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失憶
不知道過了多久,衛靈均終于悠悠醒轉。她的頭部像是被什麽重物敲打過一樣,一陣陣地鈍痛,昏昏沉沉的。更嚴重的是,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徹底的空白。她想不起自己是誰?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她驚恐而茫然地打量着四周,先是看着身下這張寬大的、鋪着紅色棉被的大床,再看看窗戶上嶄新的喜字,還有方桌上面的燭臺。這又是誰的婚房?她迅速收回目光,眼睛搜尋到了床頭那件皺巴巴的大紅吉服,這應該是新娘子穿的,很有可能還是她的。那麽,她成親了?她蹙着眉頭用力地回憶着前塵往事,可是卻什麽也想不起來。
她慢慢地下床,在房裏試着走了幾步。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腳步聲到了門口反而緩慢遲疑下來。過了一會兒,門“吱呀”一聲開了。
一個身着紅色衣袍、颀長挺拔、氣質冷峻的陌生男子走了進來,這個人有着一雙深沉果決的眼睛,周身散發着一股內斂的殺氣,讓人情不自禁地想敬而遠之。衛靈均警惕地望着他。
沈令宸看到衛靈均醒來,既歡喜又擔憂,他張了張嘴,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醒了?頭還痛嗎?”
衛靈均摸了摸疼痛的部位,傷口已經被妥善地包紮好了,雖然她仍然頭腦昏重,但尚可忍受,她輕輕地搖搖頭表示不要緊。
在這期間,她一直在悄悄地觀察着面前的這個男子,她在腦中又搜尋了一遍,那裏仍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是誰,更不知道他跟自己是什麽關系。不過,她能察覺到對方很關心擔憂自己,這種關心還帶着刻意的壓制,他對自己還有一種小心翼翼地讨好。她雖然暫時弄不清其中的原因,但只要知道自對方是友非敵就行了。
想到這裏,她心中的恐慌不禁減輕許多,便接着又試探道:“我們這是在哪裏?我的家人呢?”
沈令宸聽到她這樣問,先是驚詫,随即又了然,她這是失憶了。
他極力地抑制着自己的喜悅之情,一邊觀察着她的神情說道一邊說道:“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
衛靈均聽到他答非所問,不禁蹙了蹙眉。她又看了看四周的擺投,再看看面前這個人,在極力地想着什麽。
沈令宸擔憂地制止道:“別想了,頭會痛的。”
說完,他站起身往外走,“藥該熬好了,我去看看。”
沈令宸很快便端着一碗藥湯返回,他抿了一口試試溫涼,再遞到衛靈均面前,溫聲說道:“來,把藥喝了。”
衛靈均仍在執拗地想着某個問題,她這時也不再委婉試探了,而是直截了當地問道:“我什麽也記不起來了,我是誰?你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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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宸專注地凝視着她的眼睛,她的目光懵懂而茫然,像一只迷失方向、不知所措的幼獸一樣。他的心驀地一軟,伸手将她額前的頭發往後攏了攏,用溫和平靜的語調緩慢地說道:“你叫靈均,姓陸。我是你的、新婚丈夫,我們今天早上進城,走到山路口時,你不小心掉進了山崖碰傷了頭。”
沈令宸慢慢地說完這段話,表面平靜內心卻在緊張地等待着她的判決,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的眼睛,仔細觀察着她的面部神情,不肯放過一點蛛絲馬跡。
衛靈均看看眼前的這個男人,先看他身上的衣服,再看看四周的擺設,還有她床頭的嫁衣,覺得事情似乎應該就是這樣。想到這裏,她再次飛快地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人,又暗暗覺得這個人做自己的丈夫也沒什麽不可接受的。
衛靈均嫣然一笑,不好意思地說道:“原來我們剛成親。可是我連你的名字也忘了。”
沈令宸緊張的心瞬間松弛下來,他笑道:“你忘了也沒關系。以後記住就好,我的名字叫做沈夢影。”
衛靈均歪頭打量着他,一字一字地重複道:“沈、夢、影,這個名字跟你好像很不搭。”
沈令宸仍在笑:“那你說什麽名字跟我搭?”
衛靈均想了一下,也想不出究竟什麽名字跟他相搭。
沈令宸再次溫柔地催促道:“先把藥喝了再想。”
衛靈均端起藥碗一口氣喝完。沈令宸笑着摸摸她的頭誇道:“真乖。”
衛靈均聽到他的誇贊,兩眉彎成好看的形狀,笑吟吟地望着他。沈令宸看着她的笑容,突然覺得胸口一窒,連要說的話都忘了詞。他看到她的嘴角流着一點藥漬,本欲伸手去擦,擡起手卻又縮了回來,改用舌頭去舔。他的動作極快,衛靈均來不及阻止,他已經得逞了。
衛靈均圓睜雙眼睛瞪着他,似乎想要發怒。沈令宸淺淺一笑道:“你忘了,我們是夫妻。”
衛靈均的目光閃爍幾下,怒火自行消退。沈令宸怕吓到她,只能淺嘗辄止。不過,為了分散自己的精力,他覺得他必須要做些什麽,終于,他給自己找了個好活,他到院子裏劈材火去了。
衛靈均也好奇地在院子裏走來走去。這個農家院落足有一畝多地那麽大,院子長期無人打理,青菜和雜草瘋長一氣。院子裏有幾棵葡萄藤和梨樹,葡萄藤上還留有一些小而紫的葡萄。衛靈均來了興致,從屋裏搬過來一只凳子爬上去摘葡萄。無論她幹什麽,她都能感覺有一道目光一直在如影随形地跟着自己。她走到哪兒,那目光也像長了腳似的跟着她。她被看得頗不自在,但又只能假裝感知不到。有時,她也會偷眼觀察她那個陌生的丈夫。
她的丈夫劈完了柴又去挑水,然後煮飯。不得不說,他煮的飯真的很難吃。
衛靈均只嘗了幾口便不吃了。
沈令宸滿臉歉意地對她笑笑,然後接過來津津有味地吃了,然後說道:“明天我們就搬家,這個地方太偏僻了。”
衛靈均奇怪地問道:“那我們原來的家在哪裏呢?”她看得出來,這個地方是一個偏僻的農家院落,而她的丈夫卻根本不像農夫,這裏應該不是他們的家。
沈令宸此時已想好了措辭,他字斟句酌地說道:“我們得罪了一些人,現在有家不能回。我們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
衛靈均又問:“那究竟要去什麽地方呢?”
沈令宸此時已想好了去處,那是一個極隐僻之地,江湖上幾乎沒人知道。當年,他建立了絕塵山莊之後,覺得其仍在紅塵之中,于是便命人在不周山的山頂建立了一處居所,它的名字跟絕塵山莊類似,叫絕情山莊。絕情山莊位于山巅,旁有懸崖峭壁,非有絕頂輕功之人很難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