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工程負責人心下一驚, 臉色當時就白了, 解釋道：“書記，這年輕人是零工，年紀是不大，但我們怎麽可能招未成年人，都是滿了十八歲了，符合勞務規定。”
“去，把他給我叫過來。”姜禀聲音威沉, 神色看起來深不可測，看着工地上正在認真幹活的蕭夜對一旁的負責人道。
負責人心下暗暗叫慘，但在姜禀的眼皮子底下又不敢耍小動作, 只得硬着頭皮讓人去将蕭夜叫了過來。
只期望這小子能放聰明點，不要說錯話，壞了他的大事。
蕭夜被來人叫過去時, 看了姜禀一眼, 心中驚疑，面上卻不顯露。
上次在平陽地區醫院時，只姜虞媽媽闵靜怡露了面, 姜禀站在門外，是以蕭夜并未見過姜禀, 并不知道他是誰。
從這場面上來看，約莫是市級重要級領導，但為何在一群普通工人中指叫他前去，蕭夜也有些拿不準。
帶着這樣的心情, 蕭夜走到了姜禀面前。
“領導您好。”他說。
姜禀眼神銳利，輕漫地掃他一眼，沒有回理蕭夜，而是轉頭對負責人問責道：“這就是你說的年滿十八歲？”
負責人滿頭大汗，心虛的說：“這……這……他自己是這樣說的。”說着，不停地向蕭夜打着眼色，希望他能識趣圓謊。
殊不知姜禀将他的這些小動作全看在眼底，不怒而威：“政府批下來的地标工程你們就是這樣敷衍了事的？找些未成年的臨時工來充數！我看這個工程你也不用再負責了，交給其他有能力的人來勝任吧。”
負責人吓得腿一軟，連忙求情：“書記，您可誤會了，這……這個學生他是下面一個工頭的親戚，看他家境可憐才讓他周末來打個零工，沒有進入核心工程的，我們工程請的勞務工人可都是專業對口的呀，絕對不存在濫竽充數，書記您可要明察呀！”
“明察？”姜禀冷哼一聲，随行的屬下們都面色一變，眼見這次的考察就要因為這個臨時工搞砸，回去定會遭到嚴厲批評，臉色不太好看，狠狠地盯了蕭夜一眼。
蕭夜站在他們面前，聽着他們的談話，知道因為自己給負責人惹了麻煩，剛想開口解釋，就聽到負責人祈求的聲音：“姜書記，這事兒可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樣啊……我們這工程已經建了一大半，您要是現在換人，我對這下面的幾百號工人可怎麽交待啊？姜書記，姜書記……”
姜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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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夜漆眸一緊，忽然想到了什麽，怪不得剛才聽到姜禀的聲音時覺得有些熟悉，卻想不起在哪裏聽過。
原來……他就是姜書記、姜先生麽。
那個曾說他是‘小雜種’的姜先生。
負責人還在求情，蕭夜和姜禀眼神交鋒，短暫的一瞬，姜禀便知道蕭夜認出來自己的另一個身份了——那就是姜虞的父親。
姜禀不再看他，轉身對身邊的秘書長道：“這個工程勞務有問題，暫停這個工程，整改後再繼續。”
秘書長只得應下，同情地看了一眼那位臉色慘白的負責人。
姜禀面色冷酷，漠厲地瞟了一眼僵立未動的蕭夜，接着又道：“通知下去，為了安全起見，往後市裏的任何建設工程都不可使用未滿十八歲的散工，兼職臨時工也不行，否則一律不批發許可文件。”
秘書長見書記動了真格，倒是有些詫異地掀起眼皮瞟了一眼旁邊的蕭夜，好奇這個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究竟是哪裏惹到了姜書記的不滿，但做下屬的，他也不該揣度上心，恭敬的應下了：“是的，書記。”
說完，一行人浩浩蕩蕩登車離去。
只剩下面面相觑的一群工人和癱軟在地負責人，和面色沉凝緊緊握着拳頭的蕭夜。
負責人忽然跳起來，沖上來便狠狠砸了蕭夜一拳，又踢了他一腳，怒火破口大罵：“你這個簑貨！害得老子工程被停！下邊幾百口人沒飯吃！要是這個工程搞砸了，你看老子怎麽收拾你，賣了你都賠不起！就算廖工來求情也沒用！”
蕭夜表情隐忍，一聲不吭，被踢打也沒有還手。
他知道，這個禍皆是因自己引起的，這個工程的一切安全措施比他在平陽見過的都要周全，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出現，姜禀很有可能就視察完滿意的離開了，這位承包負責人或許還會得到一兩句誇獎。
蕭夜擡手抹去嘴角的血絲，站起來對負責人道：“王總，給您帶來麻煩我很抱歉，我會想辦法的。”
“想辦法？！你一個毛還沒長齊的窮小子能想什麽辦法？那可是市委書記，寧津大大小小的事都歸他說了算，你以為你算老幾？”王總惱怒吼道。
蕭夜冷冷咬牙，他和姜禀的地位實力懸殊太大，如果姜禀真要碾死他，根本不費任何吹灰之力。
可是，他不能服輸，也絕不會服輸！
從桂龍區離開，走在街頭，蕭夜身上又累又痛又餓，臉上嘴角帶着傷，青青紫紫一片。
他神色木然的往前走着。
大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仿佛一片流光幻影出現在他眼前，蕭夜漆黑墨眸盯着前方虛無，一瞬不瞬。
他要強大起來！
要用最快的速度讓自己強大起來。
強大到不需要看別人的眼色，強大到不需要向別人俯首，強大到可以保護自己在乎的人。
姜虞離開武館後就去了一中找自己唯一收的馬仔張娅，兩人從一中學校出來，正打算随便找個地方坐下好好商量下有關她們無極門擴充的計劃，從一條街角走出來，擡頭看見了對面馬路上的蕭夜。
她一挑眉，往前走過去。
馬路上一輛汽車鳴着喇叭呼嘯而過，姜虞猛然一個箭步将看起來明顯心神不寧的蕭夜往自己身前一拉，清叱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想什麽呢，車都開過來了還往前走！不要命了嗎？”
想得走神的蕭夜感到一道有力的纖臂将自己猛然一拉，肩膀撞上一具柔軟的身體，聽到她的聲音，回過神來，漆眸幽幽看向她，眼神深不見底。
姜虞上下盯他一眼，忽然皺眉：“你臉怎麽了？誰打你了？”她立刻滿面怒容，跟個護短的老鷹似的，撩起袖子：“誰欺負你了，我去幫你收拾他！”
蕭夜還是看着她不動，也不說話。
“你說話呀！怎麽回事？”姜虞擡手摸了摸蕭夜的額頭和嘴角，看起來傷得不輕，力道不小，她氣急火大：“到底是誰打了你！告訴我！簡直不想活了，敢動我的人！”
姜虞見他悶着不說話，便不由分說拽着他往前走：“誰幹的，帶我去找他們！”又回頭對一臉懵逼的張娅道：“你先回去，明天下午來武館等我。”
張娅：喵喵喵？掌門人和蕭夜……這是什麽情況？？？
姜虞拉着蕭夜往前走，蕭夜就在後頭靜靜看着她怒氣沖沖的背影，她口裏呱噪得不停，一直就在問他怎麽受的傷到底是誰打的……
毫無目的走了一段路，姜虞停下，叉腰回頭：“你倒是說句話呀？”
突然一股強勢的力道壓來，蕭夜毫無預兆拽着她手腕一帶，将她按到牆上，高大的身體就這樣壓了下來，帶着一股灰塵仆仆的清冷氣息。
姜虞：“……”發什麽神經？
“你幹嘛啊？”姜虞滿臉莫名的推了推他。
兩人這樣近距離的靠在一起，讓她怪不自在的，而且，蕭夜什麽時候長這麽高了？？
她擡頭只能看見他下巴，和那張緊抿的薄唇……
“傷口疼，讓我靠會兒。”蕭夜額頭抵在她發間，一手攥着她手腕，一手撐着牆，聲音微啞，就在她耳邊。
“……”姜虞楞楞的讓他在自己身上靠了會兒，忽然反應過來，反手一掙，擡手就是一巴掌啪到他頭上：“混蛋！想占我便宜啊！”
盡管打他，卻沒有推開他，看在他鼻青臉腫的份兒上忍着不适讓他靠一會兒好了。
蕭夜壓在她肩上閉着眼睛默了幾秒，在心底沉沉地喟嘆一聲，忽然輕輕放開她：“我沒事了。”
“發生了什麽？”
“一個誤會，我引起的，怪不得別人。”蕭夜用那雙漆沉的眸子看着姜虞。
姜虞仔細打量他幾眼，覺得有點奇怪，說不上來，感覺他今天有點怪怪的，說話是這樣，行為也反常。
“當真不是被別人欺負？要是的話可要告訴我，我去替你出氣！”她又說。
蕭夜眸子一閃：“嗯，沒有。”
姜虞恨鐵不成鋼：“你別只知道忍讓，別人都欺負到你頭上了，你還忍什麽忍，揍你你就拳頭還回去，閑言碎語編排你就揍得他滿地找牙不敢再來招惹！人都是這樣，欺軟怕硬，骨子裏頭賤得很。”
“嗯，我知道了。”蕭夜沉郁的心情在姜虞的唠叨中逐漸揚起，定定他看着她：“我還沒吃東西呢，肚子餓了。”
“……”她在跟說別的呢，這小子就會轉移話題。
看他嘴角淤青的可憐樣兒，姜虞老氣橫秋的搖搖頭：“好好好，帶你去吃肯德基行了吧！”
蕭夜嘴角不着痕跡彎起，漆眸星光閃爍，點頭：“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