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唐光遠第二天帶着素春出門。張氏還特意給他拿了一百兩銀子。讓他給天佑寺先捐一些香火錢。商錦蓉在看到銀票交到唐光遠手上的時候,眼神那叫一個犀利。弄得唐光遠哭笑不得。

等到兩個人離開了。張氏才跟商錦蓉說:“婉兒啊。雖然唐遠是剛剛買進來的,但是他到底是個讀書人。不會做那私吞銀子的事的。再怎麽說也是你救了他,再要對他這麽不放心,他怕是在家裏也無法立足。”

商錦蓉嘴角抖了抖,都不知道這麽跟婆婆解釋了。不過很快她就找好了說辭:“娘。我沒有不信任他。我是擔心他被他哥再給纏上。您也知道,就他哥那個濫賭鬼的樣子。他這個模樣和腿腳的都能賣去煤窯當苦力,就為了一兩銀子。他身上現在有一百兩,他哥要是知道都能把他給殺了,就為了搶錢。”

她這麽一說。張氏也緊張了起來。“也有你這麽一說。那要不讓李四也跟着?”

商錦蓉嘆了口氣:“娘,要是真讓李四後追上去,那就更是讓他覺得咱們娘兒倆不信任他了。将來更加不好做人。我昨兒讓素春跟他一起去,就是為了防止這些麻煩事兒的。素春您還不知道麽。丫頭年紀不大,但是心眼兒卻多着呢。更何況敢說敢喊的。”

張氏笑道:“那是跟你在一起久了,學了你的皮毛。既然這樣,那這事兒就甭想了。哪兒那麽巧就碰到他哥啊。不是說欠了債都逃到他鄉了。等他回來,問問他也就是了。”

唐光遠這一去,自然是遇不到自己的“哥哥”,他在家排行大排行雖然是老二,但是大伯家的大哥和三弟都已經在災年夭折了。而他那個親爹這邊,他是嫡長子。卻是生生被那庶子和庶母給逼的差點兒随着他娘一起去世。所以別說他沒有親哥,就是有,等待那個“哥哥”的,怕也是掉頭之苦。

坐在馬車邊,素春一臉都是興奮。在她印象裏,唐遠是個不喜歡說話,就會悶頭幹活的人。但是能出來玩一天這麽開心的事情,她肯定不會也沉悶這度過,于是她看到路邊有賣肉燒餅的,趕緊拍打唐遠的胳膊:“唐遠你快停下來。我去買幾個肉燒餅。你能吃幾個?”

看着素春閃亮的大眼睛,唐光遠方才想着以前的事,情緒本是低落的,但是看到她滿臉的笑意和開心,也就将那些仇恨暫時放到了腦後。“我不餓。你省些錢。”

素春笑眯眯的:“诶呀。今天出來,大少奶奶偷偷給我塞了五兩銀子,說是給我的零花錢。這幾個肉燒餅才幾個大子兒啊,你不用替我省的。我看你這麽大的個子,又瘦巴巴的, 還是多吃一點兒比較好。六個行不行?”

那肉燒餅眼看着有巴掌大的。六個燒餅也的确是一個成年男人的飯量了。“不用那麽多。兩個就行。我要進廟裏,肉的吃多了也不好。”

素春一拍手:“對哦。那就再買幾個素的。诶你說那個胖大師是不是也喜歡吃東西啊?不然怎麽能那麽胖呢?雖然大少奶奶給他準備不少好吃的,我也再給他買幾個素的吧!到底是幫咱們忙的人。”

看着素春開開心心的去買燒餅。唐光遠不自覺的笑了出來。這趙家的主仆二人可真有趣兒。一個傻乎乎的孩童不知愁的模樣。一個看着柔弱好欺,卻是個滿身是刺兒,打人都賊疼的小老虎。想想趙家其他幾院兒這些人,除了三房的人是真的有些木讷,有些腦子不夠用之外。二房是有毒又狠,四房就是又蠢又壞。可是放在一起,怕是也鬥不過這個商婉兒這麽一個丫頭。何況現在還有自己幫忙呢。

唐光遠是拎着一包燒餅直接敲開了木石的禪房門。

因為木石不是本寺的僧人,而是游方在此處挂單的和尚。所以他住的地方不是在內禪房,他自己因為又吃肉又喝酒,不是很受那些和尚的待見,所以廣禪給他安排了距離可用禪房不遠的一個獨立小院落。唐光遠去找他,也不影響到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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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友今日也帶了美食而來,看起來是又有事情要讓老衲辦了。”木石笑呵呵的站起身,将唐光遠給請了進來。

唐光遠也笑着将燒餅遞給木石:“今兒沒什麽正經事。就是跑出來跟您說聲謝謝。不是您那些話,後院兒那假山就得平了。”

木石打開油紙包,拿出一塊燒餅聞了聞:“這張家的燒餅可是好吃食。你倒會挑。要是肉的就更好了。”說完他三口就吃了一塊。“雖然我留了那個假山,但老衲還是奉勸小友,還是莫要做逾越之事。女施主是個好女子,而且頭頂金光,是大富大貴之相。莫要毀了他,也耽誤了自己。”

唐光遠當然聽出了木石的意思。“大師又如何知道,她日後的大富大貴不是我給的?”

木石笑了:“這我卻不知。但你最近的血光之災還沒有過去。光看眼前,你就沒有她的命格好。不過萬事皆有因果,世事也看循環。你若是個可以匹配之人,老衲也覺得是件美事。但小友是聰明之人,何時可以做何事不可以做何事心知肚明。老衲也不過是随口一說罷了。”

唐光遠卻因為這些話皺了下眉頭:“大師。可是覺得我會給她帶來災禍不幸?”

木石搖了搖頭:“你與他如何,老衲不是神仙,自然看不清楚。人的因果緣分,不是命格可斷的。不過世俗常理卻做不得假。”

唐光遠嘆了口氣:“我也知道。其實我是個身負血海深仇之人。将來也許為了報仇要丢掉性命。所以我也不會耽擱任何人。只是在我能幫着她的時候,就想多幫幫。您是不知道她那婆家的嬸娘有多麽惡毒。”

木石道:“可以想象。佛堂之中的事,必然與她有關。也與你有關。”

“大師可覺得是造孽?”

木石又一次搖了頭:“有因才有果。塵世間的事,有些是報應來得太慢,而有些就是立竿見影。只要你們覺得對得起天地良心,對得起自己就行。”

唐光遠點了點頭:“晚輩受教了。對了,她今日讓我過來,一來是跟您道謝。讓我給您帶了一些好吃的。二來也是問問您,那後院兒除了池塘裏的荷花之外,還種些什麽比較合适。”

木石沒回答問題,而是詢問:“那女施主準備的食物呢?”

唐光遠笑回:“裏面有不少葷腥,就是您自己不在意,這天佑寺也不能亵渎。所以我放到了馬車上。您可以随我出去,我帶了一攤子她親手釀造的桃花酒,給您嘗個新鮮。”

佛堂的重修是一件大事。按照廣禪的意思,這佛堂的院落所有建築最好推翻重蓋。老夫人并無異議,并表示多少銀子都無所謂。到時候還希望請廣禪大師能夠親自為他們趙家的請佛入宅,再為佛堂裏供奉的先人誦經七七四十九天。

對商錦蓉來說,這實在是太過麻煩了。這也嚴重的推遲了她接下來計劃的事件。

在修建佛堂的時候,二老爺趙東陽和二少爺趙彥岷回來了。回來之後他們就發覺家裏的氣氛不對。而且出來進去還有和尚。在回來的路上就聽說家裏的佛堂重新翻修,不知道為什麽,二兒子夫妻去了百裏之外的鎮上去打理鋪子。所以回來之後,他們也沒下你給孫氏請安,而是詢問了馮氏到底發生了什麽。

馮氏哪裏能說是自己的錯?當着大兒子,她也不敢說真正實情。所以就簡單的說了一下趙彥奇夫妻和董玉清的事。

趙東陽一聽,氣得差點兒背過氣去。說實話,雖然他現在有了新歡,但董玉清卻是她最喜歡的。說不上愛與不愛,但他是有計劃将來真的讓她進門的。可是現在自己的兒子居然跟自己的愛妾厮混,還是在自家的佛堂裏,被母親身邊的婆子和大侄媳看到,這簡直是丢了大人了。

發了一頓脾氣之後,趙彥岷覺得實在沒臉,就回了自己的小院兒去跟自己的夫人問個詳細。而這時候,為了給二兒子解脫罪過,馮氏才把她和兒子的計劃都告訴了丈夫。順便你說了那董玉清定是商婉兒給弄進去,并且喂了藥,否則他們的兒子不可能做這種糊塗事。

原本馮氏以為趙東陽怎麽也要向着自己,恨上商婉兒。可是她等到的,卻是趙東陽反正兩個大嘴巴。

“毒婦!賤人!你平日裏看大房不順眼。我容了你。你到底是為了咱們二房。可是你造這個孽之前,可有想過一旦事情敗露。趙家所有人,就連以後的我的子孫孫都要被人嘲笑!你當真以為商婉兒是那忍氣吞聲的性子?她若是真那般好拿捏,你至于一直拿她沒辦法?她當初連死都不怕,如今能忍你們的毒計?更何況,她現在不是娘家沒人。李家雖然現在落魄了,但爛船也有三千釘,你怎麽知道他們不會将這件事嚷嚷出去,讓跟咱們同歸于盡?即便是那不是東西的商家,為了要訛咱們的也銀子,也能跟咱們拼了命!”

聽到這些,馮氏打了個哆嗦。臉上雖然疼,但心裏卻是恐懼。“她一個女人,貞潔多重要,她還能跟別人去說不成?”

“愚蠢!愚不可及!人連死都不怕,你還當她在乎什麽貞潔?何況你以為就只有她需要在乎名聲,而趙家和彥奇,包括我都不要臉了嗎?你覺得這件事一出,就只有她沒有臉或者?到時候即便趙家的家業咱們二房據為己有,外面那些人還有誰會跟我來往?我還做的哪門子生意?幹脆就全家一起一把火燒了,免得子子孫孫丢人現眼罷了!”

趙東陽跪在孫氏面前“咣咣”磕響頭。趙彥岷也以頭觸地長跪不起。父子二人聲淚俱下,直說是教導無方。孫氏這會兒把趙彥奇給打發走之後,事情也發生這麽久了,她不可能每時每刻都還在憤怒之中,看到自己僅剩下的嫡子嫡孫,也就沒有那麽大火氣了。

“你們可怪我把他們夫妻送走?”說到底,孫氏還是擔心兒子會恨上自己。但是這件事明顯不是這麽簡單,她又何嘗不清楚。可是在調查下去,出來的事情怕是更丢人。她也只能讓事情到此為止。而不分走趙彥奇,她也咽不下這口氣。而且不光董玉清為什麽會出現,趙彥奇兩口子在佛堂出現,不可能是被人強迫。更何況佛堂的仆人是馮氏給調走的。這一點已經無法洗清二房的重責。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容忍有這樣的孫子孫媳留在眼前。

趙東陽哪裏能說“怪”字。他連忙跪爬兩步。“娘,是兒子教子無方,讓您勞神生氣了。那個小畜生就應該打死,您還給他分了那麽多財物,已經是開了天恩。兒子哪裏能怪您。”

趙彥岷雖然不知道跟大房有什麽關系。但是回去聽自己夫人說起這件事,就認定了是三弟和三弟媳實在不是東西。平日裏她們兩兄弟看着和和睦睦。可同為嫡子,他又察覺到母親對弟弟的細節上更關心,在他們二房這種氛圍下,趙彥岷怎麽可能沒有防備和嫉恨的心理。所以趙彥奇現在被分出去,徹底沒了繼承家業的希望。趙家只有他一個嫡孫在,他還有些暗爽呢。但暗爽之餘,他是真心覺得趙彥奇丢人現眼。

所以他也跟着跪趴到孫氏膝邊:“祖母,您別這麽說。是三弟自己不懂事,讓您生了氣。聽碧新說您病了一場。這是我們的罪過。”

孫氏看着二兒子和二孫子,長嘆了口氣:“我老了。受不了這些驚吓。日後我就希望咱們趙家能安靜一些。那些個有的沒的髒的臭的我都不想再看到。東陽啊,為了避免再有麻煩,你去把你那倆個妾室接進府中。免得她們在外面約束不到,再有什麽難聽的難看的。”

趙東陽當然高興。可是趙彥岷卻是臉色一變。雖然這趙家如今只有他一個嫡子了。但是若是自己的父親再有庶子出生,那自己也是會有許多麻煩的。可是這件事他又不能置喙。可心裏的勁兒是做上了。

又跟兒子和孫子叮囑了幾句,孫氏又道:“這事兒沖撞了婉兒,她也大病了一場。還是廣禪大師來了,才讓她緩過來一些。這會兒還沒全好呢。到底是你們二房的過錯,馮氏又做了這些不成樣子的事情。彥珉,你讓碧新去給你大嫂道個歉,你們也要有些誠意。”

趙彥岷連忙點頭:“祖母放心,孫兒知道。這件事讓大嫂受了委屈,我們道歉是應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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