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回憶

衛靈均回到雲家後就開始生病。雲伽南和雲和靖請了許多名醫來為她看病。那些大夫說,她的身體沒什麽病。她的身體沒病,是心病。

雲和靖以為她是因為當衆搶婚一事而想不開,一有空閑便耐心開解。

“靈均,我和你表哥都不是那種迂腐之人,這事不是你的錯,你不要多想。過幾日你們兩個去別莊休養一段時日。”

衛靈均木然點頭。

衛靈均和雲伽南一起到了一處僻靜的別莊去休養。

雲伽南每日陪着她觀花看竹,彈琴作畫,卻只字不提沈令宸的事。兩人誰也不提。

衛靈均的記憶在逐步恢複,前世今生的,雲伽南的,沈令宸的,所有的一切全都漸漸想起來了。

直到這時,她才真正明白沈令宸說過的很多話的含義。他說:“靈均,你清醒之後,想殺我就動手吧,我死而無憾。”那時,她以為那是他的情話,其實那是內心最真實的剖白。

還有他們在一起的最後一晚,他抱着她站在窗外看月光,他說要她記住他此時此刻的身份,他要她記住的是一個短暫的、借來的身份。

所有關于他的一切都歷歷在目,她不能再想了,遲早有一天,她會被記憶壓垮。

雲伽南來看她。兩人一起坐在暖陽下說話。

雲伽南說道:“靈均,你說咱們的婚禮還要補辦嗎?”

衛靈均搖頭。

雲伽南又問了一些家裏的事,她每次不是點頭就是搖頭。

雲伽南苦笑道:“你都沒有想說的話嗎?”

她有想說的,有一個問題一直在她腦中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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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們下山後發生了什麽事?”

雲伽南臉色微變,默然以對。

衛靈均仍在固執地等待着,她特別想知道這個問題,但沒有人告訴她。

雲伽南緘默許久,緩緩地說道:“他也許死了,也許沒死,我一直不想提他的名字。靈均,你應該懂得我的心思。”

衛靈均道:“我懂得。”

雲伽南說完,似乎又覺得自己的語氣過重了,他情不自禁地抱住衛靈均,用壓抑的聲音說道:“我不提一個男人被當衆搶婚的難堪,我只說我對你的擔心,只說父親對我們兩個的擔憂,只說我們滿江胡地找你。你說我該不該恨他嗎?”

衛靈均道:“我都明白。”

從這以後,衛靈均再也沒有提及沈令宸的名字。她沒提,雲伽南更不提,雲家的下人更不敢提。

氣候經冬入春,天氣漸漸暖和起來。

江春的春天來得格外早,早春時節,別莊四周已是一片盈盈綠色,柳芽半吐,綠染芳原,煙籠遠處。

雲伽南為了讓衛靈均高興,打發人去請孫玉章過來。

孫玉章曾經是她唯一的朋友。

兩人多日不見,多少有些隔閡和陌生。

衛靈均問她:“義父義母還好嗎?”

“還好,他們時而糊塗而時清醒。”

“你這次來,他們怎麽辦?”

“雲家子留了人照顧他們。”

孫玉章陪着她一起去郊外踏青散步,一起說話談心。

有一天,兩人終于提到了沈令宸的事。

孫玉章道:“我當時就聽說你們的事了。”

衛靈均納罕:“怎麽連你都聽說了?”

孫玉章道:“我們雖然隐居在山莊,但總得下山去采買東西,有人的地方就有傳聞。”

衛靈均默然。

孫玉章想了想,又好聲安慰道:“再轟動的事情傳些時日便會漸漸淡出,你也別想太多。”

衛靈均笑道:“你說的是。”

再一次地,她又提起了那個問題:“那麽,你聽說沈令宸的死訊了嗎?”

孫玉章搖頭:“想必他應該沒有死。如果他死了,全江湖的人都該知道了。”

衛靈均深深地松了口氣。只要他沒死就行了。

孫玉章奇怪地看着衛靈均的神色:“你不恨他?不想讓他死嗎?”

衛靈均實話實說:“我不知道。”

孫玉章沉吟片刻,恍然道:“也是,其實你早就喜歡上他他對不對?在路上的時候就開始了。”衛靈均沒有回答孫玉章的話,因為她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

因為有了孫玉章的陪伴,衛靈均看上去開朗許多。

她明白雲伽南對自己的苦心,也不容許自己沉溺太長時間。這對雲伽南不公平。

當她意識到這個問題後,便開始試着振作精神。

衛靈均用心打理她和雲伽南的生活。這些事情都是她前世作慣的,做起來得心應手。再加上,她身體好轉,精力比以前旺盛許多,顯得更是游刃有餘。

日子如流水一樣的逝去,從正月到了二月,氣候一日比一日暖和。衛靈均的身體一日比一日好。她的身體越來越健康,但心裏卻始終有一個隐蔽的缺口,可她一直不想正視,也不願意正視。

這一晚,衛靈均又做夢了。她已經好久沒做夢,但這一晚卻做了。夢境十分逼真。

第一個場景是在茫茫無際的大草原上。她和一個人,一個男人共騎一匹風馳電掣般的快馬在草原上馳騁。

第二個場景是在山中,大雪滿山,四下裏是白茫茫一片。她和一個紅衣白發的男子在打雪仗。

第三個……

每一個都有沈令宸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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