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一回聽到有人這麽稱呼她,羞得滿臉通紅

這不是她想像中宣王府的生活,她不是要來宣王府過這種日子的啊。

新姨娘讓着雲儀先走,“姐姐是新人,應該姐姐先進去。”雲儀心煩意亂,也沒和新姨娘禮讓便走在前頭了,新姨娘微微笑了笑,她的侍女卻不服氣了,小聲嘀咕,“她是後來的,沒點兒規矩。”新姨娘嗔怪的看了那侍女一眼,侍女吐舌,不敢再多說多話了。

雲儀進到院子裏之後,徐夫人的侍女讓她在廊下等着,進去通報去了。

新姨娘後到的,和雲儀一起等了一會兒,便有侍女過來道:“夫人請新姨娘進去。”新姨娘歉意的沖雲儀笑了笑,“姐姐,失陪。”跟在侍女身後進去了。

雲儀目瞪口呆,“這個……這個……”她纡尊降貴來服侍一個乳母,這個乳母架子還挺大,竟然只見另一個身份不起眼兒的女子,不見她!

鳴柳忙勸道:“姑娘,您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什麽場面沒見識過,這還有不知道的麽?徐夫人這是在給您下馬威呢,她越是這樣,您越是做出恭敬孝順的樣子,她便高興了。”

雲儀氣得頭昏。

她這是跑宣王府做什麽來了?沒有婚禮,沒有酒宴,無聲無息的就算嫁人了,新婚次日醒來,夫婿不見蹤影,她要來服侍一個乳母,這乳母還不愛見她……

雲儀跟吃了黃蓮似的,心裏別提多苦了。

雲儀在廊下站了半個時辰,腿都軟了,徐夫人才命人叫她進去。

徐夫人是宣王的乳母,宣王這種身份的人挑乳母是極其講究相貌的,所以徐夫人雖然人到中年,依舊是位美貌婦人。雲儀見了面陪笑問好,稱呼“夫人”,備極殷勤。徐夫人似笑非笑上下打量過她,“聽說你是自己倒到殿下懷裏的?倒是挺大膽。”

雲儀騰的一下子就紅了,卻沒敢說什麽,依舊陪着笑臉。

新姨娘在替徐夫人捶腿,溫柔的沖雲儀笑了笑。

雲儀臉更紅了。

雲儀從徐夫人那裏出來,回到房裏,很是生了會兒悶氣,“不過是殿下的乳母,架子也擺得太大了,等我見了殿下,不告她的狀才怪。”鳴柳勸了她些好話,服侍她睡了午覺,雲儀午睡醒來,鳴柳把新打探到的消息悄悄告訴了她,“這位新姨娘是有後臺的,她的後臺就是興國公夫人。她是興國公夫人的遠親,興國公夫人親自帶她見的太後,太後喜她柔順,便點了頭。徐夫人和興國公府也是拐彎親戚,當然是照顧她的了。”雲儀恍然大悟。

“姑娘,她有興國公府做靠山,您有什麽啊?”鳴柳跟雲儀讨着主意。

雲儀凄然道:“我父親去世了,祖父告老還鄉,我沒有依靠,只能靠自己了。”

鳴柳忙小聲道:“姑娘,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那新姨娘身世還不如您呢,也能找着興國公府這個靠山,您也找一個啊。”

“舅舅、舅母待我還好,但他們還想讓我幫着杜家呢。”雲儀細細思量,“四叔早就不行了,四嬸……其實定國公府實力也不可小觑,不過我娘和四嬸現在勢同水火,那四嬸也是不用指望了。三叔官太小,也不行……”

“這可怎麽辦?”鳴柳着急。

雲儀想了想,“現在管着咱們的就是徐夫人,是麽?興國公府那樣的靠山是暫時找不着,不過錢能通神,你去打聽打聽徐夫人愛好什麽,咱們投其所好便是。”

鳴柳沒有別的法子,只好答應了,“是,姑娘。”

雲儀這天處處不順,好在宣王還算給她面子,這天晚上又來了。

“殿下。”雲儀見到宣王,又驚又喜,兩頰泛起絲絲紅暈。

宣王失神的看了她片刻,“可惜這是她的堂姐,不是她……唉,我哪有這個福氣?陸晟在祖母面前已經說了會求娶她,祖母不許我再打她的主意,我要忘了她,只能忘了她……”

雲儀見宣王癡癡看着自己,以為他是為自己的美貌傾倒,心中暗自得意,“只要殿下寵我愛我,何愁沒有前途?”神态愈發嬌媚,伸出纖纖玉手斟了杯酒,嫣然一笑,遞到宣王面前,“殿下,請飲酒。”

宣王伸手接過來,道:“本王沒什麽酒量,晚上更是不飲酒的。”

雲儀有些失望,撒嬌的道:“是儀兒親手斟的酒呢,殿下也不肯喝麽?”

她聲音甚是嬌軟,宣王心中一動,想道:“若是她這般勸我,我喝是不喝?嗯,我定是毫不猶豫一飲而盡,這點小事,哪忍心讓她失望?”舉杯至唇邊慢慢啜飲,酒有些辣,又有些苦,倒正合了宣王的心境,竟把一杯酒喝了個底朝天。

雲儀見宣王這麽給她面子,大為歡喜,“原來我撒個嬌這麽管用,好,我知道怎麽對付他了。”

宣王酒量甚淺,一杯酒下肚,眼神便有些朦胧了,“儀兒,你的名字叫儀兒對不對?”把雲儀攬入懷中,神情很是溫柔。

雲儀歡喜得一顆心差點兒從胸膛裏蹦出來,媚眼如絲看着宣王,撅想小嘴訴苦,“殿下,別人都有靠山,就我沒有,白白被人欺負……”

她是想趁機訴訴苦,裝裝可憐,再順便告告徐夫人的狀,誰知宣王聽了她的話,嘴角卻浮起迷醉的笑意,“你怎會沒有靠山?以後你堂妹嫁到燕王府,你便是四王子的姨姐了,誰敢欺負你?”

雲儀手中也端着一杯酒,宣王這話仿佛晴天霹靂一般響在耳畔,雲儀呆了,手中的酒杯跌落在地上,“燕王府,四王子……”她嘴唇顫抖,眼神迷亂,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是真的。

宣王見雲儀吃驚得連酒杯也失手落地,問道:“你全然不知道這件事,是麽?也難怪,四王子并未聲張,知道的人應該是極少的。”

宣王說的話雲儀已經聽不見了,她現在耳朵好像聾了,人好像傻了,整個人飄飄忽忽,不知要飄到哪裏,“嫁到燕王府,四王子的姨姐……為什麽要說出這樣的謊話來騙我,這樣一點也不好玩……”

宣王見她魂不守舍,不由的皺起眉頭。

雲儀驀然握住了宣王的手,她握的太緊,宣王手疼,眉頭皺得更厲害,雲儀渾然不覺,語氣痛苦又急促,“殿下說的是我哪個堂妹?殿下是不是在騙我,我真有堂妹要嫁給四王子麽?”

宣王将手掌從她手中抽出來,神色有些冷淡,“你還有幾個堂妹?似她那般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女子,莫說你們雲家,整個京城也只得她一人罷了。”

雲儀頹然坐在地上。

宣王說的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雲家女兒都是好顏色,但若說美到了這個地步的,卻只有雲傾,只有年紀最小的雲傾。

雲儀這一刻真是懷疑起一切,甚至懷疑她自己是不是真的活了兩輩子,是不是真的人在宣王府,成了宣王的女人。雲傾和四王子,這怎麽可能呢?前世雲傾那麽慘,幾番掙紮,還是逃不脫橫死家中的命運,這輩子她有爹有娘有哥哥還嫌不夠麽,居然肖想起四王子來了,這怎麽可能?

“殿下何出此言?”雲儀聲音單薄空虛,飄飄忽忽,她自己都不大相信是她嘴裏發出來的聲音。

宣王并沒有哄女人的習慣,見雲儀大失常态,便想拂袖而去,卻又顧慮到雲儀的身份,忍下胸中不快,淡淡的道:“祖母要為四王子和你堂妹做媒,四王子婉拒,說要先求得燕王和雲翰林的同意方敢提親。祖母說,以四王子的性情,他這話不是輕易說出口的,必是已經認定了你堂妹。”

“如此。”雲儀喃喃。

雲儀現在恨不得立即死了,好再重生一回,徹底改變自己的命運……

宣王見雲儀還癡癡呆呆的,很不耐煩,緩緩起身,“本王到書房還有事,先走了。”

雲儀打了個啰嗦,撲過去抱着他的腿哀求,“殿下若不來也便罷了,來了又走了,我會被笑話成什麽樣子?殿下不要走,陪儀兒好好喝幾杯,行麽?我想喝酒,想喝很多很多的酒……”

宣王從小被管束得極為嚴厲,酒向來不許多喝,也沒人敢給他多喝,這時回想起方才的滋味,倒也動心,“好,咱們喝酒。”

雲儀一則想讓宣王留下來,二則心緒煩亂,正好借酒澆愁,便和宣王一杯接一杯的喝起酒來。

酒入愁腸愁更愁,宣王不勝酒力,醉倒在地。

雲儀忙去扶宣王,這時徐夫人帶來過來了,一見宣王這個樣子便眼中冒火,擡手扇了雲儀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得雲儀耳朵嗡嗡作響,一口酒水吐了出來。侍女們七手八腳去扶宣王,徐夫人怒氣沖沖的把她們的手全打開了,“不許上下其手!”彎下腰,将宣王小心的扶起,叫了宣王幾聲叫不醒,徐夫人也慌了,顫聲道:“快傳太醫!”

雲儀吓得酒都醒了。

鳴柳跪在地上,簌簌發抖,戰戰兢兢。

徐夫人眼看着宣王一直不醒,指着雲儀罵道:“殿下若有個什麽,看你還活不活得成!”

雲儀被罵得垂頭喪氣,面上無光。

這件事雖然是雲儀做的不對,但徐夫人有照顧宣王的責任,她也是吓得不輕。徐夫人本想叫來太醫,救醒宣王也便是了,誰知有丫頭不小心走露風聲,驚動了宣王太妃,這下子事情可鬧大了。

宣王第二天才醒過來的,太後親從宮中過來看望他,不光把徐夫人責備了一通,連宣王太妃也受到太後的訓斥。

雲儀這個罪魁禍首被帶到太後面前的時候,跪倒在地,恐懼之極。

太後戴着指甲套的纖纖玉手托起雲儀的面頰,一雙美目冷冷盯着她,雲儀魂飛天外。

“敢引誘宣王酗酒,膽子不小。”太後聲音中透着的森然之意,讓人不寒而栗。

宣王太妃、徐夫人等垂首侍立,摒聲斂氣,一句話不敢言語。

徐夫人其實是有些後悔的,因為雲儀去見她的時候她應該把宣王府的規矩一一說給雲儀的,但她只顧着逞威風,便想将這件事推到次日,沒想到雲儀膽子這麽肥,當天便惹出麻煩來了。

雲儀戰戰兢兢,想求饒,想說徐夫人什麽也不告訴她,她不知道宣王不善飲酒,但她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呢?難道太後有心思聽她辯解麽?

雲儀腦海中驀然閃過一個念頭,她想也不想便将這念頭抓住了,道:“太後,我跟殿下訴苦,說我一介孤女,無依無靠,殿下卻說我是有依靠的……”

“哦?”太後冷笑,眼睛咪了起來,愈顯淩厲。

生死關頭,雲儀比平時機靈,雖然上牙齒和下牙齒打着架,還是把話說了出來,“殿下說,我會是某人的姨姐,之後他便喝起酒來了,我攔也攔不住……”

雲儀承擔不了引誘宣王酗酒這個罪名,宣王還沒醒,救不了她,她要想活着,只能自救了。

她不能等死,得把罪名推出去,推到雲傾身上去。

太後聽了她的話,只會認為宣王是為了雲傾才喝上悶酒的,和她沒關系。她頂多算侍候的不好不盡心罷了,罪不至死。

雲儀心中迅速轉着念頭,額頭汗水涔涔。

“太後娘娘,宣王殿下醒過來了,已無大礙。”太醫進來回禀。

太後慢慢放開了雲儀。

太後那戴着指甲套的手離得越來越遠,雲儀覺得自己越來越安全……

“把她送到許明寺去。”太後冷酷無情的聲音響在靜寂肅穆的殿宇中,“讓她在寺中戴發修行,若改的好了,性子幽娴貞靜,再回宣王府。”

雲儀如被雷擊,直挺挺跪在那裏,腦海中一片空白。

太後揮揮手,雲儀被宮女拖了下去。

宣王太妃小心翼翼看着太後的臉色,“母後,英兒這是……”

太後目光閃爍不定,沉吟未決,“雲傾那個丫頭不過是生的略好些,英兒惦記她竟到了這個地步麽?按說像雲傾這樣的女子,要不然賞給英兒,讓他如願以償,要不然便該賜死,讓英兒絕了念想。偏偏陸晟別人都看不上,唯獨看上了雲傾,英兒要圖謀大事,陸晟這樣的人才不能不籠絡,況且我也犯不上因為一個小小女子和陸晟作對……”

“母後。”宣王太妃見太後面色怪異,不知在想些什麽,也有些心慌,柔聲叫道。

太後從沉思中醒來,有了決定,“罷了。英兒只不過是喜歡雲傾生的漂亮,我讓皇帝下旨選美便是。等到英兒閱盡人間美色,這個雲傾自然就不放在心上了。”

她對宣王太妃微微笑了笑,“無事。方才我在思量,英兒這宣王府中沒個像樣的人服侍,太委屈他了。這宣王府中,應該多幾位絕色美人才對。朝中或許應該選美了。”

宣王聽太後這麽說,大為贊成,“母後說的是,英兒這個身份,府中是應該多幾位絕色美人。最好不只生的美,還有些才藝,聰明伶俐,能讨英兒歡心。”

她們婆媳二人議論着這件事,徐夫人偷眼看着,見太後、宣王太妃臉上的愠怒之色漸漸去了,暗暗松了一口氣,慶幸自己逃過一劫。

作者有話要說: 太晚了,先到這兒吧,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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