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趙和怡自那晚後再沒見馳程,她起初還以為兩人不會這麽簡單,後來一想,兩人不是玩了一場一夜qing又能是怎麽樣呢。是她有點異想天開了。

趙和怡想着,男人四十一枝花,他是越來越增值的,反觀自己呢,一年年地貶值,正往豆腐渣地路上一去不複返。

趙母隔三差五幫她物色人選,不外乎是怕她這一碗豆腐腦砸手裏呢。

前幾天刮了場北風,天驟冷,冷了兩三天才回暖。

趙和怡也經歷了一場大起落,項目的事情雖然還沒定,但是苗頭卻不太好。

第二天遇到苗子月,趙和怡有些不淡定,問她:“你們昨天去應酬,談得怎麽樣啊?”

苗子月沉着臉說:“陸豐傑那架子擺得可大了,也沒說出來個子醜寅卯來。”

趙和怡攤手說:“李經理剛讓助理通知我,不再讓我接手這項目,讓蘇紅接了。”

苗子月搖頭嘆息,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後又說:“李經理沒為難你吧?”

“李經理他能怎麽着為難我?難不成還來牛不喝水強按頭那套?”趙和怡沉默了一會兒才說。

苗子月看了她一眼,遲疑着建議:“其實吧,你去對方那邊低個頭,這才是明智之舉。”

趙和怡噗嗤笑了,難以置信地說:“我去道歉?還有沒有天理?”

然後又嘆了口氣,“大不了辭職不幹,那個姓陸的,真是小人嘴臉,堂堂一個副經理卻倒打一耙,我打心眼裏看不起他……不過仔細想一想呢,我不覺得他純粹是因為我打人的事才這樣,他可能有意為難李經理,主要想多撈點好處。”

苗子月不清楚其中的彎彎道道,只知道趙和怡不是吃委屈的人,抿着嘴沒再勸。

趙和怡瞧她情緒有些低落,問了句:“你這幾天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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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婚論嫁呢。”

她笑着打趣:“醜媳婦終于見公婆了?”

“正為婆媳這事僵持呢。”

“怎麽說?”

“他媽以前挺好的人,如今總覺得變了個樣……昨天去看房,推三阻四的……還有啊,我們那結婚要三金,她說他們那邊沒這風俗習慣,不想買。”

趙和怡說:“那你不會說她?就說不買就不買,什麽時候買了再結婚,不急。”

苗子月被逗笑,推了她一把。

她又吆喝着:“別愁了,車到山前必有路,下班來找我,姐姐請你吃羊肉火鍋。”

苗子月有些不好意思,笑說:“我請你吧。”

“誰請不一樣啊,下次你再請吧。”

說完看了看時間,想起來等下要見客戶,趕緊毛毛躁躁地往外走。

苗子月好笑地望着她的背影,低下頭繼續忙碌。

又過了兩天,主管人選莫名其妙地從板上釘釘變成了待定。

位置空了出來,沒人填補。

李中軍開會的時候提了一句,意思大概是趙和怡和蘇紅都挺有實力,到底花落誰家,有待考察。

趙和怡莫名覺得,他是有意拿着一塊肥肉晃悠,吊着兩人,來回逗狗。

她當然不想被逗,可是又不想白白便宜了蘇紅,整天勞心勞力心情不暢,身體也跟着不舒坦。

這天,趙和怡揉着小腹送了文件,剛關了電腦要下班,趙母就來了電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專門掐着點來的。

“下班了?”

“嗯啊。”

“那過來吧,回來吃個飯。”

“哎呀,怎麽那麽巧啊,有應酬。”

“少來這套,趕緊過來。”

趙和怡笑問:“媽,不會又是什麽勞什子的相親宴吧?”

“美得你。”

趙和怡松了口氣。

趙母沒空跟她拌嘴,又說:“拐醫院一趟,把你修雲姐接上,你倆一塊過來,她懷着孕行動不便。”

“好好好——”趙和怡收起手機,推開椅子往電梯走。她去車庫取車,直奔醫院。

到了醫院大門口,打電話讓趙修雲出來,她說還要一會兒下班,讓趙和怡上去等。

醫院停車位緊張,趙和怡磨牙抱怨了一句。往大門升降欄杆旁的電子顯示屏上掃了一眼,正好只有一個車位。

她趕緊拐進去,前後掃視了一圈,正好有人開車要走,她調頭讓路,等車位。

等那比五環少一環的車主走了,她才倒進去。

剛進趙修雲診室,她就擡頭吩咐了一句:“脫褲子。”

趙和怡瞪了她一眼,“別用問人家‘吃了沒’的口氣好不好?”

“不是讓你來體檢嗎?”

“忙啊。”

“上個月給你開的中藥喝完了嗎?”

“喝了,沒用,還是畏寒、痛經。”

趙修雲來回看了她兩眼,一本正經地說:“多喝點酒,大冬天少穿點衣服,有空沒空吃點涼的,好得更快。”

趙和怡知道是正話反說諷刺她,趕緊岔開話題,眉開玩笑地說:“什麽時候下班啊?家裏還等着吃飯呢。”

她沒回答,放下手裏的筆,托着下巴,拿眼看她,“最近到底怎麽樣?”

趙和怡嘆了口氣,老實說:“不太舒服。”

“哪不舒服?”

趙和怡坐到她對面,眉頭皺起來,“小腹脹氣,很難受,墜得慌。”

趙修雲關上門,拉好簾子示意她躺下,然後在她小腹上邊按邊問:“從什麽時候開始?”

“嘶……”趙和怡吸了口氣,虛擡起身子嚷疼,等她松了手才回答:“就這幾天啊。”

“每天都這樣?”

“也不是,疼得時候偶爾喘不上氣。”

“有沒有性生活?”

趙和怡眨了眨眼,睜眼說瞎話:“怎麽可能呢。”

“說實話,”趙修雲瞅了她一眼,慢悠悠地端着杯子喝水。

“就是實話呀。”

趙修雲眼也沒擡,直接吩咐:“我後面還有病號,那你先一邊去,好好想想,想起來再說。”

趙和怡噗嗤笑了,攤手說:“有,就前幾天。”

“那不就得了,我就說嘛。”她擱下杯子又問,“一夜幾次?”

“幹嘛呀……忘了!”

趙修雲覺得好笑,擺手說:“你想不想看病啊?別人坐在這我也得問一問,我得知道是性生活的問題還是你的問題啊,難不成上來就開單子做檢查?”

趙和怡盯着她打量幾眼,趕緊豎了三根手指。

趙修雲看着她沒說話。

她補了兩句:“頭兩次時間挺長的,具體多久不太清楚,也沒見誰啪的時候打表吧……當時沒事啊,誰知道回去第二天開始小腹墜脹……”

趙修雲直截了當地打斷她:“那沒別的事,純粹是不知節制,玩過了。”

趙和怡臉有些發熱,湊近她低聲說:“我也這麽想,其實,忍了兩天就沒事了。可是吧,前幾天我去了一趟健身房,回來小腹就一直脹,這都又兩天了……不會是染上什麽病了吧?”

“做了措施的話,一般沒事。”

“你知道我那什麽……他也是老熟人了……”

趙修雲聽出來她的意思是沒必要做措施,冷笑,“我還真就服你,”到這裏便沒繼續說,抿着唇坐下。

她撐着床坐起來,白着臉說:“你別吓唬我啊,要不你幫我查查吧?”

“有病也有潛伏期啊,妹妹……就拿尖銳濕疣來說吧,冬天發病率低,一時半刻很難排查……再老熟人,他私生活怎麽樣能一五一十跟你交代?樓上那個診室,接待感染HPV病毒的男人特別多,哪個不是人五人六,看起來一副正經模樣啊……你三十來歲,單身,偶爾找個人可以理解,但是你自己得有點數吧?啊?還有啊,體外不一定安全,你好自為之。”

趙和怡趕緊說:“不能吧,我一直挺潔身自好……我又沒亂搞。”

趙修雲哼了一句,故意吓唬她:“別怕,尖銳濕疣不疼不癢,以後按時檢查,盡量早發現早治療呗,一旦染上,頂多也就是宮頸癌。”

聽的趙和怡心裏撲通撲通直跳,還真被她說的沒了譜,急慌慌地妥協:“那你趕緊幫我做個全面體檢吧……”

趙修雲這才笑了笑,掏着白大褂上的口袋說:“健身房回來又脹痛是吧?女人經期前不能劇烈運動,下次注意着點……先躺下,我給你檢查檢查宮頸。不是還嚷着小腹墜脹嘛,這幾天預約了來做個B超之類,明天吧,明天我老師坐診,順便讓她給你把把脈。”

“明天我出差啊。”

趙修雲洗手帶手套,走過來低聲說:“三天兩頭出差,誰知道你真出差假出差?明天你愛來不來,我又不是你媽,懶得搭理你。”

趙和怡望着天花板嘆氣,沉默半天,哀哀地叫起來:“啊……你輕着點……”

趙修雲動作利索,三下兩下檢查完,收手地時候故意往她屁股上“啪啪”地拍了兩下,“沒事,宮頸稍微有點紅,不嚴重。”

然後扔了一次性塑料用具,走到洗手臺洗手。

趙和怡爬起來,咬牙說:“下次咱們見面能不能不脫?”

趙修雲回過頭又用慣用的話取笑她:“那你争點氣,多喝點酒,多吃幾次辣,少穿點衣服,多吃點涼東西。”

趙和怡“啧”了一聲,“沒完沒了了呀?到底下班不下班啊?”

作者有話要說: 周四有事不能更新,抱歉哦,周六周日盡量補上第12章趙修雲邊脫白大褂邊說:“急什麽啊,頭回見你這麽着急,想開了?”

趙和怡回頭看了一眼,漫不經心地問:“想開什麽呀?”

對方卻盯着她打量了兩眼,轉口說:“沒事,走吧。”

趙和怡覺得古怪,又問了句:“你剛才想說什麽呢?”

趙修雲搖頭,拎起來自己的衣服穿戴,穿好衣服又洗了洗手,對她說:“走吧,回家再說。”

趙和怡也沒有往心裏去,率先打開房門。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科室,緩步往外走。

趙修雲沉默了一會子,若無其事地說:“我記得一開始選擇醫生這個行業的時候——你也知道,我爸是個傳統刻板的人——他當時倒是沒說別的,只問我準備好吃苦沒,我說喜歡這行,可能不覺得辛苦,你大伯就說,做生意手上握得是錢,做醫生手上握得是命,既然想做醫生,往後就得改一改粗心大意的性子……”

趙和怡腳步慢了一些,想起來下個月大伯祭日……她嘆了口氣,等趙修雲走過來,挽住她的胳膊,有意緩和氣氛:“冷不冷啊,咱們家的白衣天使?”

趙修雲看了她一眼,笑說:“你知不知道,從事醫生行業的人,行事嚴謹、細致,尤其像胸外科這樣動刀子的。”

趙和怡“嗯”了一聲,嘴角含笑,“怎麽好端端提起來胸外科?是不是沒找個醫生做老公可惜了?沒什麽好可惜,還不晚。”

趙修雲抿嘴笑了笑,沒有繼續說。

趙和怡裹了裹大衣,蹙着眉說:“有沒有覺得今年冬天比較冷?我最近好怕冷啊。”

“衣服穿太多了吧,少穿點衣服就不冷了。”

趙和怡抿了抿嘴,挑着眉開車門。

她倒出來車趙修雲才開門上來,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

趙和怡開車猛實,雖然顧忌着孕婦,到頭來還是落了一頓數落。

她比較敬重這個姐,一是趙修雲父母親去了以後家裏人都憐她、疼她,還有一個就是,趙修雲自小孝順懂事,是家裏的榜樣,趙和怡學不來,但是比較佩服。

車剛進了大院,趙和怡一眼就瞧見在醫院門口瞧見的奧迪,她掃了一眼車牌,确認無誤。

“姐夫買車了?二手車?看着不新了。”

趙修雲不搭腔,推開車門下來。

趙和怡也沒再問,倒車進庫。

她落後幾步推門進來,往屋裏打眼一瞧,臉上陰沉了幾分。

“你們怎麽這麽久才來?趕緊開飯吧——”

趙和怡頓了頓,從那位五官端正,穿着利落地人身上收回眼,揚起嘴說:“家裏還有客人啊?”

孫有成扶着趙修雲先坐下,起身又介紹:“我介紹下,這位是我朋友,陳化辰,胸外科醫生。”然後又對對方說:“這是和怡,不陌生吧?”

趙和怡聽這意思,對方大概見過她,沒等他動作,自己先遞了個手,客客氣氣地說:“你好。”

他擡手握了握,聲音不高不低:“你好……方才在醫院還見着你,不過沒好意思上前。”

趙和怡沒說自己也注意了,只是興致了了地回了句:“是嘛,那太巧了。”

陳化辰暫時還沒找着話題,說太多又怕唐突,所以只笑了笑,也沒有再搭讪。

趙和怡追着趙修雲去了廚房,低聲細語地說:“白衣天使,胸外科,嚴謹細致,是吧?”

她笑了笑,贊了句:“記性不錯。”

趙和怡正要說話,擡眼瞥見趙母進來,趕忙換了一副語氣,半尴尬半生氣地說:“想介紹人也不提前說,我起碼自己打扮打扮啊,在公司忙了一天,妝花了都沒來得及補……”

趙母白了她一眼,喜滋滋地端着菜出去。

趙修雲這才說了一句:“化辰是我同事,人算是知根知底,人家提了你,我就想領來讓你看看。”

“他臉皮真厚,直接來家裏,我就當看耍猴了。”

趙修雲又教訓她:“他跟你姐夫也是朋友,來家裏吃個飯,至于這麽說?不太好吧?”

趙和怡沒說話,低着頭出了廚房。

等到菜齊了,她倒是顧着面子,招呼了句:“陳先生別拘着,想吃什麽随意。”

趙母打量了她一眼,表情還算滿意,也說到:“小陳,嘗嘗阿姨做得糖醋裏脊。”

“哎,”他答應了一聲,也不知道吃沒吃出來,一個勁兒點頭豎手指,誇的天上有地下無,讓趙母笑得合不攏嘴。

趙和怡含着筷子去看趙父,見他心情也似不錯。

趙母這個時候又點着趙和怡,抱歉地說:“要不然就讓你們年輕人自己出去吃個飯認識認識了,關鍵是我們家和怡特別忙……一個女孩子,也不知道整天忙什麽,越不舍得她在外面遭罪吧,她越忙得腳不沾地。”

陳化辰笑說:“來家裏好啊,有口福吃阿姨做得菜。”

趙父說了句:“喜歡吃好說,以後常來。”

“這可是您說得,那我就不客氣了。”他擱下筷子,往趙和怡這邊看。

趙和怡抿嘴笑了笑,也沒太多表示。

一頓飯吃了一半,隐約傳來引擎聲,趙母放下筷子,招呼了一句“你們吃”邊離了席。

趙和怡猜着是趙繼曠回來了。

果不然,兩人邊說話邊走了來——

“怎麽才來?”

“公司一大攤子事。”

“你爸管公司的時候也沒見那麽忙。”

“那是,所以說姜還是老的辣,我要有爸那本事,也不至于早出晚歸。”

趙繼曠脫了外套,趙母順手接過來,然後又拿鞋讓他換鞋。

他到了客廳,瞅見一桌子人,楊眉說了一句:“姐夫也來了啊,回頭咱倆喝一杯……”

說到這裏瞧見個陌生人站起來跟他握手,笑着回了句:“你好你好,”然後打趣趙和怡,“我猜猜,跟我老姐介紹男朋友呢?真是煞費苦心……”

趙父清了清嗓子打斷他。

趙繼曠不在意,盯着陳化辰問了句:“在哪裏高就?”

“市醫院,胸外科。”

“呦,這個職業好,辛苦是辛苦了點,但是職業高尚。”

陳化辰笑說:“職業特殊,沒辦法。”

趙母問趙繼曠:“添副碗筷,再吃點吧?”

“不吃了,應酬的時候吃了,”然後對大家說,“你們慢慢吃,我有事先上去——”

趙和怡擡眼目送了下,低下頭不動聲色地吃菜。

飯罷,趙和怡去刷碗,被趙母攔了下來,“去陪你姐……也跟人家聊聊。”

她什麽也沒說,擦了擦手往客廳去。

陳化辰很會投人所好,頭回來給趙父帶了一副特制象棋,價錢不多,勝在心意。想來是得趙修雲指點,一下子比下去不少人。

時間不早,他起身要走,趙和怡這次沒等人使喚,自動跟上去送客。

倆人進了院子,邊走邊聊——

“心不在焉啊?”

“啊?沒有沒有,忙了一天,有點累,不好意思啊。”

“沒事,理解,我有時候一天排好幾個手術,出了手術室也是這樣,見了誰都提不起勁兒開口說話。”

“是嘛。”

“改天出來吃個飯怎麽樣?”

“好啊。”

“你哪天有空?”

“都行,到時候再聯絡吧。”

陳化辰觀察了一下她的表情,看出來意思,笑說:“就送到這裏吧,我車就停前面,怪冷得,你回吧。”

“那行,”趙和怡出于禮貌,和和氣氣地囑咐了句,“路上開車慢點。”

他點了點頭,對她擺擺手往前走。

作者有話要說: 知道大家想看對手戲,不好意思哦,剛開篇,有些人物要引出來……第13章趙和怡回到客廳,姐姐和姐夫已經上樓休息,趙母卻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估計在等她。

她兩步走過去,直接坐下。

趙母果然回過頭問:“瞧着怎麽樣?”

趙和怡回想了一下,比較客觀地評價:“挺好的。”

“挺好的挺好的,你每次都說挺好的,只是,好來好去總是沒有下文。”

趙和怡捏了個葡萄來吃,吃了兩三個才嘆氣:“是啊,好愁人啊。”

趙母側着頭看了她良久,拿起來她的手握住,認真地說:“結不結婚也就是一紙婚書,我不是嫌棄你,想要趕緊把你嫁出去……你只要安穩地談個男朋友媽也不至于這麽催你,你跟媽老實說,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人?”

趙和怡擡眼對上趙母的視線,眼神閃了閃,皺了半天眉頭,捏着遙控器來回調弄,好半天才一副坦蕩地口氣說:“我也不知道啊。”

趙母看了她半晌,幽幽地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你也瞧見了,爸媽就想讓你趕緊穩定下來……你爸是生意人,就是因為是生意人,對這個生意圈子看得很清楚,我不具體說,你也明白……所以呢,特別不希望你嫁個圈子裏的人,別人家的商業聯姻我更是從來沒想過……你是我們十月懷胎親生的,又是把屎把尿養大的,我們怎麽舍得把你往火坑裏推?我跟你爸在很多方面意見不同,但是在你結婚這件事上,我倆意見空前一致,那就是希望你找個打心眼裏喜歡的,品行端正的……錢不用太多,夠花就行,日子平平淡淡,為人老老實實……就像……咳,你拿捏得住才能不給你委屈吃,才能被你吃住,你懂嗎?”

趙和怡垂着眼接了一句:“像誰啊?”

趙母抿嘴說:“過去的事了,不提了不提了。”

趙和怡反而主動說起來:“最近還瞧見他了,我覺得你跟我爸都看走眼了,他可不老實,老實的話怎麽會三四年就成大老板了。”

趙母禁了聲,好半天才說:“呦,這麽厲害啊。”

趙和怡沒說話,低着頭吃葡萄。

趙母卻似乎是勾起來回憶,點頭說:“白手起家,吃了不少苦吧……農村出來的孩子,就是能吃苦……”

趙和怡沒有搭腔。

趙母過了半晌,又感嘆了一句:“我倒是再沒見過他。”

她莫名有些生氣,淡淡地說了一句:“有完沒完啊。”

趙母拍了她一下,“怎麽跟親媽說話的?我說不提了你還提,現在又嫌我提了?說句不好聽的,你把事都做死了,人家是好是歹現在也跟咱們家沒半分關系。”

趙和怡“啪”地一聲把遙控器扔到茶幾上,垂着眼說:“我知道您又要說我當時處在感情用事的年紀,等我緩過來勁兒,哭都找不到地方哭……好不容易消停兩年,您就少念叨吧。”

趙母盯着她看了兩眼,繃着臉說:“人家也算給我們留面子,只怪我沒教導好閨女,幸好你們沒孩子,幸好孩子沒了,要不然,苦了得只會是孩子。”

趙和怡沉默了片刻,紅着眼眶說:“你怎麽能這麽說呢……怎麽也比沒命了強吧……”

趙母意識到自己這話說得狠了點,趕忙又說了句:“媽說胡話了,你別在意。”

說完這些眼角含上淚,又無奈道:“現在年輕人,流産的太多了,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會發現,沒幾個能做到不牽挂、不後悔的……”

屋裏安靜下來,只有電視機裏熱鬧的嬉笑聲傳出來,更顯得突兀。

好半晌,趙母聽趙和怡的聲音低低地傳過來:“對于孩子的事,年齡越大,就越放不下……你別看我無所謂,那都是人前……這兩年,我有時候見別人家的小朋友,會想,要是保住了,生下來,說不定……都要讀幼兒園了……不知道褲子穿多長的尺寸,鞋子買多大的號碼,要是親手織件毛衣的話,該準備多少毛線才好……”

趙母抹了把眼,伸手摟住她,唉聲嘆氣,心疼不已。

“不說了不說了,寶貝,你跟她們情況不一樣,誰都不是故意的……這沒有辦法,咱們也無能為力啊……”

趙和怡背過去身,勉強笑了笑,柔聲柔氣地說:“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說了,我得睡了,明天出差呢。”

說罷也不管趙母再說別得,踢踏着鞋回了屋。

這天晚上,她夢到以前的場景,夢裏,馳程煎蛋的時候颠了個勺,她就再沒進過廚房……後來不知哪來個光溜溜地大胖小子,看不清面容,也不知道是誰,只覺得特別親近……再後來兩人都沒了……鬧鐘再次及時地把她叫醒。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她嘆了口氣,摸索着關上,眯了十來分鐘,起床回了自己的住處,收拾行李出差。

……

個把月就這麽彈指一揮間,如白駒過隙。

各自逍遙,相安無事。

趙和怡應了幾次陳化辰的邀約,兩人關系忽近忽遠,進展也是不急不緩。

開瑞那邊又有幾次活動,照例沒有給馳程投請帖。

錢建軍語氣有些激動,“唐總這麽做,有失風範,真讓人想不到……他這是故意擠兌咱們?”

馳程和顏悅色地說:“左右也沒有業務往來,去不去也沒有什麽關系,再者說了,隔行如隔山,他也不能太難為咱們。”

錢建軍知道馳程這人念舊情,所以也沒有守着他說太多對方的不是。

晚上有個不大不小地應酬,說不大呢,是因為業務不大,涉及的款項少,至于不小呢,是因為兩邊都是總經理出面。

馳程陪人吃了飯,晚上回來的時候十點多鐘,兜裏沒有了煙,順道進商廈去買煙。

老板跟他很熟,到了店裏打了聲招呼,人家直接取了兩條他吸習慣的煙遞過來,馳程面上挂着笑,遞過去卡,“你們店裏的人記性都這麽好?上回我過來,小姑娘也是直接裝。”

男老板嘿嘿一笑,邊忙活邊說:“那得分什麽人,老顧客當然得記着,衣食父母嘛……先生是做什麽的?”

“我也是生意人,小本生意。”

“那祝您生意長虹。”

馳程接過來信用卡,笑說:“多謝,借你吉言了。”

說完便拎着東西往外走,對方又說:“您慢走。”

馳程答應了一句,走到不遠處等電梯,商場人不算多,只有一對情侶跟他一樣等電梯。

情侶一開始還拉着手,後來就抱在了一塊。

馳程聞到一股濃郁的酒氣,透過電梯門旁的金屬玻璃掃了身後的人兩眼,知道男人喝多了,在對女人犯渾。

他偏開眼,正好瞧見右邊的電梯開門,比較幸運,裏面沒人。

馳程卻沒進去,做了個手勢讓對方先走。

男人回頭看了他一眼,不客氣地進電梯,見馳程沒有要上來的意思,客氣也沒有客氣一句,摟住身後的女人便關了門。

馳程盯着電梯顯示屏上的數字看,面上也不見沒耐心。

這時候有電話進來,不知道說了什麽,他說了一句:“嗯,我沒聽明白,您指得哪塊地皮?”

他看到電梯門打開,左右手的東西換了換,握着手機說:“哦,您說那邊啊……這樣真讓我為難,的确不太好辦……”

他垂着眼又聽那邊說話,站穩後合上電梯。

身後有四五人的樣子,挨他身後的女人退了兩步,弄出來點細微的動作。

馳程注意到,下意識回頭瞧了一眼,然後愣了愣,轉過來身子壓低嗓子講電話:“……就是說,這些都好商量,咱們都是老合作夥伴……”

電梯裏人少,很安靜,身後不高不低的談話聲傳來——“想吃什麽?”

“……還沒想好。”

“那慢慢想,不急。”

女人笑了笑,聲音有些不自在。

作者有話要說: 多評論,多收藏,說不定會加更呢,不試試怎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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