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完結倒計時 (2)

,也沒問題啊。

“好啊。”

這個回答近乎于不假思索,輕快無比。

那一頭,陸承洲難得的愣了。

“喂!?喂!?”甄熙晴把電話拿開一些,确定還在通話中,又皺着眉頭繼續嚷嚷:“喂!說話!”

“嗯。”那一頭傳來飛快又低沉的一個回應,好像只是為了證明還有人在那一邊。只是這個回應,怎麽聽怎麽怪怪的。

甄熙晴心下一動,明明心裏只是忽然冒出一個小小的想法,哪曉得下一刻就脫口而出:“陸承洲,你該不會在哭吧……”

想也知道,陸承洲這樣的男人怎麽可能因為一些流言蜚語哭鼻子?就算是這個流言再怎麽傷男人的自尊,陸氏回應風格也該是嗤之以鼻,視若無睹,當作看了一個天大笑話一樣!她這麽說純粹是打趣,真的沒有想過陸承洲是在哭。

電話那頭:“什麽時候能回來?”

影視城這邊門禁卡的很嚴,也是為了防止瘋狂粉絲,陸承洲雖然是能進來,但是進進出出的難免麻煩,也會影響她工作,甄熙晴伸出舌.頭舔舔嘴唇,換了個姿勢窩起來,講話的調調簡直要得意的飛起來,與之相配的,是斜飛的嘴角:“陸承洲,你承認一下你想我了,真的那麽難嗎?男人啊貴在一個坦誠,我呢——”

“我很想你。”

這一次,輪到甄熙晴啞口無言。

“你……”你今天是吃錯藥了嗎?

陸承洲沉默了一下,竟然直接戳破道:“那些消息都看到了吧?”

甄熙晴的笑容就這麽一點點的收了起來。

陸承洲這個人,雖然認識的不久,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甄熙晴覺得自己有時候是能看明白他的。誠如她之前想的一樣,如果這件事情真的只是子虛烏有,他的風格應該是像看笑話一樣,根本沒有提起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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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他居然是這麽鄭重的提起了這件事情。

“知道啊,亂七八糟的消息,今天出來這些,明天又會出來那些,早就看膩了。”她的語氣保持着輕快,似乎是有意回避陸承洲語氣裏那些沉重的氣氛。

“甄熙晴,我們在一起多久了?”

甄熙晴沉默了一下,道:“算上你不斷糾.纏我的時間……有段時間了吧。”

陸承洲終于輕笑起來,語氣深沉而悠長:“按照你這麽算……那的确很久了。”

甄熙晴還想說什麽,但是那邊導演臨時找她有事,方莉小跑過來通知,陸承洲聽到了,率先結束了談話:“沒事,等你回來再說。”

甄熙晴做事一直都很認真,感情歸感情,工作歸工作,她也想得到用電話一定談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爽快的挂掉,很快又想起什麽似的,拉着方莉:“我大哥那邊有沒有說什麽?”

方莉知道她是問甄元康那邊有沒有查到關于這次流言起來的根源在哪裏,到底是營銷團隊還是敵對同行,以她的性格,是一定要連根拔起來的。有甄元康在,想做到這個也不是什麽難事。

可惜的是,那邊還沒有傳來什麽确切的消息。

甄熙晴也沒追究什麽,好像只是随口一問,轉身就去找導演了。

電話這一頭,陸承洲挂掉了電話,握着手裏的手機,眼眶竟然是紅紅的。

電腦顯示有郵件傳過來,陸承洲起身去接受,郵件裏面是一個壓縮包。

發郵件的人,他大概知道了,但是現在已經沒什麽關系了。

壓縮包裏,是拍的幾張照片,這些照片全都是就診之後的資料,真憑實據,根本沒有狡辯的必要。

陸承洲目光冷冷的看着這些,冷笑一笑,關掉了電腦。

導演找到甄熙晴,稍微改了一下明天的戲,回來的時候,時間明明已經很晚了,可是她一點睡意都沒有,猶豫了好幾次,最後還是把手機拿出來翻了翻。

不翻還好,一翻就看到了俨然已經發酵過後的事件。

對方顯然不是為了搞事情,更像是早有準備,甚至是有真憑實據來的,網友的議論,也從一開始的震驚漸漸地往彎處想,從民藝大師變彎直接開始猜想陸承洲的男朋友到底是誰。

甄熙晴苦笑不得,好像陸承洲已經完完全全被打上了烙印。

就在這時候,網上又爆出了新料——陸承洲的就診證明!

甄熙晴笑不出來了。

腐妹迷cp是一回事,可如果是作為一種疾病被爆料出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甄熙晴比誰都清楚這個圈子裏的肮髒,她一點都不懷疑這個消息到了明天,又會有多少子虛烏有的爆料,和某些吃瓜群衆偶然想起自己曾經遇到過的什麽“真相”和這位頭條人物聯系在一起,再爆料出來。

這讓甄熙晴隐隐察覺,背後的人好像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把陸承洲逼上絕境,把他搞臭。

她趕緊給甄元康打了個電話,難得的是甄元康竟然還沒睡,言語間透着幾分疲憊:“嗯?不是在片場?剛拍完?”

“查到了什麽沒?”

那一頭,甄元康忽然沉默了,“沒有。”

“沒有!?”甄熙晴覺得有點不對,甄元康的辦事效率和辦事能力她不會懷疑,這份爆料就算是從三十年前爆出來的,他都能造出個時光機隔世追兇,可是現在他居然說……沒有!?

“真的沒有?”

甄元康想了想剛才接到的電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真的……沒有。”

不可能!

“沒有……就算了,麻煩你了大哥。”

甄元康沉默了一下,忽然道:“晴晴。”

甄熙晴原本都想挂電話了,聽到甄元康這一聲,忽然就停下來:“嗯?”

甄元康的語氣別有深意:“晴晴,你和溪溪都是我的妹妹,理論上來說,你比溪溪的個性要強很多,你也很清楚自己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情,不是一個讓人操心的人。但是事實上……有時候其實我更擔心你。”

“大哥,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和溪溪最大的不同在于,溪溪是外柔內剛,遇到同樣嚴重的打擊,所有人都以為她會倒下的時候,她反而站了起來,但是你不一樣,所有人都以為你刀槍不入的時候,你反而會倒下。”

“大哥,別拐彎抹角了,你到底想說什麽。”

“傻姑娘,別緊張,大哥只是覺得,晴晴已經長大了,備受打擊的樣子,已經是過去的你,人,不能在同一個地方摔兩次跟頭,是不是?”

“我懶得跟你說。”甄熙晴挂掉了電話,轉而撥給了陸承洲。

這個夜晚注定不是一個平靜地夜晚。

郵件發來之後,對方似乎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應,很快又撥來了電話。

陸承洲坐在客廳吧臺處喝酒,看到電話,冷然接起。

“還滿意你看到的嗎?”

“你什麽時候弄到那些的。”

周薔薇在電話那一頭笑了起來,像是個瘋女人:“不是說愛一個人就要想盡辦法了解一個人嗎?我就是想多了解你一點,早知道你是這種孬種,我也不浪費時間對你一片癡心了。”

陸承洲要挂電話,可是周薔薇好像感應到了一樣,她的聲音近乎瘋狂:“陸承洲!你現在不是什麽高高在上的民藝大師了!你是個不、舉的孬種!所有人都會知道你根本不是個男人!甄熙晴也會知道!她也會知道!她那樣的千金小姐,她那種混娛樂圈的女人,會忍受你這種不是男人的男人嘛!?哈哈哈哈……你很恨我吧,那你就好好恨我,你……”

陸承洲冷冷的挂了電話。

很湊巧的,甄熙晴的電話就在這時候又進來了。

陸承洲看着頻幕上跳躍的名字,唇角不自覺的就上揚了一下。

眼睛有些幹澀,也有些發脹。

一如那個一想到就覺得心中刺痛的下午。

他接聽了電話,電話那一頭是甄熙晴急躁的聲音:“喂!?”

“我在。”他甚至輕笑一聲:“急什麽。”

“你還好嗎?”

“我很好。”

“我這邊很快結束,你手機不要關機,只要我這邊完事了馬上就去找你!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緋聞我最清楚,那些爆料都是無稽之談,我以前就讓大哥繳了好幾個老窩,所以呢,你現在就泡個澡,做點好吃,實在什麽都不想做,就睡覺,啊對,不要關機啊!”

陸承洲握着手機,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甄熙晴的語氣漸漸輕快起來:“嗯……出席活動沒問題,不過我還沒做禮服,以前的禮服又不能穿了,算了不管了,找贊助弄一套過來,或者讓甄溪那個臭丫頭給我趕,诶對了,你剛剛說那個活動是什麽時候來着……”

“晴晴。”

甄熙晴被打斷,還笑眯眯的:“嗯?”

“有件事情我想告訴你。”

甄熙晴心裏當下就是一咯噔。她隐約猜到網上那些可能并不是子虛烏有。只是……這有什麽關系呢?現在的醫學這麽發達,還不許誰有個病痛了嗎啊?唯一的區別,只是病痛的**與否。只是,她不知道陸承洲到底是怎麽看待這件事情的,也許他覺得很嚴重,那她現在無論是否主動戳破這個事情,都可能造成誤傷。

“哎呀……什麽事情不能等我回去再說啊……”

陸承洲輕笑一聲:“可能等不及你回來再說了。”

甄熙晴的笑容慢慢斂去,聲音也平靜下來:“那——你要說什麽?”

陸承洲緩緩站起身,走到了家中的落地窗戶邊上,外面的燈火并沒有因為夜晚的來臨而讓整個城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相反的,恰恰是因為黑夜到來,所以那些五彩斑斓的燈火,才顯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你還記不記得,之前告訴過我的那些秘密?”

秘密……是……關于韓兆家的那些秘密?

“怎、怎麽了?”

陸承洲的表情漸漸地平和下來:“我……也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

“什麽秘密?”

陸承洲微微垂眸,耳邊忽然嗡嗡的響了起來,就像是很多年前的那天,他趕到案發現場的時候,看到那攤血一樣。

韓兆家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報警,他不傻,他的确是犯了罪,所以報警只會自投羅網,就算不是為他自己,也為了韓康康,如果連他都沒有了,剩下康康一個人怎麽辦!?

警方之所以能鎖定,是因為陸承洲給了一個完整的韓兆家畫像,并且萬分的肯定,這個人就是主謀——是他主動接近甄熙晴,門房的大爺能作證,他監視甄熙晴的日常活動,公司很多人也能作證。他根本是早有預謀的綁架,他就是主謀!

警方一開始很懷疑陸承洲的肯定,但沒想到,陸承洲竟然給出了照片。那都是韓康康私下接近甄熙晴的照片。少男的心思一下子曝光,警方也沒說什麽,同時更是鎖定了韓兆家。

圍剿抓捕的那一天,韓兆家帶傷救了甄熙晴,這是陸承洲沒有想到的,可是那都是一群沒有成氣候的小混混,哪裏見過這麽大陣仗的抓捕行動!?作鳥獸散四下逃竄的時候,也只有一個人,一直都被死死的鎖定——那個人自然就是韓兆家。

甄熙晴被父親一巴掌打得昏了過去,韓兆家也被甄家帶來的人圍住狠狠地打了一頓,沒有人懷疑他到底是不是主謀,肯定的是,他跑不掉了,以甄家的勢力,能把他搞到一輩子擡不起頭來做人,不僅是他,還有他的家人!沒有一個能幸免!

被抓之後的韓兆家,并沒有真正的就此認命,在被審訊的時候,他連着三次耍花招想要逃,不是裝病就是裝傷,這越發的讓警方懷疑他,在繼續抓捕餘犯的同時,向他逼問同夥和作案方法。

韓兆家傷上加傷,偏偏又嘴硬不肯松口,在甄熙晴昏迷的時間裏,他沒少吃苦頭。甄家要整這群小混混,很多事情還是要從警方這裏走一個過場。甄元康和幾個兄弟知道這件事情之後,也過來詢問,他也是這個時候認識陸承洲的。

陸承洲表示,自己完全可以作為證人,他本就聰明,思維清晰,語言組織能力一流,總而言之買就是把所有的罪名都往韓兆家身上推。甄元康幾個兄弟差點沖進去打死韓兆家。

只是,結局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

韓兆家在經歷了多日的苦難之後,留下一封血遺書,自殺了。

遺書裏面交代了所有事情的經過,包括他弟弟的情況,他希望警方能在抓捕犯人的同時,保護他的弟弟。他知道甄家不會放過他,就算他不是主犯,就算他罪不至死,這一輩子也完了。所以,他願意用一條命來換弟弟一輩子的清淨,請求甄家放過自己的弟弟,不要讓他被這件事情牽連。

電話的那一頭,甄熙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從昏迷中醒來之後,一直到她被允許走動,韓兆家已經不在了。她記得他那天受了很重的傷,也記得他背對着自己,跟歹人搏鬥的畫面,可是從陸承洲嘴.巴裏面聽到的這些,卻是無比陌生的故事……

她一直以為,韓兆家是在救她,和別人搏鬥的時候死在那裏的……

事實上,她也從來沒有聽說犯人自殺的事情。甚至到了最後打聽韓康康,也只是得知他離開了,那間破屋子已經沒有人了。

陸承洲的聲音低沉道沙啞:“你知道,為什麽我當初要一口咬定他是主犯嗎?”

他低笑幾聲,像是自嘲:“他就是個小混混,是個流.氓,卻和你走的親近。只有徹底的讓他成為主犯,他就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接近你。因為我的言之鑿鑿,才讓警方對他窮追不舍,讓你的哥哥對他恨之入骨,也讓他……真正的害怕恐懼起來。我想,他應該是聽到了一些恐吓,所以才會有那樣的舉動。”

“對不起……那天聽你說了哪些秘密,我才知道原來這些事情讓你介意了這麽久,耿耿于懷了這麽久,也……愧疚了這麽久。”

“甄熙晴,你不需要愧疚,你沒有做錯事情。女孩子本來就會調皮,會耍脾氣,會有很多敏.感的小情緒。只是你的這些情緒,剛好撞上了不好的事情而已。韓兆佳得死,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就算……就算你覺得韓兆家死的冤枉,你現在……也知道了真正應該恨得人是誰。”

甄熙晴依舊沒有說話,電話那一頭,只能聽到她的呼吸,也能想象出她死死的拽着手機,眼淚一滴滴的掉下裏的樣子。

捅開蒙在現在與過去的那張紙,陸承洲整個人竟然覺得輕松起來,他眼眶發熱,聲音沙啞:“現在……你終于知道我們認識很久了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甄熙晴好像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康、康康知道這些嗎?”

陸承洲:“知道,對他,我從來沒有任何的隐瞞。可是這個孩子,傻得讓人心疼。他沒有恨,也沒有怨,卻對你有很深的歉意。”

甄熙晴笑了,眼淚卻掉了下來:“有什麽好抱歉的?是我害死……”

“不是你。”陸承洲的語氣一點點的重起來:“甄熙晴,你記好,你沒有害死過任何人。”

電話兩頭,是長久的沉默。

陸承洲看了看時間,已經很晚了。

“甄熙晴,網上的流言都是真的。也許是因為我當年真的存了想整韓兆家的心思,所以有了報應。我……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那天晚上,其實我們什麽都沒發生過。我只是想要親近你,想要和你改變一下關系,所以……騙了你。”

“那些事情,我不會去澄清。我知道,你有最好的團隊,可以把一個人捧上天,也可以把一個人踩到地底下。如果你想為韓兆家報仇,像當年我不負責任的指證一樣,我都會一一受着。”

最後,他對她說:“時間不早了,工作的事情急不來,你慢慢做。放心……我的手機不會關機。”

☆、69.風波

關于民藝大師身患隐疾的事情,果然再次發酵。

疾病和性取向,是兩個概念。

而爆出來的種種資料顯示,陸承洲的确是有過就診記錄,無論是生理上的治療還是心理上的治療,這些證據統統都指證出,他患有隐疾。

甄氏辦公室裏,甄元康看着這些報道,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甄熙晴的電話打不通,片場那邊早已經不見蹤影,導演打了無數電話,可是上窮碧落下黃泉,女主角就是不見了。至于陸承洲,電話倒是打得通,可是每次去都是忙音——可不是麽,忽然竄紅的民藝大師,幾次跟當紅小天後扯上緋聞,現在又被爆出這種事情,多的是媒體要采訪。自然,甄熙晴那邊被騷擾的次數也不會少。

誰料就在這時候,甄熙晴工作室發出通告——

甄熙晴和陸承洲只是基于普通男女正常的交涉相識相處,甄熙晴由始至終都不知道關于陸承洲先生隐疾的事情,但患病并不應該成為衆矢之的的原因,也希望媒體不要再拿這件事情大做文章。甄熙晴目前有很繁重的工作要做,如果再有媒體因為這件事情胡亂編造故事,工作室将一一以法律手段解決。

這封通告,真是和陸承洲劃界限劃得清清楚楚,沒有一絲暧.昧。

……

偏遠的山村,韓康康一早起來做早飯,準備的差不多了,轉身去甄熙晴的房間敲門。甄熙晴和他們住過一段時間,在陸承洲工作的大院的大樓,她一直都喜歡賴床,可是來這裏好幾天,幾乎韓康康每次過來,床鋪都是整潔的,門也是開的。

韓康康出門去找,果然就看到甄熙晴正站在門口的一顆棗樹下面盯着棗樹看。

“晴姐。”韓康康走過來,“還沒到棗子成熟的時候呢。”

這幢小房子,是陸承洲來此采買材料的時候落腳的,其實一開始,也是韓康康的家,他就是在這裏遇到陸承洲,連帶着村裏的楊媽他們,一并跟着陸老師離開的。

小小的院子,周圍都是木料,家裏的家具也都是自己做的,很有特色。

甄熙晴傻傻的盯着看了好久,收回目光的時候,眼睛都是紅的,她揉揉眼睛,望向韓康康:“其實你不用這麽早起來做早飯,我不餓。”

韓康康幹笑了兩聲,欲言又止。

其實他來這裏,只是為了下一個作品選材料,接到甄熙晴的電話之後,想也沒想就報了自己的位置,等到甄熙晴到的時候,他也知道了這個小村子之外發生的事情。可是面對甄熙晴的疲憊,他什麽都沒問,也什麽都沒說。

吃完早飯,韓康康開始處理院子裏圓滾滾的粗木,他手法娴熟,一看就是功底很深。

“康康。”甄熙晴坐在三根粗木堆起來的地方,看着幹活的韓康康。

韓康康擦了一把汗,擡頭看她:“怎麽了?”

甄熙晴盯着他好一會兒,低下頭,“對不起。”

韓康康慢慢放下手裏的鋸子,擡腳踩上木材,坐在了甄熙晴的身邊:“晴姐,你到底怎麽了?陸老師現在這個樣子,你真的不準備說什麽嗎?是不是你和陸老師吵架了?”

甄熙晴的态度很平靜:“陸承洲……跟我說了很多事情。他說,是他害死你哥哥的,他還說,這件事情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院子裏很安靜,安靜到蟲鳴鳥叫都顯得格外的動聽。

韓康康沉默了一下,忽然笑起來。

甄熙晴轉過頭看他,有些不明所以。

“如果陸老師當初沒有一口咬定哥哥是主犯,也許哥不會受到甄家的壓力,不會忽然就想不開;如果哥哥從來都沒有參與這件事情,他也不會被抓;如果不是因為哥哥緊張我,想保護我,他也不會被迫參與進來;如果當初晴姐你沒有出現在我悶得生活裏,可能後面的事情不會發生!如果我哥不是為了把我供出去,讓我出人頭地,有機會好好念書,他不會朝五晚九的在外面混,在這個世界的地底層和那些人渣摸爬滾打在一起……”

“康康……”甄熙晴有些擔心的抓住他的手:“你在胡說些什麽?”

韓康康卻是笑着搖頭,紅了雙眼:“晴姐,老人家常說,冥冥中自有注定,有時候我順着我哥那條短暫的人生回想過去,好像真的是這樣。好像注定了他會有我這樣一個弟弟,注定了我們父母早逝,注定了他要為了我付出一切,後面的一切,一步一步,就算現在重來一次,我們一定還是按照原來的腳印,一步不差的走過來。結局,是一樣的。沒有人真的成了給我個一刀子的兇手,只是這個操.蛋的人生裏,這個人推了一把,那個人擠了一步,我們自然而然的就走到了那個結局。”

他笑着望向甄熙晴:“晴姐姐,其實……如果再重新來一次,我還是想認識你,我想……我哥也是一樣。”他緩緩擡起頭望向天上:“如果有什麽是我一定想要改變的,那就是……我從來不想做被大哥保護的那一個。我希望從一開始,我們就是站在平等位置上的兩個人,我們可以一起讀書,一起勤工儉學養家,我不再是遇到危機的時候能控制住他的那個威脅,我能和他一起保護你,和他一起繼續看你的每一次表演,給你舉小旗子,給你吶喊拍照……”

韓康康的身子微微向後傾倒,兩手向後撐着身子:“晴姐姐,我一直記得你對我的好,我也記得陸老師這些年對我的栽培。我對你們只有……敬愛。晴姐,讓那些都過去吧,我想,我哥也一定是這樣想的……”

甄熙晴怔怔的随着韓康康一起望向天上。

碧藍的天空,就像很多年前的那個燦爛夏日一樣,清澈而又單純。再認真看一看,好像能從雲朵的形狀中看到那個在她腹痛難忍時,拿着外套沖她兜頭罩下來的男孩的輪廓。

她知道,那些相處中的感情,都是真的。

兆佳哥哥,真的可以全都過去嗎?

手機鈴聲不适時的響起,甄熙晴已經頻閉了很多人的電話,但是甄溪的并不包括在內。她接起電話,那一頭傳來了甄溪驚呼的咆哮:“我想起來了!晴姐姐我想起來了……”

……

羅鳴音算是一個頭兩個大了,他真是上輩子欠了甄熙晴的,這輩子才會做她的經紀人!導演的電話已經快打爆了,揚言甄熙晴要是再不出現,十個甄氏出面他都要換女主!

也是同一時刻,在s市舉辦的年度藝術頒獎晚會上,成為矚目新星的韓康康要上臺領獎,而有名的民藝大師陸承洲,也受邀上臺頒獎。

不知道是不是主辦方有意利用陸承洲的熱度來給晚會博取關注度,讓人咋舌的是,陸承洲竟然應約,自從**被爆出來之後,他一直沒有什麽動靜,現在真人都要出面了,自然是所有記者圍堵的最佳時機!

市級禮堂之中,門外長長的階梯已經鋪下紅毯,藝術頒獎一直以來都是一群思維不同于常人的藝術家聚集之地,沒有明星豔照的噱頭,也沒有鮮肉白菜緋聞的刺激,所以在熱點頭條上,很少能占據一席之地,然而,今夜的這個頒獎,随着陸承洲成為嘉賓之一,幾乎在熱點榜單上獨占鳌頭!

秦準開車載着陸承洲到了會場,還沒轉過彎,閃光燈已經照的睜不開眼了,秦準無奈嘆息:“老陸,這次我就不和你去趟渾水了,那啥……你別放在心上啊。”

陸承洲神色淡淡的,似乎并不介意這些。他手裏把玩着自己的手機,這個手機已經屏蔽了所有的騷擾電話,但是唯一的那個沒被屏蔽的號碼,卻一直都沒有打來。

眼尖的記者已經發現了這輛車,秦準按照進場路線把車開進去,在門口的位置停下,有點感嘆——承洲,別這樣,那個女人的工作室都發了那樣的聲明跟你劃清界限,她現在不可能來跟你趟這趟渾水的。

然而陸承洲不為所動,拉開車門下車。

秦準嘆了一口氣,将車子開向出場的路線。

那一瞬間,鋪天蓋地的質問和閃光燈罩着陸承洲襲來,他忍不住閉上眼睛,避開那些刺眼的光。

尖銳刺耳的問題,攻擊着那些隐晦的敏.感點,可是陸承洲神色平靜的往會場的方向走,沒有半分的猶豫和停頓。他将所有的尖銳都抛在了身後,如入無人之境般一直朝前走,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有那麽一剎那,周圍好像都安靜了下來,仿佛整個世界都在一瞬間進入了一個冰窖。

然而下一刻,比剛才他出現要更加激動地尖叫聲和吶喊聲,甚至是刺眼的閃光燈,都在一輛奢華不低調的保姆車進入會場的那一瞬間蜂擁而去——

絕對能登上本年度話題女王寶座的女人,一襲純白色硬紗曳地禮服,款款自車上下來,硬質的裙料勾勒出一個無比柔.軟的腰部線條,随意一個側身叉腰,就經得起所有閃光燈的考驗,就像她說的,當之無愧的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女神!

“是甄熙晴!甄熙晴!”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再也沒有人逗留在原地,甄熙晴啊!一個名字就能獨占頭條的話題女王啊!

甄熙晴的禮服,前面是中規中矩的挂脖系帶,一個側身,幾乎裸露到腰跡背部完美的呈現在鏡頭之下,白嫩細膩的皮膚,柔.軟完美的線條,黑發如瀑,紅.唇似火,根本不需要多加修飾就已經是一副氣場全開的女王圖。

而跟着甄熙晴下來的,俨然是一身休閑打扮的韓康康。

他穿的很是随性,随性卻不随意,站在盛裝出場的甄熙晴面前,他青澀的像一個鄰家小弟弟。

甄熙晴對這樣的場面算是司空見慣,可是韓康康卻是頭一遭,她笑着伸出手,挽住了韓康康的胳膊,韓康康既然臉紅了。

兩人的前面,一直背對着他們的陸承洲整個背脊都是僵硬的,直到随着兩人走過來一并移動的人潮聲靠近的時候,陸承洲才機械的轉過身,望向那個已經許久不見的女人。

甄熙晴挽着韓康康一步步走過來,到陸承洲面前的時候,韓康康忽然抽離了自己的胳膊,站到了一邊。這樣的場面,總是讓人聯想到結婚時候,父親将新娘交到新郎手上的畫面。

韓康康笑看着兩人,同一時刻,剛才的車上又下來一個女孩子。

楊萌沒想到陣仗居然這麽大,她尴尬的扯着自己的裙子,心裏一會兒擔心裙子會不會太長,一會兒又擔心唇膏會不會太豔。前面的韓康康沖她招招手,她倏然一笑,所有的擔心和害怕好像忽然就沒有了,她提着裙子,一步步走到韓康康身邊,而這個一直以來低頭學習,含蓄內斂的男孩子,似乎一瞬間真的成了童話裏的王子,向她伸出胳膊。

楊萌覺得鼻子發酸,也伸手挽住了韓康康。

韓康康笑看着陸承洲和甄熙晴:“老師,師娘,我們先走了。”

楊萌也小聲地害羞道:“晴姐,我們先走了。”

甄熙晴點點頭,可是目光一直緊緊地和陸承洲對視。

陸承洲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好幾次想要開口,結果都欲言又止——要說什麽呢?現在還需要說什麽呢?

甄熙晴儀态萬千的出現在陸承洲面前,在他的呆愣中冷冷道:“你要站到什麽時候,知道走紅毯的規矩嗎?再這麽站下去,是想別人把我寫成蹭紅毯時間的毯星嗎?”說話間,手臂已經伸了出來。

陸承洲僵硬的身子剛剛動了動,甄熙晴的手臂就像是一條活魚一樣鑽進了他的臂彎,她笑容甜美,卻從牙齒縫裏蹦出威脅:“擡頭,挺胸,邁步!敢在這條道上丢我的臉,你就給我小心點!”

那一刻,陸承洲好像就是她操控的機器,讓她幹什麽她就幹什麽,記者再一次湧上來詢問那些關于兩個人之間的問題,又或者是瘋狂拍照,但是這一次,羅鳴音已經帶着大批私人保镖上來,隔絕了所有多餘的騷擾。

“走完這條道,後面的我們再慢慢算。”

甄熙晴挽着他胳膊的手忽然滑到他的手邊,牽起了他的手。

陸承洲在那一刻,好像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他所有的觸感都用來感知手上的溫度,還有眼前這個女人的存在。

……

甄熙晴是特邀嘉賓,但是卻不是主角,她請到了從前教她跳舞的老師,現在俨然已經是一個非常老牌的舞蹈家,師徒兩人聯合編了一支舞,舞名叫做《琢》,靈動的舞姿,逼真的拟化,好像真的用舞蹈诠釋了雕刻藝術家在創造每一個作品時候,那精心細致的每一次雕琢。甄熙晴的出場費真心不便宜,但是這一次,和校園的宣傳片一樣,她不收一分錢,還主動承擔了老師的出場費。

一曲舞罷,整個會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舞蹈出身的小天後,名不虛傳!

主持人将兩位留在了臺上,甄熙晴一直細心地照顧着老師,等到主持人請她說兩句的時候,她笑着接過話筒,清朗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了出來——

“很高興今天能來到這裏見到這麽多位藝術大家,我想,雕刻是一門藝術,舞蹈同樣是一門藝術,藝術無國界,今天,不僅僅為了向藝術致敬,也為了向一位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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