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結局 (1)
在席子钺的堅持下,懷念同意了去歐洲拍攝婚紗照。樂—文這個男人骨子裏很強勢,只要他認定的事情,誰都動搖不了。
行程定下來之後,席子钺安排好工作,帶懷念啓程去歐洲。
懷念本來是覺得麻煩,但是真跟席子钺踏上行程,前往歐洲各地,就像蜜月旅行。一路與老公相随相伴,還有寶貝兒子在一起,她從沒有過這麽幸福的旅程,只想喊一句“老公英明!”
到了巴黎這一站,懷念拉着席子钺到愛情索橋。
在塞納河上的愛情索橋,扣上刻有兩個人名字的“愛情鎖”,象征愛情永恒堅固。
春日陽光明媚,天空蔚藍明澈。
藍天白雲下,兩人手牽手走在橋上,來往皆是一對對依偎的情侶。
席子钺聽明懷念的來意,低笑道:“幼稚。”
“這不是幼稚,是浪漫!”懷念糾正,還不忘吐槽,“大叔,你這樣太無趣了,會被老婆嫌棄的!”
“嫌棄我?”席子钺乜她一眼,手臂将她的腰收緊。
“看你表現咯。”懷念笑眯眯道。
鎖橋邊,懷念寫下“永結同心”,燦燦金陽下,鑰匙在半空畫出一道弧度,被丢進了河裏。
她投入席子钺懷裏,柔聲道,“這樣這把鎖就永遠打不開。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席子钺不信這些,但是她說的話他很喜歡聽。他将她抱住,唇角彎了彎,像是笑話更像是寵溺。
歐洲婚紗照拍攝之旅為期半個月。這期間,席子钺只在懷念休息時處理公務,其他時候都是心無旁骛的陪在她身邊,享受愛人在懷歲月靜好的美滿。
懷念為了讓席子钺陪她看時裝秀,再帥的男模走過來,都做不滿狀,還挽着席子钺的胳膊嘴甜——“衣服設計的不錯,模特不怎麽樣,比我老公差遠了。”“老公,這衣服要是穿你身上,秒殺他們哦。”“果然有對比才有差距……”
Advertisement
席子钺被懷念的糖衣炮彈攻陷,以前從不踏足這些地方的他,如今愉悅又耐心的陪老婆看了一場又一場秀。
那些見多識廣的時尚圈名流看到席子钺,可謂是難以置信,席總出現在這種地方畫風太違和了。這是科技圈大佬來時尚圈散心?但是不得不說,撇開東耀董事長的身份,他出衆的外形和氣質,是極具有質感的賞心悅目。
懷念跟在席子钺身邊,席太太的身份,令她輕易結實那些以前可望而不可即的領域标杆人物,并成了朋友。這一趟行程對她而言,無論是眼界的拓展還是內涵的滋養,都是收獲頗豐。
專機飛回S市的時候,飛機上除了他們和工作人員,還有滿滿當當的定制服裝、鞋子包包各類化妝品等。懷念稱贊過的東西,席子钺無一例外的買回來了。
懷念說:“你這樣好像暴發戶的作風,很沒有格調欸。而且那麽多東西,我哪裏用得完。”
席子钺細細一想,這種心态跟暴發戶真有點類似。暴發戶是以前窮沒錢買,有錢了就想彌補回來。他是以前沒老婆寵,終于有老婆了就想狠狠寵,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她眼前。
席子钺不以為然道:“用不上就送朋友。”他喜歡的是給她買買買的過程,不是非得要她用上。
由于和席子钺的關系,懷念的生意更順利了。甚至有國內一線商場負責人聯系她,邀請她的品牌入駐。但被她婉拒。
席子钺得知後,問她,“你不想把品牌做大?”
鋪設實體店,入駐一線商場,無疑是大大提升品牌知名度和影響力。
懷念趴在席子钺肩頭,姿态慵懶道:“你老婆事業心不強,以前是只要讓自己和家人衣食無憂就滿足了。現在有了丈夫和孩子,更不想被不斷擴大的事業分去太多精力。如果你也忙,我也忙,我們的乖兒子怎麽辦?我欠了他五年的母愛,現在只想做一個好媽媽。童年時光對一個人的一生影響巨大,逝去了就無法彌補,更無法用金錢來衡量。”
席子钺心中溫熱。金錢對他來說只是一個數字,他巴不得她什麽都不幹圍着他打轉,但他知道不能這麽自私。她不是他的私有物,她有自己的事業與追求。他把她放在與他同等的位置上,尊重她的一切。
席子钺再一回味,略帶不滿道:“就因為兒子?”
懷念把臉埋進席子钺肩窩,紅着臉嘟囔道:“還有老公……我老公太厲害了,要應付他很耗費精力……萬一以後太累,又……”
席子钺:“……”
想到在維也納的那晚,他心裏五味雜陳。那一次他很罕見的對她發了脾氣。白天他陪她到處玩到處逛,她興致勃勃,他耐心陪伴,晚上他想要時她說累,好不容易把她哄得願意了,他控制着自己用溫柔的方式,結果,她居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對,睡着了!還像個小豬一樣,嬌憨的輕輕打呼!
席子钺的男性自尊受到極大刺激,發狠的把她弄醒。懷念很酸爽的體驗了在不該睡覺的時候睡着了有什麽下場。當晚把她弄的要死不活不說,第二天不肯陪她了,她哄了又哄,信誓旦旦的保證,才終于把那生氣的大爺哄好。
一個纏人的老公加一個調皮搗蛋的兒子,懷念覺得,現階段她能兼顧工作就不錯了,哪還奢望像個女強人一樣風風火火的開拓事業。人的精力有限,目前她的重心是家庭,不想在事業上太冒進,雖然她老公很有實力,出了任何問題都能給她兜底,但她還是想自己慢慢來,細水長流,穩打穩紮。
周末時,懷想邀請姐姐和姐夫吃飯。
王蹇已經任職席子钺的司機。此前,席子钺問過懷念,“你怎麽看王蹇?你認同他跟你妹妹在一起嗎?”
“他是個好人,當初路見不平救了我媽,人品沒問題。但是他工作環境太複雜了,我不是很想懷想跟他在一起。可是也沒辦法啊,感情這種事,家人無法強行幹預。”懷念自嘲的笑了下,拐了個彎又道,“我是什麽看法不重要,想想很喜歡他,不會跟他分手。希望等想想畢業以後,他能以家庭為重,換個工作。”
席子钺明白了懷念的意思,查了下王蹇的過去,沒什麽問題,對他進行錄用。
懷想得知王蹇辭職去東耀工作,舉雙手雙腳贊成。夜場裏那麽多風騷女人,男朋友能離開那個環境,她比誰都高興。王蹇瞧她那喜不自禁的模樣,問道:“我是給你姐夫做司機,你不會覺得沒面子?”
懷想愣了一下,說道,“為什麽沒面子?只要是付出勞動的工作,任何職業都是平等的。”
王蹇笑着揉了揉她的腦袋,傻也有傻的好處,單純。
“而且東耀薪水可不低,不會比你在夜場差,未來發展潛力也大。”
“嗯。”王蹇應聲,“跟在席總身邊,是學習和提升自己最快的捷徑。”本來不想說這麽多,末了,卻不由自主加了一句,“你放心,我不會一輩子都做個司機。”
懷想撲進他懷裏,“随便你咯,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我只要你的人就行。就算你一分錢沒有,以後我來掙錢養家!”
年輕時的愛情就是這樣,不問前程,不顧貧富,滿滿的一顆心愛了就是愛了,願意為了這份愛竭盡全力,傾盡所有。
王蹇緩緩擡手,抱住懷想,垂眸看她。
懷中的女孩不是美女,比不了夜場裏那些妖嬈妩媚的女妖精,也比不了校園裏清新脫俗的女神,她普通到丢進人堆裏就找不着。
偏偏就是她這樣的普通女孩,讓他越看越舒服,兩個淺淺的酒窩,一對不整齊的虎牙,生氣時皺起來的眉毛,開心時眼裏綻放的光彩,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一眼就能看穿。
他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見多了戴着人皮面具的假臉,已經很少直面這樣的真實,真實到有種簡單純粹的美,就連她犯傻都覺得她很可愛。
這段時間,懷念每天下午五點二十分都會收到一大捧嬌豔欲滴的玫瑰。
她理所當然的認為是席子钺送的,除了他,她想不出誰會給她送玫瑰。她問都沒問,每天開心的簽收。這天她加班晚,席子钺上樓來等她,看到她辦公室裏的花海,懷念在一旁笑道:“你別再給我送了,再送就放不下了。”
席子钺眉頭一擰,臉色沉了下去,“這不是我送的。”
懷念錯愕,“不是你嗎?我以為是……”
席子钺表情越來越難看。懷念知道他老公格外小心眼,暗叫糟糕,馬上笑眯眯道:“可能是送錯地方了,明天再來的時候我給問問清楚。要不是送錯了就是我的女客戶。”
席子钺當晚就指示人把那些花都扔了。懷念沒有異議,既然不是他送的,她也談不上喜歡。
次日,快遞小哥再次送來鮮花時,懷念問是誰送的,小哥說不知道,懷念拒收。
席子钺并沒有就這麽算了,他安排人調查送花的人。誰不知道懷念是他老婆,明目張膽給他老婆送玫瑰,對他來說就是一種挑釁。
沒多久,事情有了結果,送花的人是鐘奕。
鐘奕跟席邺合資經營藍海科技,他不是不知道。
席邺複制東耀的産品去藍海,席子钺不想在他創業之初扼殺他,給他讓路。
半年時間裏,藍海接連幾次順利融資,業績也是節節攀升。
在終端産品大獲成功後,藍海像是要跟東耀較勁,進軍了通信領域。這種變本加厲的行為,引起了東耀內部中高層極大不滿。
藍海不斷挖掘東耀的骨幹員工,業績基本是由地道的“東耀派”做出來的。藍海的開發體系和銷售體系的核心團隊原東耀員工占了多數。不僅如此,他們把東耀的資源為己所用,與東耀研究所的員工私下合作,利用東耀的資源進行研發。這就是偷了産品概念之後,又來偷技術。
席子钺對這些行為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席邺是他看着長大的侄子,雖然愛玩但腦子靈活,他曾對他寄予厚望。如今他自立門戶,路子越走越偏,他心生不滿仍是忍耐。希望他在原始資本積累後能走出新道路。
然而,席邺把席子钺的退步當成了心虛,越來越肆無忌憚。
東耀內部的異議聲越來越多。
“我們一千多人搞了兩三年的東西,他們百來個人不到一年就搞出來了,怎麽可能?”
“藍海為什麽投标價格低?他們根本不用研發,技術和代碼都是從東耀偷過去的!”
“他們會成為既成功又惡劣的榜樣,東耀內部會出現大規模的結夥叛逃,有預謀的剽竊。”
“我們是研發型公司,這種危害足以致命!”
席子钺到底顧念着叔侄情分,原本只打算給他們一些警告。至于鐘奕,他從頭到尾就沒正眼看他,除了當初懷念喜歡過他,他沒有任何引起他重視的資本。
但如今,他對他發起了挑釁。觊觎他妻子,就是觸他的逆鱗。
席子钺的怒火被一并點燃,再無姑息餘地。
董事會上,席子钺下達了對藍海的剿殺令,并雷厲風行的成立了新部門,緊盯藍海。
席子钺确定了幾條基本原則:第一,凡是藍海的單子一定要拿下,白送客戶也要廢掉藍海的标。第二,無論如何,絕不讓藍海上市。第三,迅速推出東耀的新機型,與藍海正面對決。第四,開展反挖人行動,将他們研發人員一鍋端。
東耀對這場剿殺的經費預算無上限,不計代價。
東耀內部,那些忠心的中高層對此振奮不已。而那些心裏蠢蠢欲動想出去單幹的人,心裏的火苗被拍熄,坐等觀望血雨腥風。
“老大終于發威了!藍海的好日子到頭咯!”
“憋老久了,這下可以大幹一場。”
“冰河期到了,中小企業沒那麽好活,席邺不過是仗着關系混的風生水起,那些人還把他當榜樣了……”
“別聽信風投的蠱惑,踏踏實實在東耀幹吧……”
在東耀雄厚資本的全面逼壓下,市場風向很快變了。藍海原本節節攀升的業績,在一夕間陷入停滞期。而藍海赴美上市計劃,因銷售數據涉嫌造假的匿名舉報被擱淺。此前他們從東耀挖過去的人,開始被東耀往回挖。
席子钺公開放言,“東耀敞開大門歡迎所有藍海人員。棄暗投明的藍海人會得到妥善對待,并入東耀各部門,合理安排職位。”
藍海搖搖欲墜,內部軍心離散。鐘奕和席邺的日子都不好過。
東耀前期一再讓步,令鐘奕低估了東耀的實力,如今被打的狼狽不堪。席邺了解東耀,卻沒料到,他叔叔會下此狠手,要将他置于死地。他創業的火苗和激情燃燒正旺,猛地被迎頭痛擊。
李君華将全部身家都注入到藍海,東耀出走的中層大多是她許以重利挖來的,如今分崩離析的局面,令她慌亂不已。
無奈之下,她跟席子城商量,想通過席子城去跟席子钺求情,讓他高擡貴手。
席子城從不過問生意上的事,最近鬧得滿城風雨才知道是怎麽回事。
“你們越來越過火,觸及東耀的核心利益,子钺怎麽會坐視不理?”
“我們不過是分幾塊肉吃,他就不幹了,絲毫不顧及親情。你是他親大哥,邺兒是他親侄子,他這麽痛下殺手……”李君華恨恨道,“我早說過他狼心狗肺,等老爺子過世他一人獨大時,只恨不能把我們趕盡殺絕。這一天到底是來了。”
“你怎麽就不反省自己的問題?東耀是子钺奮鬥了将近二十年的心血,他會任由藍海壯大反過來蠶食東耀?”席子城斥道。
他說歸說,卻還是不忍妻兒的心血付諸東流。
但他想約見席子钺,被席子钺拒絕了。席子钺是殺伐果斷的人,一旦明确态度,不留餘地。
在商場腥風血雨時,懷念一無所知。她從沒關注過藍海,更沒關注席邺的動向。這次東耀剿殺藍海,藍海兩大老板一個是她未遂初戀一個是她前男友……席子钺提都沒跟她提。懷念照常過着她幸福的小日子。
到了晚上席子钺把懷念摟在懷裏親熱時,才算是舒心了下。不管是初戀暗戀還是前男友,他的女人現在就在他懷裏,是他老婆。
鐘家。
鐘奕跟他大哥在乒乓球臺前對壘。
“不是叫你不要惹席子钺!”
鐘奕揮拍,“僞善遲早要撕破,他不可能一直任由藍海壯大。”
“這時候交鋒,你有勝算嗎?”
“沒有。”鐘奕如實道,“東耀的實力和席子钺的凝聚力,都超乎我的想象。”
“現在有什麽打算?坐以待斃?”
“我手上還有牌!”鐘奕猛地抽球,眼裏露出一股狠勁兒,“逼急了,魚死網破!”
就在東耀全面圍剿藍海時,美國那邊有了不好的消息。東耀意圖收購美國一家網絡軟件廠商,出價比其他競購者高出一億美元,卻仍是敗北。與此同時,美國商務部宣布要調查東耀,表示其銷售設備對國家安全構成潛在威脅。有關東耀的負面傳聞甚嚣塵上,席子钺決定親赴美國解決信任危機。
走之前,他做了另一件事。
鐘奕因涉嫌華能集團內幕交易被S市公安局刑事拘留。檢方指控稱,在華能集團并購重組期間,鐘奕與時任總裁多次接觸,通過其母的股票交易賬戶,全倉買入華能股票,成交額達3000萬餘元,實際獲利1580萬元。其兄長依受其指揮,同期購買華能股票,實際獲利628萬元。
這出意外來的猝不及防,鐘家陣腳大亂且驚怒不已。
懷念通過微信同學群知道了這件事。大家在群裏八卦,她偶然點開看來,翻閱了下,心中有些漣漪,但起伏不大。
她甚至沒有上網繼續翻查有關鐘奕的新聞,如今他就是一位陌生的故人。他的人生怎麽樣她并不在意。他是福是禍,她也不會為之挂心。
席子钺去美國出差,恰逢老家有親戚辦喜事,懷念帶着兒子回了老家。以前答應過寶貝兒子帶他回媽媽家鄉玩,這次正好。
席子钺給懷念安排了兩個助理三個保镖的五人護送團隊。懷念不想弄的這麽誇張,但因為席子钺的堅持和考慮兒子安全,還是同意了。
懷念帶席思遠去她就讀過的中學校園裏玩,上次回老家時正是過年,學校放假,老師也大都不在。這一次趕上了時候,一路遇到不少熟識的教師,他們都還記得她,親切的跟她打招呼。
懷念想到上次的疑惑,找到了以前那位班主任的辦公室。
當初的班主任,現在是年級主任,張主任看到懷念,熱情的接待了她。
“哎呀,一眨眼就這麽大了,現在結婚了吧?這是你家小孩?”張主任笑着問道。一大一小長得這麽像,一眼就能看出來。
席思遠瞧着戴眼鏡的叔叔,很有禮貌的打招呼:“叔叔好。”
“乖,好孩子。”張主任樂呵呵道,在抽屜裏翻找半天,找出了幾塊水果糖遞給席思遠。
寒暄幾句後,懷念切入主題,問道:“張老師,以前是不是有人在資助我?”
張主任臉色訝異,顯然沒料到懷念會突然問這個。
“我不是很清楚這件事,您能詳細告訴我嗎?”
張主任表情有些為難,猶豫了半晌,說道,“具體是誰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跟東耀有關。那邊的意思是,給你創造最好的條件,但不要給你造成心理負擔。”
那時候老師們私下八卦,都以為懷念是哪位富豪的私生女。因為跟東耀相關,揣測她是席家的千金。
東耀……這兩個字令懷念驀地睜大眼。班主任還在絮叨什麽她沒聽進去,急急問道:“你是說東耀?東耀科技?”
“對啊,就是那個東耀,這些年是越來越厲害了……”
懷念神思恍惚的離開了主任辦公室,一件無法理解的事情擺在眼前。
東耀……為什麽是東耀?為什麽她的過去跟東耀扯上了關系?跟席子钺有關嗎?
她無法理解,必須要去弄明白。
懷念接着又找到了校長。在她念書期間,跟校長沒有任何接觸,但是班主任說了很多指示是校長直接下的。
育才中學越辦越好,升學率和入學率連年創新高,李校長年過五旬,意氣風發,精神滿面。懷念剛一自我介紹,他就認出來了。
懷念開門見山的問:“我上學的時候,東耀的人幫過我對不對?”
校長笑着打哈哈,這一下那一下的,就是沒有正面回答問題。
懷念看出來了,這位老狐貍不打算告訴她。
她換了個方式套話,說道,“其實我知道是席子钺。我就是想具體了解清楚,他都為我做了些什麽,這樣我才好報答他。”
校長笑着道:“席總很關心你,照顧你的一切。他對你很負責任,親兄長也不過如此。”
懷念強抑住心裏的震驚,面色如常,微笑道:“他都是怎麽關心我的?”
經過兩個小時的交談後,懷念從校長辦公室裏離開,整個人面色恍惚至極。
助理陪席思遠在操場一角玩健身娛樂設施,懷念走到操場邊,坐在石凳上,目光怔怔的放空。操場上很多學生,有踢足球的,打羽毛球的,還有跑步的,少男少女們,穿着清爽的藍白色校服,在陽光下朝氣蓬勃。
她也曾走過這段歲月。
那是很充實很快樂的時光,她的家境不斷好轉,她努力學習,被老師優待,與同學關系交好,無論想要什麽都會心想事成。那些令她煩心的事,很快就會消失。
她一直覺得,老天在冥冥中保佑着她。
而今天,她突然知道,這跟老天無關。
一切都因為席子钺……
她現在的老公,從很多年前起,就在照顧着她的一切。她的學習情況,她的考試分數,她的業餘愛好,她被小混混騷擾,她想學的鋼琴……他什麽都知道,什麽都為她妥善處理。
他認識了她那麽久,照顧了她那麽久……
可他什麽都沒告訴她,她什麽都不知道……
席思遠看到媽媽,小跑着過來,撲進媽媽懷裏。懷念回過神,從包裏拿出手帕,給兒子擦汗。
“媽媽,你怎麽要哭了?”席思遠眨巴着大眼睛問道。
“沒有呀……”懷念仰起臉,收回眼眶裏不自覺的滋潤。
晚上,把兒子哄睡着後,懷念從房間的書櫃裏,找出了一個淡藍色的密碼本。
這是她八歲那年,媽媽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她小心翼翼的珍藏着,每天在上面記錄自己的心情。
她用自己的生日解鎖,翻開其中的幾頁,夾着十張嶄新的百元人民幣。
這是當年她在醫院醒來時,兜裏揣着的錢。她知道,是那位救她的大哥哥給她的。她想還給那位大哥哥,但是再也沒有看到他。
這些錢就一直被她放了起來。
十八年前,瀕臨昏迷的她,沒有看清楚他的長相,只在他懷裏依稀看到他的下颚。但她至今仍然深刻的記得,被他抱在懷裏時,那種前所未有的溫暖和安全感。
少女時代情窦初開,大家迷戀班草校草,她心裏的幻想卻落在了那個不知面目的人身上。她想着他的模樣,畫着他的模樣,畫了很多很多副,怎麽都不滿意。
她喜歡上一種感覺,卻無處尋覓。
直到席子钺出現……
接連幾次,在她最脆弱無助的時候,被他抱在懷裏,她有了那種感覺。
似曾相識,恍如昨昔。
她一直渴望的溫暖和安全感,在他身上找到了。
現在得知過去的真相,仿佛兜兜轉轉,終于找到了明确的答案。
是他,一定是他……
當初把她從地獄救出來的人……
胸腔被種種情緒漲滿,最終化為淚水滾了出來。
懷念低下頭,腦袋抵在本子上,極力遏制住奔騰的情緒,眼淚卻怎麽都停不了。
電話鈴聲響起,懷念由自己的思緒中抽離,接起電話。
席子钺低沉溫厚的聲音由聽筒傳入耳中,“睡了嗎?”
“我還沒……”懷念輕聲說,“兒子已經睡着了。”
她的聲音帶着濃濃的鼻音和沙啞感,席子钺很敏感的察覺到了,問她,“怎麽了?哭了?”
懷念沒有再克制情緒,哽咽着說:“我想見你……我去美國找你好不好……”
她要當面問他那些過去,她要看清楚他的眼神和表情,她要知道他心裏的一切。
席子钺沒有馬上回答,思考着他的行程。
懷念又哭着說:“我很想你……我要見你……”
“好。我來安排。”席子钺應聲,心裏柔軟的一塌糊塗。這是甜蜜又痛苦的煎熬,因為她哭心疼,又因為她想他而幸福。
他迫不及待想見到她,想把她緊緊抱在懷裏。明明不是二十出頭的小年輕,心裏卻燃燒着火一般的激情。與她有關的一切,都能令他瘋狂。
懷念回到S市,安頓好兒子,一刻都不耽擱的飛往華盛頓。
另一邊鐘奕的案子,針對檢方涉嫌毒品交易的指控,鐘奕在庭審時予以否認,自稱買賣華能股票是一貫的投資風格。幾番周旋,鐘奕得以脫身,但經過這一遭,藍海更是陷入寒冬。
席邺知道,他輸了。徹底輸了。
面對這個結果,他反倒是輕松了。仿佛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垂死掙紮,只為體會戰役的快感。
現在一切塵埃落定,再無回旋餘地。
這一次正面交鋒,讓席邺明白了,自己與席子钺有着怎樣的天淵之別,他輸得心服口服。
與曾經仰望的人對決,輸得慘烈,雖敗無憾。他挑戰過,他認清了差距。
兒女情長已是昨日雲煙,席邺放棄藍海,也拒絕了東耀的收容,選擇了另一條路。
懷念抵達華盛頓的時候正值傍晚,席子钺在出席一個晚宴,不便抽身,他安排下屬接機,将懷念帶去他下榻的別墅。
得知懷念到了,席子钺就心不在焉了。他太想老婆了。他打算與重要人物交談之後,先行離去。
懷念坐在車上,問身邊的人席子钺在哪兒,她不想回別墅。
“你們帶我去他那兒,我不打擾他,就在外面等他。”
懷念執意堅持,工作人員只能聽從董事長夫人的話。
懷念沒有給席子钺打電話,也不讓他們給席子钺打電話。她不想影響他,她只是想離他近一點,更近一點。
燥熱的晚風吹拂。懷念穿着一襲長裙,站在華麗恢弘的古堡外,不疾不徐的漫步。
她想念他,她就要看到他了,她滿懷期待,她感覺到一種确切的幸福。
席子钺從會場裏出來,王蹇在外面等他。
席子钺步履匆匆,穿過庭院,大步前行。王蹇跟在他身後,眼神警惕的四處觀望,神情緊繃。
一直守在外面的懷念,很快看到了席子钺高大的身影,她雀躍的叫起來,“老公——”大步跑向他。
席子钺站定原地,他沒想到懷念會來這裏。朝思暮想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一身紅裙的她像一團燃燒的火焰朝他撲來,帶着灼熱的溫度。
懷念眼角餘光看到席子钺後側的牆角邊出現一個身影,正端着黑洞洞的槍口……
懷念臉上的笑容瞬間凍結,像是陷入了無底深淵,一個箭步上前拉近兩人最後的距離,尖叫:“小心——”
懷念跑向席子钺時,沒有撲入他懷中,而是抱住了他的後背。
一聲槍響,呼嘯的子彈射入她體內——
席子钺心跳一滞,返身抱住懷念,狙擊手還要射擊,王蹇迅速做出反應,将他射傷。
王蹇與幾個保镖将席子钺和懷念保護在內圈中,與突襲的狙擊隊進行激烈對峙。危急時刻,王蹇為了保護席子钺,腿部中槍。
席子钺帶着懷念,順利上了防彈車,車子一路飛馳,前往醫院。
懷念被推去手術室搶救,席子钺守在外面。
從懷念中槍倒在他懷裏。到她臉色慘白被推進手術室,他的雙手一直在發抖,嘴唇在發顫,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手術持續了很久,他一直在外面坐着,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不知道過了多久,漫長的像是幾個世紀,天光破曉時,醫生終于從手術室出來。
席子钺擡起頭看他們,被抽空的身體一時間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一米九的大漢,像個脆弱的小孩,無助的坐在那兒,又是期盼又是惶恐的看着他們。
幾名協作的醫生和護士看到席子钺時眼裏閃過詫異,但很快回複如常,告訴他子彈順利取出,病人已經脫離危險期。
席子钺冰涼僵硬的手腳漸漸回溫,恢複知覺,體內血液緩緩流動着,重新開始維持機體運轉。
他緩緩站起身,得到醫生确認後,一個箭步沖入手術室。
主刀醫生看着他的背影,搖着頭自語道,“還好救回來了……”
懷念還在昏迷中,席子钺守在床邊,手掌輕輕拂過她的額頭她的發絲,一遍又一遍的撫着。他低下頭,腦袋埋入她掌心,流出了後怕的淚水。
懷念悠悠轉醒,目光一轉,看到了緊盯着她的席子钺。
席子钺激動的由椅子上起身,坐到床邊,手掌輕輕碰上她的臉,喉結抽動着,喜不自禁到發不出聲音。
懷念看着上方的席子钺,以為自己是受傷混亂了,閉了閉眼,再次看向他……還是……
原本濃密的黑色短發,現在是大片白發裏夾雜着少許黑發……
席子钺用力深呼吸,平複情緒,低啞出聲,“感覺難受嗎?有沒有哪裏疼?我叫醫生來給你檢查。”男人看着她的雙眼,眼底拉滿了血絲,眼眶通紅。所有深埋的恐懼和脆弱都寫在了那雙眼睛裏。
懷念的确感覺難受,但她知道,席子钺會因為她的難受更難。她強忍着不适,彎起唇角,聲音幹澀卻又溫柔,“我沒事……”
她探出手,抓住他壓在床單上的手,“老公,別擔心,我很快就會好起來……”
席子钺點下頭。
懷念擡起手,席子钺靠近她,她的手覆上他的腦袋,在他發間穿梭,心疼又詫異的問:“怎麽頭發都白了?”
“是嗎?”席子钺毫無察覺,随即毫不在意道,“這是小事。”
除了她,一切都是小事。
懷念看着席子钺,心疼不已。她受傷昏迷時,她的男人承受着怎樣的煎熬……
懷念醒過來了,席子钺整個人也活過來了。在她昏迷期間,他不吃不睡守在病床前,失魂落魄,什麽都不管不顧不問。現在她轉危為安,他要着手處理後續了。
王蹇受傷住院,懷想聽說後,執意要飛來美國看望他和姐姐。
懷想趕到醫院,走到王蹇的病房外,正巧,席子钺在王蹇的病房裏。
她站在門邊,還沒邁入,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你跟懷想在一起,是為了接近我?”
“是。”
懷想愣在門口。
“你是鐘奕的人,為什麽幫我?”
“他安排我的目的,是跟他裏應外合。”王蹇目光沒有絲毫遲疑和閃躲,直視席子钺,“但是我接近你,是為了幫你。”
席子钺相信他的話。當時他離他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