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變故
他似乎笑了笑,等不及回答便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葉容靜坐在黑暗中過了一會才起身去拿了毯子蓋在他的身上,然後從他的腰間取出一塊令牌收進袖中。
她穿上黑色長袍戴上帽兜一言不發地離開了關雎宮來到地牢裏,獄卒見了她手裏令牌便不敢再看她的臉,這裏的環境陰暗潮濕,有隐隐的滴水聲和老鼠在角落裏咀嚼食物的聲音。
她走到盡頭的牢房,裏面的男人并沒有睡着,看到她拖着鎖鏈慢慢起身走近。
“是你嗎?”男人沙啞得仿佛揉雜了泥石的聲音響起。
葉容擡手放下帽兜,露出的面容在這森冷黑暗的地牢如同散發着微光的玉石。
男人的戴着沉重鎖鏈的雙手抓緊了木柱,指尖深深陷入木頭裏,他像是努力壓抑着某種情緒,慢慢道:“此前聽過無數消息,直到這時才真正看到你還活着……”
葉容道:“我卻是從來沒想到你居然還活着,我以為你早已經死在戰場上了……”她伸出手去摸男人鼻梁上的疤痕,“你受了多少苦,哥哥。”
隔着一道牢門,兩人像是找到僅存的溫暖。
南朝的九皇子葉游将他當年在戰場上受傷昏死在屍體堆中,等醒來卻已經身處西涼國境,所有人都以為他早死了,便隐藏身份蟄伏起來步步為營,成為西涼王手下将軍的往事一一道來。
他在得到葉容沒死反而成了昭武帝妃子的消息時便開始拟定計劃,先挑起邊境的争端再逐步擴大,直到西涼王下令派他平亂,那時西涼半數兵權落到已經落入他的手中,他再挑動昏庸無能的西涼王那點燃燒的野心使他下旨舉兵攻伐大俞,連下兩城後故意敗退,楚州一戰結束後向西涼王請罪不做任何反抗被一路押送到大俞。
只為與葉容相見一面确定她未曾改變。
葉容朝她的兄長淺笑道:“近十年流逝,幸而得見君歸。”
葉游道:“西涼使團都是我的人,這區區地牢困不住我,只要你說你要離開,我立刻整合暗地的人馬帶你走。”
葉容搖搖頭,道:“我走不了的,連珩被我下.毒拖住,但是駐守京城的軍隊從你們進城便開始盯着你們的一舉一動。無論如何你的身份不能暴.露,你必須回到西涼。”
“我怎麽能留你一個人?”
“哥哥,只要你活着,我就不是一個人。”葉容道,“只有我們裏應外合,南朝才能重燃希望。”
地牢之上百裏外,清玄殿裏跪了一地的太醫,陳肅名為昭武帝的病情憂愁至極,召了整個太醫院的醫師前來診治,可卻沒有一人能夠說出病源究竟。
陳肅名覺得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都讓他愁白了頭發,剛想讓禦醫們重新診斷,寝殿裏卻響起了珠簾輕輕撞擊在一起的聲音,轉身一看連珩走出來內殿抱臂站定,除了面色蒼白,步伐依然穩重,他道:“大題小做,只是風寒而已,讓他們下去吧。”
“可陛下……”陳肅名還想再勸兩句,可對方已經不由分說地道:“立刻诏令禁衛軍前去地牢把南垣将軍的腦袋提來見我。”
“現在?”陳肅名愣住。
連珩的聲音不沾一絲感情:“現在。”
夜空霧氣彌漫,彎月被層層疊疊的烏雲遮掩,月光朦胧,更顯出森暗陰影。
連煜從榻上慢慢爬起來,感到因為醉酒頭痛到快到裂開,他好一會功夫才讓神智稍稍清醒,望着面前一片沉靜的黑暗靜了片刻。
“……容娘?”
沒有人回答他,連煜起身尋了一圈才在偏殿裏看見飲綠,問道:“容娘去哪了?”
飲綠沒想到這個時辰三殿下起來了,一愣道:“娘娘沒說,像是朝北面去了,洗秋剛不久去尋了,殿下不用擔心……”
話未完,連煜便搖搖晃晃往外走了。
連煜感到這一夜靜極了,路上連宮女太監的影子都沒有,他喝了太多酒,此刻神智又有些泛昏,太陽穴還一突一突地跳,像是在某種極其不詳的征兆。
他停下腳步,因為鼻息間聞到了空中那股血腥氣,低下頭發現石磚上有着星星點點濺落的血液,連煜慢慢從腰間拔出吹昀劍,順着蜿蜒的血跡向前走,而出現在面前的宮殿竟然是他的辰岐宮。
這時裏面傳出一道模模糊糊的慘聲,緊接着是刀劍落地的聲音。
宮內滿地宮女太監的屍體橫陳,他一步一步地邁進院中,眼前出現場景讓他昏沉的頭腦瞬間如堕冰窟般清醒過來!
大皇子的身體正躺在冰涼的地面上,脖子上被劃開一道口子源源不斷地往外湧出鮮血,面孔沒有一點顏色,已是沒了氣。
連煜看到這一幕腦中急鳴,直覺催促着他立刻離開,可同時另一股不知從何冒起的念頭讓他擡起頭。
院裏的角落果然立着兇手,正是那位南垣将軍,他的手裏有一把刀,沾滿了血,正從他抓着的女人身體裏抽.出來。
那女子便軟綿綿地倒在地上,灰塵随之翻湧,落在了她的白衣上。
這個畫面在連煜眼裏極慢極慢的塵埃落定,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容娘?”
作者有話要說: 咳,我真是越來越短小了。下章保證長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