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這個早晨對宴随而言是漫長的, 漫長得仿佛永遠到不了頭, 細微的時間縫隙被充盈榨取, 每一分每一秒, 甚至每一個微不足道的毫秒, 都拉長特寫着,足夠經歷一遍百轉千回, 柳暗花明。類似于渺小細菌到了高倍顯微鏡之下無處遁形,有自己精妙絕倫錯綜複雜的結構組成。
這個早晨更是矛盾的。天光穿不過厚厚的遮光窗簾,房內灰蒙蒙,強烈的感官刺激下她淚眼朦胧,視線是半模糊着的, 心更是如同一團亂麻, 各種念頭還未成形, 又被他撞破,碎得不成樣子。
因為是他, 所以是踏實的, 放心的,任由她主宰她的感官世界,制造一起又一起的巨浪狂瀾, 在窒息和心髒驟停的錯覺中攀上一個又一個高峰, 哪怕她覺得自己快要不能負荷這樣的折磨, 依然溫順地全然接納他。不論未來如何, 至少遺憾的年少的夢已經有了完整的結尾。
可也因為是他, 所以如履雲端, 和多年前深深愛慕過、卻又以為會陌路終身的男孩極盡親密纏綿所能之事,不真實感鋪天蓋地。回憶與現實不斷重疊融合又分開,撕扯她不堪一擊的意識。她在他眼中斷斷續續看到他當年的模樣,還有自己當年的模樣,包括一見到他便溢滿的滿心歡喜……全都一一重現,是顆未熟的梅子,一咬下去,滿口都是酸澀。可一回神,這分明不是八年前,他們之間真的隔了那麽深那麽長的阻斷,這讓她感到恐慌。
他已經不能離她更近,可她仍惶恐極了,身體深處那陣陌生至極的失控感加劇了這種惶恐,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試圖讓自己恢複些許清明,但怎麽都壓抑不住,身體仿佛不再是自己的,唯有眼睜睜看着它奔潰決堤,地動山搖,然後無能為力。
達到邊緣之際,宴随尖銳地叫他的名字,想讓他停下來,溺海之人在沉浮之際抓住稻草妄圖自救,只能徒勞地下沉,淹沒欲/海之中。
傅行此置若罔聞。
下一秒,宴随所有的視覺聽覺觸覺包括思維能力全都失效,什麽都不見了,只剩極痛苦又極痛快的狂流悉數爆發。
她不知道自己這個狀态持續了多久,因為已經徹底失去對時間的概念,有人在不停叫她的名字,很溫柔,和罔顧她求饒、不依不饒持續鞭撻的狠厲截然不同,她漸漸回了神,眼前的黑暗緩慢散淡,瞳孔重新聚焦,看到傅行此湊近了放大的臉,汗濕的額發,被情/欲熏染得不複清明的眼眸。
餘韻仍在作祟,她心有餘悸,見他又要繼續,慌忙叫他:“傅行此。”
傅行此輕輕吻一下她的眼睛:“阿随。”
他放緩了力道和速度,在可接受範圍內,宴随一顆惴惴不安的心放下來,渾身沒了力氣,嘴唇輕輕開合,幾乎沒發出聲音,傅行此側耳去聽,半聽半猜才聽說她說的是“我以為我要死了”。
他糾正:“你只是高//潮了。”
宴随點頭,不用他說,她自己也猜到了。據說,有相當大比例的女人一生都無法體會這種感覺,托傅行此的福,她終于不必覺得自己也是這其中的一員了。
她那種不知所措和對未知領域的驚恐太明顯,傅行此了然,問道:“沒體驗過?”
這對男人而言無疑是極大的肯定。宴随不想他蹬鼻子上臉,矢口否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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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就不是因為他的技術,是因為她受自己心理因素的影響太大。
他笑一笑,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唯有動作重新大開大合起來,置她的亦真亦假半推半就的掙紮于不顧,雖是商量的話,但完全不給拒絕的機會:“那再給我一次?”
宴随怕極了那種瀕死的感覺,聞言抗拒得厲害:“不要,我不喜歡。”
傅行此把她翻個身,身體自後強勢地覆上來籠住她。
“別怕,”他咬着她的耳垂,灼熱呼吸撩撥在敏感耳後,“有我在。”
結束的時候宴随已經不知今夕是何年,兩次攀登頂點,她腦子昏昏沉沉,身體更是疲憊,連眼皮也掀不起來。
炙熱的懷抱潮濕黏膩,提醒着方才的抵死纏//綿,有細密的輕吻不斷落在她後頸和背上,安撫她還在顫抖的身體、戰栗的靈魂。
宴随累得想睡個昏天暗地,但她還是還得去上班。上午有個會議,算是宴連的場子,她不去的話,難免像在給宴連下馬威,雖然下馬威這種事宴随完全幹得出來,但這種行為顯得幼稚沒風度,而且很不讨宴其盛的喜歡。自從上次在父親面前掉了淚,所謂凡事開頭難,宴随變得能屈能伸,該妥協時就妥協,不端架子,能用虛僞解決的事,絕不弄得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待她呼吸平緩,傅行此把她翻過來面對自己:“抱你去洗澡?”
有人服務當然樂得輕松,但宴随拒絕了:“我自己去。”
房間裏沒開燈,情///事再荒唐再迷亂,一切都隐在昏暗中,尚能欲蓋彌彰,掩耳盜鈴,若燈光大量,女人獨有的羞赧和小心思無處遁形。
宴随在衛生間的鏡子前站了半晌,鏡中的人,兩頰有不正常的嬌嫩潮紅,雙眸又媚又慵懶,含着盈盈水光,身體遍布他留下的痕跡,青的紅的紫的,配合視覺效果,渾身上下傳來的異樣感越發強烈,他連她的脖子都沒放過,上面大喇喇地留着兩處暧昧的痕跡。
出門還得遮。
溫水洗去一身黏膩,酸痛的肌肉也舒緩許多。宴随穿上浴袍,頭發用毛巾包起來,重新站到鏡前凝視自己。
終于不是那副被狠狠疼愛過的樣子了。
一邊哼着歌,閉眼用水沖洗面奶的時候,她聽到衛生間的門被打開,有拖鞋在瓷磚上的踢踏聲由遠至近,停在她身後。
确認臉上不再有洗面奶殘留,宴随關了水龍頭,直起身來,面上水珠在地心引力作用下彙聚成一股股細細水流,順着臉部輪廓往下流,凝在尖尖下巴,而她的目光凝在身後的男人身上。
傅行此随意套了件淺灰的浴袍,只是很平常的裝扮,但因為身體關系的突破,她總覺得他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了,具體是什麽,又說不上來。
傅行此摟住她的腰的一瞬間,手背剛好接住一滴落下來的水滴,他反手擦在她浴袍上,手臂更收攏些,親昵地低頭在她脖子上親一下,靠在她肩上,鏡中與她對視着問道:“我是哪種男孩子。”
“嗯?”宴随不解。
“明知愛這種男孩子。”傅行此把方才她唱的歌詞用半生不熟的粵語念了一遍,重複問題,“哪種。”
——明知愛這種男孩子,也許只能如此。
楊千嬅的《野孩子》裏的高///潮部分。
一旦答了哪種,便是承認了愛了。
宴随反問:“那我是你最牽挂的女子麽。”
——但我會成為你最牽挂的一個女子。
「明知愛這種男孩子,也許只能如此」的下一句。
傅行此不再看鏡中的她,直接看的實體:“我朝朝暮暮都在想着怎麽訓服你。”
——明知愛這種男孩子,也許只能如此。
但我會成為你最牽挂的一個女子,
朝朝暮暮讓你猜想如何馴服我。
他用了同樣隐晦的方式承認。
數秒安靜對視後,傅行此撚着她垂落在耳邊的一縷濕發,換了個話題:“粵語很标準。”
錦城距離粵語地區隔了好幾個省,她是沒有任何粵語基礎的。
“在美國那會,香港朋友教的。”宴随作答。
朋友二字,看似坦坦蕩蕩,但是細究起來,微妙無比。
傅行此輕嗤道:“錦城的方言都不會,倒有心思去學別人的。”
原本傅家內部都是方言交流的,但因為宴随不會說,傅行此和傅明灼包括家中普通話半生不熟的管家和阿姨,都不得不為了遷就她,大大提高說普通話的頻率。
宴随從學前就開始接受雙語教育,很小的時候英文就溜得飛起,但是換了錦城方言,她只能大致聽懂,順帶說幾個最常用的簡短詞彙,音調還怪聲怪氣,根本沒有半點身為土著的樣子,導致她和普通話說不标準的老一輩交流很成問題。因為羅子琴覺得家鄉話上不了臺面,從來都不教宴随說,宴随學說話開始,羅子琴就要求宴其盛和家中保姆阿姨都用普通話交流,美名曰給孩子創造良好的語言環境。
這點毫無疑問也無數次引發羅子琴和公婆之間的矛盾,宴随的奶奶和兒子控訴:“羅子琴就是不想阿随和我們走得近,故意不教阿随說錦城話,孫女根本聽不懂我們說的話,我們也聽不懂她說的,這下羅子琴滿意了。”
羅子琴則死不承認,認定公婆是沒事找事挑她刺。
總之,吵吵鬧鬧中,宴随就這樣在羅子琴的教育理念下長大了,後來上中學了,尤其是和傅行此認識以後,她發現他們那夥人都會說方言,交流過程中普通話和錦城話無縫切換來切換去,他們一旦說的快些她便一知半解了,需要傅行此給她講解翻譯,但是有些方言話,那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意思,是普通話無論如何都表達不準确的。
她為了融入內部,讓傅行此教她說錦城話。
當然,那麽短的時間內,學業又忙,她根本來不及學上幾句。
印象最深的,是他教她的第一句話。
“我喜歡你”。
“喜歡”用錦城方言來說,恰好是反過來的“歡喜”。
我喜歡你,我歡喜你。
宴随搜羅着大腦內的信息,磕磕巴巴用一半錦城方言一半普通話頂了句嘴:“吃什麽醋,女的。”
傅行此不動聲色,四兩撥千斤地偷換概念,一手擡起她的下巴奚落她的語言水平:“難聽死了,土不土洋不洋的。”
“我土不土洋不洋,”宴随在他身體與洗手臺之間的方寸之間轉了個身,上半身稍後仰着,手拽着他浴袍的衣領道,“那你教個又土又洋的。”
傅行此卡着她的腰把她抱上洗手臺坐着,這下兩人海拔正好差不多齊平,他擠開她兩腿站進去拉近彼此距離,雙臂則撐在她身體兩側,将她牢牢困住。
宴随耳邊有灼熱氣息靠近,癢意四處游離,在每一根骨頭裏頭叫嚣,但她被無形的力量牢牢釘住,忘了躲避。
“我歡喜你。”他吻她耳垂一下。
宴随張張口,喉嚨像被捏住了。
因她記起他第一次說這句話的樣子,含着一絲促狹的笑,因為這句話很簡單,他知道她肯定是會說的,最多就是咬字不夠标準,但他偏偏要教這一句,根本就是借了個由頭表白。時隔多年,宴随仍記得自己的內心有多歡喜,他那時在追她是沒錯,但還未曾像這般明确表達過自己的心意。
她好像用盡渾身的理智也沒能阻止自己的臉變得滾燙。
“學啊。”傅行此根本不體諒她女孩子面皮薄。
“學啊。”
回憶與現實重疊。
宴随定睛看他,勾勾嘴角,換了主語賓語:“你歡喜我。”
“嗯。”傅行此微微一笑,“我歡喜你。”
宴随沒法繼續和他對視,微微撇開眼去:“多歡喜。”
多是普通話,歡喜是錦城話,這一回他沒嘲笑她土不土洋不洋,偏了頭以吻封緘,幹脆利落剝下她松松垮垮的浴袍,布料滑落,全堆到她腰間。
鏡中有她雪白的背,連一點痣都清晰極了。
很好,他就喜歡這麽亮的。
問有多歡喜,用做的告訴她好了。
這天宴随還是沒去開成會。
同樣曠了工的傅行此并不覺得這是什麽嚴重的問題。
宴随忍了忍,才沒把“那你去幫我跟宴連請個假”的譏諷說出口,這種尖酸刻薄無理取鬧的樣子太小家子氣,她不想這樣。
再回卧室是傅行此抱她過去的,她被塞進被窩,反正已經來不及開會,她懶得再去公司表演模範勞動标兵。她眼睛也睜不開,半眯着看他換好衣服人模人樣過來坐她床邊,大家都是睡眠不足,還一樣經歷兩場非常劇烈的體力勞動,尤其他還是更辛苦的那一個,她不禁思考這人到底是真的精力太充沛還是純粹好面子逞強做給她看。
傅行此哪裏知道她這點小九九,手搭到她肩上,沉聲說:“我去公司了,你起來了就讓阿姨給你做點吃的。”
宴随扭頭把臉埋進枕頭,懶洋洋地使喚他:“你給我定個兩小時以後的鬧鐘。”
“你手機呢?”
搖頭。不知道。
撥了電話,手機在床上,傅行此搜尋一圈沒找到,要宴随起來:“你肯定壓着了。”
宴随否認:“我沒有。”
傳說這是人與人之間信任最為薄弱的時候,果然傅行此根本信不過她,手去她身體下摸了一圈,最後停在她腰下,柔軟身體滑膩,彈性十足,他一時沒舍得拿開,笑道:“好像真的沒有。”
“說了沒有。”
最後手機是在床墊與床之間的縫隙裏找到的。
“密碼呢?”
話說着,卻是徑直嘗試了她的六位生日,成功解鎖。
宴随猜到他能猜到,所以壓根就沒想回答過這個問題,只是她覺得時間似乎已經過去好一會了,別說設一個鬧鐘,就是十個都綽綽有餘了,可他還沒走,床墊一直沒有任何他起身的動靜。
她疑惑地側頭看過去。
傅行此捏着她的手機,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
“怎麽了?”宴随問道。
傅行此說:“商量個事。”
“什麽?”
他把手機遞給她:“前男友的照片,删掉。”
所有跟杜承有關的照片,宴随把能删的差不多都删幹淨了,奈何她相冊照片太多,有漏網之魚的可能性倒确實是很大的,只是她懶得去仔細翻閱搜索了,至少她沒有什麽刻意剩下來的。
唯獨微博小號,為了膈應杜承姘頭,特意沒删。
她的小號,連羅晶晶都不知道。
宴随懷疑地眯了眯眼睛:“你說哪裏的照片?”
“微博。”傅行此波瀾不驚。
過了好久,宴随說:“那可是我的小號。”
“小號也得删掉。”他誤會了她的意思,言詞之間盡是壓抑的不耐煩,“你都是我的人了,還留着他的照片幹什麽?”
“不是。”宴随接過手機坐起來,覺得自己再困也必須要和他來一場推心置腹的溝通,“你怎麽知道我的小號?”
在一起之後,宴随擁有傅行此所有的賬號和密碼,相反他從來沒問她讨她的,既然他不讨,宴随也就順水推舟沒給,只是沒設防,手機解鎖密碼簡單到就是她自己的生日。
但傅行此确實從來也沒有表現過要打探她隐私的意思。兩人出門一般都是傅行此付的錢,反正大家都不差錢,宴随也懶得跟他客氣什麽,他愛付就讓他去施展紳士風度,唯獨某天給羅子琴買禮物,她堅持要自己花錢,輸卡密碼的時候,傅行此甚至體貼地把頭扭開了。
這樣的傅行此,宴随并不覺得他會偷偷解鎖她的手機看她有哪些微博號。
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本來就知道她這個號。
找确實是不難找,從她大號微博出發,剝繭抽絲地總能找到。但問題是,得有這個心,她實在沒法想象傅行此挨個看她關注或者粉絲然後點進去看的樣子。
傅行此不跟她廢話:“删掉。”
宴随把手機背到身後:“那你告訴我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四年前,就在這個微博創立之初。”傅行此手撐到她身體兩側,壓迫的氣勢驟起,“滿意了?”
宴随最初是會在自己的大號微博發自拍和日常的,後來漸漸有了點粉絲,不多,幾千人,但是被諸多陌生人關注生活讓她覺得很不自在,于是創立了一個小號,一個人自娛自樂,偶爾也當個樹洞說點心裏話,後來和杜承戀愛,某天登微博忘了自己切號,不小心被他看到這個號,她不願別人窺探到那些一個人見證的曾經,火速清空了先前所有的狀态。
宴随其實是更傾向于認為傅行此是和她在一起以後才搜到的這個號的,再不濟也是她關注了杜承和自己的大號之後,她怎麽都沒料到會是在那麽久之前。
那些她自以為無人知道的喜怒哀樂,他很有可能都知道。奇怪的是,她并沒有産生隐私被冒犯的不安全感來。
原來這些年,和他并不是毫無交集。
宴随緩緩把身後手機拿出來,打開微博切到小號,在他的注目禮下将本就為數不多的恩愛博删盡,擡眸看他,模仿他的語氣:“滿意了?”
傅行此緩緩退開些。
“幹嘛看我微博。”宴随問。
“不幹嘛,就是看看奸夫……”傅行此似笑非笑,不過到底舍不得對着她把那個字說出來,“什麽時候分手。”
被這麽一攪和,宴随就是有滔天的睡意也清醒了,傅行此走後她翻來覆去睡不着,幹脆也起了床,拾掇完就去了公司。
會議早就結束了,她到宴其盛辦公室找宴其盛,宴連剛好拿着文件要走,看到她來,停下腳步。
宴其盛瞥小女兒一眼,眉皺起來:“今天上午幹什麽去了?”
不出一上午,宴随公然挑釁宴連,故意不出席會議的傳聞又傳遍宴森了。
宴随主動和宴連打招呼說明情況:“不好意思姐姐,我今天身體不太舒服,早上沒起來。”
“是嗎,我今天也有點感冒。”宴連笑笑,“最近換季,确實容易中招。”
“啊,那你記得多喝熱水。”都是生病,一個堅持來工作了,就把另一個不來的襯得嬌氣矯情了。只是宴随自知這回是自己理虧,也只能裝作聽不出言下之意,實則在心裏把傅行此罵了個死去活來。
宴連颔首:“你也是。”
“有事記得說一聲,悶聲不吭直接不來,像什麽樣子,知不知道別人背後怎麽在說你們兩個。”打斷姐妹兩人看似互相關心實則夾槍帶棒的對話,宴其盛接過話頭,象征性批評了宴随幾句,看她确實憔悴,淡妝壓不住眼下黑眼圈,說話鼻音也很重,到底不忍再責備她什麽。想着兩個女兒的關系,從前一個隐忍一個張揚,現在隐忍的這個也開始令人不省心,他已經好幾次聽到姐妹倆明争暗鬥的事端,想到這裏他只覺得心力交瘁,揮手趕人,“真不舒服的話就回去好好休息,也不缺你們兩個,不用你們這麽敬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