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王心怡的話讓沈輝煩心了很久，簽訂婚前協議的事兒也這麽耽擱下來了，這其中最高興的應該是尹麗了。
這兩天她正在積極地勸說沈輝，和王心怡徹底分道揚镳。
沈輝無奈，又不得不聽她的挖苦，偏偏還逃不掉。
還好《西裝》的宣傳期要到了，這部電影主打文藝片，因為題材原因，刻意避開了寒暑期等熱門檔期，選在四月初上映，又申報了國際電影節，和國內的幾個重量型大獎。
前段時間這些電影節剛剛陸續發表提名，《西裝》入圍了幾個主競賽單元，周亦琛、沈輝分別入圍了最佳男主和最佳男配。這無疑又是一個很好的宣傳點。
現在，沈輝不得已不停地做着他逃避了很久的事情，和周亦琛相處。
這次的電影公司很重視，他們都希望再為周亦琛和沈輝拿下一樽獎杯，所以周亦琛和沈輝跑宣傳跑的也相當賣力，他們上了所有可以上的節目，接受了所有可以接受的采訪，因為電影還入圍了國外的電影節，所以兩人幾乎是在連軸轉。
既然電影買點是cp，兩個人自然得多多少少秀一下友情，這對沈輝來說，無異于雪上加霜。他越來越認可王心怡的話了，待在周亦琛身邊，太痛苦了，可是離開，他又舍不得。
“你最近有些心不在焉。”周亦琛望向他，眼神中帶着關切，“出什麽事兒了嗎？”
“沒有啊。”
周亦琛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尹麗都告訴我了。”
“她什麽時候……”
“在你和王心怡沒簽成婚前協議的三分鐘後，她群發的消息，還在群裏發了紅包。”
沈輝的臉垮了下來，“她真是我親經紀人……”
“對她好點，你的經紀人是全公司裏面，除了吳桐經紀人之外，壓力最大的人，我們每天都在擔心她會不會被你搞瘋。”周亦琛調笑道：“我還跟吳桐打過賭，如果你有一天死于非命，會是誰幹的。他覺得是你的某一任前女友，我壓的尹麗，花了我50塊大洋，我們倆的錢現在還埋在我家陽臺的花壇裏。”
沈輝嗤笑一聲，道：“合着您和吳桐就等着看我被誰捅死啊？就為了50塊錢？缺不缺德啊你們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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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亦琛輕笑出聲，“為什麽突然放棄簽署婚前協議？”
“王心怡突然想加一條協議，我有點猶豫。”
周亦琛口氣有些生硬，“她又想要什麽？”
沈輝笑笑，“你這樣，我怎麽敢把她介紹給你啊。”
周亦琛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太好，他緩和了口氣，問道：“那她想加什麽協議呢？”
沈輝搖搖頭，“總之，很苛刻。”
這下周亦琛有點好奇了，“比離婚後你要支付的撫養費還苛刻？”
“對啊，這條協議一加，我恐怕得去半條命，”沈輝半開玩笑地說道。
“那就算了吧，”周亦琛勸道：“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是想嫁給你的女人，你又不喜歡王心怡，為什麽一定要在她的身上浪費時間呢？”
因為王心怡是他可以找到的最适合的人了，聰明到足以控制自己的欲望，做出最優的選擇，人品上有一定的保障，不會出現過河拆橋這種事情，最重要的是，她對現在的一切深深地疲倦，她和沈輝一樣，想找一個可以喘口氣的港灣。
這話卻是不能告訴周亦琛的。
“我再想想吧。”
周亦琛猶疑了一下，說道：“我們好久沒有聚在一起過了，沈輝，你在躲我嗎？”
“我為什麽要躲你？”沈輝輕輕一笑。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種直覺。”
司機回頭，對二人說道：“琛哥輝哥，咱這邊馬上就到了，你們準備一下吧。”他說完，就又急匆匆地退走。
沈輝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的西裝，将上面的褶皺撫平，“走吧，該咱們上場了。”
兩人并排，接受觀衆的歡呼，這是《西裝》的首映禮，他們緩步走在紅毯上，笑着對歡呼地人群揮手，在背景板上簽下自己的大名，轉身勾肩搭背，讓記者拍照。一片白花花地閃光燈對着二人照個不停，沈輝只好盡量睜大雙眼。
到了後臺，沈輝不停地眨着眼睛，眼眶酸澀，眼淚不停地往外冒，“他們這也太狠了吧，那閃光燈幾乎就沒有停下來過。”
沈輝的眼睛不太好，對着閃光燈久了，就容易發酸。
周亦琛從西裝內側的口袋裏掏出一張紙巾，“擦一下吧。”
沈輝痛苦地嚎道，“我現在眼前一片黑。”
周亦琛無法，只好讓他抓着自己的胳膊，帶着他小心地向前走去，“先去你的化妝間吧，等你恢複過來，咱們再登臺。反正把外面的嘉賓記者協調好，也要好長時間呢。”
“你走慢點啊。”沈輝提醒道。
周亦琛帶着他，慢慢往前挪動，幫他隔開喧鬧的人群，将他按在了座位上，“閉着眼睛躺會兒吧，一會就适應了。”
“我已經很久沒有犯這個毛病了，我還以為我都好了呢。”沈輝皺眉抱怨道。
“你這次的照片一定照的巨醜。”
到後來，沈輝為了睜開雙眼，已經面目猙獰了，但出于職業素養，他還勉強讓自己的嘴彎着弧度，精準地露出了4顆牙齒。
“我去，”沈輝翻了個身，“待會兒就給尹麗打電話，讓她把沒拍好的照片全給我銷毀了。”
外面有些吵鬧，一個大型典禮，無論是首映禮還是頒獎禮，電視前觀衆們看的時候，都是井井有條、富麗堂皇的，但在燈光的後面，所有人忙做了一團，每個人都瀕臨崩潰。
沈輝的呼吸慢慢均勻，像是睡着了。
周亦琛放下戒備，光明正大地盯着沈輝的臉看。無論多久，他依舊為這張俊帥的臉龐着迷。
《西裝》是何三少早期的小說，那時他的文筆，還帶着些稚嫩，和一點何不食肉糜的感覺，所以即使那個時候大環境對gay并不友好，他還是硬給了書中人物一個美好的、童話式的結局。
許多人都說，《西裝》本來是可以被放在神壇的作品，他探讨了邊緣人群是如何生存的，更探讨了西方式的自由和東方式的責任之間的矛盾，但結尾卻讓它淪為了一本俗爛的愛情小說。
而何三少毫不在意這些批評，生活已經如此艱難了，為什麽不在小說中構造一個美好的世界呢？
後來他開始拍電影、電視劇，基本也就沿襲了這項标準。
在他的作品中，沒有平凡普通的人，只有帥哥美女，轟轟烈烈地愛情，激動人心的大業。
《西裝》亦是如此。
影片的最後，兩個人在昏暗的電影院裏雙手交握，燈光亮起的那一瞬間，電影結束。
鼓掌聲淅淅瀝瀝地響起，最終響徹整個會場，不少年輕男女紅着眼眶抹着淚，周亦琛回過頭去，默默地擦盡了臉上的痕跡。
兩人上臺，與導演一起，接受記者和在場觀衆的提問。
最終，沈輝開玩笑似的，對着周亦琛說出了那個爛俗的梗，“老周，這樣吧，要是咱倆60歲之後，我未娶你未嫁……”
話還沒說完，他就克制不住笑癱在椅子上，觀衆也都哈哈大笑，不少人還在起哄。
周亦琛笑的肚子疼，最終他将話筒放在嘴邊，看着沈輝，眼神中藏着誰也察覺不到的情緒，“好啊。”他答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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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前，吳桐翹着二郎腿，大腳趾上吊着一只人字拖，“每當看這兩個人相互暗戀，都會讓我有種懷疑人生的感覺，咱們公司招人是不是該審核一下智商了，看看他們都明顯成什麽樣了？這都看不出，幹脆笨死算了。”
何三少将手中的紅酒杯放下，強壓着怒氣道：“我讓你出來吃飯，你就這副尊榮？”
吳桐看了看自己的白背心黑外套小短褲人字拖，問道：“你不覺得我這個穿衣風格很有個性嗎？”
“什麽時候從阿爾及利亞回來的？”
“前天吧。”
“你竟然今天早上才聯系我。”
“倒時差啊，我一回來就先睡了一覺，今天早上才徹底清醒，”沈輝靠在椅背上，對着何三少笑道：“我去阿爾及利亞好好的思考了一下人生。”
“思考的結果是？”
“華鼎那幫人，我暫時是收不了了，牽扯太大，證據不足，所以等待時機，養精蓄銳，但我相信不會讓我等太久的。”
何三少鄒起眉頭，“你去阿爾及利亞到底是幹嘛去了。”
吳桐正準備開口，就見服務員将今天的菜色端了上來，一桌的美食看地吳桐兩眼放光，正準備動筷，卻看見一個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向他走來，這男人身材有些發福，油光滿面。
“三少，吳桐，真是奇遇啊。”李護搓着手，向兩人走來，“好久不見了。”
“李先生，好久不見。”何三少微笑着點點頭。
吳桐對寒暄沒什麽興趣，只瞥了他一眼，就低下頭專心吃飯了。
待李護走後，吳桐才擡起頭來，問道：“你有沒有覺得，他的态度有點不一樣？”
何三少笑道：“以前見着你，恨不得低到塵埃裏，這次也就是打了聲招呼，對我說話也沒之前那麽畢恭畢敬了。”
“我把剛剛的話收回。”吳桐眯起了眼睛，“就算抓不着什麽實際的證據，我也不能讓這群人好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