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做他的按摩師

我的世界就是黑暗,滲入骨血裏的黑。

人人都誇我生得一副漂亮的好眼睛,卻不知它看不見光明時,多麽孤獨。

失明的日子是空虛寂寞的,父母是高三尖子班的老師,弟弟白天要上課,陪伴我的只有書籍和音樂。

我多希望能有人陪我聊聊天,可我自從失明後便鮮少和朋友有聯系了。

阿星給我買了一個差不多與人一般高的大白玩偶,這些年來,我所有的悄悄話都對它說。

距離上次地鐵遇到個無禮的男人已經過去一個月了,我本忘了,阿星卻在下午回家的時候激動的提起。

“姐,你還記得一個月前我們在地鐵遇到的那個有錢的男人嗎?你還說人家無禮來着。”

阿星總有各種各樣的事情讓他噼裏啪啦的說個沒完沒了,我想了想,點點頭。

“我的姐啊!那可是厲害的角色!皇甫傾啊!”阿星看我沒反應,繼續道:“他可是有名的國際公司的總裁,我敢保證,我們市所有商學院的學生都是他的腦殘粉!”

“這與我倆有什麽關系?”我雲淡風輕的問道。

“哎,想想那晚我那麽嚣張的對待他,真是太英雄了!我都佩服自己。”

“人家找你算賬信不信。”

阿星揶揄說道:“應該……不會吧……傳說啊,他雖是個生意人,但是卻像個謙謙君子,為人低調不擺架子,想來應該和他的身世有關,小時爺爺奶奶去世,少年時父母發生空難,三十歲時最疼他的姥姥也走了,他啊,就是富可敵國的孤家寡人,因為,還沒結婚……全世界女人的夢想啊!姐,人家不無禮,可能真的把你當成了多年不見的故人,得罪人家的可是你……”

我不說話,卻想起那夜他的緊張與欲言又止,想來或許我真的誤會了人家。

“那又怎麽樣?我們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也不會碰到了。”

“姐,你又錯了!你猜我剛剛看到啥?皇甫傾,和咱爸咱媽,正往家裏來呢!”

“怎麽會?你沒看錯?爸媽怎麽和他一起?”

阿星支支吾吾的說:“咱爸媽是市裏數一數二的高級中學教師,而皇甫傾涉及的領域廣,估計教育也有吧……”

“那也不可能啊……”我若有所思的坐到沙發上。

突然,門開了,爸媽回來了,阿星附在我耳邊小聲說:“姐,皇甫傾也進來了。”

我感覺全身的毛都緊張起來了,不僅是因為他是大人物我是小人物,還有就是一個月前遺留下來的尴尬。

我不知所措的将頭發別在耳後,他剛好看到我左耳垂處的小小心形的嵌在肉裏的痣。

“阿意小姐,你好,我叫皇甫傾。”

他的聲音溫文爾雅的傳來,阿星說他像個謙謙君子,我想象着他的形象。

我只能尴尬的嗯了一聲。

然後,爸媽坐我旁邊,說要告訴我一件事。

我傾耳聽,爸媽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完,我才知道他們所說的事是什麽事。

原來,皇甫傾需要找個按摩師,他找到了我,當他累的時候可以給他按摩按摩,因為我學過兩年的針灸推拿學。

爸媽說尊重我的選擇,我猶豫了一下問道:“皇甫先生,請問,你為什麽會找到我呢?我的技術肯定比不過別人,以你的條件,為什麽不找專業的推拿師呢?”

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然後皇甫傾的聲音幽幽傳來,“我有嚴重的潔癖,想找個潔淨懂禮的按摩師。”

他一說“懂禮”便讓我想起那夜的尴尬,我不自覺的低下頭。

父母沒意見,這點讓我奇怪。

自我失明後,我曾想出去謀一生計,也好過在家啃老。但是母親對我打小家教嚴格,不喜我過多在外抛頭露面,更不放心我一個失明女孩在外工作,因此這五年我就只能呆在家裏,偶爾在阿星的陪同下出去玩玩。

然後,便是紙張的聲音,皇甫傾又說:“如果阿意小姐同意,這份工作合約可由你的父親代簽,你只要按手印就好,每月的工資我會按時打到你父親的卡裏,但是合同裏有一項,阿意小姐吃住得要和我一起。”

我低着頭,父母和弟弟不給我任何的意見,一向嚴格教養我的母親拉着我的手說:“豆豆,如果你不想出外面,想呆在爸媽身邊,爸媽是萬分願意的。”

而我不願意,父母養育我多年恩重如山,如今我已二十六,早就開始了贍養父母的責任,又怎能無恥的啃老呢?

我對旁邊的父親說:“爸,簽字吧,我承下這份工作。”

“豆豆,真的決定了嗎?”爸爸輕輕問道。

我的父母教書多年,閱人無數的他們看人是不會錯的,他們信任皇甫傾,就說明皇甫傾是可以信任的人,而我急需有份工作開始自己的新生活,這麽說來皇甫傾還将我從寂寥無聲的日子裏拯救了出來。

待一切手續弄好之後,皇甫傾說:“我明天要飛意大利,還請阿意小姐今夜收拾收拾行李,明天一早我親自來接你。”

我點點頭。

既然決定了呆在他身邊為他服務,那麽就得按着合約來,他去哪我就跟着去哪。

只是這一切都像夢一樣,我一成不變的生活突然發生了變化,而來人居然是影響力甚大的豪門大少,而更讓我匪夷所思的是,我的父母居然如此爽快的就答應,讓這個鮮少出遠門的女兒一走就是遙遠的異國他鄉。

母親只道:“豆豆,母親不能照顧你一輩子,那麽,你要學會照顧好自己。如果……如果皇甫傾待你不好,一定要聯系爸媽,媽一定把你要回來,誰都不可以欺負我女兒。”

豆豆是我小名。

“媽,感覺你在賣女兒……”我如實說道。

“傻瓜,那也不是‘賣’,奶奶才說‘賣’,媽‘要嫁女’。”

“不,我還想着多啃老幾年呢!”我笑着說。

母親緊緊抱住我,似要将我藏好不給任何人,卻又慢慢松開,因為女兒藏不了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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