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範女士在看到這俊美得出奇的男人之後就直接愣了,她被這男人渾身散發出的淩人氣勢鎮住,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淡定從容,過了好久也沒能回答他的話。
好容易醒過神來,再看看他搭在姜棠肩膀上的手,範女士的臉色十分精彩,精彩到姜棠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打破這個局面。
到底是李安陽的母親,姜棠自己心裏有愧疚,柔聲問她:“範阿姨,外面确實太熱了,還有蚊子,要不要去樓上家裏坐坐?”
既然覃骁解圍,姜棠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順着他的話說下去,反正他的家和她的家都在樓上。
“不用了。”範女士眉頭緊皺,顯然心中有疑惑未解,再次仔細打量了姜棠幾眼,身為實力派演藝界圈外人士,姜棠淡淡笑着,并沒有讓她看出什麽端倪。
範女士便道了聲歉匆匆離開了,步伐有力卻顯得有些急促,顯然立刻就要去解惑。
範女士剛剛走出視線,覃骁便立刻放了手并走開一步,一副和她保持距離的姿态。
姜棠轉身看他,男人一派雲淡風輕,連炎熱的天氣都擋不住臉上的冷淡,似乎剛剛幫她解圍的根本不是他本人一樣。
教養使然,姜棠還是點頭致意:“謝謝你啊。”剛才那場面實在尴尬,而她一時還沒想好該怎麽回應。
卻聽見男人冷嗤一聲“平時不是挺能耐的,怎麽被人欺負到頭上話都不會說了,還是不敢說?”
和她媽媽真是完全不一樣的風格,郁瑾辯才無礙,是有名的鐵娘子。
這女孩呢?剛剛被人奚落羞辱,只知道呆呆的仰着一張精致的小臉,末了幹脆低頭搓着手指頭一聲不吭,似乎要把所有的指責都應下。
現在倒是精神了,還詫異地反問他:“為什麽不敢?”
覃骁還是那種能消暑的笑容:“我怎麽會知道,做賊心虛?還是愛屋及烏?”
做賊心虛就是按照範女士說的,勾引了人家兒子,耽誤了人家小男生的前程,她無話可說。
愛屋及烏就是她太愛那男生,以至于不敢反抗人家的媽媽。
姜棠是學語言的,能做通傳的人,雙向的兩門語言哪一個差了也不行,可以說,姜棠的中文也是很好的,說是幼承庭訓博覽群書也不為過。
這兩個成語自然難不倒她,當然,她也能聽明白覃骁的意思。
剛要開口解釋,覃骁高大的身軀已經轉身刷卡進樓:“我可沒有在門口和人說話的習慣。”
得得得,她今天氣勢是弱到家了,可誰讓她承了人家的情呢?姜棠認慫,鼓起腮幫子吹了吹劉海,提起西瓜跟着進了大廳。
房子是公寓式管理,大廳非刷卡不得進入,電梯兩側有物業為業主們準備的沙發茶幾還有飲用水,冷氣開的也足。
“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覃骁一邊問跟在後面的姜棠,一邊找了個沙發坐下來休息,順便把脖子裏的領帶松了松,這鬼天氣,實在太熱了。
他松領帶的時候仰起脖子,光潔白皙的皮膚下喉結滾動,配上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有一種區別于男孩子的男人性感。
姜棠看覃骁的架勢有聊一聊的打算,想想天已近晚,孤男寡女确實去誰家裏都不方便,而這房子入住率不高,暫時也沒有別的人在這裏逗留,确實是個不錯的說話地方。
姜棠把西瓜放在茶幾上,彎腰坐在覃骁的對面,雙手把裙擺撫平,漂亮的眉頭微皺,櫻桃紅的嘴唇微微抿起“還能怎麽辦,分手呗。”
覃骁眉毛挑得高高的,詫異“不争取一下嗎?”
女孩的臉上只有些許為難,連傷心都看不到,雖然覃骁不覺得那男孩子有什麽好的,但姜棠這反應……也太無情了吧!
他都忍不住有些同情那男孩了。
姜棠搖搖頭“他媽媽說的對,我們不合适。”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尚短,還正趕上臨近期末複習,以及李安陽參加設計大賽的當口。
連感情上的交流都少,并沒有來得及就李安陽的畢業去向進行溝通,沒想到他自己已經單方面做了決定,這決定還把家長引了過來。
姜棠承認是自己考慮不周了,也感慨郁瑾姜是老的辣,看問題比她透徹且有遠見的多,她覺得兩個人在一起開心最重要,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做什麽開心的事,就被現實給與了狠狠一擊。
兩個人外貌般配,兩歲的年齡差也不算什麽,可他們之間的差距卻遠遠不是這兩歲那麽簡單。
姜棠自幼周游列國,研究生快要畢業,對自己的未來和職業生涯有明确合理的規劃。
李安陽剛剛大三,對于他這個專業的工科生來說,沒個碩士博士根本拿不出手,他又是那麽優秀,如果願意,幾乎可以申請這世界上任何一所名校繼續深造。
而李安陽經歷簡單,到現在都沒出過國,最遠就是從家鄉來首都上學。
她喜歡他單純熱情,帥氣陽光,他對她的喜歡估計也停留在諸如“漂亮”“有氣質”這種程度程度,并不層觸及靈魂。
就為這少年男女之間淺淺的喜歡,并不值得讓他改變未來的規劃,做出改變一生的決定。
說她自私也好,說她無情也罷,這責任,她承擔不起,也不想承擔。
即使範女士不找上門來,得知李安陽的決定,她也會主動提出分手的,現在不過是提前一點而已。
當然,這些沒有必要解釋給覃骁聽。
但是覃骁又不是笨蛋,剛剛兩人的對話他聽了個大概,動腦子想想也知道姜棠是個什麽想法了。
也對姜棠有了進一步的認識,這女孩外表看着軟軟的,呆呆的,其實做事果斷利落,毫不拖泥帶水,思路清晰,且不感情用事,是個狠角色。
覃骁說不出對她的感覺究竟怎麽樣,初見肯定是外表的驚豔,然後是對她的輕浮舉止和正經神态那種違和的好奇,再之後的每一次見面,她都能刷新以前留下的印象,給人出乎意料的感覺,意外多了,印象就深刻了。
且不提之前那麽多次偶遇,平時覃骁加班都要加到半夜,今天出差回來先回家洗澡換衣服,就在這裏碰見她主演的一場狗血大戲。
這讓從來都是唯物主義的覃少爺,都要忍不住唯心一把:這到底是怎麽樣難解的緣分?
姜棠自然不知道覃骁有這麽豐富的心理活動,感覺已經沒什麽可說的,又不好意思撇下他先走,只得提了西瓜客氣一下:“我買了西瓜,要不要一起吃?”
其實意思就是:我要上去吃西瓜了,你繼續留在這裏還是也上去?
然後她聽到覃骁回答:“好的。”
“诶?”姜棠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眨眨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覃骁卻微微扯出了一絲笑意:“我剛出差回來,正好又熱又渴,你這西瓜看起來不錯,既然你盛情邀請,那我就不客氣了。”
什,什麽盛情邀請?
她真的只是客氣一下而已啊!
西瓜只有半個,而她吃西瓜的标準姿勢,就是捧在懷裏,然後拿勺子挖着吃,尤其是挖中間那塊芯的時候,姜棠經常能技術高超地挖成一個圓溜溜的西瓜球,一口咬下去,冰涼爽甜,在這夏日的夜晚,別提多幸福了。
現在還怎麽吃?一人一只勺子挖?別說兩人沒什麽關系,就算有,姜棠也沒有和別人分享口水的打算。
說到口水,她和李安陽談了快一個月戀愛,居然都沒有好好親過,只有一次送她回宿舍的時候,他紅着一張番茄一樣的臉,在她嘴角蜻蜓點水一樣啄了一下,然後就害羞地跑了。
跑的姜棠很無語,難道她像是會吃人?
再回想起以前郁淩雲在讀書的時候,被她偶然撞見和女朋友親的難分難舍,像是要把對方吃掉一樣的兇狠。
姜棠忍不住懷疑,到底是李安陽太純情,還是自己太沒有魅力?
收回天馬行空的思緒,姜棠回屋子裏,在廚房找了個大玻璃碗,把西瓜切開,把其中一半去皮,切成一口一塊大小的小方塊,拿水果叉插上去擺在桌子上。
自己則捧着另一半,也就是四分之一個西瓜——繼續用勺子挖,大不了小心點避免汁水外流就是了。
姜棠執着地認為,就是要用勺子挖着吃,西瓜才會比較甜。
其實本來她也吃不完半個,就是西瓜球現在挖不圓了而已。
等她吃的差不多,估摸着覃骁也該洗完澡了,姜糖便捧起裝了西瓜的玻璃碗,敲響了對面的房門。
覃骁穿着簡單的深色體恤和麻制長褲,頭發打濕後顯得有些微卷,簡單的衣着和光潔白皙的皮膚,讓他看起來比平常顯得年輕,說是大學生也不違和。
姜棠捧着比自己臉還大的玻璃碗舉了舉,明确表達自己的來意。
按照她的意思,自己都如此體貼周到地服務了,覃骁趕緊把西瓜接過去她轉身就要回家了 ,這玻璃碗捧着還挺沉的。
誰想覃骁高大挺拔的身影微微一側,特別自然地說了句“進來吧。”
姜棠傻了,進去幹嘛?她難道不是專門來送西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