,又轉向言少輕,四人整齊劃一地道:「在此向言公子問好。」

言少輕還禮一揖,微微一笑,「諸位快請入座。」

四個人頓時慌成一團,「多、多謝言公子。」

他們是坐下了,但都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頻頻捧起杯盞來喝水,眼光不敢與冷罩寒霜的宇文珑接觸。

言少輕不禁莞爾。他們都是宇文珑的死黨,她自然是知道的,他們也紛紛在宇文珑登基後,被家裏要求不得再和皇上鬼混,免得惹禍上身,連累家族。

所以了,宇文珑的朋友現在只剩下樓祯一人,而樓祯之所以沒有在他登基後棄他而去,是因為他不單單只是個郡王,還是領有官職的,他身為欽差大臣,專門為皇上在外跑腿辦事,差事辦完總也不能不回禀吧。

宇文珑不想搭理那幾個背叛他友情的叛徒,逐看着在場唯二面生的人問樓祯,「理郡王,這兩位是?」

兩人一個坐着,一個站着,顯然是主仆,站着的那個戴了半臉面具,也看不清真容,身量修長,男裝裝束,是男是女都說得通。

一個随從,本就沒什麽好上心的,是因為戴着半臉面具頗為可疑,他才多看了兩眼,這兩眼也讓他看到那随從沒有喉結,應該是個女人——一個男人要個女人保護,也夠弱的了。

他的視線落回端坐在樓祯身邊的男子。

他身着月白色袍子,樸素的木冠束發,眉目俊雅,一雙眼眸深邃,氣度雍容,看起來比他皇兄多了兩、三歲,神色尋常,頗有幾分寵辱不驚之感,只是這場合,其他人的仆從多在外等候,只有他一人将仆從帶了進來,不免有些奇怪,也顯得似乎并不信任設宴作東之人,此舉甚為無禮。

做為一起長大的換帖兄弟,樓祯見宇文珑目光在人家仆從身上停留了一會兒,便知曉他心中所想了。

他笑了笑道:「黃公子、言公子,這位是文琅文先生,文先生是我府中謀士,來自大梁,後面那位是文先生的随從紫達,只因文先生患有心疾,需有人随侍在側,因此他們向來是形影不離。」

說完,又對文琅道:「這兩位是黃公子、言公子,是我的好友,碰巧在酒樓外巧遇,便邀他們一塊上來了。」

另外那五個人頓時直了眼睛。在醉霄樓外巧遇皇上、皇後?怎麽可能?這樓祯還真真是吹牛不打草稿啊!扯翻天了真是。

「黃公子、言公子,幸會。」文琅端坐着,舉止斯文的一揖。

宇文珑、言少輕同時作揖回禮,「幸會。」

三人互相見禮之後,樓祯忙不疊地獻寶道:「黃公子,之前我交予你的那篇國策,便是文先生所寫。」

宇文珑一楞,那篇國策是此人所作?

他記得自己看完之後,深深折服,還讓人抄錄了一份,飛鴿傳書去了金陵給他皇兄看。

事實上,他也不是想問他皇兄意見,用意就是要讓他皇兄玩得不痛快,想讓他皇兄在玩樂之中還不得不時時想到國事罷了,在他逍遙的日子裏給他添添堵。

誰知,那回他皇兄竟很快回信。

皇兄信上說,此人當用,用為國士也不為過,要誠心誠意的禮遇待之,不可讓他國得到此人才。

只不過,眼下天下太平,大雲又是列強之首,沒那麽求才若渴,何況又是樓祯那臭小子推薦的人,他懶得理,對此事的态度便不緊不要了。

「文先生才華蓋世,黃某佩服。」宇文珑神情高深地道:「只是,有如此好的國策,文先生為何不留在大梁國發揮所長,要來我大雲朝?難道大梁就無具慧眼之人嗎?」

文琅幽幽地道:「大梁奸相當道,弄臣滿朝,君王無用,是以在下不願留在大梁,大梁原以仁孝治國,但當今梁王卻是個不孝之人,拘禁太後、殘害手足,無視忠臣苦谏等種種行徑,叫人心寒,在下才會從大梁出走。」

言少輕偶爾呷幾口菜,默默的聽着。

樓祯送上來的那篇國策,她也看了,見解确實不同凡響,如此滿腹經綸的飽學之士,她素來敬仰,今日有幸一見,也算是種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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