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尤吉娜的地圖

這個吻像是一下子打開了某個開關, 寧鸮只短暫地愣了幾秒後, 果斷地将手環在了霍一舟的腰上, 迫使他靠自己更近一些,俯身又吻了回去。

如果說霍一舟的吻只是輕輕淺淺落在唇邊的羽毛, 那麽寧鸮的吻便是不容抗拒的疾風驟雨。唇瓣蠻力地碰撞着,霍一舟感覺自己身上的力氣仿佛也被這個吻過渡給了寧鸮。

兩人都是初吻, 吻得有些不得章法,但彼此青澀的反應都令對方感到莫名的愉悅。

唇瓣貼合得有些緊了, 霍一舟稍稍張開嘴,想要偷偷喘息一下,寧鸮抓住了這點空隙,強勢地伸出舌頭透過唇紋舔舐霍一舟的虎牙,這種新奇又刺激的感覺讓霍一舟的身體不住地顫栗起來。他小時候電視劇看得少, 寝室裏幾個兄弟看片的時候他也基本都在圖書館認真學習,有關于接吻等親密接觸方面的經驗可以說是少得可憐, 這會兒被寧鸮這般用唇舌逗弄着, 他才意識到原來接吻不僅僅是唇與唇之間的簡單碰觸。

霍一舟感覺自己整個人的氣息都被寧鸮盡數掠奪了去, 缺氧讓他開始呼吸急促,盡管如此, 他感受着心髒瘋狂的跳動,仍然不舍得結束這個只屬于情人間的熱吻。

最後還是寧鸮主動結束了這個吻, 稍向後挪了一些,再次低下頭看懷中的霍一舟。

借着皎白的月光,寧鸮能看到小孩垂下的眸子翕動的眼睫, 他似乎因為緊張忘記了怎麽呼吸,嘴唇微張,胸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有點可愛。寧鸮忍不住勾起唇角,俯身又在霍一舟的嘴角邊親了一下。

雖說是自己先撩撥的寧鸮,但霍一舟做那個動作的時候心中帶着的尚有七分忐忑,他着實沒想到換來的會是寧鸮這麽大的反應。但就算這樣,他還是覺得心像是飄在了雲端之上。

兩個人凝視着彼此的眼睛,不約而同地從對方眼中捕捉到了歡欣喜悅。

若說在此之前一路上的種種回護親昵舉動還能用對兄長的崇拜與對小弟的照顧來冠冕堂皇,那麽這一個吻等于将所有的暧昧情緒全都放到了明面上來,一切都敞亮了。

“你清楚什麽?”寧鸮故意把話題繞回接吻之前,他的手牢牢地箍在霍一舟的腰間,不容他有一絲躲閃。

霍一舟也笑,故意說:“我清楚你喜歡我。”

寧鸮悶笑一聲,把人往自己的懷中又帶了帶,低頭靠近他幾寸:“是,我是喜歡你,喜歡得要命。”早在自己沒有意識到之前,自己的目光已經只為他而停駐了。

寧鸮的直白和熾熱讓霍一舟感覺自己的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膛了。他揪住寧鸮的衣角,鄭重地說道:“我也是。”從明白“喜歡”是什麽那天開始,心中這一頁紙就被他的名字填滿。

“那我們……就算在一起了?”霍一舟試探地伸手去追逐寧鸮的手指。

寧鸮反手回握住霍一舟的手,強勢而果斷地颔首:“算。”

像是完成了一趟蓋章流程,一切終于塵埃落定了。霍一舟內心是抑制不住地歡喜,他忍不住再次仰起頭碰了碰寧鸮的唇角,輕聲道:“巴熱瑪那雪山作證,我們在一起了。”

“巴熱瑪那雪山作證。”寧鸮聲音沙啞地重複着霍一舟的話,眼中燃着一簇幽火。

入夜後,特別是半夜将至,雪山上的溫度跌到了一個夠嗆的數字。兩個才确立關系的小年輕卻好似感受不到外界的寒冷了,渾身都充滿了溫暖的力量。

帳篷的另一邊,楊濤裹着厚厚的幾層棉衣毛毯,倒也不覺得很冷。只是四周萬籁俱寂,帳篷另一邊的動靜就無比清晰地傳入了他的耳朵裏。他聽到那邊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聲,聽到小舟哥和鸮哥愉悅的笑聲,他感覺好似百爪撓心,恨不能爬到帳篷另一邊去看看那兩位到底在做什麽竟然可以在如此無聊的雪山上找到樂趣。

但楊濤又莫名覺得自己不該這麽做,于是他只好裹緊了自己的小毯子,雙眼放空看着對面被月光照得反光的雪坡,心中默默倒數着上半夜結束的時間。

午夜兩點,尤吉娜從睡夢中醒來,她揉着惺忪的睡眼爬出睡袋,稍事整理後鑽出帳篷,對着已經在帳篷旁邊不住點頭的楊濤說道:“你去睡吧,接下來我守。”

楊濤從迷迷糊糊的狀态中清醒過來,揉了一把臉,眼神失焦地拿出手機核對屏幕上的時間:“……兩點?你還能再睡一個小時。”

“不用了,”尤吉娜已經走到了楊濤身邊,主動把少年往帳篷那邊推了推,“你去睡吧,我已經休息得差不多了。明天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得保持體力。”

楊濤實在是困得睜不開眼睛了,他打着哈欠揉揉眼睛,起身往帳篷裏鑽,一面不忘囑咐尤吉娜:“那你要是又困了,來叫我啊……我再來替你。”

“行了,別說話了,趕緊去睡吧。”尤吉娜有些嫌棄地拍了拍少年的後背說道。

楊濤晃晃悠悠地往帳篷裏鑽,盡管出于混沌的狀态,仍舊沒有忘記同另一邊的寧鸮和霍一舟打招呼:“鸮哥、小舟哥,我先睡了啊……”

寧鸮和霍一舟依舊維持着那個親密的姿勢,他們都不是什麽性格高調的人,這會兒親密相擁被外人撞見了,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啊,你趕緊睡吧。”霍一舟含混地應了一聲,餘光飛速地瞥了一眼帳篷。

寧鸮咳嗽了一聲,不太自然地也跟着接話:“嗯,睡飽了才有力氣趕路。”

楊濤只模模糊糊感覺今晚的小舟哥和鸮哥反應似乎都特別奇怪,特別是鸮哥,他那麽少言寡語的人竟然也會難得關心一下自己,着實讓楊濤有些受寵若驚了。但瞌睡已經控制了大腦,他根本無暇分心思考更多,也就錯過了第一時間發現那兩人不同尋常的機會。

楊濤鑽入帳篷,三下五除二做好了睡覺準備把自己塞進了睡袋裏。營地再次恢複了寧靜。

霍一舟和寧鸮已經維持這個相擁低語的姿态許久了,霍一舟微微動了動身子,看見箍在自己身上不動如山的兩條胳膊,關切地提議道:“鸮哥,你要不要換個姿勢?這樣會不會麻?”

“不會,你靠着吧,”寧鸮紋絲不動,甚至箍得更緊了,“你很輕,而且靠着更溫暖。”

霍一舟想到帳篷另一面值夜的人換成了尤吉娜,盡管知道在雪山上的生存經驗,自己和寧鸮等都不如她豐富,但霍一舟還是放不下心來,決定繞過去看看她。

霍一舟低聲對寧鸮道:“我去找尤吉娜說說話。”

“半小時,”寧鸮沒有阻止霍一舟,因為他知道霍一舟定然是有自己的理由的,但他還是提出了額外的要求,“說完話回來靠着我睡一會兒,你也需要休息。”

男友才走馬上任短短幾小時,管得倒是比做兄長的時候更進一步了。雖然被這麽管着,霍一舟還是能聽出他話語背後掩飾不住的關心,笑着點了點頭:“好,我很快就回來。”

霍一舟剛站起身,身後又傳來的寧鸮的聲音:“等等。”他轉過頭,方才蓋在兩人身上的毛毯被寧鸮抛了過來,霍一舟下意識地伸手接住了毯子。

“把毯子蓋上,不要着涼。”寧鸮說道。

霍一舟手裏抓着毯子,盡管知道依寧鸮現在的體質應該并沒有什麽問題,還是多餘地說了一句:“把毯子給了我,你冷了怎麽辦?”

寧鸮把手往兜裏一揣,伸直了兩條長腿,認真地看霍一舟:“所以你要快點結束談話。”

敢情還抱着這麽個心思。霍一舟哭笑不得,攥緊了毯子答應道:“行,保證很快。”

霍一舟走過去的時候,尤吉娜正用一根撿來的粗樹枝在雪地上塗鴉。她畫着畫着,感覺眼前罩下一團陰影來,擡頭發現是霍一舟走了過來。

“你來了。”尤吉娜似乎對霍一舟忽然造訪毫不意外,只分給了他一個眼神,就繼續沉浸在了自己的作畫世界中,一筆一劃勾勒得無比認真。

霍一舟抓着毯子坐到了少女身邊,看向她畫的那一大片稀奇古怪的塗鴉。

少女的作畫技巧并不高明,再加之雪總是容易塌陷,塗鴉看起來更像是被釘耙刨出來的,讓人辨析不出究竟在畫些什麽東西。

“你在畫什麽?”霍一舟随便起了個話頭問道。

尤吉娜丢開手中的樹枝,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霍一舟:“你看不出來嗎?我畫的是雪山的地圖啊。”她說着揚手指向畫在最遠處的那一個小圈:“這是頂峰上插旗子用的大石頭。”接着再指向下面塗得亂七八糟都是雪子的一塊:“暖風山洞,裏面的風是暖的。”

少女叽叽喳喳地介紹着自己繪制的雪山地圖,霍一舟饒有耐心地聽着她的講解。最後,霍一舟的目光落在了一個簡筆抽象小人上,他指着那個小人問道:“這個是誰?是你嗎?”

“不是我,”少女彎唇一笑,“這是這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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