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交換者

看着蔡音音手中忽然變化了位置的兩卷膠帶,霍一舟的臉色微變——自從意識到自己的異能覺醒後,沿途他也留心關注着其他玩家的異能覺醒情況。大部分玩家仍然同末世之前沒什麽區別,但也有少數的人和他一樣擁有了神奇的力量。

現在,眼前這個孱弱的少女竟然也是個異能者。并且這異能看上去并不弱。

蔡音音的表情有些不安,見霍一舟久久不語,心中的忐忑更多了幾分。她讪讪地收回手,面色蒼白地強調道:“這個真的不是魔術……”

霍一舟回過神來,對少女微微一笑:“我知道。”他說着從蔡音音手中拿過一卷膠帶握在手裏,閉上眼睛在腦海中回憶着膠帶的模樣,想象它在自己手中變形幻化成兩個。等他再睜開眼的時候,手中的膠帶果然複制成了一模一樣的兩卷。

霍一舟把原先從蔡音音手裏拿來的那卷遞還到她手中,對驚異地瞪着眼睛的少女說道:“因為我也有類似的能力。”

霍一舟居然也有異能。這是令蔡音音意想不到的。攥着手中的膠帶,她莫名懸起的心又落下了些許。

“不僅是我,”霍一舟随意地指了指背後沉睡的衆人,“鸮哥和路子也有異能,等明天上路之後讓他們慢慢告訴你吧。”

“所以,你現在能告訴我,你之前在擔心些什麽了嗎?”遇見同類讓蔡音音的擔憂打消了一點,霍一舟趁此機會繼續提問道。

蔡音音咬了咬下唇,眼神中閃過片刻猶疑,接着還是選擇向霍一舟坦陳:“我第一次發動技能的時候是把自己和一個哨子做了交換,就是後來魏宇用來馴養猴子争奪其他人骰子用的那個……”

少女為了保命無意識發動了異能,然而發動的異能帶給兇險小人意想不到的饋贈,讓他在末世降臨後成為了所謂的命運主宰者,在平城橫行霸道。

“我很後悔,”少女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如果當時我沒有和哨子做交換,是不是好多人就不會因此喪命……”

霍一舟聽着耳邊響起了低低的啜泣聲,手指微動,輕輕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這不怪你。”

“畢竟當初你并不知道自己會和這樣一個哨子作交換,不是嗎?”霍一舟的聲音溫和中帶着安撫人心的力量,“真正要受到譴責的,是用那個哨子做出壞事的魏宇,是他的居心險惡才讓平城的人們置于危險的境地中啊。”

這幾天來一直隐藏極好的害怕和自我厭惡再也抑制不住了,女孩捂住臉無聲地流起淚來。

從小到大,霍一舟身邊的女孩少之又少,他更沒什麽哄人的經驗。一見小姑娘哭得梨花帶雨地坐在自己身邊,一下子就慌得手和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放了。他手足無措地站起身來,一只手懸在半空中不知該不該拍下去,一面又擔心蔡音音等等哭出聲,吵醒裏面休息的衆人。

不過等他回過頭去,才發現寧鸮不知何時也從床上起身下來了。霍一舟眼睛一亮,下意識地拿求救的目光去看寧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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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鸮注意到了霍一舟的眼神,朝兩人走過來。走到近處才看到女孩的肩膀一聳一聳的正在哭泣,他腳步一頓,眼神中難得也出現了不知所措。

“怎麽辦啊?”霍一舟指了指蔡音音,用口型問寧鸮道。

寧鸮垂眸,舌頭在牙齒間打了幾個轉,最後聲音悶在了喉嚨底裏:“等。”

于是兩個大男人一左一右跟門神似的杵在蔡音音的兩邊,安靜地等待着蔡音音哭完。

女孩結結實實地哭了一頓之後,心裏的情緒終于得到了宣洩。她擦幹眼淚重新坐直身子,羞赧地對霍一舟道了聲謝。

霍一舟撓撓頭,感覺自己似乎也沒做什麽值得蔡音音感激的事情。他抓着一張等待了很久的紙巾,遞過去給女孩,試探地問道:“那個……紙巾你還要嗎?”女孩愣了愣,正要禮貌地謝絕,忽然另一邊也橫過來一只手,接着一天來沒說過幾句話的另一位冷酷小哥聲音跟着響起:“不夠還有。”

“不用了,謝謝你們。”蔡音音破涕為笑。

這兩個大男孩雖然不太解風情,但心底的善良卻是掩飾不住的,像是陽光般溫暖着周遭人。

蔡音音終于不哭了,霍一舟不着痕跡地籲了口氣——他明白,這就意味着自己的任務将近完成了。他把小板凳往蔡音音的方向挪了挪,邀請寧鸮和自己共同分享板凳,一邊低聲問他道:“鸮哥,你怎麽不多睡會兒?”

寧鸮見小孩依舊同從前那般如此自然地想和自己分享板凳坐,眼底浮現出隐隐笑意,假裝沒有注意到板凳只剩下窄窄的一點空間,走過去穩穩地坐下……紮了個馬步。他裝作坐得很自然的樣子回過頭看霍一舟:“睡飽了,本來打算起來替你的。”剛好碰上小孩在這邊做人生導師做得挺手忙腳亂。

“你不用來替我,”霍一舟雖然很感動,但是仍舊義正辭嚴地拒絕了寧鸮,“明天我還能在車上休息,你要認路還要開車,今晚必須要保證充足的睡眠才可以。”

聽到小孩關心自己,寧鸮覺得心中也是暖暖的。他的唇邊不自覺漾開了一抹笑意,對霍一舟道:“睡這點時間就夠了,習慣了。”

“原本執行任務的時候有過極限狀态下的睡眠訓練,”寧鸮道,“在進入游戲之後,我感覺我一天需要的睡眠時間似乎變得更短了。”

霍一舟回想着自己身上有沒有出現類似的狀态。忽然想到自己原本每天七點起床還困得要命,自從進入游戲之後,似乎沒有一天不是在早上五點被生物鐘準時喚醒的,就連嗜睡狂魔郭路的睡眠時間也縮短了。另外,寧鸮原本的狀态不得而知,自己和郭路的體力明顯要比末世來臨前好了不少。

所以,這場游戲不但讓部分人類進化出了異能,還增強了人類的體質?這算什麽?給幸存者們的饋贈嗎?霍一舟想着,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

蔡音音見兩人讨論熱烈地讨論着自己聽不太懂的話題,不容易插話進去,便在一旁安靜地聆聽着他們說話。

寧鸮聽完霍一舟的猜想,沒有說話,眼眸低垂着似乎在思考着什麽。過了一會兒後,他摸出手機放到了霍一舟身上,對霍一舟說:“我下去跑個一萬米測試一下,你從我下樓開始計時,等我回來之後拿它和在游戲開始前我的數據對比一下。”

霍一舟握着寧鸮的手機,對他點了點頭。

目送寧鸮下樓,霍一舟按下了手機自帶的計時工具,他把寧鸮的手機放在一邊便不再管它。接着,他又從口袋裏掏出了那一疊從許教授辦公室裏順來的草稿紙。

這幾天在路上的時候,霍一舟時不時總會拿這幾張草稿紙出來看。上面的公式數據淩亂不堪,還夾雜着許多亂七八糟的圖畫。他研究了好幾天都沒找到突破口。

蔡音音見霍一舟許久不說話,有些好奇地悄悄将目光也投向了他手中握着的草稿。才看了一眼,她便“咦”了一聲。

聽到蔡音音的聲音,霍一舟跟着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看她。

蔡音音已經坐直了身子,指着霍一舟手中捏着的那張稿紙上塗黑的那一片亂七八糟的線條道:“這個圖案我見過。”

“你見過?”霍一舟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地盯着蔡音音問道,“你在哪裏見過它?”

蔡音音想了想,不太确定地回答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但是它還挺像城西槐山月老廟裏姻緣石上刻着的标記的。”說着說着,女孩不由嘆了口氣:“可惜網絡都被切斷了,要不然我還能給你搜一張月老廟的圖。”

“你是說,這些線條是在平城月老廟的姻緣石上?”霍一舟問道。

蔡音音點了點頭,臉不自然地紅了紅:“我上個月剛去過月老廟,因為走得累了還在姻緣石附近歇了歇腳,坐的位置正對着那塊姻緣石,所以我對它上面的圖案印象特別深刻。”

平城月老廟的姻緣石?它會和金骰子有什麽關系嗎?霍一舟的心思轉了轉,他問蔡音音道:“音音,平城的月老廟有沒有什麽有關于骰子的傳說啊?”

“有關于骰子的傳說?”蔡音音努力回想了一下,接着遺憾地搖了搖頭,“骰子的傳說我倒真沒聽說過……不過據說這間月老廟裏住着一個真的月老,許多單身的人來這裏求過姻緣之後,回去都能脫單,所以來月老廟的人特別多。”

作為一個在紅旗下成長的好青年,盡管本人正歷經着荒唐古怪的骰子游戲,霍一舟仍然不相信什麽月老廟裏真月老的傳說。他寧可把這一切同司命所謂的上帝骰子聯系在一起。

樓梯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不多時,下去夜跑的寧鸮出現在了兩人的視線中。他穿着一件運動背心和黑色的運動長褲,肌肉線條被汗水勾勒得十分完美。

他依舊保持勻速朝霍一舟跑來,須臾便停在了霍一舟的面前。

“二十五分鐘。”寧鸮在霍一舟面前站定,用篤定的語氣報時。

霍一舟俯身看向手機屏幕,秒表走到了二十四分五十八秒。

“體能的确增強了。”寧鸮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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