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7
那是一套很眼熟的睡衣。
兩只粉白色的兔耳朵恭順地垂着,胸前大大的兔子睜着無辜的大眼睛,俏生生看着她。
那是她上次在街邊看到并想買的睡衣,但最後嫌棄它太貴,最後不得不舍棄。
嚴以律是怎麽知道她想要這個睡衣的?
是意外,還是巧合?
烏淇淇不知道,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飛快換上了睡衣,沖進了嚴以律的房間。
十六歲的烏淇淇對男人的世界了解甚少。
她和嚴以律一貫親近,最愉快的時候,總是忘了他其實已經慢慢成為一個男人了。
嚴以律果然沒有睡,房間只開着一盞暗淡的臺燈。
他穿着灰色的T恤,松松垮垮的,露出白皙的鎖骨。
他靜靜地靠在窗邊,好看的臉上不辯神色,只有唇間燃起袅袅青煙。
烏淇淇太多的愉悅見到這一幕之後,都變成了呆滞。
烏淇淇傻在門口。
半晌,才找到聲音。
“你抽煙?”
沒有任何驚慌。
在黑夜中的嚴以律似乎換了一個人。
不是學校中冷漠的三好學生,也不是她面前毒舌傲嬌的竹馬,而是一個陌生的、難以名狀的少年。
他不慌不忙掐滅指尖的煙,目光落在烏淇淇粉粉嫩嫩的臉上。
果然很适合她,粉粉嫩嫩的,看着就想欺負。
他眯着眼睛,暗想不只是小兔子适合她,小綿羊也适合她。
粉粉嫩嫩的羊蹄,不知死活地在他面前揮舞着。
也不怕下一秒就會被吃拆到腹。
若是以前,烏淇淇定是要大鬧,像是好不容易抓到嚴以律的把柄一般,威逼利誘,為所欲為。
但面前的少年是陌生的,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禁/欲的美感。
就好像中規中矩的外表下,藏着她從未見到的一面。
有些浪蕩,有些壞壞的,但更多的是陌生的吸引力。
烏淇淇這個時候太過年少,不知道男人對女人的吸引,就是那麽突兀。
或許是他身上的味道,或許是他的一個動作。
甚至他的一個眼神。
她就像是飛蛾一般,不顧一切,奮不顧身,哪怕前面是熊熊烈火,卻始終如一。
此時的她,最大的反應是口舌幹燥。
她忽然覺得很渴,身體也有些熱。
她情不自禁想靠近面前的少年。
“你來幹什麽?”
終于,少年冷冷的聲音讓她回到了現實。
烏淇淇咬了咬唇,有些猶豫,但還是說道:“小律,不要抽煙。校長說,抽煙對發育不好。”
每周一的早上,禿頂的校長總是會在廣播中再三呼籲,抽煙有害健康。
甚至還隐晦的說出,抽煙不利于性/發育。
但只換來男生們會心一笑,然後不了了之。
烏淇淇倒是當真了。
嚴以律從窗邊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床上。
他撐着床,目光有些黯。
“我發育好不好,你以後會知道的。”
他的聲音低低的,烏淇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并沒有聽清楚。
不過她覺得那是嚴以律聽進去她的話了。
想到這裏,烏淇淇又眉開眼笑了,在嚴以律面前轉了轉,“好不好看?”
嚴以律撐起頭看了她好幾眼,模樣十分認真。
冬日的睡衣,又不是收腰款式,加上少女那種嬌憨的臉,顯得分外可愛。
也分外胖。
嚴以律很誠實,“烏淇淇,你是不是又胖了?剛剛差點把我的手給壓斷?”
烏淇淇:“……”
一瞬間,熊熊燃燒的愛火,熄滅了。
“你懂什麽?我媽說了,我不是胖。我只是嬰兒肥,嬰兒肥好嗎?”
女人不管什麽年紀,都忍受不了兩個字。
一個是胖。
一個是醜。
烏淇淇小小不開心一下,但摸着胸前軟綿綿的兔子,又開心了。
“你怎麽知道我想要這個的?”
還以為他真的毫無人性的送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呢。
嚴以律躺在床上,随手翻起枕邊的一本書,淡淡道:“不知道誰像個哈巴狗一般,貼在人家店門口的玻璃上,都差口水橫流了。”
“我……我才沒有。”烏淇淇臉有些紅,“我只是多看了幾眼。”
“呵。”
“不管你怎麽說,都要謝謝你。”
少年嗯哼了一聲,“就嘴上一句話嗎?不來點實際行動嗎?”
烏淇淇糾結,“那你要什麽?又給你洗衣服嗎?你說吧,只要我能辦到的,我都答應你。”
反正從小長到大經常幫忙了,烏淇淇覺得完全沒有問題。
“是嗎?”
砰——
嚴以律合上書,從床上緩緩坐了起來。
“真的什麽都可以嗎?”
他這個樣子,和剛剛抽煙的樣子實在有些像。
有些陌生,也有些讓她害怕。
但是,她想,他不是其他人,他是嚴以律啊。
雖然從小就欺負她,但也不會允許其他人欺負她的嚴以律呀。
烏淇淇莫名吞了吞口水,點點頭。
“你想要什麽?”
烏淇淇開始想自己的存錢罐有多少存款了。
這小子不會扮豬吃老虎,一口吃幹淨她的家底吧。
砰——
忽然,屋內一片黑暗。
她猛地往後一退,“怎麽了?”
嚴以律的聲音從身後沉沉傳了過來,“跳閘了。”
“那我去幫你修。”
“不用。別動。”一雙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烏淇淇猛地一顫,背後已經貼上了一具暖暖的身體。
她覺得她的聲音都在發顫,站也快要站不穩了。
“小律,你……”
脖子上暖暖的,是他埋首下來,輕輕的聲音在耳邊呢喃,“不是說能辦到的都可以嗎?”
有那麽一瞬間,烏淇淇覺得嚴以律是喜歡自己的。
她的心暖暖的,像是進了爐子一般,被烘得暖洋洋的。
夜深人靜,一片寂靜和漆黑。
隐隐,有月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
風輕輕吹過,帶來一絲冷意。
烏淇淇又想,她有什麽值得他喜歡的呢。
長得一般,不如李悅,不如孟琦。
成績也不好,不如夏雪。
他也明确說過,沒有喜歡的女生。
但如此親近——
烏淇淇猛地睜大眼睛,忽然明白過來。
她從嚴以律的懷中掙脫開來,但并沒有逃走,反而是面向嚴以律,然後一把把他抱住。
“小律,你是不是想你媽媽了?”
大喜之後大悲的嚴以律:“……???”
嚴以律十歲的時候來的烏衣巷,随後一直被嚴苓春帶着。
這些年,烏淇淇只見到嚴以律的母親一次。
那一次,嚴以律的母親約定帶他一起出國,但最後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那一次,嚴以律也是這樣子,整個人陌生又頹廢,最後兩個小小的孩子互相擁抱着,互相鼓勵着。
在烏淇淇的認知內,嚴以律所有的反常都是來自她的母親。
所以和當年一樣,她以為是嚴以律再次和他母親起了争執。
“你媽媽要回來了嗎?”
嚴以律沒有回答,只是身體緩緩僵硬了。
烏淇淇卻理解為她說中了嚴以律的心思,她伸出手安撫地拍了拍嚴以律的肩膀,“不要害怕,不管你媽媽怎麽樣,我和外婆都站在你這邊。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烏淇淇的錯覺,嚴以律的聲音好像從牙縫中擠出了一般。
又冷又硬。
“那真是謝謝了。”
說罷,他徒然松開了烏淇淇。
與此同時,房間內燈光大亮。
她的兔子耳朵被高高拎起,然後她被推出了房間。
“晚安,再見。”
“……”
烏淇淇看着緊閉的房門,不太明白居心叵測的少男心。
“什麽嘛。”
不過摸着軟綿綿的睡衣,她又開心了,一蹦一跳地離開了嚴家。
嚴以律站在床邊,看着少女哼着歌,蹦蹦跳跳進了自己家門,才回過頭。
白淨的掌心捂着口鼻,最後抑制不住的輕輕笑了起來。
她哪裏适合什麽小兔子,小綿羊。
分明是一只小笨豬。
她什麽都不知道。
但卻笨拙地用自己的方式對他好。
這樣的人,若是知道他的心思,會害怕的吧。
可是怎麽辦,這個世界上,他最無法接受的就是她的害怕。
就好像那晚上的溫柔和擁抱只是烏淇淇的錯覺一般。
第二天,嚴以律又恢複了平日毒舌冷漠的樣子。
那本《罂粟的情人》最終被語文老師逮住了。
烏淇淇很奇怪,明明嚴以律把書塞在她的課桌裏面,但最後被搜出來的時候卻是在夏冰的課桌。
夏冰被罰抄課文一百二十遍,垂頭喪氣,一直在叫有“有刁民要害朕”。
不過被老師和同學無視了。
畢竟,從夏冰的口袋中還搜出了一本《金鱗豈是池中物》。
烏淇淇發現,古板的語文老師看到《罂粟的情人》的時候只是臉色發綠,但在看到《金鱗不是池中物》的時候整個人是發黑了。
像被碳化了一般,随便一點火星就星火燎原了。
頓時,烏淇淇好奇了,那是什麽書,才讓語文老師那麽生氣。
對夏冰下了一百二十遍抄課文的懲罰。
夏雪也不知道,不過以她對夏冰那個二傻子的了解,不會是什麽正常書籍。
“嚴以律,你知道嗎?”
嚴以律懶懶靠在椅子上,聞言轉過頭來。
不過還沒答話,就被夏冰搶過了話頭。
“律哥當然知道了。他還看過呢!所以……”夏冰哭津津,“為什麽抄課文的只有我!還有,那本什麽爛情人是誰放到我的課桌裏面的,害得我多抄二十遍!”
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怎麽都在猜禮物。
哈哈,很明顯的睡衣呀。
送內衣還是太明顯了。
ps:1.換了個名字。感覺更加甜了呢!
2.《金鱗豈是池中物》,不用我科普是什麽書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