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冬去春來
踏雪尋梅抱憾而歸的三人如今正圍着小火爐談天說地，笑聲連連, 好不快活。
用了午膳後, 沈不渝和宋乾又陪着太後說會話才離開。
出了這暖暖和和的屋子，一股寒風鑽進脖子裏，冷飕飕的, 沈不渝不禁打了個哆嗦, 宋乾解下自己的披風一言不發地為她系上, 動作輕柔地理了理她耳後的頭發, 沈不渝疏遠地道了謝，讓宋乾雙手一顫。
佯作一切正常繼續并肩而行，直到宮門外，沈不渝開口道：“你不去看看母妃？”
撇開宋乾的關系，蘇貴妃畢竟是她的姨母，她心中也十分擔憂，尤其是宋乾故意不想讓她知道，其中必定有什麽隐情。
宋乾搖着頭道：“不必了, 昨日已去看過了。”
沈不渝停在原地看着他的後背出聲道：“你今日來, 不是為了向皇祖母求情的嗎？”
“就只是來看看她老人家。”他回身望着她，笑得風輕雲淡。
“可是, 母妃她……”縱使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沈不渝心中早已隐隐不安。
宋乾後退了幾步，拉起她的手往前走着說道：“母妃一切安好，若知道你如此關心她，會很高興的。”
沈不渝也不再勉強, 他不想說她又何必問，如今他們之間隔着一條河，或者從來都是有一條跨不過去的河橫在那裏。
但是，她更加堅定地告訴自己，必須盡快把一切建立起來，她不願永遠處于被動狀态！
“我自己回去就好，你不必送了。”沈家與王府并不順路，沈不渝開口提前拒絕了他的好意。
“本王不放心，就是有什麽事也回了沈家再去辦不遲。”宋乾總能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
在宋乾眼中沈不渝的心思似乎總花在自己的小世界裏，別人無法走進一步。
沈不渝低頭看着自己的腳，沉思良久也未找出合适的理由，但她的身體明确表示自己的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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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麽事？本王陪你同去。”眼看着天色漸晚，宋乾始終是不放心。
沈不渝連連搖頭，她心裏竟覺得宋乾隐約在試探着她什麽。
“渝兒，你有事瞞着我。”宋乾一臉哀傷。
沈不渝深深吸了口氣，擡起頭望着他，不願說一個字，把頭轉向另一邊。
“自你嫁入王府那天起，不管你願意不願意，本王都願意保護你一輩子。”宋乾走近她，把她的臉扭過來對着自己。
“回去吧。”沈不渝有氣無力地說着，兩只手抗拒着。
“渝兒！”看着轉身要上馬車的沈不渝他喊着。
沈不渝轉過身來，冷冷地看着他：“我能有什麽可瞞你的？倒是王爺什麽事都不肯與我說，就連我哥哥生死未蔔的消息你都不想我知道？”
不知道為什麽，沈不渝說着早已熱淚盈眶，不能自已。
宋乾面對着她的質問啞口無言，他的保護在她看來或許是包袱，甚至別有用心。他紅着眼望向她，心痛一陣陣襲來。
“渝兒，對不起。”宋乾表情十分痛苦，嘴角微微抽動着，“以後，王府就不要再回了。”
沈不渝心中咯噔一聲，仿佛有什麽斷裂的清脆聲在內心響起，她深深地看了宋乾一眼，轉身上了馬車，把宋乾丢在原地。
坐在馬車裏，沈不渝的眼淚洶湧而至，她不斷底擦拭着淚水，卻怎麽也擦不幹，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哭，為什麽會傷心。
到了玉鑲樓門前，沈不渝已經平靜下來，但是見到從裏面迎出來對着她笑的楊喃恩，她卻又哭了起來。
“這是怎麽了？”楊喃恩一臉詫異。
沈不渝抹了把眼淚，搖搖頭：“沒事。”
宋乾心急如火地趕到玉鑲樓時，正看到一雙人的側顏，坐在馬車上的人輕放下簾子，命人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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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宮中的晚宴依舊張燈結彩，煙花炮竹聲聲震耳，嫔妃們獻歌獻舞，争奇鬥豔，皇子們一起嬉鬧玩耍，但是沈不渝卻覺得冷清無比。
坐在皇上左側的蘇貴妃最早離席，席座間三王爺一臉頹廢，三王妃神情恍惚，宋乾獨自飲酒。反觀另一邊，秦惠妃挺着肚子一臉幸福，與皇上有說有笑，十一皇子宋文活潑好動，在席間竄來竄去，七王爺與梁夏也是面帶笑容，梁夏身邊竟是還坐着那位于蓮姬。
這場所謂的皇家家宴，沈不渝十分排斥，但是最近總是以生病為由推掉許多事，她
怕自己真的被詛咒生了病！這才不情不願地進了宮。見到宋乾時，兩人相顧無言，并肩入席卻無話。
自那日進宮見太後離開後，已經許久不見了。
奉陽城內紛紛傳言十王妃被休，十王府每日門庭若市，張羅着新王妃人選。
煙花在護城河對面燃起的時候，衆人隔着城牆向美麗的火焰許願。
“本就是短暫一瞬的燦爛，還向它許願做什麽？”沈不渝小聲嘀咕着。
“妹妹近來可好？他們都說十王爺要休妻呢。”沈壁辰挪着步子站在一旁，望着天空，随意地問着。
“姐姐不是明知故問嗎？”沈不渝沉着聲音說道。
于蓮姬拿着絲帕抿嘴一笑道：“蘇家這棵樹大就要倒了，沈家也撐不下去了，我看妹妹還是躲遠點好些。”
“多謝。”沈不渝面無表情地說道。
前世，蘇家的衰落，沈家的覆滅全都與沈壁辰脫不了幹系，只是那時的沈不渝當她是知冷知熱的好姐姐，被她一步步算計，含恨而終。
今生，一切又将重來，沈壁辰依舊是宋均枕榻上的人，是他的智囊團，他的好用棋子。
只是這一次，沈不渝定然不會如他們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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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個索然無味的年，又過了一個平淡無奇的生辰。冬去春來，寒意消退，全新的世界帶着溫暖而來。
這幾個月來，在楊喃恩的指導下，沈不渝建立的用來搜集消息的秘密組織已經初具規模，她給自己的組織取名星河部。
不光如此，她所買下的店鋪雖然有盈有虧，但還是為她賺了一大筆錢。
“就像是播撒種子，到處都要種一些，等待發芽開花的那一天便是驚喜。”
在楊喃恩的提醒下，沈不渝借着進宮看望太後和蘇貴妃的機會，安排了幾個人放在宮裏。
沈不渝耐着性子等待，終于等到來自西涼的密報。
沈語冰與西涼軍和談順利，已經在返程的路上，為促進兩國友好合作，璃陽公主暫時留在西涼皇宮，沈不凡依舊沒有消息。
楊喃恩看着發愣的沈不渝，拿起一冊書敲了敲她的額頭：“沈不凡的事情不能着急，若是他在西涼宮裏或是軍中，一般人難以探到消息的，我已經托人專門去辦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
沈不渝這才舒展開緊皺的眉頭，朝他說道：“謝謝你。”
楊喃恩卻不在意，轉而遞給他另一個裝着重要消息的竹筒。
“打開看看。”他示意。
上面顯示：宋均要對三王府趕盡殺絕。
沈不渝心中一滞，趕盡殺絕？那恐怕不只是三王府了。
“你打算怎麽辦？”楊喃恩坐下來倒了杯水問道。
“我？”沈不渝擡眼望着他，“那你呢？”
沈不渝知道他回來是與沈壁辰有關，而他們現在都知道沈壁辰就在宋均的身邊。
“與我何幹”他一杯溫水仰頭灌下，把杯子重重地放下。
“那便靜觀其變吧。”沈不渝也不疾不徐。
“好。”他艱難地吐出一個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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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王府內如今依舊是熱鬧的很，每隔幾天就會有說親的媒人上門來打聽情況，畢竟傳言十王爺要休妻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他們就想得到最确切的消息。
“本王不休妻，不納妾。”
宋乾最開始就拒絕得幹脆，但是依舊堵不住悠悠之口，後來索性閉門謝客。
書房裏，宋乾春光滿面，完全不似外面傳說的消極懶散。
而此時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在沈不渝身邊跑腿的許清。
那天晚上，宋乾拿着沈不渝給寫的那份效忠誓言笑了許久，他的王妃可真是有才！
“王妃經常陪陪沈夫人說說話，逛逛街。這些日子王妃又買了幾家店鋪，就總是很忙，又不願請個賬房先生，每次算賬都要熬個通宵。不過每回她去玉鑲樓談生意都不讓我跟着，還刻意安排畫眉看着我。”許清說到最後也是很無奈。
宋乾敲了敲桌子看着他說：“重點？”
“我想辦法支開了畫眉去樓上看了一眼，王妃……”許清小心翼翼地說着。
“說。”宋乾削完一個蘋果，把刀紮在一邊。
“王妃和一個男子在屋裏喝茶，算賬。”許清忍着笑意。
宋乾卻笑不出來，如此兩個人朝夕相處萬一生出些什麽情意來……
“那個人查了嗎？”宋乾假裝不在意地問着。
“查了，一個茶商，叫什麽柳成風。”許清說道，“沒查出有什麽不妥。”
宋乾點了點頭，把手中的蘋果遞給他：“吃吧。”
“哦。”許清木然地接過來。
“王爺，我先回去了，畫眉天天盯我盯得緊，不能被她抓住把柄。”許清幾口就吞掉了大半個蘋果。
宋乾擺擺手。
“我來回的時候都十分小心，生怕真的掉進糞坑。”臨走時許清說了這句話。
宋乾想起那誓言，又想起了沈不渝的臉，一時傻笑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