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島原
“祗園精舍鐘聲響，奏諸世事本無常。娑羅雙樹花失色，勝者必衰若滄桑。”
喝得爛醉的酒鬼靠在花樓的牆邊搖頭晃腦，念着不知從何處聽來的短句，看着熙攘的夜景不知在感嘆什麽。
夜色正濃，華燈初上，京都島原一如既往地熱鬧非凡，玉胧屋的花魁太夫——君菊此時正做着出門的準備。
玉胧屋的媽媽桑平日裏習慣了君菊的神出鬼沒，倒是最近受到一位大人的委托，說是家中的大小姐對藝伎之道頗為感興趣，讓她好好照顧。雖說按照常理來講不是随便什麽人都有資格進玉胧屋，但架不住對方財大氣粗，自已又不會跟錢過不去，終究還是應下了。
結果見了人更是驚喜，膚白貌美且身材玲珑有度，估計和将軍府裏公主也不差些什麽，正好是男人最喜歡的那種調調，恨不得将人一直留在玉胧屋。暫且放在君菊身邊，想必以那等資質不出幾年又是一個搖錢樹了。
想到源源不斷的金子，媽媽桑臉上更是笑開了花。只詢問了君菊是否回應晚上酒屋的邀約，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便扭着小步子離開了。
藝伎從小就要接受唱歌、跳舞和彈三味線的訓練，花魁更是需要長相精致、色藝雙絕之人方能當選。現在這世道混亂，藝伎的生意更不那麽好做了，但格外出挑的，如君菊這般則不在此之列。
随意描畫上赭紅的眼線，将一對鳳眼勾得更為魅惑，最後披上绮麗昂貴的和服，君菊才好似想起了屋子裏還有另外一個女子。
“你這孩子，叫什麽來着？”
“雨宮雪。”
此時的雪身着米白色素雅和服，鴉發如墨般披散着，更顯得肌膚瑩潤如玉。
她現在的身份是長州藩麾下雨宮元瑞之獨女，長相一看就是過去十幾年一直養在深閨，可謂是足不出戶的大家閨秀。
記得剛意識到自己成為了這個世界的“雨宮雪”時，愣愣地盯着胸前的傲人豐盈，相比自己以前的小饅頭，讓雪大受打擊。
醒來時便得知父親于之前戰役已經去世，家中只留下十餘個忠貞的家臣，家底頗豐，加上長州藩那些念舊的大人照顧，想雨宮雪餘生也可以挑個好人嫁了，不愁吃穿，但前提是雨宮雪沒有任務負身。
“今晚是你初次亮相，機靈些，千萬別亂說什麽不該說的話，懂嗎？”
将一支昂貴的釵子斜斜裝飾鬓角，君菊終于滿意地站起身來，看着乖巧跪坐在一旁的雪，尋思着媽媽桑究竟是從何處找來這樣一個水嫩嫩的女孩子，氣質清雅，絕不是一朝一夕能養出來的。
Advertisement
“聽說今晚相邀的是新選組的那些大人？”雪小心地試探問道：“聽說是很可怕的一群人呢。”
“不必擔心。”君菊懶洋洋地回複到，“現在才知道害怕也晚了，去了你就知道了，做好本分的事沒人難為你。”果真還是個孩子呢，也會害怕。
……
夜晚的京都人流如織，靠近北野天神的上七軒町是一條非常熱鬧的街。瓦舍林立，也有聲色犬馬之所在，行人來來往往，不過一般都是找個地方，聽聽三味線，對酌兩杯而已。
“各位，晚上好，歡迎大駕光臨。我是來為大家助興的君菊，旁邊是第一次出來的小雪，請各位玩得盡興……”
描畫着牡丹的拉門被一雙纖手慢慢打開，特有的藝伎腔調千回百轉，明眸皓齒的女人出現在新選組身前，給本來溫馨寧靜的室內蒙上一層旖旎的色彩。同樣惹人注目的是伴随在君菊身後的雪，氣質沉靜如水在藝妓裏極為罕見出衆。
雪跟随君菊進入房間，屋子裏已經坐滿了新選組的隊士，随便掃了一眼，就發現了女扮男裝的任務目标：雪村千鶴。
雪村千鶴，系蘭方醫雪村綱道之女，與其父俱屬鬼族。在尋找父親的過程中遇見了新選組衆人，并暫居于新選組屯所。當然這些信息都是系統提供的，遺憾的是雨宮雪被系統帶來這裏的時候，雪村千鶴已經被新選組所救，住進屯所了，見她着實不易。
本身新選組收容一個少女已經是破例，假如自己再混進去難免會被那些新選組的人懷疑，只有另辟蹊徑。
看着已經坐在主位旁邊的君菊，雪随意在下面找了一個位置坐下，正好對着雪村千鶴。
試探着對系統提問：“讓雪村千鶴黑化的方法啊……直接殺掉她的父親如何，親人的非正常死亡會激發本人的黑化……”
雪略微冷淡地想着，反正是一群系統模拟出來的實驗數據，還是這樣做最為直接方便。
系統：“不建議此種方式，出于研究的考慮，殺掉雪村千鶴的父親可能會使雪村千鶴産生黑化以外的如複仇等特殊情感，意外性較大，而且數據世界中由于沒有具體描述，蘭方醫雪村綱道的位置出于未知狀态。”
雪心裏嘆了一口氣，這些被系統所選中的目标人物都是世界線的中心，早該想到不會如此簡單就攻略完成。
系統會給雨宮雪提供一些讓她在這個世界适應下來的基本數據，但涉及任務目标卻又常常沉默不語。
或許此時的氣氛或許太過和諧，看着雪村千鶴和新選組衆人和睦相處的樣子，雪心中産生了一個荒誕的想法。
“小雪是第一次出來？以前并沒有見過啊。”
一向喜愛出入聲色場所的原田左之助自然地對身旁靜坐的少女産生了興趣，自她選擇自己身邊坐下時就感到心情愉悅起來，加上身邊有意無意傳來的冷香不僅讓他産生了一種“想要了解她”的想法。
“是的，第一次出來難免有不周之處，還請先生諒解。”雪露出羞澀的笑容。
霎那間原田仿佛看到芙蕖花開，沒發覺自己看雪的眼神更加專注。
“我忘記介紹了，在下原田左之助，新選組十番隊隊長。”
“好厲害！”雪用折扇輕掩面容，“沒想到原田先生這麽年輕居然就當上了組長，一定吃了尋常人沒有的苦頭。”聲音似乎帶着女子嬌柔的憐惜，更令身邊人沉迷。
二人相談甚歡，席間幾乎是君菊主導着氣氛，随着酒水逐漸下肚，愈發熱鬧起來。
不愧是花魁呢，雪正這樣想着，注意對面一個妖異男人不斷往這邊看，應該也是新選組的幹部了。
坐在了土方身旁的君菊趁衆人酒酣之際道：“我聽說新選組的土方先生就像是魔鬼一樣的人，沒想到是這樣跟演員似的英俊男人呢。”此時室內衆人興趣高漲，都被灌了不少酒。
“經常被人這麽說。”男人雙頰生暈，自然回道，卻引來下座的嗤笑一片。
永倉新八：“土方先生已經完全醉啦！”
藤堂平助：“太快了，還是不能這麽喝……”二人都是喝酒後比較鬧騰的類型，引得衆人暗暗發笑。
不知合适衆人的話題又引到了前些日子的工作上。
“之前執行巡邏任務的時候看到一個美女，打傷了不少隊士，好像叫南雲熏，和千鶴長得很像呢。”
“不會吧！千鶴你那天有出門嗎？”藤堂平助驚訝的問道。
“欸？我一直在屯所沒有出去……”
“這件事雖然有些可疑，但相信雪村不會是做出那種事情的人。”土方見千鶴有些難堪，趕緊轉移話題。
“大家都這麽好奇，不如直接看一看好了！”永倉新八興致勃勃地提議：“那個，君菊小姐，雖然不好意思，能不能幫忙讓她換下女裝啊！”
土方和千鶴對新八的提議都吃了一驚。
千鶴：“唉？！”
“你們這些家夥……”土方剛要阻止，就被君菊伸手阻止。
“當然可以，妾身明白了。”沒有多問為何要讓男裝“少年”換上女裝，服從客人的要求才是藝伎應為。
“請讓我帶雪村小姐去換衣服吧。”雪這時站出來。君菊看了她一眼，點頭同意。
雪将雪村千鶴帶到隔壁的暗室，拿出早已備好的和服和化妝用具對千鶴和善地笑着。
“我可以叫你千鶴嗎？”
這種笑容是她以前在學生會一貫使用，可以讓下屬和同學們感到善意與溫暖氣息的标準笑容，與那些膚淺的露出八顆牙齒的傻兮兮笑容不同，這種含蓄而又略含矜持的笑可以讓對方産生一種“這個人好溫暖好有氣質好有說服力”等錯覺。
千鶴看着眼前少女的笑容有些恍惚，因為之前雪一直低着頭并沒有仔細看，在這種兩人獨處的情況下才發現雪的睫毛極長，精致的面容讓人産生“不愧是藝妓啊”的感覺，但和之前美豔的君菊小姐又完全不一樣。
“當、當然可以。”千鶴很久沒有和女孩子這樣相處了，看起來十分羞澀。
“那請你也叫我的名字吧。”沒想到目标人物這麽可愛，但是雪絲毫沒有停止讓她黑化的想法。
“好的，那我就叫你小雪吧。”
“千鶴一定有喜歡的人吧。”一邊為千鶴脫下衣服，雪一邊随意聊着。
“欸？！為什麽會突然問起這個？”
看着千鶴爆紅的雙頰，雪善解人意地笑了：“因為剛才看到千鶴一直關注土方先生和君菊姐，所以突然覺得千鶴喜歡的人應該是土方先生呢！”
“怎麽會！我只是覺得他們看起來很相配而已……”千鶴的臉看起來已經要冒煙了。
“但是千鶴醬看到土方先生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千鶴不會感到有些難受嗎？”雪用一種不緊不慢的語氣說道。
“時刻關注的他的一舉一動，當他開心時你也會感到開心，當他失落時自然感到難過，看到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感到嫉妒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這就是愛情啊。”
雪用不急不慢的語氣暗示着千鶴，千鶴對土方有好感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她的感情太過溫吞，還需要自己為她加一把火。
“是……這樣的嗎？”看着雪一副理所應當的神色，千鶴感到有些迷惑了。
“可是，土方先生好像并不喜歡我……”
“怎麽可能！”
雪驚訝地說道：“千鶴醬這麽可愛，如果我是男孩子的話也一定會喜歡千鶴的！但是……”
千鶴本來還為對方直接的話語感到羞澀，但随即被眼前人話語間的停頓吸引住了，不僅繼續問道：“但是什麽呢？”
雪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像土方先生那種偉岸的男人，可能喜歡的都是君菊姐那種成熟的類型吧。你也看到了，土方先生一直和君菊姐相談甚歡……”
“是這樣啊……”
看着千鶴垂下腦袋有些失落，雪繼續安慰道：“但是千鶴醬不要灰心，我們可以通過這個機會讓土方先生認識到你不同的一面啊。”
“欸？那，我應該如何去做呢？”
“請千鶴醬放心地交給我好了，但同時你也需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