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當小蝶帶着兩位婆子回來的時候，滿頭細汗，看着小姐一個人好好的坐在花圃旁的青石上，這才放心的喘口氣上前：“大小姐，奴婢請兩位婆婆來了，您有何吩咐？”

一旁坐着的許茹見老夫人身邊得力的婆子居然被小蝶叫過來，一時間心中忐忑，這是要做什麽？

雲柔笑着，略微長開的面容上，那雙眼清亮好看，看着祖母身邊最得力的王婆婆，也不裝什麽都不懂的小孩了，直接就問：“王婆婆，父親說了，母親新喪我要守孝三年，連阖府上下丫鬟仆役皆要着素服，可……”

她說到這裏，目光幽幽笑着看向對面，皮笑肉不笑的說：“可許姨娘，卻穿紅着綠，她是不需要給我母親守喪嗎？這又是否何規矩呢？”

許茹一聽這話，立馬低頭看自己的衣裳，一身湖藍裙衫，是她新做的，想穿着等老爺回來的，沒想到，大小姐居然因此而發難！她一個孩子，怎麽懂這麽多？

難怪讓小蝶叫了老夫人身邊的婆子過來，這下完了，她想跑也跑不掉了！

王婆子一向何老夫人一樣，最看不上這個妖裏妖氣的許茹，聽見大小姐這話，便知道大小姐是要收拾許茹，便不屑的擡擡下巴：“許姨娘一介妾室，自然是要為主母守喪的，如今主母剛過五七，她卻穿了一身綠，的确不和規矩，不尊主母！”

許茹一聽，慌的鼻尖上全是細汗，立馬就說：“大小姐莫生氣，妾身知道錯了，這就回去換了素服！”她說着就想抱着雲英走，可雲柔卻不打算就這麽放過她！

“站住！本小姐讓你走了嗎？”

雲柔說着站了起來，手中的竹紋團扇輕輕晃着，轉過身沖王婆子難過的扁着嘴：“王婆婆，既然許姨娘不守規矩是事實，那就請您和丁婆婆上前去，扒了她那身衣裳！正好也叫這阖府的下人們都看看，不尊主母的下場！”

王婆婆看着年紀雖小，卻出言有序，行事沉穩的雲柔，心中覺得這孩子怎麽好像長大了？可只愣神片刻，便回過神來，帶着丁婆婆上前，開始毫不留情的扒扯許茹的外衫。

許茹氣的七竅生煙，沒想到今日居然栽到了這個小賤人的手裏！她看着上前的兩個婆子，尖叫着躲避那兩雙有力的手，奮力扞衛自己的衣裳！若是今日在花園裏被扒了衣裳的事情傳出去，以後她哪裏還有臉面出門？還如何鎮得住府中的下人？

可無論她如何掙紮，也敵不過王婆婆和丁婆婆四只手，最終那一身綠，被扒的只剩純白裏衣！

她紅着眼圈，揪着自己的衣領，蜷縮在地上，那雙暗暗瞧着雲柔的說一雙眼，痛恨的要噴火！

偏生雲柔還沒解氣，看着王婆婆手裏那被撕碎的綠色衣裳，拿扇子敲了敲腦袋，才恍然大悟想起了什麽，說：“王婆婆，記得祖母說過，這府裏除了她，就是父親母親和我最大，任誰見了我們都得行禮，可是方才我帶着小蝶姐姐到花園的時候，許姨娘可是當作沒看見我一樣的，根本不曾行禮呀！”

說着，還很是無奈的搖搖頭：“如今母親不在了，我就是沒娘的孩子了，也怪不得旁人不将我放在眼裏了……”

此話一落，王婆子立即撐腰：“大小姐，您可別說這種話，就算夫人去了，您還是這府裏的大小姐，除了老夫人和大老爺，誰見了您都得行禮，不然就是以下犯上！許姨娘既然故意輕視您，您罰她就是了！”

雲柔聽了王婆子的話，這才天真的笑着回頭看她：“王婆婆，我真的能罰她嗎？祖母不會生氣吧？”

王婆子看着不遠處低頭像是王八一樣縮着的許茹，冷哼一聲：“大小姐您盡管罰，誰敢說一句旁的，老夫人定饒不了她！”

雲柔笑着點頭，拿團扇支着下巴歪着頭，略略思考後才童聲童氣的說：“那就罰她，在這裏跪三個時辰吧！”

許茹一聽，氣的鼻子都歪了，卻不敢言語半聲！三個時辰，跪完都半夜了！這個該死的小賤人！夠狠！

王婆婆見雲柔開心的去玩秋千，便安排一個丫頭專門在這裏監督許茹下跪。

雲柔看她們走了之後，一邊在秋千上晃悠着，一邊沖被吓得啼哭不止的雲英招手：“過來。”

雲英怕極了，六歲的她已經在母親的耳濡目染言傳身教下，懂了不少的事，知道此刻的姐姐惹不起，搖着頭使勁往後縮，就是不肯上前去，生怕挨打！

雲柔見她膽小如鼠的樣子，一聲冷笑，看着她身後的青青：“這秋千是我爹專門給我栽的，從今後只要我在，誰也休想動我秋千一下！”

她說着，目光緊緊盯着雲英那顫抖的眸子，幽幽的笑：“誰動一下，我就剁她一根手指！動兩下，剁兩根！手指剁完，剁腳趾！直到她沒手也沒腳，懂嗎？”

“哇啊……”雲英瞬間被吓得哇哇大哭，捂着自己的手就藏在了青青身後。

跪在不遠處的許茹，看着自己的女兒被人欺負恐吓成這個樣子，心疼的掉着眼淚狠狠的瞪着雲柔，小賤人，你給我等着，今日之仇，他日我定要百倍千倍的償還！

老夫人的院子裏，王婆子将所有事情都回禀了，老夫人端坐着，手裏端着的綠豆湯也忘了喝，想着孫女今日處置此事的穩妥鎮定，不禁蹙眉沉思：這孩子的聰明狠辣勁兒，哪兒像個孩子？

才六七歲的小丫頭，針都捏不穩，居然就能心思缜密的叫了王婆子，仗着她的勢，狠狠的收拾了許茹？不對勁啊……

許茹被雲柔懲治罰跪的事情，雲長盛也知道了，當夜便沖到了花園裏，跪在地上的許茹以為老爺是來救自己的，誰知剛剛滿目期盼的想說什麽，臉上就狠狠的挨了兩個嘴巴！

啪啪兩聲，她被打蒙在了地上，還沒回過神來，就聽見雲長盛厲聲斥罵道：“主母新喪你居然敢穿紅着綠，是誰給你的膽子！柔柔罰你跪三個時辰也太便宜你了，你今夜給我一直跪着忏悔！從今後三年內，你給我日日穿白，若敢不從，立即發賣！”

雲長盛吼完，一甩袖子大步離開，留下許茹呆呆的捂着臉跪在花叢邊，聽着身邊蚊子嗡嗡作響，許久後擡眸看着面前，得意輕笑道蕊娘：“是你這個賤人告訴老爺的？”

蕊娘看了看四周并無旁人，便蹲下來沖她搖頭失笑：“阖府上下誰不知此事？我用得着多嘴嗎？倒是你……從今後三年，日日只能穿白，呵呵……得了掌家權又如何？還不是老爺眼中的一條狗！”

許茹咬牙切齒：“賤人！再敢奚落，小心我将你毒害主母的事情說出去！”

蕊娘冷諷一笑：“你去說呀，只要你不怕我将你買通穩婆下黑手的事情說出去，你就去啊！”

“你！！”許茹氣的渾身顫抖，卻對面前的賤人無可奈何，只能任由她威脅奚落！

蕊娘緩緩站起身，宛若毒蛇那雙眼緊緊盯着她：“勸你老實點，別再做蠢事了，否則，我不介意親手送你下地獄！免得你連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