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屋內的燭火忽然被風所吹滅,四周又重新歸于黑暗,兩人肌膚相觸的地方格外滾燙。
蘇衍快要沉溺進去,差點忘記自己是在試探殷牧悠了。
殷牧悠微怔:“陛下何以突然這麽問?”
蘇衍臉色微紅,那句話幾乎要脫口而出:“孤……”
殷牧悠剛想說什麽,外面就逐漸靠近一個修長的人影,站在了他的門口:“今歌,你還未休息?”
殷牧悠和蘇衍的身體雙雙僵硬:“大半夜的,你怎麽來了?”
君長歡擔心的問:“我方才喝了些酒,聽到你房間似乎有些聲音,便過來看看。”
能喝什麽酒?怕是借酒消愁。
自從上次救下殷牧悠,他又被君長歡和蘇桓帶走之後,蘇衍就有一種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的感覺。
不爽。
蘇衍在心裏冷哼一聲,表面還要裝作害怕心虛的樣子:“太傅,萬一被君世子看到孤半夜來此,怕是不好解釋。”
殷牧悠微微蹙眉:“若陛下不來,根本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雖是責備,殷牧悠也選擇維護蘇衍,朝外面喊了句:“我只是魇着了,并無大礙,你早些歇息。”
“什麽?魇着了?”
君長歡一聽這話,怎還忍受得了,立馬推門從外面走了進來。
殷牧悠吓得心跳停了一拍,還未說什麽,蘇衍就機靈的鑽到了他的被窩裏。
Advertisement
蘇衍不是傻子,知道殷牧悠方才維護了自己。
他仿佛憋笑似的:“噓。”
殷牧悠:“……”
君長歡別是給了這機靈鬼神助攻?
罷了、罷了。
殷牧悠嘆了口氣,只得稍加整理了下被褥,确認不會被君長歡看出來之後,才朝那邊看去。
他發現君長歡的手裏竟然拿着火折子,連忙喊了句:“別點燈!”
君長歡手一頓,疑惑的朝他望去。
“我魇着了,身上出了虛汗,如此衣冠不整的樣子,不想被你瞧見。”
君長歡知道殷牧悠愛潔,便仔細溫柔的說道:“既然身上出了虛汗,我等會兒吩咐下人給你送一桶熱水進來。”
“嗯。”
殷牧悠的聲音盡顯虛弱,“你半夜喝酒,可是有什麽心事?”
君長歡微怔,随後心頭泛起幾分甜蜜來。
殷牧悠沒聽到他的回答,疑惑的問:“長歡?”
“今歌,我很開心。”
殷牧悠:???
“往日你總是冰冷冷的,少有這般溫柔的時候。”
君長歡笑彎了眼,他的眉目本就溫柔,這樣刻意放低了姿态的樣子,更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君長歡走進了幾步,他身上淡淡的桃花酒香就傳到了這邊來。
并不難聞。
君長歡的眼底帶着千萬般的柔情蜜意,他是有些微醺,方才也因為殷牧悠的事情而傷心不已,所以才多喝了幾杯。
這樣的場景,就宛如夢中一般。
兩人的距離僅幾步,殷牧悠的心提了起來,生怕君長歡發現蘇衍。
“你畢竟和蘇桓一起救了我,關心你們也是應當。”
一聽這話,兩個人都不高興了。
君長歡不高興的是,對方只是因為救命之恩對他态度柔和。
而蘇衍的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該死的蘇桓和君長歡,明明是他救了人,他們卻用這樣的謊言,騙走了屬于他的人。
蘇衍在被褥裏,離得殷牧悠極近。
他一擡眸,就能看到對方裏衣裏那如玉的肌膚,宛如侵泡了雪水,泛着微微的冷意。
好香。
士族公子最愛香,自小熏香,而這位更是全身上下都沾染了沉水香的味道。
從上到下,從皮到骨。
蘇衍的心髒狠狠跳動了起來,不知是出于怒意和報複心理,還是單純的受欲/所驅使,他的手緩緩的沒入了他白色的裏衣,觸摸到了他腰身的肌膚。
“唔!”
殷牧悠的聲音微揚。
“今歌?”君長歡有些緊張,“可是傷口疼了?”
殷牧悠的眼梢逐漸染上一抹豔紅,苦苦壓抑。
還好光線昏暗,君長歡也沒看到這一幕。
“我、沒、事。”殷牧悠啞着嗓音,咬牙切齒的說。
“還說你沒事,是不是內傷又發作了?我還是讓清淩找醫師來!”
“不必。”殷牧悠呼吸變重。
君長歡見他怎麽也不肯,想到他向來逞強,大約是不喜別人看見他此刻羸弱的樣子。
君長歡正進退兩難的時候,殷牧悠又悶哼了一聲。
寂靜的黑夜裏,這聲音尤為明顯。
雖然對方已經刻意壓低,但分外撩撥人心弦。
原本孤高如雪水侵染的聲音,就像是染上了欲,聽在耳朵裏仿佛沾染了色彩,由潔白至豔紅,渲染出淡淡的桃花殷色。
他的尾音也帶上了鈎子,鈎入了心底那塊癢肉,身體就酥酥麻麻了一片。
君長歡的心跳停了一拍,終于明白對方一直拒絕是為什麽。
君長歡口幹舌燥,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一切都炙熱了起來。
他的心裏慌亂,自己怎麽能對今歌起那種心思?
甚至想要……把他壓在身下……
君長歡一時接受不了自己怎會有這樣的沖動和想法,明明之前自己想的是只要殷牧悠接受他,就算雌伏人下,他也心甘情願。
而現今,一切都仿佛變了個樣子。
君長歡連忙背過身去,耳朵發紅:“既……既是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他就飛快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屋子裏,靜悄悄的一片,只剩下殷牧悠和蘇衍兩人。
在确認君長歡是真的離開了,殷牧悠才拉開了被褥,眉頭緊皺的盯着蘇衍看。
他的腰帶都被扯開了大半,露出美好的腰線。要是再開一截,止不得就要露出潔白修長的大腿了。
這幅畫面極美,蘇衍離得近,又有妖族血統,夜視能力自然比人類清晰。
殷牧悠的臉上帶着一抹豔色,浮現在過于蒼白的臉上,就仿佛一張白色的宣紙上被暈染了桃花的顏色,如此的勾魂奪魄。
他見太傅,從來都是在朝中,對方帶着面具,衣服也穿得一絲不茍。
這樣的殷牧悠,蘇衍是頭一次見。
殷牧悠呼吸紊亂,幾乎咬牙切齒的說:“別摸了。”
蘇衍觸電似的抽出了手,滿臉通紅的看向了他。
可真是滿臉通紅,不僅僅臉紅了個透,耳朵也染紅了,仿佛那雙眼眸裏也沾染了些。
殷牧悠原本以為蘇衍的性格,會還使什麽詭計。誰能想對方像是真的不知所措一般,尚未清楚自己做了什麽事。
“陛下?”
蘇衍回過神來,立馬紅着臉從床上坐起身:“孤并非故意!”
殷牧悠緊盯着蘇衍,這樣的眼神讓蘇衍呼吸都粗重了,臉紅了個透。
僅是片刻功夫,蘇衍竟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此處,活像只受了驚的兔子。
殷牧悠:“……”到底是誰被非禮了?
他嘴角抽了抽,滿臉的郁悶。
末了,殷牧悠才頭疼的扶額,想起自己有件重要的事沒問蘇衍。
那天晚上到底是不是蘇衍!!
—
蘇衍離了太平侯府,夜風拍打在他的臉上,蘇衍臉上的紅暈卻完全沒有消散。
然而蘇衍卻完全沒有停下,一想到方才做的事情,蘇衍漆黑的眼瞳逐漸泛起異樣的光彩。
這是什麽感覺?
怎麽辦?
好想要,好想……一個人獨占。
他大約還未完全退除獸性,體內的半妖之血在興奮沸騰,仿佛狂嘯着說,要讓那個人徹徹底底的屬于他,将他一寸寸蠶食,印上自己的味道。
從血肉入骨,從骨至神經。
他今日出宮本是去見舅舅,卻因為蘇桓截走了他的人,而懷着不平的去了太平侯府。
蘇衍幾乎是從太平侯府逃了出來,但現在還不能回宮。
他拐了個彎朝黑夜深處走去,又來到了一處地方。門前兩個身穿黑衣的人恭敬的站在他面前:“陛下,大人已久等多時了。”
“嗯。”
随着他們的帶領,蘇衍很快就來到一處別苑。
裏面站着一個人,遠遠望去,他的眉眼之間和蘇衍竟有幾分相似。雖然對方已經三十好幾,儒雅的氣質讓他看着年輕了不少。
“參見陛下。”
“舅舅免禮。”蘇衍扶起了詹旭然,“孤來晚了,舅舅可是久等了?”
“怎會?”詹旭然急忙道,“程江之事震驚朝野,我們正好可以借助這件事情來打擊慕今歌。”
蘇衍從不懷疑詹旭然的忠心,然而此刻聽到他的話,卻不由的皺緊了眉頭。
“舅舅,程江羞辱母妃,與孤有仇,孤不想借助他來打壓慕今歌。”
詹旭然臉上的表情微變。
“慕今歌說會把權利還給孤,近來他也的确沒有插手朝中事宜,孤願意信他一回……”
詹旭然方才還壓抑着,一聽蘇衍這話,忽然拔高了聲線:“糊塗!”
他恨鐵不成鋼的看向蘇衍:“我們布置了多少時日,就是為了能一舉掰倒慕今歌,陛下今日為何又反悔了?還要聽信慕今歌的話?陛下別忘了,是誰把持朝政數年!害得陛下成了個傀儡,惹來天下人的笑話。”
蘇衍的手驟然捏緊,他自然明白舅舅說得在理,只是那日在黑牢裏救了慕今歌後一切都改變了,他心底某一處總想着偏袒他。
詹旭然苦口婆心的勸導:“陛下,臣是您的親舅舅,自然不會害您,還望陛下三思!借此機會除掉慕今歌,不是最好的選擇嗎?”
“舅舅的确說得在理,只是……”
“陛下莫非還想信慕今歌?這些年韬光養晦的裝弱勢,現在人人都能欺負得了陛下,就是為了讓慕今歌放下戒心。”詹旭然被氣得渾身發顫,“現在陛下竟告訴我,要信那個賊人了?”
他們自導自演,這一出連環計下來,才堪堪讓慕今歌受了點兒皮肉之苦。
五年前滅程家滿門一事,三年前以慕今歌的名義克扣災民的糧食一事,士族被打壓一事,還有那日派去的刺客,他都苦心算計了這麽久!
詹旭然朝蘇衍跪了下去:“陛下!先帝糊塗,您不能再糊塗了!先帝唯獨選慕今歌攝政,不是已經說明了什麽了嗎?”
“……說明什麽?”
“那慕今歌,早在十年前,就是先帝的禁脔。”
蘇衍只覺得剛才還妖血沸騰,被他這番話說下來,瞬間就猶如熱火上澆了一盆冷水。
程江臨死前的話,和詹旭然此時的勸誡逐漸重合。
黑夜中,他冷得顫抖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是個爽文不要着急會一步步打臉的,放心肯定虐不到受~
舅舅和受他目前肯定信舅舅,慕今歌把控朝政是個奸佞十年的印象不是一朝一夕就改得過來的,不過攻以後肯定會真香警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