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的走狗
01
匆忙中陸煁只來得及在腰間圍上浴巾，他剛把門開條縫，許忘知就擠進來了，一手奪走他手上抓着的詭異淋浴頭：“陸煁你先出去。”
“我還沒洗呢……”陸煁被連推帶搡轟出浴室，“那花灑形狀也太奇怪了吧，水流還小，洗澡不方便。”
“那不是用來洗澡的……”許忘知背對着他拆下那個清洗工具，麻利地把原本的淋浴頭接回去。
陸煁是上面那個，不清楚這是什麽東西也正常，許忘知也沒打算遮遮掩掩，就是有點羞恥。
像在表明自己有多上趕着給人幹似的。
“忘知，你能借我件衣服嗎？我忘帶了。”陸煁在外面問。
許忘知把手上的東西收進自封袋：“你自己開衣櫃找吧。”
這句話正合陸煁的意，趁許忘知提着衣簍去陽臺，陸煁溜進卧室，開了衣櫃門有目的有追求地搜尋紫色的襯衫。
02
許忘知忙活完手上的活過來，見他蹲在衣櫃前苦思冥想，不禁好奇：“沒找到合适的嗎？”
陸煁摸了摸下巴：“我想找件襯衫。”
“那容易。”許忘知的衣櫃裏就數襯衫最多，不說款式，單顏色就有九種，白色居多。他挑了件軍綠色出來，往陸煁身上比了比：“這件？”
“不！”陸煁厲聲拒絕。
當時說得好聽，紫色的襯衫最适合他！現在拿件綠的來應付，當他好欺騙嗎！
陸煁揪了揪許忘知的真絲睡袍：“我要這個色的。”
Advertisement
許忘知為難了：“還真沒有……”
“那沒辦法了。”陸煁想起家有礦女孩的話，随手拿出件純白色的，“就這件吧。”
03
再次從浴室出來，客廳黑漆漆一片，只有卧室那邊洩出暖橙色的燈光。
陸煁撸起袖子嗅嗅自己的小臂，香的；再摸摸自己的大腿，滑的。
襯衫下擺堪堪遮住自己的屁股，兜着屁股的是許忘知新拆的內褲。
他悄摸摸溜進許忘知的卧室，那人正靠在床頭，膝上放着筆記本電腦，噼裏啪啦打字飛快，神情比街邊貼手機膜的還要認真。
披着真絲睡袍架着細框眼鏡的許忘知性/感得讓陸煁噴鼻血，他只是幻想一下這個男人待會兒就要伏在自己身上哼哧哼哧就激動得無以言表，更想高歌一曲以示雀躍的心情。
許忘知又何嘗不是。
有些人看上去光鮮亮麗，實則內褲都沒穿。
有些人表面很淡定，實則對着電腦無心備課，打一句話删一句話，文檔除了默認背景圖就是新課的标題。
這兩種“有些人”許忘知全占了，他緊張得指尖發冷，忍不住擡頭看一眼陸煁，對方站在床尾也盯着他看。
自己的白襯衫穿在陸煁身上似乎更合身些，袖子挽到手腕骨以上，衣領微微敞開，下擺下隐隐約約露出內褲的顏色。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相觸，撞出的火花比許忘知在鍵盤上打字還要噼裏啪啦。
“知，”陸煁深情呼喚，“我今晚睡你這。”
許忘知半晌沒回答，待陸煁又叫他一遍，他才後知後覺道：“睡呗。”他關掉電腦，挪了挪屁股把床的另一邊讓出來。
陸煁蹿上床，像接受命運正待宰割的羊兒乖乖地躺在那裏，還扯了許忘知一半被子：“知，你看我的躺姿正不正确？”
04
這實在是個尴尬到沒朋友的問題。
許忘知把電腦合上放在床頭櫃，然後飛快地摸走一個東西塞到枕頭底下。
“愛咋躺咋躺。”許忘知縮進被窩裏，面向陸煁那邊，“陸煁，我覺得……有點奇怪。”
他是喜歡陸煁的，但那種喜歡僅比好感多一點，還沒到要獻身的地步。他想了解陸煁更多，從朋友到戀人，至少得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不求發展得有多快，只求這段戀愛能長久。
或許是他的眼神太認真，陸煁的激動勁兒慢慢消退了去。
“哪裏奇怪？”陸煁側着身子看許忘知，“你是不是反悔了？”他靠近點，額發蹭在對方的腦門上，伸出一只手薅住人家的衣領，沒使勁，只是用指腹摩挲睡袍絲滑的布料。
許忘知任由他扯，昏黃的壁燈下人的臉龐看上去都分外柔和。
在這個氛圍下，假如陸煁想要，許忘知也不是不給，畢竟他什麽都準備好了，不過是兩人的關系還沒到他理想化的程度罷了。
“哪能叫反悔啊，我本來也沒答應。”許忘知抿嘴笑道，“況且我們連手都沒牽過，直接上床真的合适嗎？”
陸煁想了想，也是。
他躺平身子，兩手交疊枕在腦後：“确實不太合适，但是你一開始別給我希望嘛，讓我空歡喜一場。”
“這都什麽跟什麽？”許忘知在被子底下戳陸煁的腰，“我什麽時候給你希望了？”
陸煁抓住許忘知的手不讓他搗亂：“你昨晚問我要不要試試，我當真了。”
“不是……”許忘知被噎着，懷疑是自己表達能力出了問題或者陸煁理解能力出現差錯，“我說的試試，指的是在一起試試。”
“哦……”原來是他多想了。
陸煁的思緒還在游離，察覺到許忘知的指尖在他手心畫圈圈，他才反應過來對方說了什麽：“在一起？”
剛消退下去的那股激動勁兒又爬上了胸口，他倏地坐起來：“我們，在一起？”
許忘知這時候倒是不緊張了，他有意戲弄對方，從枕頭底下摸出方才藏起來的安全/套，手指捏着小小的四方形包裝在陸煁面前晃了晃：“要是你願意，這個我就先留着。”
05
陸煁渾身的血液都翻滾起來。
他奪過許忘知手上的東西，包裝上鋸齒劃到了他的手指，他“嘶”了一聲，反而把它抓得更緊。
不敢置信的是，許忘知考慮得比他要周全，準備得比他還充分，在這種情況下，卻能克制住自己不敢那檔子事，并且提出要先好好談戀愛，這不正是聖人的化身嗎？
思及此，陸煁在心裏啐了自家老哥一口，“要麽不是gay要麽也是下面那個”，這是什麽狗屁定論，依他看，排除身材不那麽健碩這個無傷大雅的客觀存在，許忘知就是妥妥的攻。
哪有受自覺到這個程度，連套套都準備好的？
06
“願意！我願意！”陸煁的回答莊重得像在教堂裏許下婚禮誓言。他把套套塞進枕頭底下，重新鑽進被窩裏。
寬厚的被子密密實實蓋住兩人的身子，關燈以後，誰沒穿內褲，誰光裸着雙腿，都無法改變這個夜晚還沒旖旎就變平靜的事實。
陸煁用小指碰了碰許忘知的手，旁邊的人沒有反應，他就纏上對方的手握住。
“忘知，你談過戀愛嗎？”陸煁問。
問這個問題其實沒有意義，無論談沒談過，是他的終歸是他的，這不，人就躺在他身邊了不是？
“算是談過吧？”許忘知想了很久才坦誠，“大學談過一回，不過不長久。”
那時候學生會招新，他在收上來的新生自薦信裏一眼被字寫得最好看的那張吸引，順理成章記住了那人的名字，後來作為部長去面試新生，發現對方長得氣宇不凡且談吐優雅，他就暗暗盯上了人家。
後來那位學弟在部門裏可以說是一路開挂，換屆時還接替許忘知的位置當了部長。退會時許忘知想找機會跟對方表白，沒想到被對方搶先一步了。
他們談了兩年，挺穩定的一段戀愛，許忘知以為這一生也就認定這個人了，結果卻出人意料——畢業後許忘知沒留在那座城市，回澋城前學弟和他提出了分手，說接受不了異地戀。
“說實話有點兒遺憾，”說完這段往事後許忘知感慨，“不過就算不是異地，我們到最後大概還是會分手。”
07
陸煁好半天沒說話，正當許忘知以為他已經睡着時，他突然掐了掐許忘知的手心。
“為什麽？”陸煁問。
雖然人終歸是他的了，但無可避免的是他仍然有些不甘心，原來在他之前已經有人是許忘知的心尖第一好了，也許許忘知同樣試過和那人在被子底下手牽手，肩膀相依說說夜話，情到濃時還親親嘴兒……
嫉妒死了。
陸煁都沒察覺自己捏着許忘知的手用了力氣，許忘知踹了踹他的小腿，倒沒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我這人看着正經，實則挺追求刺激的，不說做什麽驚天動地的事，空閑時多陪陪我體驗戶外活動也好吧？可是他更喜歡呆在實驗室裏做研究，我就被晾在一邊了，可以說是……不那麽爽。”
他說完就笑了，對過去早就釋懷，反而在陸煁面前袒露真實的自己有丁點不好意思，怕對方覺得自己自私，在感情裏還試圖拴住另一半的自由。
黑暗中，旁邊橫過來一只手臂，陸煁側躺着攬住他的肩，貼住他耳根的聲音低低的，話語卻沉重，像海浪拍打在礁石上，激起動情的水花。
“忘知，我會很黏你的，你高興的話，我就當你的走狗，你難過的話，我就扮演逗你開心的小醜，你要是覺得不合适，我們就回歸成密友，但我最希望有朝一日能成為你的配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