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納薇渾渾噩噩地出了別墅,海平面上,已經萬丈光芒。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但她卻感受不到溫暖。回頭一眼,豪華的別墅就像怪獸的嘴,而她剛剛從那裏逃出來,有種劫後餘生的心悸。
手機鈴響了,拿出來一看,是瓦娜的號碼。
她飛快地接起來,可電話那端傳來的卻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男人報了一個地址,讓納薇過去接她。
納薇心一跳,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個地址離亞力克的別墅,只有一百米之隔!如果瓦娜在那裏呆了一個晚上,這說明什麽?她不敢深想。
剛按響門鈴,就有人來開門了,不是Ken或者Win,而是一個傭人。
他畢恭畢敬地問,“是納薇小姐嗎?”
納薇點頭。
“您是來接瓦娜小姐的?”
“是。”
他拉開大門,請她進來,态度十分端正,“瓦娜小姐在樓上卧室等您。”
納薇懸着一顆心走了進去,這棟別墅和亞力克的格局差不多,就是布置比較泰式。一樓是大廳,滿屋狼藉,二樓是房間,也沒好到哪裏去,但稍微整潔了一點。
卧室裏沒人說話,卻有動靜,她敲了敲門,然後走進去。
幾個女仆在整理房間,床上很整潔,沒有絮亂的跡象。納薇剛想松口氣,目光一轉,就瞧見了扔在地上的床單,一大灘血跡,簡直讓人心驚。
納薇心口一緊,忙四處尋找瓦娜的身影,最後在陽臺上找到了她。
她坐在躺椅上,身上裹着一塊被單,在那吸煙。地上已經扔了一堆的煙頭,看樣子她在這裏坐了有一會兒。
納薇急忙走過去,在她身邊蹲下,叫道,“瓦娜,你還好吧?”
瓦娜沒理她,仍然看着遠處的大海,重複吸煙的動作。
“瓦娜!”
還是沒有反應。
看她坐着,就像沒靈魂的傀儡。
納薇急了,伸手搶過她的煙,扔在衆多煙頭裏,用腳碾了碾,道,“別抽了,走,跟我回家。”
瓦娜這才收回視線,看了她一眼,淡然地道,“你來了。”
納薇點頭,“我們走吧,離開這個魔窟。”
“魔窟。”瓦娜笑了下,臉色蒼白,“還真是确切。以前我們看的童話書,但凡有財寶的地方,就會有魔鬼。只有變成魔鬼的同黨,才會變得富有吧。”
納薇憤怒,“你在胡說什麽?我們永遠不會變成他們那樣。”
瓦娜嘆息,“是啊。即使變成魔鬼,也不可能得到他們的權勢和財富。”
這話說得讓人絕望。
“上輩子他們到底做了什麽好事,才換來這輩子的錦衣玉食?”
納薇見她語無倫次,真有點急了,硬将她從椅子上拉起來,道,“走,我們回家。”
瓦娜被動地站起來,被單從她身上掉下,納薇不經意地掃去一眼,卻吓了一跳,尖叫,“你,你身上是怎麽回事?”
被單下,瓦娜幾乎全.裸。身上都是煙頭燙傷的痕跡,還有腿間凝固的血跡,額頭也有傷痕……幾乎體無完膚。
納薇看得頭皮發麻,渾身顫抖,在過去的幾個小時裏,她的好友受到了怎樣的殘暴對待?
她紅着眼,叫道,“我要殺了那群畜生。”
瓦娜一把拽住她,緊緊的,讓她動彈不得,“我是自願的。”
“什麽,自願的?你自願被打?被燙?被虐待?”
瓦娜點了點頭,“這叫SM。”
“狗屁!”
瓦娜道,“事後他們給了我很多錢。”
“所以你就決定閉嘴?”
“不然怎樣?”
一句話,納薇噤聲。是啊,不然怎樣?這裏的法律只是為窮人設立的,有權+有勢=特赦+免死金牌。這個公式,人人都知道的。
“他們到底是誰?”
瓦娜道,“你知道越少越好。”
畢竟人在別墅裏,有些話不方便,納薇不再追問。去房間撿了她的衣服來,道,“走吧,我們離開這裏,我們回家。”
喊了一輛出租車,三十分鐘後,兩人到了家。
瓦娜将自己清理幹淨,換上睡衣,蜷縮在床上。
納薇斟酌了下詞語的問,“床上那些血是不是你……”
她點頭,“是我的。他們一共五個人,輪流上我,空氣裏都是血的味道。”
光是聽就就覺得可怕,納薇受不了,眼淚一下子沖了出來,抓住她的手,道,“別說了!”
“其實沒什麽的,痛,這種感覺,是可以習慣的。一旦習慣,就不怎麽怕了。”
因為麻木了。
納薇聽她這麽說,心裏難受得像針刺。
“我們去醫院看看吧。”
瓦娜搖頭,死活不肯。
“不去醫院,傷口愈合不了。”
瓦娜飛快地道,“傷口總會愈合,不治也沒關系。難以愈合的是心裏的傷。”
一句話說得納薇又想掉眼淚,她望向別處,擦了下濕潤的眼眶,繼續勸她,“去看看吧,不然留下後遺症,萬一以後不會生孩子。”
瓦娜甩掉她的手,恨恨地道,“不會就不會,我要讓Ken遭到報應。”
納薇以為她在氣頭上,只是情緒失控下的随口一句。
瓦娜深吸了口氣,平複心情,問,“你昨天怎麽樣?”
納薇這才想到,瓦娜被Ken拖出去後,根本不知道自己替她求情的事,更不知道她和亞力克做的交易。于是,她簡單地敘述了下。
聽到納薇從亞力克的別墅出來,瓦娜好不容易平穩的情緒又激動起來,握着她的手,問,“那混蛋沒對你怎樣吧?”
她搖頭。
瓦娜厲聲道,“你別騙我。”
“真的沒有。”
除了一嘴巴的精*,确實沒怎樣。
“那你還是處女?”
納薇低下頭。
瓦娜道,“你看着我回答!”
納薇擡頭,“他沒睡我。”
瓦娜還是不信。
納薇無奈地道,“不信你可以檢查。”
瓦娜松了口氣,抱着她又哭又笑,“至少我們倆當中一個是幸運的。”
納薇沒說話,心裏卻在想,我們都不幸運。
兩人一起哭了一會,瓦娜道,“以後碰到這種事情,你什麽也不要做。只要和阿丹她們一樣明哲保身就可以。”
納薇搖頭,“我做不到。如果換了我,你能置身事外嗎?”
瓦娜想了想,不說話了。
老半天後,才擠出一句,“謝謝你。”
納薇,“我還是沒能救你。”
瓦娜認命,“碰到這種事,誰也救不了我,就是酷哥也沒這能力。只有自認倒黴了。”
納薇突然想到了亞力克,不由又是一陣咬牙切齒的怨憤,這個言而無信的無恥小人耍了她,她恨得要死,卻無能為力。
她忍不住又問,“他們到底是誰?”
在自己家裏,說話沒那麽顧忌,瓦娜直言道,“Win是某軍閥的後代,Ken是王室。至于亞力克……我也不知道他的來歷。第一次來的時候,Ken就讓我們都喊他大人。”
能和Win、Ken這種身份背景并起并坐的,恐怕也不會是泛泛之輩。
瓦娜閉了閉眼睛,道,“讓我睡一會。晚上你去夜場的時候,幫我把錢帶過去,順便替我請個假。”是場子提成的錢。
納薇叫道,“你還打算在場子裏做?”
瓦娜不答反問,“不然呢?”
納薇搖頭,“辭了吧。和我一起去找個正經工作。”
瓦娜問,“你不打算幹了?”
納薇道,“我受不了這樣的侮辱,我害怕。”
“那你家的債呢?怎麽還。”
納薇避重就輕,“一定能到合适的工作。”
瓦娜嘆氣,“也對,你還涉足不深,随時都能回頭是岸。我不行。”
“為什麽不行。有人逼你?”
瓦娜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點頭,“是啊,有人逼我。”
“是誰?Ken?”
瓦娜卻不想多說了,轉過身,道,“讓我睡一會。一覺睡醒,就是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