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長兄歸家
三日後，蘇慕烈從邊疆歸家，家中早已備好了宴席的準備，蘇慕雪讓連城去了一趟蘇慕绫那兒，自己卻在一邊閑着，看着楓靈練劍，偶爾指點一下，這時候一個嬷嬷走了過來，給蘇慕雪遞上一個盒子。
“這是什麽？”
“回三小姐，這是大少爺從西域帶回來的禮物。”
蘇慕雪點了點頭，放在一邊，繼續看着楓靈練習。過了沒一會，連城回來了，蘇慕雪瞥了一眼手裏的盒子：“連城，再去看看其他人都收到了什麽。”
“好的。”
不一會，連城回來了，蘇慕雪聽着連城說着各房分別收到了什麽，連城按照自己的眼光排了一下各房禮物的價值，這價格最昂貴的是夏然清的金瞳羊脂玉佛像加上一個冬日用的狼毫披風，第二個果不其然是蘇慕緣，黃金臂環加上樓蘭紗的外披，第三個是蘇慕绫，青玉白玉各一只的藤蔓花紋雕花手镯。
但是蘇慕雪細細想了一番，這連城看的是那價值，那黃金首飾雖然貴重，但是黃金有價玉無價，而且這西域傳說中每一個玉都是有着護主之靈，這一二三排下來，夏然清依舊是第一，接下來不是蘇慕緣，而是蘇慕绫，蘇慕緣的只是貴在價值，卻沒有什麽特別的含義，自己果然沒有挑錯人，當然萬一這蘇慕烈并不是什麽在意小節的人那也另當別論了。
“小姐，你收到了什麽呢？”連城好奇的問道。
“不知道，沒看。”蘇慕雪對自己的禮物沒什麽興趣，她估計是最後一個收到的了，自然也不準備當它是什麽好東西。
連城卻幫她打開了這個禮物盒，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蘇慕雪也懶得管她打不打開這禮物盒，連城雖已經奉蘇慕雪為主子，但是畢竟她只是沖那蠱方而來，更是從未當過下人，自是有些不同，這蘇慕雪也不準備把她當做一般手下來看待。
“小姐，你們中原人的禮物很是奇怪唉，怎麽有送這蠱盒的？難道你們也學蠱術？”
連城的話說的莫名其妙，蘇慕雪嘆了口氣，走了過去：“蠱盒？你……”蘇慕雪看到了那個所謂的蠱盒，想到了什麽：“你的胭脂不會是都是買一盒扔一盒吧？”
連城茫然的看着蘇慕雪：“對啊？”
“我們這裏，只要是稍有些權勢金錢的家族一般都有固定的胭脂作坊，胭脂盒空了就去作坊或者庫房自行補。除非換了合作的作坊或是別色胭脂才會重換這胭脂盒，所以這是胭脂盒而非蠱盒，你若想把它拿去當蠱盒，等我入了宮後在拿吧，這盒說沒就沒有了，惹到了大哥怕是不好……”蘇慕雪說完這話卻發現不對啊，這是胭脂盒？胭脂盒？
“這是和田羊脂白玉的啊，我可沒膽量用這驅邪的玉盒子煉蠱，你還是留着裝胭脂吧。”連城将手裏的胭脂盒放到了蘇慕雪手裏。
“羊脂白玉，別開玩笑了母親收到的那個是羊脂白玉我信了，這怕是個普通的白玉，這羊脂一般的色潤怕是塗了什麽東西。”蘇慕雪仔仔細細的看着手裏的胭脂盒，對光看了看，又用指腹蹭了蹭邊角，好像真的是這羊脂白玉啊……又是胭脂盒……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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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乳娘回來了，看見了蘇慕雪手中的胭脂盒，立刻跪下了：“小姐！這胭脂盒可是大少爺送來的？！是老奴的疏忽，讓小姐收了這胭脂盒！”
果然，這過了多少年也是同一個意思。蘇慕雪示意乳娘站起來。
“诶？不可以收嗎？”連城一臉奇怪的歪着頭。
乳娘補滿的看着有些迷茫的連城，責怪道：“唉~連城你忘記了這些不成文的傳統了嗎？這胭脂盒是一般是男人買給自己的內人的，若男人送了未婚的女子這便是有結連理之意！”
“也就是這女子給男子贈送荷包砸繡球一樣嗎？可是這不是大少爺作為一個兄長送給自己的妹妹的一個禮物而已嗎？”連城撓了撓後腦勺。
乳娘厲聲道：“連城！你剛來寧國公府，尚不清楚這府中之事，不知者雖無罪，但是這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不要亂說！”
蘇慕雪想了一下：“乳娘，大哥之前送來的東西都去了哪裏？”
“诶？都在院中那湖心亭的梁上……”
蘇慕雪沉默了一盞茶的時間，已經想到了計劃的大概：“全部拿來，兄長有意，我便收着，連城把禮物盒拿來。”
蘇慕雪看着那盒中，兩只羊脂白玉的步搖，這玉值錢，但是比這玉更值錢的是這步搖的工藝，镂雕工藝，制玉的工藝不必這金銀，這玉不能融了再塑，又不像石頭那般堅硬，這一個不小心玉碎了這步搖也就毀了，環套環的步搖更是不容易，而且是這麽細小的環，價值連城而且是可遇不可求之物，前任一直被謹慎的乳娘保護着，所以記憶中沒有這事。蘇慕雪冷笑一下，這蘇誠舟知道了，這前任怕是早被逐出家門或者是被活活打死了，
乳娘把東西拿了回來，這數量竟有二三十之多，也不知道這蘇慕烈從幾歲就盯上這前任，乳娘解釋道：“這盒是小姐及笄當天大少人差人送過來的，當時小姐讓奴婢去處理，開了盒才知事情不妙，自此後的一年，大少爺每隔幾日就會命人送來，直到大少爺去了那邊城歷練。這才停了下來，但這大少爺這次回來，怕是還是會不斷的送來，小姐怎麽辦？”
蘇慕雪把所有的珠花步搖全大大方方的放在了首飾盒中，然後拿起了這蘇慕烈送她的第一個流蘇牡丹吐蕊金步搖：“今日就用這他最早送來的這支吧，乳娘不用多想，這幾日經常去那琅玉閣，大大方方的用了也無妨，楓靈去找見鮮亮些的衣服。”
乳娘想了一下：“可是，小姐若是喜歡想用，為何不藏到床下的暗格裏？這被別房的小姐看見了拿走了怎麽辦？”
“娘，你真是老了，小姐的意思就是這個啦！”楓靈跟在蘇慕雪身邊時間不長，蘇慕雪多次提過請君入甕和作繭自縛才是最幹淨利落的方法。乳娘經提點也明白了過來，自己光怕這大少爺喜歡小姐的事情暴露，卻忘記了自家小姐已在這心中和整個寧國公府劃開了距離，早已做好了決裂的準備，又怎會在意這些而且還能讓別房小姐自作自受自己省了不少心思，到時候一入宮，這大少爺也就死了心，小姐也自是什麽都虧不着。
當天晚上，蘇慕雪帶着楓靈走去了宴會廳，半路蘇慕绫走了過來，她的穿着打扮和往日決然不同，從衣服到每一個裝飾都是蘇慕雪讓連城幫她打扮的，蘇慕绫小聲問道：“連城呢？”
“她做她的事情去了，你只要按我說的，明天你的湘绫院就會大興土木了。”
“你別忘記了父親可是上過戰場的人，其中包括那次苗疆平叛，而且身邊的人也都不簡單……”蘇慕绫是真的好心提醒，卻有種劃開界限的意思。
蘇慕雪打斷了她的話：“我從未說過我讓連城去做這麽傻的事情，父親身邊不知道有多少奇人異士我只有這一個還算是能用的蠱師，自然是不可能雞蛋碰石頭自讨苦吃。”
蘇慕雪看了一下蘇慕绫，連城只是看過了一次畫像，就能恢複的這麽完全，着實厲害，蘇慕绫現在這一身都是宋姨娘留下的，這宋姨娘是書香門第出身，衣服上不是那花中四君子，就是潑墨飄花，都是極其雅致的，蘇慕绫的衣裳雖然也是這些花紋，但是多半都是粉藍之類的鮮嫩的顏色，今日選的這件是個淺綠的和蘇慕绫平日風格有所相似也不會閑的她太過老氣成熟，最重要的是不會被人認為這是刻意而為。
兩個人剛走到了門口，這蘇慕烈就眼尖的看見了兩人，立刻跑了過來：“雪兒，绫兒~你們來了。”
“大哥，好久不見，這次去邊關定是一帆風順吧！”蘇慕雪淡淡的說道，和前任的差別并不大，蘇慕烈卻感到了一些變化。
“那是當然，讓雪兒挂念了~”蘇慕烈看見了蘇慕雪頭上的金步搖，有一瞬的失神，他很吃驚，這蘇慕雪從未帶過他給她的任何東西，這次怎麽突然的帶上了呢？蘇慕雪不接受的理由他是知道的，但這突然接受了，他卻想不明白了，也沒有想象中的欣喜。蘇慕烈不知道這前任投湖之事，也不知道這前任和蘇慕雪都是知道了身世的。
“慕雪作為妹妹關心哥哥也是應該的。”
夏然清看着站在門外的三人，柔聲提醒道：“別站在外面說話了，快進來吧。”
“好好好，對對對！快進來吧。”
圓桌邊上，蘇慕雪可是頭一遭見齊了這蘇家人，蘇慕緣和蘇慕绫一左一右的坐在蘇誠舟和夏然清身邊，因這蘇慕烈刻意給蘇慕雪和蘇慕绫留下位置，蘇慕雪也很坦然的坐在了他身邊，這蘇慕雪難得穿的鮮亮一些，加上這蘇慕烈送的步搖，這和往日不同的風格格外的惹人注目，蘇慕绫一身都是清麗脫俗的樣子，有事坐在這蘇慕雪邊，很多人也只是從她身上掃過一眼也就如此了，這蘇慕雪的大改變吸引的可不止是那些心存嫉妒的姨娘們以及那些庶子庶女，這蘇誠舟也有些納悶，也看了過去，目光一移，一眼就看見了蘇慕绫，在一瞬間仿佛看到了已逝的宋姨娘，這蘇誠舟的心雖然不在宋姨娘身上，但是這宋姨娘在他心裏一直都算半個知己，宋姨娘熟讀百書，琴棋書畫洋洋精通，與宋姨娘暢談曾是蘇誠舟最為惬意之事，但夏然清才是他的心愛之人，宋姨娘死後他也漸漸的淡忘了這房，包括蘇慕绫。
“這衣服是你母親的吧？”蘇誠舟反應了過來。
蘇慕绫點了點頭，輕聲道：“回父親，是的。”
蘇誠舟一聽有些火氣冒了出來：“你為何要穿着你母親的衣服，這畢竟是亡者的衣服！”
“回父親，昨兒個房中鬧了鼠災，衣服都被咬破，無法穿出來，無奈之下，我才只能穿着母親生前的衣服前來。”
蘇誠舟楞了一下，表示不信，這是鬧了多大的鼠災竟然一件好的都沒留下：“你平日的俸祿都用去了那裏？怎麽不多備些衣物？”
“爹，你看绫妹頭上的那金啊銀啊的珠花簪子，這绫妹怕是都去買了這些好物件。”蘇慕緣帶着嘲諷的說道。
“這亦是娘親的遺物，這娘親走之前曾叮囑書猶藥也，善讀之可以醫愚，這女孩兒家行不得萬裏路，至少要讀那萬卷書，娘不想讓绫兒成為無才無德之人，吾生有涯，而知也無涯，故而绫兒将這些錢財均用在了購書之上。”
這話一出口，全場都安靜了下來，鴉雀無聲，随口就能引經據典，卻是讀書萬卷的表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