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拉練每個學生身上,都帶有最基本的三樣東西,定位儀、求救儀,計分器。
“殲滅”敵方一名得一分,己方“陣亡”一名減一分。
以班級為單位,每個班級的基礎分為十分。
歸零之後,全班淘汰
如果陪練菜雞遇上拉練主力,十分,可能僅僅只需要一個照面。
學校秉着人道主義原則,每年都會将宣傳系、材料系、軍史哲學系劃到了一塊。
想着其他區域諸神之戰,這邊多多少少也能菜雞互啄一下。
但是菜雞畢竟不是戰鬥雞。
這三個系打過照面後,不是一言不合開打,而是各自派出代表進行誠懇的會談,共同制定了和平共處N項原則。
軍史哲學系的學生以林場為辯場,每日組織辯論會,辨戰役,論得失,追溯歷史展望未來。
宣傳系學生把山區當旅游區,時時三五成群,踏踏青、采采風、寫寫歌、晚上組織篝火晚會文鬥舞鬥才藝鬥,樂趣無窮。
而材料系則拎着個袋子,到處撿東西,撿石頭、撿枯枝、撿沙土、撿草汁、撿動物骨骼、撿稀有植物……逢山撿山,遇水摸石頭。
一直到決賽前一天,三個系十幾個班,才會重新聚到一起,以抽簽的方式,決勝出哪個班級“擁有”三個系的總分進入下一輪。
所以每一年,十幾只菜雞中往往都會有一只殺入八強。
“去年抽到簽的宣傳系的大二班級。”許楠低卷着褲腿站在河裏,伸手在河裏扒拉着,對着岸上的楚笑八卦,“他們班女美女如雲,進了八強也沒見誰憐香惜玉,聽說可慘了。”
靠抽簽進入八強的菜雞,對于其他七支隊伍而言,那就是“肥雞”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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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盯着,誰都能順手宰殺,日子自然不好過。
楚笑也脫掉鞋襪,赤腳踩進水裏,學着同學許楠彎腰在河道的泥沙中抹着:“怎麽個慘法?”
“往年被追着滿山跑已經夠折騰了,去年又是草地潛伏,又是泥地打滾,還被逼着跳進河裏當誘餌,在河裏凍了兩個多小時,回來全班倒了一大半。”許楠語氣裏有些憤憤不平,“太過分了!”
楚笑:“戰場上,敵人可沒有那麽多道義可講。”
“現在不是拉練麽——”許楠也知道軍校拉練等同于小戰場,語氣虛了大半,“反正今年大家都說了,如果哪個班抽簽進了八強,開場就‘自殺’,省的他們年年都盯着我們。”
楚笑沒再接話,從水裏掏出一塊黑色的石頭,在清水裏晃了晃,遞給許楠:“你看看這塊。”
許楠接過楚笑遞來的石頭,将它舉到頭頂,對着恒星的光芒光細細打量,注意力完全被轉移。
好一會兒,她将石頭遞回給楚笑,語氣裏帶着高興:“這是塊暗銀石呀,你以後可以拿來做密度測試輔助用。”
“這石頭本來就是給你摸的。”
楚笑接過雞蛋大小的暗銀石,将它扔進了許楠腰側系着的袋子裏,沖她眨了眨眼睛:“我回去睡覺了,班長來了記得告訴我。”
今天已經是拉練的第四天。
材料專業的同學基本上人手一個袋子,滿山淘東西,只有楚笑一個人懶洋洋的,拎着袋子裝的不是材料,每次回來都是一袋子吃的。
今天這裏掏窩鳥蛋煮雞蛋野菜湯,明天那裏逮些肉質鮮美的小動物,做露天燒烤,第三天不知道哪裏找到了一棵果樹,搖了半樹的果子下來,班上每個人都分了幾斤。
她吃飽喝足,就找個空地睡覺。
偏偏班長就是個愛操心的性格,總是覺得楚笑大白天睡覺浪費時光,逮住一次都會念叨一次。
所以每次楚笑睡覺,都會東躲西藏,這“一逮一逃”成為材料專業拉練時的快樂源泉。
許楠捂嘴笑:“好。”
答應後,許楠又有些擔心起來,看着走到岸邊正在穿鞋子的楚笑:“你在班上上課都挺正常,這一進山總犯困,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事。”
楚笑穿上最後一只鞋子,直起身體,沖着許楠一擺手,然後轉身朝着林子裏走去。
夜幕緩緩降下。
班長沈遇連問了幾個人,知道楚笑又躲地方睡覺了,便過去叫楚笑吃飯。
他一手端着飯盒,一手拿着幹糧,半蹲在楚笑一側,也不說話,任由魚湯的香味在空氣裏飄散。
楚笑睜開眼睛,看着蹲在她面前的班長:“……”
沈遇喝了一口魚湯:“今天用編織袋抓了幾條魚,煮了幾鍋魚湯,肉質細嫩,魚湯鮮美,你要再睡下去,湯底都沒了。”
楚笑有些好笑。
班長自己還是半大孩子,難為他把自己她當幼兒園孩子哄。
今晚篝火旁不僅有鮮美魚湯,還有宣傳系送來的巡回歌舞表演。
姑娘甜美的歌聲,小夥子慷锵有力的舞蹈,觀衆打着節奏的鼓掌聲……一時間,像是舉行了一場小型聯歡會。
生生把軍校拉練過成藝術學院的露營。
夜深,篝火燃盡。
衆人也漸漸倦怠,男生用泥土掩掉炭火,防止火星濺起引發火災,女生則在溪流裏刷完鍋具碗筷,又就着活水簡單洗漱一番。
忙完後,大家圍在石壁下一個背風的角落裏,打開睡袋,各自安睡。
半個小時後。
所有人都沉睡進夢裏,楚笑從睡袋裏爬出來,悄無聲息的離開。
她繞到衆人背靠着的石壁上,找了棵高度足夠的樹爬了上去,坐在強壯的樹杈上,背靠着樹幹,居高四望。
三個系、十幾個班、大幾百人,除了放了幾個防獸警報器之外,這幾天居然沒有安排一個人值夜。
她抽出匕首,在樹幹上劃下了第四刀。
淩晨兩點多。
一直半躺在樹幹上的楚笑突然直起了身體,她屏住呼吸,聽着夜風拂過樹林的“沙沙”中,幾只鳥類受驚似的撲騰着飛起。
再細聽,有時有時無的腳步聲夾雜着枯枝斷裂聲,從不遠處慢慢靠近。
因為太過小聲,幾乎被淹沒在了風中。
楚笑悄無聲息的從樹上下來,順着聲音的方向摸了去。
——
李韬躲在灌木叢中,緩緩的松了一口氣,然後緩慢的趴下,幾乎沒有發出多大的動靜。
倒是他身邊同學于天浩一屁股坐在地上,壓着枯葉傳出一些響動也不在意。
李韬壓低了嗓子:“小點聲。”
“這可是郊游三系的地盤。”于天浩有些不以為然,“我們在山頭蹲了一晚上,這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鬧了一夜才停止,你現在就是去他們營地挖坑,他們估計都發現不了。”
李韬也知道于天浩說的是實話。
誰不知道,這三系有聯盟的傳統,把每次全校大拉練都過成了郊游,偏偏加起來還有個幾百分,讓人又眼紅又羨慕。
只是他們投放的地點太過偏僻,三系獨占一區,若是不出去,外面的人很難找到這。
即使有個別班級誤打誤撞找到了他們,大部分也選擇遠遠繞開。
郊游三系就是再弱雞,也有十幾個班幾百人在這,一個班幾十個人真的沖進去,對方就是人手一塊石頭,自己也會全軍覆沒。
當然,也不排除有像他們班這種。
已經到達了淘汰邊緣,又恰好遇上這三系,便起了心思,看看能不能抓住十幾個落單的,把這一關先度過去。
他們倆今晚過來,就是踩點的。
“從我們這向下一百米,有一條溪流,材料專業幾個班的學生都是依着這條水源生活。”李韬掏出紙筆,在熒光筆微弱的光線下繪制着簡易地圖。
于天浩挑眉:“你要下瀉藥?”
“活水下瀉藥,你傻呀?”李韬翻了個白眼,收起紙筆,“我們先回去,天亮前帶十幾個人過來在河流邊上灌木叢裏埋伏,他們沒有統一作息時間,起床時間肯定不會相同,咱們下手幹淨些。早起的同學有一個算一個,撈夠了分就走。水聲大,真有什麽動靜也能遮掩住一些。”
于天浩明白過來:“早起的蟲子被鳥吃。”
兩人商議定後,稍作休息。
又沿着來時的路,悄悄的退了回去。
但是他們沒有察覺到的是,一道人影立在不遠處的樹幹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淩晨五點半。
天剛蒙蒙亮,一群十三四個人順着山脊而下,在溪流旁的灌木叢旁停下。
他們似乎早就商議好,十幾個人,兩兩一組,分為七組,沿着河岸線次第在灌木叢裏潛伏了起來。
組內兩人中間隔着一米到三米,每組之間相隔十米,方便拉開“捕撈網”多撈幾條魚,也方便側邊支援。
但是沒有人想到,曉色的霧氣中,有人跟着第七組,悄悄的潛入了灌木叢。
灌木叢裏,楚笑翻身壓在潛伏者身上。
一手扣在對方的脖子,在對方沒有出動靜時,一刀已經“紮進”對方的心髒位置,力度剛夠紮穿衣服,
作訓服特制的計分器瞬間亮起,叢綠色轉為紅色,代表着被襲擊者的“陣亡”。
楚笑對着“死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從倒數第一位置的潛伏者身上下來,匍匐朝着倒數第二個潛伏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