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要的要的
01
早上七點的航班,許忘知自上飛機後就一直靠在座位上打瞌睡,坐他旁邊的鄒苓體貼地讓前座的兩位老師談話盡量降低音量。
呂沛岚聞言噤了聲,回頭悄悄看一眼沉睡的許忘知:“這麽困啊。”
鄒苓塞上耳機準備聽歌:“昨晚沒睡好吧,那黑眼圈大得。”
僅僅是沒睡好嘛?
呂沛岚盯着許忘知衣領掩蓋下的那枚淺粉色紅印并不聲張。
同一時間,陸煁四仰八叉躺在淩亂的床上,腿/間纏着被褥,肚皮上趴着柯基玩偶。枕頭邊的手機振個不停,他翻個身,摸索着接通:“喂?”
“早,沒打擾到你好事吧?”聽筒裏傳出來的聲音充滿戲谑,陸煁費勁睜開眼看看時間,沒好氣地回道:“荀狗你大爺,這才七點,您能挑個好點的時間打過來嗎?”
荀狗本名沈荀,因荀字與茍字太相似而被陸煁起了這麽個綽號。沈荀便是昨晚送陸煁回來的哥們之一,在陸煁家和許忘知見過面後就沒消停過那顆八卦的心。
“你當誰都和你一樣不用上班啊?”沈荀啧啧兩聲,“怎麽樣,和你的小老師一夜銷魂後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陸煁頭暈腦脹得像被人拿鋸子在腦瓜殼上緩慢地磨,壓根不想聽沈荀胡扯:“老子一周末沒跟他說話,哪來一夜銷魂?”
“不會吧,昨晚我和鐘予原把你送回去就把你扔給他了,你還抱着他鬼哭狼嚎來着。”
“你他媽!”陸煁垂死病中驚坐起,“我嚎什麽了?”
沈荀賣關子:“你自個回憶着去。”
02
周圍的交談聲漸漸遠去,一切事物都變得缥缈虛無,只有心上人徘徊于耳畔的剖白是清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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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知,我只喜歡你。”陸煁貼着許忘知的耳根說。
喝醉了的人變得格外沉重,許忘知掙不開纏着他的陸煁,以別扭的姿勢把對方弄到背上,背進卧室将陸煁甩到床上。
幫陸煁脫外套的時候出了點小狀況,外套沒脫成,倒是被人拽着手腕壓到了身下。許忘知哭笑不得,躺在軟綿綿的被褥中問:“陸煁,你現在清醒嗎?”
伏在身上的人半天不回應,在這沉默的對峙中,陸煁突然雙手合力扯開許忘知的衣領,那架勢連頭腦清醒的許忘知都攔不住。
得,今晚是別想睡了。
許忘知空出手摸摸枕頭底,沒套,再看床頭櫃,別說潤滑油,手霜面霜都不見影子。
“煁啊,要不等你清醒了再做吧?”
“知知,我只喜歡你。”
“我明天還得出差,回來再給你成不成?”
“知知,我只喜歡你。”
“乖啊,我也只喜歡你。”
這句話挺見效,陸煁登時就不鬧了,像只撒嬌的貓兒,趴在許忘知身上親他的臉頰,然後是嘴唇,下巴,每一處都淺嘗辄止。
周五晚上是許忘知先主動,這次主動的人換了陸煁。
被扯開的衣領下是許忘知白淨的脖子,陸煁俯身在鎖骨底下重重親了一口,等見了紅印才停嘴。
“啃夠沒?啃夠去睡覺。”許忘知勾着陸煁的腰,發力把他壓到床上,扒掉外套和鞋襪,給他蓋上了被子。
淩晨一點半,許忘知才回了自己的窩,睡了不到幾個鐘又起床趕赴機場。
“忘知?忘知?”有人輕搖着他的肩膀,腦海裏的畫面變得模糊不清,睜眼是明亮的機艙。
03
夢裏的事情是真實發生過的,而陸煁在醒來後能不能記起醉酒時說過的話,卻是未知的。
04
今天你家沒營業。
陸煁在家躺了很久,到下午四點多才餓着肚子爬起來叫了份外賣。他想不起昨晚發生的事,想打電話給許忘知問清楚,礙于僵持的關系又沒能撥出號碼。
沈荀三緘其口,陸煁便轉頭去問鐘予原,後者的嘴沒那麽緊實,調笑間就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
“你昨晚發酒瘋,我和荀狗兩個一米八的都沒能壓制住你。”
“那位小老師看着弱不禁風,力氣真不小,你撲他懷裏就乖了。”
“小老師除了受點兒,其餘也沒什麽不好啊,你要真不喜歡,哥們就上了啊。”
陸煁直接挂掉了電話。
往日摯愛的炸雞如今失去了香味,陸煁有一口沒一口地啃肉,另一只手拿着手機在各個APP之間來回切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
許忘知發來消息時陸煁剛啃完一只雞翅,最後一口肉卡在喉嚨難以下咽。
許忘知說:“這個星期不用等我下班。”
05
陸煁當即就打了電話過去:“你想分手就直說嘛,磨我一星期算什麽?”
許忘知愣了愣:“不是啊,你想什麽呢,我出差了,周五才能回來。”
“哦……”陸煁扇了自己一嘴巴子,無緣無故沖人家兇什麽呢。
也就許忘知這樣的能忍受他的臭脾氣:“我知道我是零的事實讓你挺難接受的,如果你覺得我們過不下去就——”
“不分!堅決不分!誰說咱們不般配老子跟誰拼命!”
“我猜也是。”許忘知低聲笑,“昨晚你抱着我一個勁地說喜歡我,在你倆哥們面前出盡洋相了。”
冷戰過後陸煁又開始沒羞沒臊:“誰讓他倆單身狗,誰沒伴兒誰出醜。”
“別貧了,聽我說,我不在的這幾天,你別總是叫外賣。”
陸煁放下手中的雞腿:“嗯,不叫。”
“不許熬夜打游戲。”
“嗯,不打。”
“該營業就營業,別在家裏偷懶。”
“這就去!”
“不準偷看別的男人。”
“遵命!”
06
許忘知這次出差,是随同整個政史科組到其他學校交流學習。他白天忙,晚上就趴在旅館的床上和陸煁視頻對話。
陸煁這幾天搬到了大家住,不愁吃不愁喝,就是總被他家母上催着找對象。
“忘知,要不你穿個女裝跟我回趟家吧?”陸煁說。
許忘知駁回:“你怎麽不讓我變性算了?”
陸煁不依:“要變也是我變,怎麽能讓你在下邊呢。”
這些天他們總為将來誰上誰下的問題展開激烈的争論,許忘知說自己體力不行,跑個時速六公裏都氣喘籲籲,陸煁說自己短小細,根本滿足不了許忘知。
“你是小說家吧這麽能編,我就是看過你多大才買的大號安全/套,當我瞎嗎?”
再說下去就得脫褲子來個一争高下了,陸煁投降,轉移了話題:“我想你了。”
這才是人說的話,許忘知支起身子,道:“我明天下午就回來了。”
“我現在就想抱你。”
這是赤裸裸的暗示。
“你等下。”許忘知握着手機下床,拉開房門探出頭看看。與他住同屋的男老師和科組成員出去逛夜市還沒回來,許忘知放心大膽地鎖好門跑回床上,将被子堆疊起來,把手機立在上面。
他撩起長袖T恤的下擺,露出一截柔軟的腰肢,配以挑逗的口吻:“你倒是撲過來啊。”
活脫脫一只撩人的小白兔。
陸煁扔下手機,捂住鼻子沖進了廁所。
07
周五當天澋城刮了大風,午後還下了場大雨,水泥地面到處都是水坑,沿路鋪滿枯黃的落葉。
許忘知早上醒來時有點小感冒,下午回程路上更是明顯地感到了身體的不适。一下機,許忘知就裹緊了大衣,勉強地挂着笑容跟科組的人道了別,他只身走出機場招了輛出租車。
在車上,許忘知編輯着短信,想告訴陸煁自己已經回來了,短信剛要發出去,陸煁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許忘知冷得在車窗旁縮成一團,他啞着嗓音,說:“陸煁。”
“忘知,你回來了嗎?”陸煁那邊很吵,是呼嘯的風聲,挾帶着雨滴不時落在雨傘上的聲音。
“回了。”許忘知透過車窗瞧了瞧外面的路,“我在昶洺農莊這邊,不塞車的話半小時之內就能到。”
“我今天提早打烊了,現在去菜市場買些食材。”陸煁走得急,想買完回去就能看到許忘知,“你是不是感冒了,說話都自帶鼻音。”
“嗯。”許忘知喉嚨很幹,說一句話都像往嘴裏灌進一縷冷風,嗆得他直想咳嗽。
陸煁沒再多說,他挂了電話,在菜市場兜了一圈買齊了食材,快步趕回家把東西放下,又打着傘跑下樓站到連沄公寓正門口最顯眼的位置。
08
出租車在陸煁面前穩穩當當停下,撩人的小白兔穿着一身黑從車上下來,圍巾遮得看不見下半張臉。
陸煁終于明白為什麽電視劇裏的戀人在雨天重逢總要有把傘扔掉的畫面,因為思念太迫切,雙手只想擁住許久未見的人。
他像個樹袋熊緊抱住許忘知,貼着許忘知的耳根低聲說“我好想你”。
分別前他們鬧得并不愉快,那晚爛醉如泥的他也不知許忘知在他身邊守了多久。明明不過一周,他恍如度三秋,天天抱着許忘知的照片望眼欲穿。
“小夥子,行李還要不要?”司機大哥立在車邊等得不耐煩,淅淅瀝瀝的雨澆在身上打濕了衣裳。
“要的要的。”許忘知比陸煁薄臉皮,紅着臉推開陸煁就從車尾箱搬出了自己的行李箱。
司機指指掀翻在地面的傘:“小夥子,傘還要不要?”
“要的要的。”陸煁把傘撿起來。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家的方向走,雨傘裏外都滴着水用不了,陸煁索性脫**上的外套遮罩在兩人的頭頂。
“行李箱都被淋濕了。”許忘知說。
陸煁湊近點,手臂攏在許忘知頭上方,寬大的外套底下他親了親許忘知的鬓角:“沒事兒,行李箱沒你寶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