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也貪心從未和你分離

“總經理好。我叫喬安,是銷售部門的部長,以後在工作上還請總經理多指教。”

喬安站在辦公桌前,仿佛相隔了一道天塹。

他居然站在原地動彈不得,甚至連腿肚子都在發抖。

黎書陽的目光觸及他皮膚的瞬間,他害怕的屏住了呼吸。

他不知道自己在對方眼中究竟是什麽模樣。

是否有哪裏不夠妥帖,是否有哪裏不夠好。

可是他的目光一觸即逝,喬安找不到蹤跡。

“你好。”

分開二十多個秋冬春夏,喬安的黎先生開口說出了他們再見之後的第一句話,他站起身得體的對面前的人伸出手,像是對待他所有的下屬一樣平和。

“希望以後能和喬部長共創佳績。”

喬安只能微笑,虛虛的握住了對方的手掌。

掌心好燙,燙到心口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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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安要和黎先生共事了。

他有點小開心,但是不能說給別人聽。

他把他的雀躍藏在窗臺養着的花苞裏,藏在熊先生軟乎乎的擁抱裏,藏在所有不為人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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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工作上,他還是往常的喬部長,兇悍而強勢。

他的世界和年輕的時候早就不一樣了。

過去他滿心滿眼都是愛情,除此以外他不在于任何事。

而那些被他所輕視的東西,已經成了他如今的生活中舉足輕重的部分。

他需要學習充實自己,需要工作去養活自己,需要太多瑣碎去支撐他一路前行。曾經充滿世界的愛情,成了漆黑天空璀璨的星河,成了泥濘道路旁邊生長的野花。

那些愛意變得很渺小,可還是很美,在脆弱時給他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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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官上任三把火,在黎總空降到他們公司的頭一個月,每一個部門都忙得團團轉,喬安自然也不例外,他整日為了工作上的事情而焦頭爛額。好在過渡期總算是平順的度過,一切都有驚無險。

到了月底,大家終于通通松了一口氣。

“喬部長。”

喬安正在準備收拾東西下班,就被總經辦的同事叫住。

“鄭助理,什麽風把你給吹到我這兒來了。”喬安笑起來,話裏都是親近的意思,他調侃道,“我們銷售部這個月可是超額完成任務啊。”

“就是因為你們銷售做得太好了,所以上頭才派我來啊。”鄭助聳聳肩,他和喬安共事已久,彼此很熟悉說起話來也比較随意,“今天我們黎總讓我通知大家,集體聚餐,大佬請客。”

“聚餐?”喬安愣了愣,才點頭,“那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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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書陽的手筆大方,請了公司的全體中層幹部一起去了市中心的豪華酒樓。

這裏是喬安過去經常來的飯店,算是本市中式餐飲的龍頭,無論是菜品還是服務或者是用餐環境都是數一數二,只是相應的,價格也高的離譜,人均都近千元,一般老百姓并不能負擔得起。喬安自從家裏出事,也再沒有來過這裏,畢竟這裏的一頓飯差不多就算是他一個月的夥食錢,太不劃算。

時隔多年,他在來到這裏還有些感慨。

他看着黎書陽習以為常的樣子,難免會想起第一次和黎書陽來這裏的時候。

那時候的黎先生才二十出頭,還有些年輕人的青澀。雖然表面隐忍克制,可來到了不熟悉的地方,還是隐約有一些不自然。

他會很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害怕自己會和這個地方格格不入。

無論是點餐上菜還是服務生來倒水放熱毛巾,黎書陽都會無法控制的僵硬。喬安記得自己那個時候還笑過他。

“你是顧客,顧客就是上帝。上帝怎麽會害怕呢。”

是的,如今的黎書陽早就不會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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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場裏頭萬事都有講究,酒桌文化更是源遠流長,大家個個都是人精,坐個座位都有規矩。

和大領導一起吃飯,自然是總經理坐到上席,不過剩下的幾個部長們就有得争了。

喬安沒心思去黎總面前掙表現,安安靜靜的自顧自坐下來沒有去争左右護法的位置,可是他也隔得相當近了,他和黎書陽之間只隔了一個人,喬安只用微微側身就能看見對方。

黎書陽沒穿西裝,他穿着深色襯衫,看起來成熟優雅,飯店的燈光溫和,像是細紗籠在身上,在喬安眼裏他比當年還要好看。

他愣愣的看了一會兒,才癡癡的收回了目光。

開席之前,黎書陽站起來向大家舉杯,喬安也只有趁着這個時候理直氣壯的跟着大家夥一起看向對方以外,他就再也沒有勇氣看向對方,哪怕是像之前那樣用餘光偷偷掃上一眼。

他也沒有太多時間用來傷春悲秋,很快就有人和他碰杯,真情實意和虛情假意的酒杯都向他湧了過來。

喬安過去是滴酒不沾的人,酒量都是這幾年練出來的。

他笑着和每一位同事碰杯,然後一飲而盡。

喬安的爽快引起了周圍人的喝彩嬉笑,只有黎書陽在默默的看着他,看着喬部長來者不拒的一杯杯白酒下肚,皺緊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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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喝酒的,酒又不好喝,我只想喝果汁。”

黎書陽記憶中的喬安總是神采飛揚,他可以無所顧忌的說出自己想說的話,他不曾顧及過任何人的面子,他随心的做着他自己。他甚至可以推掉被人敬酒的手,笑嘻嘻的捧着自己的果汁杯。

他整個人充滿了底氣,不為任何人彎腰。

“那誰幫你擋酒?”

黎書陽還記得自己問過這種話,喬安聽見就笑起來,露出了他頰上的小小酒窩。

他撲進自己懷裏,語氣像沾染了果汁一樣甜蜜。

他說。

“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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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幹杯,你随意。”

喬安咽下一口白酒,胸口火火辣辣,還要故作灑脫的被人笑着打趣。

“喬部長還留這麽半截子,是養魚呢?”

他擺擺手,咽下了剩下半杯。

喬安眨了眨眼,扶了一把發脹的額頭。

只是一點點不舒服而已,這不算什麽。他曾經為了跑業務陪着客戶喝了吐吐了喝折騰了好幾個回合,也喝進過醫院輸液又洗胃。

他早就習慣喝酒了,反正那個說好給他擋酒的人,已經不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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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晚餐中,只有黎書陽可以以茶代酒,托詞開車滴酒未沾。畢竟以他現在的身份,不要說有借口,就算是沒有借口,只要他不想喝就沒有人敢勸他酒。

可是喬安就不一樣了。

他有同事,有下屬。同事要勸,下屬要敬,一杯接一杯,根本沒得停。

這種陣仗,哪怕喬安千杯不倒也扛不住,最後還是喝醉了。

喬安這種醉鬼最乖了,他喝醉了不吵不鬧,顯得特別安靜,就是一個勁的笑。

而且他的笑也一點也不誇張,只是揚起一點點嘴角隐隐約約看得到他的酒窩。

他還能體貼備至的安排車輛,把喝得雲裏霧裏的同事們都三三兩兩的送走,最後只剩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車站。

他傻兮兮的站在那裏,有車來了也不知道躲,車主無良,明知道地面積水也不減速,濺起來的水像噴泉一樣灑了喬安一身。

他這才覺得迷茫,呆愣愣的拍了拍卻越弄越髒,這麽大一個人卻可憐得跟迷路的小朋友似的。

“嘟!嘟!”

喬安聽見喇叭聲迷茫的回頭,就瞧見了他的黎先生坐在車裏對他招手。

黎書陽從車窗側出頭,對他說。

“上車。”

喬安恍惚得仿佛多年前,歡歡喜喜的趕過去,自然而然的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你好慢啊,我等你好久哦。”

他伸手攬住了他親愛的黎先生寬闊的肩膀,給了對方一個帶着酒氣的吻。

這個吻落到黎書陽的側臉上,輕柔得不可思議。

喬安醉了。

滿心還以為是好多年前,還以為他們沒有分離,以為自己可以親親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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