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楚笑等了三四個小時,換了一頓豐盛的午飯。
不虧。
中飯過後,蘇靖把楚笑領回辦公室喝茶。
有人好辦事。
尤其走綠色通道。
茶喝到一半,蘇靖出去了一趟,回來把辦理好的入學手續遞給了她:“我是現在送你回去,還是下午你就呆在這,跟我到學校轉轉,熟悉熟悉一下環境?”
楚笑想起剛剛訓練場上看到的場景,倒是對出去轉轉的提議很動心,只不過她打量了蘇教授一身作訓服:“我還是改天——”
蘇靖順着楚笑的視線,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明白過來:“我這急急忙忙趕來,衣服都忘記換了。”
而且一身汗水,味道估計也不太好聞。
他想了個辦法:“你如果不介意,我叫個學生陪你到處走走,你們相同年紀,可能還自由一些。”
楚笑沒有再拒絕。
十幾分鐘後,蘇靖的辦公室響起了敲門聲。
蘇靖:“請進。”
推門進來的是一個白淨斯文的大男生,戴着黑框眼鏡,身高在軍校屬于正常範圍,和剛剛在訓練場上搏鬥的那群青年比,他氣質顯得有些文弱。
“蘇教授,您找我?”
蘇靖先是看向楚笑,介紹陪逛同學:“這是指揮系大三的學生,雲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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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看向雲縱,介紹起楚笑,順便安排任務:“這是楚同學,剛從其他區轉來,你帶她到處轉轉。”
還不忘劃重點。
“訓練場呀、機甲陳列室呀、指揮訓練室呀……必須好好帶着楚同學,記住了嗎?”
雲縱:“記住了。”
楚笑起身:“麻煩雲師兄了。”
雲縱看了看楚笑,又看了看自己的教授,推了推眼鏡,露出一個還算溫和的笑容:“楚同學,跟我來。”
蘇教授找的這位臨時導游,出了辦公室就變了臉。
原先溫和的笑容被冷漠取代,面目表情的看了楚笑一眼,就差滿臉寫着“生人勿進”四個字。
走出教師辦公樓後,他說的唯一一句話就是:“楚同學,你是指揮系大一的同學?”
“不是。”楚笑搖頭,“我是材料學專業大二的學生。”
至此,對方就沒搭理過她。
他雖然自顧自在前面帶路,卻也沒有扔下楚笑不管,根據蘇教授的話,領着她繞了一圈訓練室後,帶她去了機甲陳列室。
每個地方給了她足夠的參觀時間。
尤其是機甲陳列室,這是一處N:1縮小的機甲模型博物館,機甲的原型大多是戰争中一些有名将軍/前鋒/指揮的座駕,畢業于帝綜,底下有金屬板雕刻着他們的事跡。
上千年的歷史,濃縮在了這一個長廊中。
楚笑想起了她的戰友。
那一個個活生生的人,最後只剩下烈士陵園的一抔黃土,那一場場戰役,最後濃縮成了墓志銘簡短的介紹。
她這回憶一起。
這長廊中所有的機甲都仿佛裹纏着亡者的氣息,壓的周遭的空氣都稀薄了幾分。
她走到一半便停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擡頭看向一直沒出聲的青年:“雲師兄,我們走吧。”
對方不知道為什麽,臉色緩和了很多。
走出陳列室的時候,對楚笑說了今天的第二句話:“下面,我們去指揮訓練室。”
指揮訓練室和機甲陳列室間,相隔着一棟樓。
雲縱領着楚笑來到對面大樓,遠遠的就見不少人彙聚在樓底,三五成群的談論着什麽。
他們似乎有些敬畏雲縱,發現他之後,都不約而同的停止了交談。
有個娃娃臉的青年走了過來,靠近雲縱:“帝指的那波人,說是要參觀我們的訓練室,結果直接上手了不說,還下了場擺了戰字牌。”
“輸了?”
“何止是輸,簡直就是慘敗,連敗四場,我都沒臉再繼續待下去……”
雲縱推了推眼鏡:“你下場了?”
“大哥,他們來的都是大一的,我上去幹什麽,輸也是輸,贏也是輸。”娃娃臉青年揉了揉臉,“之前沒交過手,我們幾個還說大一他們好過帝指那邊,沒想到一合之力都沒有。”
雲縱皺起眉:“我去看看。”
他剛往前走了兩步,就被娃娃臉給拉住了:“雲縱,你身後這位小妹妹……”
雲縱這才想起身後還跟着個不能甩的尾巴。
他動了動嘴唇:“蘇教授讓我帶這位師妹到處參觀一下,參觀的行程,包括咱們的指揮訓練室。”
“蘇教授啊。”
他的吩咐,指揮系向來當命令去執行。
娃娃臉看着楚笑安安靜靜的樣子,給了個折中的建議:“只要不吵不鬧的話,帶上去也行。”
這外校都在自己這設戰臺了,多一個自己的人旁觀也不算什麽。
雲縱和好友商量完畢,對着楚笑沒什麽情緒波動的說:“楚同學,這次參觀出了一點小意外,在進去前,我可能需要和你約定兩條。”
一:沒有雲縱的允許,不得随意開口說話吵鬧。
二: 沒有雲縱的允許,不得随意走動觸碰。
楚笑難得一次被當成小姑娘,有些哭笑不得,在兩位師兄嚴肅的目光下,也擺正了自己的态度,認認真真的點了頭。
三人順着樓梯上樓,一路上都有人松了口氣:“雲師兄來了。”
“終于趕上了。”
“齊師兄他們去拉練了,雲師兄再不來,第五場輸了不說,第六場估計也懸。”
……
楚笑看着前面青年的背影,想來他平日裏在學校裏的威望就不錯。
只是三人到底沒有趕上第五場。
他們還沒有推開門,先聽見了裏面一陣痛惜聲。
在娃娃臉師兄腳步一頓,被緊随其後的雲縱超了過去,他伸出手,沒有任何遲疑的推開了門。
門內,兩撥人站在虛拟指揮臺前,泾渭分明。
左邊一波人,前後站成幾排,少說有二三十人,他們穿着深藍色制服,胸口別着六棱星校徽,個個一臉頹色。
這是帝綜指揮系的學生。
右邊一波人,只有九人,其中八人站着,一人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他們穿着黑色制服,袖口是一把指揮劍的造型,臉上含笑神情愉悅。
這是帝指來參觀交流的學生。
雲縱剛一踏入,本校的人就迎了上來,一時間各種音色的“雲師兄”響起。
喊完人後,意識到剛剛連輸五場,個個覺得羞愧不已,又退了幾步,低着頭不知道該說什麽。
楚笑看着有趣,繞了小半個圈子,到了人群後面的角落裏,找了個視角比較好地方站着看戲。
雲縱擡手止住了所有人的聲音,他掃了一眼虛拟平臺上的戰績,發現連着五場,數據都相對比較持平,輸的并不多。
這種情形十分奇怪。
照理說,對戰雙方之間縱使有差距,幾輪下來,有外部影響和心理因素共同作用,結果也是互有輸贏的,只是根據實力不同,輸贏的次數不一樣。
這種實力相當的情況,又是主場作戰,怎麽會出現五場一邊倒的情形?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他看着指揮臺旁沒有收回去的戰字牌:“第六場,誰出戰?”
大一的新生沒有參加過聯賽,這第一次和外校PK,就連輸五場,不僅是面子輸了,連自信心都輸的一幹二淨。
雲縱這句話一問出,得到的居然是一片沉默。
娃娃臉師兄拉着雲縱到角落裏,也不避開一旁看熱鬧的楚笑,低聲阻止:“已經連輸五場,要是第六場再輸,帝指以後都會成為他們的心魔,那這次的聯賽他們也不用去了……雲縱,我看還是算了。”
能站在這的,基本上都是大一這屆能拿得出手的了。
雖然今指揮系的大一新生去不去聯賽,對整個比賽都沒有什麽影響,但是明年呢?後年呢?
他們以後成了學長學姐,是要帶領學弟學妹征戰聯賽的,絕對不能耗在今天這場無意義的比試中。
“戰字牌未收,卻無人應戰,帝指已經成為他們的心魔了。眼下輸多少場都一樣,若是贏一場——”雲縱聲音冷靜的可怕,“就不同了。”
娃娃臉師兄被說服,放開了拽着雲縱的袖子,嘆了口氣:“你說的,從來都是對的。”
雲縱回到人群中間,稍稍提高了聲音:“第六場,誰來應戰。”
或許是他的威望在,又或許是因為他冷靜的聲音極具安撫力。
臉上鐵青的一群大一學生中,緩緩的,有一只手伸了起來。
他伸手雖然遲疑,聲音卻很堅定:“學長,我可以試試。”
應戰的是指揮系大一的學生,趙禾源。
他一米七的個子,在軍校屬于偏矮的一類,中分劉海,外貌也不起眼。
這樣一個紮進人堆裏都找不出來的人,雲縱卻對他有印象。
這一屆前十的苗子,性格堅毅,就是鍛煉的少。
蘇教授還特地拿他舉過例子,說他心理素質好,認定了目标一往無前,且擅長利用周圍的環境和人進行學習。
這樣的人,最适合甩手扔在戰場上。
幾場戰打下來,只要沒有被壓垮,就是一個合格的指揮官。
雲縱心底松了一口氣,沖着他點頭:“好,趙禾源,這一場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