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清晨記事

“別說了別說了，求你別說了！”夏衍知忍不住撲倒在顧城西的懷裏，一遍一遍哀求着。

但顧城西打定了主意要說完，所以他用臉頰蹭了蹭夏衍知的發頂，還是繼續說道：“于是，那個男孩知道他的機會來了。他暗暗發誓，無論用何種方式何種手段，他都要讓女孩記住他，記住他的名字……”

他哽咽了一下，然後一字一句的說道：“顧、城、西！“

“顧城西！顧城西、顧城西……”夏衍知像是被洗腦了似的，一遍又一遍重複着他的名字。

她從來沒經歷過，也從來不知道天底下會有這樣一個顧城西的存在。他像是一道光，照亮她陰霾的心房；他像是一條溪，滋潤她幹涸的心靈。

“知知，周圍的人都說我冷酷霸道、性格木讷，而我自己也的确不知道該如何去讨女孩子歡心，”顧城西頓了頓，突然有些懊惱。

“但是我發現女孩子好像都比喜歡那些會說甜言蜜語的開朗男生，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壓抑着自己的性子，來迎合我？”夏衍知雖然鼻音很重，但是掩蓋不住話語中的冷意。

顧城西只當她生氣了，連忙解釋：“對不起，我有努力克制過，但總還是忍不住和你靠近！我知道你不喜歡，但我就是控制不住。”

夏衍知被氣笑了，他以為她就也喜歡這樣的男生？還是他以為他可以這樣裝一輩子？

千言萬語，最終都化為一句：“你這個笨蛋！”

“是，我就是個笨蛋！所以，我只會用笨蛋的辦法來留住你：告訴你這一切，給你心理上的負罪感，讓你再不忍心離開我！”顧城西摟着夏衍知的力氣加大了些。

“知知，我是不是很卑鄙很不堪？”

“是，你卑鄙你不堪。”

當夏衍知厲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顧城西覺得心如死灰大抵就是他這樣的吧？但是她下面的話，卻又教他覺得一念天堂。

她說：“但我更痛恨讓你變得卑鄙不堪的自己！”

“知知，”顧城西想說什麽，但卻被夏衍知捂住了嘴巴。

她從他懷裏擡起頭，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顧城西，從沒有人給我這般刻骨銘心的感覺，無論出于何種原因我都想要抓住這份溫暖！”

“但是，可能我對你付出的感情，遠沒有你那麽深刻，如果這樣，你還想要這份不對等的愛情的話，那我也會試着……去、去……”

夏衍知羞澀的咬咬唇，懦懦說道：“去愛你。”

死寂。

就在夏衍知覺得自己一顆心都快冷卻的時候，卻突然被顧城西一把拿下了遮在嘴巴上的手。他竟抱着她轉起了圈來。

他一邊轉着一邊放肆的大笑，沒有甜言蜜語，有的只是那一遍一遍深入骨髓的名字——知知！

第一圈，夏衍知花容失措。

第二圈，夏衍知又板着臉。

第三圈，夏衍知神情有些怪異。

第四圈，夏衍知露出淡淡笑容。

第五圈，夏衍知終于開懷大笑。

＊＊

早上。

夏衍知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顧城西放大的睡顏，她雙眼迷離了好一會才遲鈍地想起昨晚的事。

她眨了眨眼，不禁仔細打量起了顧城西。他皮膚白皙，但看起來像是那種不常見陽光的白，眼窩有些凹陷，眼睑下更是一片青黛色，嘴唇也沒什麽血色……

夏衍知皺眉，怎麽把自己養成了這樣？

沒等她多想，顧城西就“撲騰撲騰”着睫毛緩緩睜開了眼睛，緩沖了好一會，他才喑啞着嗓子說道：“早安，知知。”

他剛睡醒時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甚至眼睛上也像是蒙了層水霧，軟軟的毫無攻擊力，這一切莫名沖擊了夏衍知心底最柔軟的部分。

她耳尖動了動，腦袋下意識往被子裏縮了縮，但還是頗為不自在的說了句：“早安，顧城西。”

聽着夏衍知好聽的聲音顧城西滿足的勾起唇角，慵慵懶懶的，帶着橙夕暖洋洋的色彩。

他動了動身子，将手伸出被子摸上夏衍知微微炸毛的小腦袋，然後湊過身子在她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蜻蜓點水般轉瞬即逝。

于是夏衍知更加不自在地往被子裏縮了縮，只留下一雙蒙着霧霭的剪水秋瞳，東轉西轉就是不肯看他。

顧城西笑意更深。他知道夏衍知臉皮薄不能再逗了，但還是忍不住說道：“知知，我希望今後的每一天早晨，我一睜開眼就能這樣看着你和你說一句早安。”

夏衍知不知道怎麽回答。

她從沒和人這麽親昵過，但如果是顧城西的話應該是可以試試的吧？想着，她輕輕“嗯”了一聲。

顧城西不可置信，但是他眼底的狂喜還沒來得及燃燒起來，就被夏衍知肚子傳來的“咕嚕咕嚕”聲徹底澆滅。

這份尴尬若是擱在旁的人身上，怕早就是羞愧的面紅耳赤，可偏偏碰到的是她夏衍知。

“我餓了。”

她從昨天吃了兩口早飯後便一天一夜再沒碰過東西，這完全違背了她的老年養生規律，所以現在餓了有什麽不對嗎？所以她眨眨眼，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

顧城西頓時自責了起來。自己常常有一頓沒一頓就算了，現在怎麽能這麽照顧知知？

所幸襯衣、褲子還在，顧城西連外套都沒套就赤腳下床去準備早餐，但在臨走前，他還是忍不住俯身替夏衍知掖了掖被角，叮囑道：“你多睡會兒，我先去準備早餐。”

“……嗯。”其實夏衍知很想說自己睡夠了。

“乖。”顧城西親親她的發頂後才依依不舍的起身離開，但在臨關門前他還是忍不住朝她看了兩眼，像是在确認些什麽。

而夏衍知等顧城西把門關上、腳步聲也漸漸消失後，才慢慢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她細細打量了一圈這個整潔的一絲不茍、充滿男性清爽氣息的房間，有些失神。

今後，她就不再是一個人了！

……

姆媽正在樓底下望眼欲穿，見顧城西出現在樓梯口。

第一反應是：天吶，這是她一絲不茍、跟個小老頭似的先生？

第二反應是：這肯定都是未來夫人的功勞！

第□□應是：咦，未來夫人呢？怎麽沒下來？

第四反應是：哦，肯定是害羞了！

第五反應是：嗯，看來不久的将來家裏就會添個小主人了！

姆媽沒理會跟木樁似的杵在一旁的秦管家，連忙上前迎着顧城西，笑得看不見眼睛。

“先生，你這就下來了？”言外之意，你怎麽不為了未來小主人多努力點呢？

“未來夫人呢？”言外之意，你為什麽不把未來夫人帶下來給我們瞧瞧呢？

未來夫人？聽着這個稱呼，顧城西眼底陡然浮現一抹溫柔。

“知知餓了。”雖然顧城西的語氣依舊冷淡，但是眼底卻有了和煦的溫度。

“對吼，瞧我這記性！先生你放心，東西都給熱着呢我這就給你端出來。”姆媽右拳敲擊左掌恍然大悟道。

“不用，我要親自給知知做早餐。”臨走前，他想起什麽似的朝朝姆媽和秦管家強調道：“知知是夫人！”

想了想，又補充道：“很快就是！”

等到他身影徹底消失在客廳後，姆媽才用胳膊肘拐了拐秦管家，“诶诶诶，老東西聽見沒？先生說那是夫人？”

秦管家從昨天就一直處于恍恍惚惚的狀态，此刻更是雲裏夢裏的“嗯”着。

“天吶！真沒想到，到有生之年我還能看到先生娶妻！真是老天保佑，阿彌陀佛！”

姆媽激動的是老淚縱橫，秦管家的眼眶也有些泛紅，畢竟在他們看來，顧城西這些年不容易啊。

兩人上演“家長版瓊瑤劇”的空檔，夏衍知正施施然從樓梯上下來。

她看着奇奇怪怪的姆媽和秦管家有些猶豫，昨天她有聽到顧城西和別人吩咐些什麽，應該是這兩個人吧？但是現在，她們看着真的好奇怪。

猶豫再三，夏衍知還是開口問了句：“請問，你們知道顧城西在哪嗎？”

聽到一個“請問”時，姆媽就和秦管家就立刻轉過了頭，尤其是姆媽，她用她惡狼般窮兇極惡、如狼似虎的目光“嗖嗖”的盯着夏衍知。

聲音  ＋100  √

禮貌  ＋100  √

氣質  ＋100  √

長相  ＋100  √

身材  ＋100  √

姆媽X光線似的掃描着夏衍知，甭管秦管家怎麽咳嗽都沒用。

“夫人，先生正在廚房給你準備早餐。”無奈，秦管家只得和藹可親的朝夏衍知比了個方向，将她從姆媽的鐳射光掃描中解救出來。

夏衍知先是被一句“夫人”叫得莫名其妙，接着又聽他說顧城西在做飯而倍感驚詫。

顧城西做飯？他會嗎？

事實證明，夏衍知的直覺還是相當準确的。因為此刻，顧城西正盯着那一團醜不拉幾黑漆漆的、名為“煎蛋”的東西幹瞪眼。

聽到門口有聲音，他立刻敏銳地轉過頭，卻看到夏衍知正站在門口看他。

“知知，你怎麽下來了？不是說教你再睡會嗎？” 顧城西迎上夏衍知，不自覺的就責怪了起來。

“睡夠了，真的。“

顧城西嘆了口氣，也沒再說什麽。

“聽說你在做早餐。”

顧城西的臉頓時黑了下來。

夏衍知不解的眨眨眼，下意識朝他身後望去，雖然沒戴眼鏡視線有些模糊，但卻不妨礙她看見那個“偉大的失敗品”。

她歪歪頭瞧了瞧顧城西，讓他懊惱更甚。

“不準嫌棄！”顧城西一把将夏衍知摟進懷裏，霸道的說完之後氣勢又陡然低了下去，“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學的。”

他以前被夏衍知養刁了胃口，後來吃什麽都味道不對，再加上工作繁忙所以時常是有一頓沒一頓的，更別說什麽下廚了。

而夏衍知雖然不知道這些事，但對于顧城西的話還是不贊同的。

“我喜歡做飯。”

“我知道”，顧城西悶悶的說道，“可是我想照顧你。”

夏衍知皺眉，退出他的懷抱嚴肅的說道：“我不是殘廢。”

顧城西一愣，繼而有些無奈的說道：“知知，只是我不想你辛苦。”

“不辛苦。”夏衍知說這話的時候眼皮都沒眨一下。

而顧城西在這時突然想起顧淮那桌早餐，那是夏衍知的手藝，他吃過，他認得，所以他嫉妒！

心思微動，他妥協般的說道：“好，那今後就由知知來。但是家裏有姆媽，不準太辛苦。”

“姆媽？就是外面那個……嗯，有些奇怪的人？”一想到她的眼神，夏衍知頓時覺得渾身上下頗不自在。

“嗯，是姆媽和秦叔。平時這裏都是他們在照料，秦叔親厚好說話，而姆媽雖然有些熱情但是人非常好。”

夏衍知點頭，表示她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