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09
烏淇淇覺得自己有一個很大的優點。
她不記仇。
哪怕在她的小本本寫了無數次不要理會嚴以律,更不要管他的毒舌和腹黑,但第二天她總是會忘了那些嚴以律的不好。
楊曉武說,能一輩子記得別人的好,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嚴以律自從要去參加奧數決賽後,每天晚上留校。
學校的老師,尤其是是石總對他很是看好,覺得嚴以律一定能拿獎。
烏淇淇也覺得。
因為嚴以律從小就聰明,數學尤其好。
不像她,總是在學渣的生死線上掙紮。
嚴以律的生日臨近,烏淇淇熬着夜織圍巾,白天難免有些困乏。
不但如此,她這次周考地理還不及格。
放學後被留了下來。
她真的不是讀書的料,地理老師耐心殆盡,讓她抄卷子十遍後痛心疾首把她放走了。
烏淇淇難免沮喪,她這個年紀,受的最多的打擊就是來自老師的輕視。
“你連這個都不會……我都教了多少遍了,豬都會了。”
烏淇淇想,會不會自己真的就是一只豬呢。
如果她是夏雪就好了,什麽都會就好了。
初冬的夜晚,黑暗來得比夏日要早很多。
烏淇淇收拾完書包出校門的時候,天色已經一片昏暗。
她垂着頭,在一片昏暗的路燈中,慢悠悠朝家走去。
道路的兩邊,落下無數的梧桐葉子,踩上去軟綿綿的,發出輕微又讓人心安的聲音。
真寂靜啊。
也真寂寞啊。
忽然,那令人心安的聲音漸漸增大了。
烏淇淇慢慢回頭,只見嚴以律背着書包,逆着光朝她慢慢走來。
光線一片模糊,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臉,只看見他校服下面露出一段白色的襯衣,随着腳步,輕輕擺動着。
烏淇淇覺得自己的心情忽然變好了。
嚴以律走到她身前,“地理留堂了?”
“嗯。”說到這個烏淇淇更加郁悶。
地理周考采取的是随堂測試的形勢,也是前後左右交換改卷的。
她改的夏冰的卷子,真的——
實在是藥石難救,她成心放水,也挽救不了。
但她覺得自己還可以救一救。
但是,最後卻是嚴以律改她的卷子。
給了她一個充滿期待和冷酷的59分。
“差一分,我就不用留堂了。”
“差一分也是差。”
烏淇淇沒有在說話。
她也知道自己成績不好,若是夏雪改她的卷子,可能還有機會及格。
但也只是可能。
她一貫是态度積極認真,就算是不會做的,也大段大段把自己知道的都寫滿。
但是錯的終究是錯的。
烏淇淇嘆息了一聲,搓了搓冰冷的手。
“哪裏不會?”
頭上,嚴以律聲音輕輕的。
烏淇淇眼睛一亮,嚴以律今天居然意外好說話呢。
以前他也給她補習,初三的那一年,他給她補習了整整一年,不然按照她的那點學渣成績,就算有見義勇為的加分,也是上不了濱海一中的。
她心中一喜,還沒開口,又聽嚴以律說:“不對,我應該問,你有什麽會的?”
烏淇淇:“……”
來自學霸的蔑視,真是直接又可怕。
“走吧,還愣着幹什麽?都這麽晚了,我想吃面了。”
晚間的曉雲餐館依然燈火輝煌,不少晚班的食客坐在這裏吃一碗熱乎乎的馄饨或者滾燙入味的牛肉面。
曉雲餐館的食客大部分也是熟人,從小看着烏淇淇和嚴以律長大的。
“喲,小七越長越好看了呢。像她媽媽。”
鐵塔一般高壯的親爹烏雲海端着兩碗牛肉面過來,正好聽到這話,不樂意了。
“難道長得像我不好嗎?”
食客也是熟人,不給面子嘲諷出聲。
“海哥,長得像你,我們小七還能嫁出去嗎?”
烏雲海哼了一聲,十分有脾氣地轉身進了廚房。
沒一會兒,又給烏淇淇和嚴以律面前端了一盤剔骨好的虎皮鳳爪。
“不要啊,海哥。你這樣太差別對待了吧。我們小七就算了,怎麽那小子吃碗面,也要送一盤鳳爪?”
食客賊賊一笑,“看來,海哥你還真是中意這個童養婿呀。”
從烏淇淇那次扒掉嚴以律褲子後,烏淇淇就像是嚴以律的小守護者一般,跟在他身後。
別人不和他玩,烏淇淇揍人。
別人欺負他,烏淇淇也揍人。
問題的關鍵是,被揍的孩子家長找上門之後,楊曉武和烏雲海還是非不分,站在烏淇淇的一邊。
久了,就有傳言出來了。
說是嚴以律是烏家的童養婿。
砰——
一小碟醬豬蹄放在了食客面前。
楊曉武拿來帕子擦了擦手,眼角一挑,罵道:“你這嘴巴,豬蹄都堵不住!”
食客吃到了豬蹄,心滿意足。
“不過,楊姐家不虧啊。這小子有顏有智商,是個潛力股。”
“看來,你這嘴只能縫上才能堵住了。”
楊曉武勾着唇笑,好像認真又好像在開玩笑,“同一件事情,說了這麽多年還不膩嗎?我家姑娘漂漂亮亮的大姑娘,以後可是要幹大事業住大房子的,什麽嫁不嫁的。女人又不是一定要靠男人。再說了,我啊,只要我姑娘願意,我養她一輩子都沒問題。”
烏淇淇咬着鳳爪,烏雲海把鳳爪的骨頭都剃了,雖然失去了啃鳳爪的快樂,但全口肉吃下去,也別有一番滿足。
她一邊吃鳳爪,一邊偷偷看嚴以律。
他們兩人的緋聞總是被烏衣巷的一些大人拿出來打趣,嚴以律也不反駁。
好像也看不出生氣的樣子。
他和以前一樣,致力搶她碗裏的牛肉,還有鳳爪。
就好像,外界的閑言碎語對他而言,一點影響都沒有。
以前,烏淇淇也覺得沒什麽。
可如今,究竟是人漸漸長大了,心裏多了一些複雜起來。
到了晚上十點,店裏已經沒什麽人了。
楊曉武和烏雲海可是收拾店鋪,順便準備明天的早餐了。
烏淇淇本來也要幫忙,但被楊曉武喝住了。
“你作業做完了嗎?”
“……”好吧。她沒有。她不會。
嚴以律也沒有離開,拿出書本,放在擦得幹幹淨淨的桌子上。
“卷子拿出來,我看看。”
烏淇淇小心翼翼從書包拿出卷子,又偷偷看了一眼廚房的楊曉武和烏雲海,“你小聲點,不要讓我爸媽知道了。”
“你那點本事,他們還不知道嗎?”
嚴以律看了滿篇的紅色,搖搖頭。
成績一般就算了,字跡也跟雞爪一般。
肯定是鳳爪吃多了。
以形補形。
“從最後一題開始。我只講一遍。你要是給我不專心,我扒了你的皮。”
“……”
兩人離得很近,烏淇淇可以看見他黝黑的眼睛,睫毛又長又翹。
比她的好看。
嚴以律冷冷的目光從睫毛下打出來,烏淇淇渾身打了一個寒顫。
不敢了不敢了。
不知道是她今晚吃了鳳爪,補錯了腦子,還是嚴以律講得仔細,烏淇淇覺得自己理解了不少。
嚴以律又随意翻了幾道題給她做。
別說,五道還正确了三道。
她咬着筆頭,再次驗算錯了的兩道。
目光朝上,嚴以律正在做他的奧數題。
滿篇都是公式,看着十分陌生。
“你那個難嗎?”
“對你而言,是難的。”
嚴以律看了她一眼,催促道:“快做。”
“哦。”
烏淇淇低下頭,又寫了一會兒,複又擡起頭來,看向面前的少年。
“我覺得你一定能得獎。”
因為石總每晚給他補課,其他班上參加奧數比賽的人就有些不服氣了,總是在背後說壞話。
烏淇淇氣不過和他們理論了很多次。
嚴以律就是厲害,就是聰明。
有本事,你們也去考個中考數學滿分,以及全省第一的成績呀。
“為什麽覺得我一定能得獎?”
嚴以律低着頭,轉着手中的筆,語氣有些漫不經心。
“因為你很聰明呀。我媽說了,你超級厲害的。只要你願意,能做任何你願意做的事情。”
嚴以律手指一頓,他緩緩放下筆,擡起頭。
“其實,我沒你想的厲害。”
甚至,我也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
最後這句話,少年蠕動了粉色的唇,看着面前少女那大大的充滿信任和期望的眼睛,卻沒有說出來。
“你很想我得獎嗎?”
烏淇淇點頭,像條哈巴狗兒一般。
“嗯。據說可以高考加分呢。最好的還可以報送Q大呢。”
雖然才高一,但周圍的人潛移默化給了烏淇淇一個認知。
全國最好的學校是Q大,最好的學生都要送Q大的。
嚴以律是最好的學生,自然是要上Q大的。
“是嗎?”
嚴以律不以為然。
烏淇淇納悶,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嚴以律的母親就在美國。
他們初中曾經有個同學也是父母在美國,後來初中畢業就直接出國了。
“難道,你也想出國讀書嗎?”
嚴以律何其聰明,一下明白烏淇淇的意思。
跟着那個女人有什麽意思?
只會把心裏的陰暗面越放越大。
“不想。那邊沒什麽好吃的。”
嚴以律敲了敲她的腦袋,“快做。”
烏淇淇點頭,覺得嚴以律說的很對。
那邊都是漢堡薯條的,哪裏有他們華夏美食多姿多彩。
作者有話要說: 試了我的法式小裙裙,然後糾結換大一號嗎。
胖子的悲傷。
嚕啦啦啦,童養婿上線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