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日
按理說,這個時候,時今原本應該舉起手來發毒誓,以此證明自己對他的忠貞不渝才對,可是話到了嘴巴,卻又完全變了一個意思。
她點了點頭,一張小臉上布滿了嚴肅之色,頗為認同地說道:“嗯,你的這種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我确實對自己也不太有信心,說不定哪天真的就和別的男人跑……”
誰知道話還沒說完,微涼的嘴唇又貼了上來,不過這個吻可比剛才的蜻蜓點水強勢許多,好像又回到了他一貫的風格,彼此的呼吸開始變得滾燙。
盛崇司自然知道她這麽說是故意的,但是就算是故意的,這話聽起來還是刺耳,以及讓人極其地不爽,于是所有的情緒都發洩在了無辜的嘴唇上。
他毫不留情地啃咬着,像是要把時今的力氣壓榨幹淨,直到她沒有辦法再說出那些話來為止。
等到結束的時候,她那本就色澤飽滿的唇瓣更是嬌豔欲滴,盛崇司輕輕摩挲着上面的齒印,這才回應着剛才的話,語氣冷柔道:“如果真有這麽一天,你可能就再也見不到那些別的男人了。”
随着這道話音剛落,時今的睫毛輕顫,似乎回過了神來,聽懂了這番話的意思,卻沒有被唬住,還興致勃勃地問道:“那我呢,為什麽不幹脆一起解決掉,是因為想看着我永遠難過下去麽?”
聞言,盛崇司的手指一頓,停在了她的唇角,也不知道是在生誰的氣,過了半晌才悶悶地吐出三個字:“舍不得。”
明明只是一個玩笑話,卻說得好像真的發生了一樣,溫馨的氣氛陡然間摻雜了一點悲愁,聽得時今的表情一愣。
她了解盛崇司,有時候甚至比了解自己還要了解,所以也就知道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會甜言蜜語的男人,但凡是說出口話,就一定包含着他的真心。
于是時今不再開玩笑了,開始自我檢讨着,畢竟這一切都是她先開的頭,結尾工作肯定理應由她來做才對。
遺憾的是,盡管她現如今已經熟練掌握了撒嬌的技能,可是哄人這門學問還有待她再多學習學習一下,所以此刻只能圈着盛崇司的脖子,笑眯眯地枕在他的肩膀上。
“我也舍不得出牆啊。”
時今說得十分認真,不過一雙眼睛彎得煞是好看,而後又嘆了嘆氣,語氣裏卻不帶半點遺憾,反而還有些高興,陳詞總結道:“可是你會不會太容易當真了點,是不是每個成功的女人背後都有一個更加成功的醋瓶子?”
一聽這話,盛崇司瞥了眼伏在自己肩頭的人,眉眼柔和,沒有再說話了,而害得冷場的人為了轉換一下目前的氣氛,又講了講今天劇本試讀會上發生的其他有趣的事。
不過就算時今只報喜不報憂,他也大概猜得到發生了什麽,卻沒有直接點明,只是在她講完以後,撫着她的腦袋,說道:“你是去拍戲,不是去受氣,用不着每件事都忍着。”
“可是我現在還沒有厲害到可以不用受氣的地步啊。”時今對這些事倒是想得開,很是大度地說道,“只要不是太過分,我還是能忍得下去的,這你就不用擔心了。”
這些年來類似這樣的事不計其數,她早就已經學會了應當如何做才能讓自己最舒心。當然了,這并不意味着她的脾氣好到了可以一味地委曲求全。
該出手時,她的青龍偃月刀也必須拿出手,畢竟她又不是包子做的,不過小氣又護短的盛崇司怎麽可能允許這種情況的發生,“哦”了一聲,嗓音平靜道:“我不能忍。”
等他一說完,時今也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雖然心裏喜滋滋的,但是還抱有一絲理智,沒有忘記他們倆現在正處于不可說的階段,不能就這樣随随便便暴露了關系,于是克制着嘴角的弧度。
“不能忍也要忍,你千萬不能幫我啊,明的暗的都不行,萬一到時候被哪個眼尖的看出……”
聽着時今這重複了不知道幾百遍的警告,盛崇司開始有些分神了,捏了捏她軟軟的小手,視線也順着一張一合的嘴唇逐漸下移。
質地柔軟的睡裙襯着她那白皙的皮膚,更顯得膚嫩理細,微垂的領口投下的陰影便正好隐沒在看不見的雪峰裏,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嗯,确實不能忍。
于是聽着聽着,他又低下頭去,細密的吻落在在最喜歡的地方,反複輾轉,而時今講着講着,也忽然感覺到頸側傳來了一陣濕意,卻沒有怎麽在意。
反正她講事情的時候,盛崇司就老是喜歡做一些不正經的小動作,這一點她已經習以為常了,所以沒有阻止他,繼續說着自己的話。
本來摸一摸親一親就算了,這些都還在時今可以忍受的範圍裏,可誰知道事态的發展又漸漸偏離了正常軌道,因為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又從坐在他的腿上變成了躺在床上。
被盛崇司壓在的身下後,她立馬停止了喋喋不休的教育,知道他想做什麽,連忙用手推他,提醒道:“你的行李箱還沒有收拾好呢。”
要說強迫症,盛崇司也算得上是個中翹楚了。
通常來說,他都會要求家裏的每樣東西必須擺在它應該在的位置上,就算偏了幾厘米都會讓他不舒服,更別提現在地上還亂七八糟地擺了一地的東西了。
如果就這樣放着不管,實在是太不像他的風格。
不過時今哪裏知道,和這樣的夜晚比起來,收拾行李算得了什麽,畢竟行李什麽時候不能收拾,可是盛崇司的*現在就需要馬上找到一個出口。
分開了這麽長一段時間,一定要加倍睡回來才對得起他這幾天所忍受的,所以他怎麽可能還停得下來,手探進睡裙裏,嗓音也已經有些低啞了,沉聲道:“明天再收拾。”
溫熱的氣息吹拂在耳畔,毫無意外的,時今又鬼迷心竅了,雖然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可是原本推他的手已經不自覺地變成了緊攥着他的衣領。
窗外的夜色更深了幾分,樓下的野貓卻叫得越來越厲害,就像是在告訴樓上的人,她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而盛崇司也不顧身下的人如何讨好求饒,終于把這幾天欠下的全都要了回來。
嗯,連本帶利。
第二天,腰酸背痛的時今還是憑借着強大的意志力,身殘志堅地早早起了床。
今天她要去一趟公司,和路虎談工作,于是十分不順路的人說是要順路送她,最後當然被她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并且再一次把“人前保持距離”六字箴言拿出來,希望他牢記于心。
不出所料的是,一聽這話,盛崇司的神色微變,卻又沒有說什麽,只是站在玄關處,沉默不語地盯着她看。
然而有時候,不說話比說話帶來的殺傷力大得多,比如現在。
時今拿他沒有辦法,只好走了過去,在開門出去之前,攬着他的脖子,把他往下拉了拉,在他的額頭上臉上嘴巴上都非常用力地親了一口,甚至還可以聽見“啵”的一聲響。
“這下總可以了吧?”
她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心想如果這樣還不行的話,恐怕只有再拿出幾根她珍藏的壓箱棒棒糖來了。
還好盛崇司很好哄,饒是依然不太開心,也比一開始心甘情願了一些,和她在停車場分開了。
一來到公司,時今就看見了像小蜜蜂一樣勤勞忙碌的南方,對方也看見了她,笑着朝她跑了過來,打了個招呼:“今今,你怎麽來了,不是說開機之前都要在家鑽研劇本麽。”
“胖虎哥讓我過來一趟,說說電影的事兒。”
“哦……這樣啊,那你快去吧。”南方揮了揮手,不耽誤她的時間了,正準備轉身離開,卻又被時今一把拉到了沒什麽人的角落裏。
“你昨天和沈導沒有發生什麽吧?”
和昨天的八卦比起來,今天的時今是真的站在朋友的立場問的,說完後又保證道:“你放心,如果沈導真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我絕對會站在你這邊的!”
“今今,你在想什麽。”南方又笑了笑,好像她問了一個沒有意義的問題,“我和他什麽關系都沒有,他為什麽會做對不起我的事?”
“……什麽關系都沒有?”見她點了點頭,時今還是不放心,又問道,“那你們昨天是在談什麽?哦,如果不方便的話,可以不說,我就是擔心你出什麽事。”
不過南方從來都不覺得自己和她之間有什麽是不方便說的,于是全都一五一十告訴給了她。
當時被沈原那麽一說,其實也在她的意料之外,同樣不知道對方想和自己談什麽,但又不想把這件事就這樣拖着,所以才答應了下來。
來到沒什麽人走動的樓梯間後,沈原松開了還抓着她手臂的手,臉色依然沒有緩和,盯着她看了半晌後才問道:“她剛才為難你了麽?”
盡管這句話沒有說明,但這個“她”指的是誰不言而喻,雖然南方的性子靜,平時也不太愛說話,看上去總是很好欺負的樣子,事實上也确實常被人使喚來使喚去,可她對此倒是一直不太在意,以至于情況愈演愈烈。
就拿給宋采薇買咖啡的事來說,反正就是買一杯咖啡而已,身上又不會少塊肉,那就買吧,所以她也并不覺得這算是什麽為難。
于是南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也不繞彎子,迎上他的目光,直接果斷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不過希望你不要牽扯到我的身上,可以麽?”
她的語氣還是軟軟的,聽不出絲毫的埋怨,卻十分認真,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見沈原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便又禮貌地說道:“請問還有別的事麽?沒有的話,我就先走了。”
最後南方拒絕了他要送她的提議,獨自回了家,以上就是昨天談話的全部內容,回憶完後,她又撇清關系道:“你看,我們真的沒有什麽。”
聽她這麽一說,時今确實也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地方,但就是久久合不上嘴巴,好像忽然之間對她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說起來,南方的年齡雖比她還要小個一兩歲,可她現在仔細一回想,發現這麽多年來,除了在她的事上經常緊張以外,南方大多時候都很冷靜,而且從來沒見過她為了什麽男人高興傷心過,就連那種對偶像的瘋狂都沒有。
這樣看來,她簡直過得算是清心寡欲了啊。
時今在心底連連感嘆着,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正想和她再說些什麽的時候,卻又聽見不遠處有人在叫南方的名字。
她連忙回頭應了一聲,又對面前的人說道:“今今,我去幫忙了啊,你快去找胖虎哥吧。”
聞言,時今點了點頭,收回了還搭在她肩上的手,等她走遠以後,腳下的步子這才開始重新動了起來。誰知道一轉過身子,竟和迎面走來的傅季打了個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