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二天，吃過早飯，小灰幾個人來上班，林雅安排好工作，帶着唐駿出門。
開了唐駿的車，帶他到處去轉轉，這塊地方林雅離開了快十年了，但從她離開到回來，還是一個樣子，好似從來不會改變似的。
沒有人會在這種村鎮投下資金，所以很多的人都往大城市跑。
以至于留下的都是一些學生，以及一些不想離家的年輕人，現在距離過年也近了，門口的車子卻大多數都是外地車牌，咋一看還以為在a市呢。
唐駿今天穿了灰色的毛衣，黑色的長褲，戴着眼鏡，估計是家裏的灰塵比較大，戴隐形眼鏡不方便。
他笑道，“你們這裏的人都愛往外跑吧，跟我外婆那裏差不多。”
林雅嘴裏嚼着口香糖，扭頭笑道，“你外婆那裏是哪裏？”
“l市，很小的一個城市，人口很少，不過很安定，我外婆在那巷子裏住了一輩子，我媽是老師，嫁給我爸才知道我爸的家庭那麽大。”
林雅想了下，笑道，“我好像很少聽到你媽的新聞。”
“我媽啊，是家裏的獨生女，結婚後生了很多胎都沒生到女兒，本來我這一胎是要把我掐死的……”
他說着還朝林雅眨了下眼睛，林雅忍笑，“那你不是劫後餘生啊。”
“是啊，很不容易的，我外婆氣我媽把我生下來卻還想掐死我，一氣之下呢，就把我給抱回老家去養了。”
“你爸同意？”
“我爸那麽忙，也阻攔不了，我那幾個哥哥都是混世魔王，只有我最像我媽。”唐駿轉了個彎，也沒問林雅，車子就開到鄉間小田去。
車道很小，只能容納一輛車，兩邊都是麥田，還有菜田。
林雅指着那塊凹起來的地方，說道，“我小時候為了撿石頭，整個人都進了水裏，差點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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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凹起來的地方，至今還有個坑，只是沒有以前那麽光滑，旁邊長了一些不知名的草。
唐駿輕笑，“你到坑裏去撿石頭？”
“是啊，穿着紅色大棉襖，像個傻妞，被撈起來的時候，渾身都是水，不過我學校就在附近，你看到沒有，那牆快倒的就是我那學校。”
唐駿停下車子，讓了個道，車門堵在一個破舊的小房子門口，遠遠看去，已經是個荒廢的學校了。
很多雜草，不過教學樓搖搖欲墜，還能看到上面的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八個字，雖然已經從紅色的字體變成了灰色的。
他含笑，“我真是榮幸……”
林雅扭頭，“嗯？”
他放在方向盤的手，松了下來，一把握住林雅放在大腿上的手，林雅一驚，他卻笑着壓着，“我榮幸能來這裏，聽你說你的過去……”
林雅心口一震，她輕笑，“誰沒有過去呢，我過去也就很普通啊。”
随後她輕輕地掙紮，把手從他的手裏掙脫了出來，他又再次拉住，垂下眼眸，摩擦她的手掌，“你的指尖太涼了，我車裏都開了暖氣，怎麽還沒暖和起來。”
林雅有些尴尬。
也有些煩躁，她一個用力，把手給挪了回來，她側過身子，看着唐駿，“我說的話你沒聽明白？”
“很明白，我語文又不是不好。”他笑，“可是呢，你總得給我機會，你不知道，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嗎？”
林雅眯了眯眼，她忍住想抽煙的*，低聲道，“不如我們去開房？”
唐駿眼眸一深，他在那眼鏡底下的眼睛帶着一絲冷意，“林雅，我尊敬你，也請你不要玷污我對你的感情。”
“這就玷污啦？”林雅忍不住一笑，她嚼動口香糖，吹了個泡泡，後扯了紙巾把口香糖給吐了出來，搖下車窗，将紙巾扔了出去。
唐駿看着她，半響，這才啓動車子，說道，“指路，我還要在你從小長大的地方再看看。”
林雅無奈。
只能又給他指了路，這片地方現在都廢了，但依稀還能看到過去的影子，比如那條通往學校的路上。
現在也還是泥路，以前林雅就喜歡從路邊摘那野生的黑樹莓吃，吃得嘴巴紅紅的，小時候真不知天高地厚。
車子開過了那條泥路，轉個彎，要出來，唐駿順勢将車子停在鋼筋廠的門口，笑道，“去你學校看看？”
林雅看了眼破舊的學校，還真有些近鄉情卻，這裏是她讀小學的地方，林雅開了車門，下車，唐駿關上車門。
上鎖，林雅在前面帶路，說真的，如果不是唐駿過來，要看看，她估計不會自己跑到這裏來。
她看了眼鋼筋廠，裏面也成廢墟了，還記得以前在那鋼筋上，跟同學玩的時候，她特別不像個女孩子，玩的布娃娃什麽的。
老是跟男孩子一塊玩，玩躲迷藏，還有一次在鋼筋條裏看到一只死了風幹的貓，只剩下一張皮。
一回到故鄉，就有很多的回憶湧了上來。
人都是追憶過去的，因為過去那時覺得苦楚的歲月，卻發現那樣的歲月才是最美好的。
那時有夥伴一起玩，有零食可以吃，有地方可以打滾，就覺得那是最美好的日子了，現在，卻成日裏活在錢眼裏……
這塊泥路都十多年了，依然沒有人來修，還是這樣，林雅走過去，高跟鞋都沾了泥，唐駿那鞋子也沾了些。
他從身後一把拽住她的手，往身側拉了一下，免得她的腳踩到那灘下過雨的泥地裏。
然而拉了一下後，卻也不肯放手，林雅離開了那泥潭，發現他還拉着她的手，她掙紮了一下，唐駿才帶着笑意松了開，跟上她的腳步，進了那條學校的小泥道，唐駿笑道，“這裏的環境其實跟我小時候生活的環境有些相似，不過我們獨門大院的比較多，地呢就沒那麽爛，板石路比較多……”
林雅走到學校的門口，鐵門已經爛了，垂在一邊，她笑道，“l市據說以前是皇帝的避暑山莊，肯定不會差到哪裏去的。”
唐駿含笑點頭，“确實是，我看看裏面。”
他走了進去，以前就屬學校裏最幹淨了，至少門外都是泥地，裏面的籃球場還是做了硬實的水泥地。
現下長草的也就只有牆邊。
林雅進了去，笑道，“學校搬了，現在在市那邊，距離這裏也不遠。”
唐駿嗯了一聲，他指着那幾個教學樓，問道，“你當時在哪裏？”
林雅看了下，說道，“那塊，在那裏，讀一年級，還很小的，人就這麽高。”
她比了下自己的膝蓋，“每天都喜歡跟高年級的一塊玩。”
他看着她含笑道，“男的女的？”
林雅輕笑，“當然是男的。”
他又笑了笑，繼續往裏走，林雅又講了一些小時候的故事，手輕輕地放在欄杆上，她笑起來眉眼彎彎的，今天她穿得很斯文，就一條裙子，一件外套，外套跟裙子差不多長，高跟鞋是黑色的，有些高度。
唐駿站在她面前，看她笑時，心口一陣發熱，手緊了又緊，随後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不等她反應，他兩三步來到她面前，低頭看着她，“林雅，很多時候你有太多面了。”
她想退，但後面是個欄杆，她的腰部堪堪被抵住，她笑，“多少面？”
他又往前一步，“很多呢，工作的一面，生活的一面，說話的一面，笑的一面……還有，最讓我沉迷的，是你抽煙的一面，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把煙抽得那麽渾然天然。”
他的手指在她的下巴輕輕摩擦。
林雅眯了眯眼，她還是又往旁邊躲了一下，誰知道高跟鞋不給力，腳下有一個橫倒的欄杆，她被拌了一下。
唐駿眼疾手快地一把撈住她的腰，往後退了一步，帶着她轉了一個圈，他低着頭，看着她，久久沒有回神。
林雅卻狠狠地一把将他推開，面前站穩了。她冷笑，“唐助理，你撩妹的技巧很天然啊。”
唐駿頓了一下，忍不住笑道，“哪裏啊，你要摔倒了難道我不能救你一下？抱一下也犯法？那我給你抱回來？”
林雅翻個白眼，大步地往學校門口走去，說道，“帶你去市裏玩玩。”
唐駿低笑，揉揉鼻子，大步地往前，跟上她的腳步。
到了鋼筋廠門口，有一個女孩子手插着口袋，在那車子上看來看去，林雅立即跑了過去，對那女孩子說道，“對不起，我們立即就把車開走。”
“沒關系，我……”那女孩猛地擡頭，一眼對上林雅，她霎時叫了出聲，“林雅！”
林雅遲疑了一下，眼前的女孩留着齊劉海，一時她沒想出來，那女孩臉色微僵，又冷笑道，“喲，多年沒見，把我給忘了吧，想不出來吧。”
林雅一頓。
又遲疑了下，那女孩往後看了一眼，看到唐駿，又冷笑道，“不是要跟梁藝軒結婚嗎？現在換個人了？”
林雅想起來了。
高中同學，家裏就住在鋼筋廠後面的那棟房子，最喜歡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跟她搶梁藝軒，哦，還有，曾經叫人把林雅拖到學校後面打了一頓，林雅那時手握着一根木棍，殺出了重圍。
不過這個同學，真是越長越殘。
殘到林雅竟然認不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