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請君入甕(7)

其實她剛提出來,萬寒旌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去幫忙破案是幌子,最近京中不太平,她想把他往兵力最多的地方送,一來可保他同顧淩波的安全,二來将來若有一日需要動用到這些兵力,他親臨坐鎮總比只有兵符來得可靠。

“娘娘思慮周全,寒旌只得從命。”

太後還有些猶豫,半晌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對他道:“雖然舍不得,但淩波我還是交給你,她在我這兒也不安全,但你得答應我,無論到何種地步,即便要拿這天下當賭注,她必須安好無虞。”

“娘娘放心,這也是……我欠她的。”

太後聽他說得這話,無限感慨地笑了笑:“你同她還真是許多事都牽扯不清了,這世上欠她的人多,欠你的人也不少,總歸盼着有一日能見到當年之約能踐諾,看到你們成親那日,我便再無遺憾了。”

萬寒旌也聽得笑了笑:“娘娘真是說笑,淩波素日裏挺有自己想法,真有那一日,也得她自己肯才行。”

“她到底肯不肯……”隐隐聽到了細碎的腳步聲,太後慈愛地笑起來,“試一試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簾子就被掀開,那腳步聲更快了,顧淩波的聲音比人來得還快:“萬寒旌沒走吧?哎我怎麽就睡着了……我睡多久了?他還在等我對吧?”

太後笑得愈發慈愛了:“怎麽樣,我說吧,這還沒試,她的真心就顯出來了,帶她走之前就不要再進宮了,省得惹人惦記。”

“知道了。”萬寒旌答完便擡起手來朝奔過來的顧淩波招了招,“慢點兒走,仔細着點兒,你不怕摔也別把娘娘宮裏的地給摔壞了。”

太後率先笑了起來。

出宮之後顧淩波高興得很,一路都在跟他叽叽喳喳地說娘娘有多好,萬寒旌先前只是沉默着聽,到後來也跟着笑起來:“我看你同娘娘倒挺投緣。償”

“是挺投緣的啊,娘娘待我好,我看娘娘也慈祥,”顧淩波睡醒了勁頭十足的,“你說娘娘這麽喜歡我,會不會封我個公主當當?”

這真是越說越沒邊了,萬寒旌怕她太興奮了要跳起來,就伸手過去拉住她,這一拉顧淩波的臉就蹭的一下紅了,老老實實由他牽着,但嘴裏還在抵抗:“你牽我做什麽啊?”

“怕那走丢了,得拉着,”萬寒旌笑笑,“對了,娘娘先前說我查案不錯,恰逢幽州王上報朝廷說幽州那邊有懸案未破,想讓我過去幫忙查查。”

果然顧淩波立馬就有興趣起來:“什麽樣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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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同你也有些淵源,”萬寒旌知道她已經上鈎了,就故意笑道,“說是有白狐索命,殺貪官除暴民,雖說做的都是好事,可畢竟是是妖,幽州王想将那狐妖給抓了,娘娘想起我先前破過一樁傳說白狐索命的案子,所以想讓我去。”

顧淩波立馬就火了,想掙脫出他的桎梏:“憑什麽要除狐妖啊?狐妖做什麽壞事了嗎?為什麽要抓它們呢?什麽幽州王,我看也就是個狗官……”

萬寒旌手上一使力就把她帶進懷中來,另一只手直接捂上去:“你不要命了,這話是能随便說的嗎?”

她還在“唔唔唔”的,一心要掙脫,萬寒旌就吼了一聲:“別胡鬧了!”

顧淩波的眼裏一下子湧出了淚,一滴滴掉在萬寒旌捂住她嘴的手上,他忽然心口有些疼,像是被這灼熱的淚燙着了似的,猛地一下松開她:“你……你哭什麽?”

“若是都像那幽州王似的,我第一次被當做白狐送進你們提刑司的時候,是不是就被你們剝皮拆骨了?”她的眼淚還在往下掉,“你們當官的怎麽都這樣啊,謀財害命的從來都是人,關狐貍什麽事啊!”

怎麽感覺……她對白狐的感情有些奇怪呢?

“我小時候在樹林裏長大,什麽獵物都狩過,殺的生也不少了,可唯獨白狐……這些年遇到白狐的機會少之又少,頭一次是在一場大雪裏,我誤踩中了狩獵夾被困在雪地裏,差點凍死,是一只白狐用嘴咬開狩獵夾救了我,從那以後每次我狩獵時遇到白狐,從來都只剪一撮毛下來,我長到現在沒對白狐下過手。”

萬寒旌到今天才知道這淵源,難怪最初她想幫提刑司破案的時候會用“狐仙”這個身份,他也到今天才知道,原來她冬日裏總愛戴的那條狐貍毛做的白圍脖是這樣得來的。

他本意是想用白狐這個噱頭來引得她自己想跟着去幽州,沒想到還引得她傷心了一場,萬寒旌走近了幾步将她攬在懷裏:“好了好了,誰也沒說過去了非得拿白狐開涮啊,你要是不放心,同我一起去,親自監督行不行?”

顧淩波埋在他胸口哭得一抽一抽的,萬寒旌只得一下一下地拍着她背安撫,最後兩個人回到萬府裏來時,顧淩波一雙眼睛還紅彤彤的,一同來探望施人仰時,他眼睛都驚得瞪大了許多:“大人你怎麽我們小白了?怎麽眼睛都哭成這樣了?”

萬寒旌淡淡反問道:“她什麽時候成你們小白了?”

施人仰被噎住,只好轉攻顧淩波:“小白,大人怎麽欺負你了?說出來施大哥聽聽。”

“說給你聽又怎麽樣?”萬寒旌似笑非笑的看他,“你還能幫她出頭來教訓我不成?不知道人仰你還有這等本事。”

“我雖官職低于大人,但總也不能教你這樣欺負了小白去,大不了同張大人說說,總有人能治你。”

顧淩波被逗得樂起來:“多謝施大哥,不過大人并沒有欺負我,我是……沙子迷了眼,不妨事的。”

萬寒旌也不同他們說笑了,直接說正事:“人仰的病我問過奎子了,再修養一段時日便可大好了,不過我同淩波再過兩天要出一趟遠門,奎子這邊反正提刑司也走不開,你們就留在京裏,真有什麽事……總之你們有辦法聯系到我。”

“你和小白要出遠門?”施人仰撐着坐起來,“去哪兒?現下這情形若是沒人貼身保護我擔心……”

“不必擔心,”萬寒旌笑得很愉快,“正常調動而已,朝廷官員出行總有護衛的,即便有人還想動手,這次也不比提刑司那幾個弟兄。”

施人仰皺着眉琢磨了一會兒,然後慢慢的笑起來:“大人此行前去乃是公務在身,帶着小白又是什麽由頭?”

萬寒旌摩挲着那串又回到他腕上的菩提子,慢慢地眯起了眼睛:“攜眷上任……需要什麽由頭?”

一旁一邊墊着腳玩兒一邊聽他們鬥法的顧淩波一個不小心踩空了腳,直接栽了下去,剛好過來給施人仰送藥的萬伯一進門就看到她趴在地上,驚得“啊呀”一聲道:“小白你這是怎麽了?不是才過完年嗎?來年行大禮這也忒早了點吧?”

施人仰一個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萬寒旌要去幽州,必須有官方關蝶,這就得去提刑司辦手續,邱奎子聽聞了消息過來同他打招呼:“大人此行就只帶顧姑娘一人同行?”

“這真是從何說起啊,”萬寒旌摸摸鼻子,“你同人仰說話倒是一個路子,我是奉旨去幽州,怎麽可能只帶淩波一人,同行的人比整個提刑司的人都多。”

“到底不是自己人,教我們如何放心。”

“就是因為自己人太少,淩波和人仰都受過傷了,我不想讓你也傷一次,”萬寒旌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此行前去目的就是要多些自己人,對我動手之人短期內不會再輕舉妄動,現在燃眉之急倒是人仰那邊的安危,他的傷還過幾日便能下地走動了,少不得過些日子就得會提刑司,張大人政務繁多,人仰總覺得是他自己的事,若是再來幾個于他有恩的舊友,手下留情也情有可原,但我下次回來不想再看到他手上或者更甚者……”

邱奎子皺着眉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十分沉重地點了點頭:“大人放心。”

有他這句話,萬寒旌多少放心了些。

“他那個臭脾氣你比我清楚,有時候我都拗不過,也就你能收拾。”

邱奎子從鼻孔裏哼出來兩聲:“大人真是擡舉我,他那個性子,連大人都拗不過,更別提我了。”

萬寒旌走過去在他肩上拍了兩下:“你有多本事,就不必我多說了,京裏的事交給你我放心。”

張聰不知是接到了誰的旨意,原本六日才能辦下來的通牒,三日不到便辦了下來,親手交到萬寒旌手中,連聲囑咐道:“盡快走,你府上有我,施人仰處有邱奎子,你萬事皆可放心。”

“有大人在,我并無不放心。”

“放心就快走,幽州王那邊連着來折子催了好幾次,娘……聖上已經允了,讓你即刻便出發去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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