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孟映生離開的時候, 無意間掃動的視線一頓。

飯館櫃臺後面的架子上有幾個小擺件,其中有個瓷貓, 巴掌大小, 眼睛微微眯着,胖乎乎萌萌的,一副沒睡醒的憨樣。

只是那麽一兩秒的停留, 很有眼力勁的中年美婦就已經注意到了, 并且豪爽的找袋子把瓷貓裝起來,親手提給了年輕人。

孟映生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出,不愧是生意人, 察言觀色的本事一流。

瓷貓雖然做工精致, 但畢竟不是什麽古董。

好不容易碰到這麽個厲害的高人,結識以後對自己一定是有利無害,中年美婦還想再送點東西聊表心意,她尚未有所動作, 就被年輕人的動作打斷了。

孟映生遞出一張名片:“女士,有困難随時可以找我。”

中年美婦伸手接過來看了看, 名片上寫着驅鬼事務所,簡單直白粗暴, 地址在郊區, 她慎重的收下:“孟天師, 你稍等一下, 我……”

孟映生打斷:“我還有事。”

中年美婦知道他看出了自己想巴結的心思, 便适可而止的說:“歡迎孟天師下次帶女朋友過來吃飯。”

孟映生的腳步停住:“女朋友?”

“那小貓……”中年美婦笑着說, “不是因為女朋友喜歡?”

孟映生想說不是,轉而一想,不過是陌生人,沒必要解釋。

中年美婦看他沒否認,就記在了心裏,下回要是見到他的女朋友,得跟對方交個朋友。

孟映生打包了一份魚香肉絲飯帶回去,順便把另一個袋子給小徒弟。

三葉不解的看看師傅,看看袋子,又去看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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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映生拎着葡萄去廚房:“自己拿。”

三葉從袋子裏拿出一個小瓷貓,她呆住了。

客廳裏半天都沒聲響,孟映生探頭,發現女孩抱着瓷貓一動不動,他挑眉:“怎麽?不喜歡?”

三葉回神:“喜,喜,喜歡師,師傅。”

她面紅耳赤的擺手:“不不是,不是喜歡師,師,師……”

越緊張,說的越不好。

“不急,慢點說。”孟映生笑着說,“師傅都沒聽清你說什麽。”

三葉先是松口氣,之後就喪氣的垂下腦袋。

孟映生洗了葡萄出來,客廳裏就剩他自己了,他把葡萄放到桌上,開電腦看看有沒有什麽人咨詢。

跟過去相比,道界雖然活躍了很多,但還是有人不信鬼神之說。

其實主要還是價位高。

孟映生也沒辦法,行情就那樣,他收的還是中間價。

楚白跟方小如那種驅鬼師家,地位名聲都積累出來了,一個單子的價比他起碼高幾倍。

那兩家在道界的位置算是頂尖了。

咨詢的人還挺多,其中還有風水類的問題,孟映生邊吃葡萄邊翻看,挑稍微不那麽腦殘的回應。

快九點的時候,孟映生打完坐去找他徒弟談心,青春期的小孩很敏感,會因為一件事一句話鑽牛角尖,如果不及時開導,影響身心健康。

三葉在畫畫,桌上有點亂,她不好意思的快速收拾收拾。

孟映生是為了吃晚飯那會兒的事:“小葉子,師傅不會嫌你說不好。”

三葉猛地擡起頭,眼睛有黑又亮。

孟映生被看的莫名有一點不自在,他咳一聲:“說話之前先在腦子裏想一想,想清楚了再說,緊張的時候多深呼吸,不要去看別人的眼睛。”

“師傅說的這些你大概也都知道,反正師傅想說的就是,每個人都有閃光點,也有不足之處,不要自卑,要去接受,接受了才能去克服。”

三葉愣愣的,沒有說話。

孟映生的眼裏閃過幾分疑惑,怎麽沒反應?

不應該啊,他來之前做過功課,青少年成長期家長要怎麽做,不能怎麽做,大致都了解過。

下一刻,孟映生看到小徒弟哭了,他手足無措:“哭什麽啊?”

三葉抿着嘴角,安靜的流眼淚,肩膀輕微顫動。

孟映生笨拙的把她抱到懷裏,拍拍她瘦弱的後背:“師傅要是有什麽話說重了,讓你不高興了你就說,師傅不是不講理的人。”

三葉把眼淚擦在了師傅溫暖寬厚的胸口。

房裏的氣氛有些許微妙。

孟映生岔開話題,手指着電腦屏幕上的畫:“小葉子,這樣的畫人給你多少錢?”

三葉吸吸鼻子:“兩,兩千到,到四千。”

“不錯啊。”孟映生随口問,“你平時畫一張需要多長時間?”

三葉說一星期到一個月,看難易度。

孟映生近距離看看畫,風格偏童話,顏色鮮豔明亮,充滿希望與美好。

只有內心幹淨的人,才能畫出這樣的世界。

孟映生直起身說:“師傅要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熬夜的女孩子會變醜。”

“……噢。”

三葉跑去衛生間照鏡子,沒找到答案,她上網發帖——師傅說熬夜會變醜,這是真的嗎?

【大家快來圍觀智障!】

【一樓才是智障,不知道別亂說,熬夜真的會變醜,別問我為什麽這麽肯定。】

【這是皮膚代謝的問題。】

【熬夜十來天,你就是半仙。】

【肯定的啊,熬夜很傷的,就說一點吧,熬夜皮膚會差很多,我原來的皮膚白白的,現在發黃還粗糙,腦子都變笨了,不說了,我哭去了。】

【我的關注點是師傅,所以樓主是小道士?】

【道友,可以問你是在哪個道觀嗎?星星眼。】

【只有我吃到了狗糧?】

【我也……】

【什麽也不說了,五湖四海的兄弟姐妹們,這碗狗糧我先幹為敬!】

【一腳踢翻狗糧,憤怒出貼去撸我的貓貓。】

【連貓都沒有的我哭着抱緊自己。】

【我胖的連自己都抱不緊,不說了不說了,從明天開始減肥,我先吃塊巧克力奶油蛋糕壓壓驚。】

【……】

三葉洗了個澡回來,樓已經歪的不成樣子了,她刷刷評論,頓時就從臉紅到耳根子。

還好師傅看不到這個帖子。

不然她都不知道怎麽面對師傅。

三葉躺到床上,左邊是師傅送她的生日禮物皮卡丘,右邊是小時候院長送她的小兔子玩偶,床頭櫃上是師傅今晚給她的小瓷貓,她高興的傻笑了會兒,帶着滿足的表情閉上眼睛進入夢鄉。

夏天悶熱難耐,早上的太陽都不溫柔,後背跟席子連在一塊兒的地方全是汗,有賴床的心,殘酷的現實卻讓你賴不成。

三葉不喜歡空調,從那裏面吹出來的冷氣讓她不舒服,她都是開的風扇。

七月尾,風扇的風是熱的,只能說有比沒有稍微強一點點。

三葉在後面圈一塊地種了點青菜,她早起去澆菜鋤草,黃瓜,西紅柿,豆角都長的很好,尤其是小青菜,一場雨長一寸,長得綠綠蔥蔥的一大片,所有的蔬菜都沒打過藥,自然生長的。

上午孟映生下樓,看到他徒弟坐在椅子上縫衣服,面前擺着針線簍子,像個賢惠的小媳婦。

“衣服破了?”

“嗯。”

三葉有點郁悶,她摘豆角的時候沒注意,右邊的袖子被帶刺的樹枝劃破了,上面多了一條三四厘米左右的長痕。

孟映生說:“破了就算了,師傅再給你買。”

三葉手一抖,針頭紮到了手指,她找紙把冒出的血珠擦掉,摁了摁那處小紅點說:“還,還能穿。”

“不要給師傅省錢,師傅下山是來歷劫的,不是為了成為土大款。”孟映生去冰箱裏拿出綠豆湯喝了幾口,“錢越賺越多,花的時間趕不上賺的,你要多幫着師傅花花。”

三葉擡頭:“歷劫?”

“是啊,歷劫。”孟映生聳肩,“師傅的師傅說的,具體還不知道是什麽劫。”

三葉哦了聲,師傅歷完劫就會回道觀裏嗎?那她呢?她是不是又要變成一個人了……

片刻後,三葉在劃破的地方縫了一片葉子,将瑕疵完美的遮掩了起來。

但她不是很開心。

人吃了很多苦,可一旦嘗過一點甜,再回頭去吃曾經吃過的苦,怎麽都吃不下。

三葉原來一直孤單的活着,不覺得有什麽,認為只是少一兩個說話的人,沒關系的,反正她也說不好,沒人願意聽。

但是,遇到師傅以後,她就不想那麽活了。

有個人陪你吃飯,說話,看電視,逛街,手把手的教你很多東西,不會就再教一次,永遠都用所有的耐心對着你,從不對你發脾氣大呼小叫,更不會罵你,傷你自尊,只會在你做好一件事的時候鼓勵你,在別人欺負你的時候保護你。

能遇到那樣的人多幸運啊。

三葉抿抿嘴巴,不想跟師傅分開。

孟映生喊了兩遍都沒得到回應,怎麽一副難過的樣子,想家了?

他想起昨天在花鳥市場瞥過的一個人影,若有所思。

外頭的知了在喪心病狂的叫着,沒幾天活頭,所以它們正在肆意的享受着外面的世界。

錢家堂屋響着《西游記》的片頭曲,老爺子看好多回了,還是看的津津有味。

從昨天到今天,錢越山的第一份情書依然在難産中,時間拖的有點長,快要生不出來了,他煩躁的丢下紙筆從房裏出來,打着赤腳在堂屋晃悠。

錢大爺費勁的左看右看:“越山,你能讓爺爺把這集看完嗎?”

錢越山說:“看呗。”

錢大爺說:“你來來回回的晃,爺爺發頭昏。”

錢越山:“……”

不晃了,錢越山一|屁||股|坐到地上的涼席上面,翹着二郎腿抖個不停,沒一會就爬起來,這翻翻那翻翻,一看就是心裏頭有事兒,又不知道怎麽辦,燥的。

錢大爺趁着放廣告的功夫問孫子出啥事了。

“沒啥事。”

錢越山穿上拖鞋上院裏溜達一圈,滿頭大汗的回來,語出驚人,“爺爺,我想追三葉。”

他還以為爺爺會激動的蹦起來,沒想到人淡定的很。

“爺爺,孫大聖你都看八百回了,還有什麽好看的啊?”錢越山病急亂投醫,“幫我出出主意呗。”

錢大爺瞅了眼孫子,上下一打量。

錢越山條件反射的把翹着的腿放下來,挺直腰杆。

“坐沒坐相站沒站相。”錢大爺說,“暑假作業都做完了嗎?”

錢越山的臉抽了抽:“爺爺,我是大學生。”

錢大爺把臉一板:“大學生怎麽了?大學生沒暑假作業?”

錢越山聳聳肩:“反正我沒。”

錢大爺下定論:“大學生還不如小學生。”

錢越山無力反駁。

一集《西游記》放完了,卡在關鍵的地方,錢大爺心裏沒着沒落的,他拿起自己的紫砂壺喝兩口涼茶,慢悠悠的問孫子:“有想法了沒?”

“有,沒有。”錢越山抓抓頭,“我覺得打電話發短信都不夠誠意,就想給她寫情書,一筆一筆寫在紙上面,每個字都是心意,那效果絕對更好。”

“問題是,我從昨兒寫到今天,草稿都打了一堆,還是沒寫出來。”

錢大爺嫌疑的說:“白長那麽好一皮相。”

錢越山郁悶的撇嘴:“爺爺,我這臉的用處不大,三葉天天看她師傅,肯定對帥哥麻木了。”

“也對啊。”錢大爺不給孫子留面子,“越山,那你連唯一的優勢都沒有了啊。”

錢越山翻白眼:“爺爺,我是您親孫子嗎?”

“是不是你不會自己照鏡子?”錢大爺說,“要不是親的,你能長這麽帥?”

錢越山無語了。

錢大爺有感而發:“時代在進步,也在退步,爺爺那會兒談對象,都是面對着面說,哪像你們這些小孩,名堂多了,花樣多了,人就不實誠了,還是當面好。”

錢越山說:“當面被拒絕,我臉就得擱鞋底下。”

“擱就擱了,又不會少塊肉。”

“那自尊呢?”

“既然你既要面子又要自尊,那就繼續悶着吧,悶着悶着,就悶到小三葉成別人家的了。”

錢大爺背着手往外面走。

錢越山跟在後面:“爺爺,你再幫我想想別的法子,除了當面說,還有其他的……”

“沒有。”

錢大爺瞪孫子,“一邊去。”

“都二十出頭的大小夥子了,追個姑娘還縮手縮腳,沒出息!”

“……”

錢越山抹把臉,咬牙回屋奮筆疾書。

錢大爺在桂花樹底下搖蒲扇:“老伴兒,咱孫子長大了,想找媳婦兒了,就算他失敗了也是好事。”

原先一跟他提哪個姑娘,他都左耳進右耳出,不長心。

在學校裏看不着,只能一個禮拜通一次電話,不清楚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反正放假回來從來沒見他跟哪個小姑娘出去玩,也不帶人回來。

整個假期的前半部分要麽一個人窩房裏打游戲,要麽跟幾個小兄弟去摸魚,或者打游戲,後半部分出去打工賺生活費,身邊還是只有男孩子。

現在總算是開竅了。

太陽下山前,錢越山人生的第一份情書終于生了出來,他往椅子上一癱,有種得道成仙的飄飄然感覺。

拿起情書拍拍,錢越山決定吃完飯再行動。

一來是吃飽了才有勁兒。

二來是趁這個時間再檢查一遍錯別字。

晚上三葉出來倒垃圾,被錢越山叫住了。

錢越山明知故問:“倒垃圾啊。”

三葉嗯了聲。

錢越山咂咂嘴:“今天的天氣真熱,晚上一點兒風都沒有。”

三葉心想,是沒風,很悶,要下雨了。

錢越山走近兩步,彎着腰跟女孩說話:“吃過晚飯了沒?”

三葉點點頭。

錢越山拍一下胳膊,捏死蚊子屍體彈出去:“這兒樹多草多,蚊子不但大還毒,要多往身上噴點花露水。”

三葉說:“沒,用。”

“比不噴強。”錢越山指指女孩的左邊臉頰,那裏有個蚊子包,挺大一塊:“你看你,被|咬|了吧?

三葉下意識去抓臉上的蚊子包,抓得更紅了些。

一滴汗珠從女孩烏黑的鬓角滑落,順着她好看的下颚線條往脖子裏淌去,錢越山及時挪開視線,他|舔|了|舔|嘴皮子,聲音有點不自然:“小三葉,你師傅呢?”

三葉說:“在,在打坐。”

在打坐?那應該是傳說中的封閉感官了吧?好機會!錢越山黑亮的眼睛閃了閃,他一摸口袋,沒有,完了又去摸左邊的口袋,還是沒有。

錢越山進入了懵逼狀态。

好在他很快就出來了,低頭一看才發現褲子不對。

我了個大槽!

出門前錢越山覺得身上有煙味,就回去換了身衣服,從頭到腳全換。

情書在原來那條褲子的兜裏面。

出師不利啊卧槽,錢越山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三葉要回去了。

錢越山拉住女孩的胳膊,指尖傳來一片光||滑||細||膩,眼前是水||潤||潤|的櫻桃小嘴,他的腦子一熱,突然湊了過去。

就在這時,三葉剛好被後面的蛐蛐聲吸引,頭偏到了一邊。

錢越山的初||吻|落在了女孩的臉頰上面。

三葉呆住了。

錢越山也呆住了。

三葉蹙着眉心往小樓房裏走。

錢越山手足無措的追上去,張開手臂把人攔住。

“對不起,我,那什麽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我混賬!”

他氣惱的抽自己一下,氣息喘着,目光炙熱且單純:“三葉,其實我給你寫了份情書,今晚我來找你,就是想對你表白,結果我把情書落家裏了。”

說着說着,錢越山露出了沮喪的笑容,他長了張痞帥的臉,看起來壞壞的,給人一種有很多女朋友的感覺,其實面前這個就是他的初戀。

兩個月前,爺爺生病,錢越山請假回來照看,見到這個女孩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知道完了,後面還是照樣皮,因為他不會別的,就想着把最真實的自己攤給喜歡的女孩看。

錢越山咽了咽唾沫,他将一顆跳動着的,真誠的心捧到女孩面前,認真的看着她說:“三葉,我喜歡你,很幹淨的那種喜歡。”

三葉先是愕然,之後滿臉歉意。

錢越山一看她的反應,心裏就咯噔了一下,知道自己涼了。

初戀開出的那朵花兒還沒來得及放飛生長,變成一片花海,就蔫了下來。

錢越山深呼吸,強顏歡笑:“沒事兒。”

他一窘迫就會抓耳朵,這會兒都快抓紅了,嘴上卻一個勁的說:“真沒事兒。”

“我可是一支潛力股,你錯過了,将來就只能躲在廁所裏哭。”

三葉微張嘴巴。

錢越山哈哈大笑:“逗你玩兒的。”

表白失敗,錢越山打道回府,別人求婚一百次,被拒絕一百次,他才只有一次,算不了什麽。

尴尬是尴尬了些,好在他過幾天就要去打工了,結束之後開學,下次見面最起碼也是幾個月後的事。

那話怎麽說來着,時間會沖淡一切。

錢越山一通自我安慰完,還是很喪,喪成狗了。

他踢飛腳邊的石頭子,耷拉着腦袋往家走。

喜歡一個人,嘴上不說,也會從眼睛裏跑出來,

三葉顯然不喜歡他。

所以這次他純粹就是剃頭擔子一頭熱。

網上說喜歡一個人,本身就是一件快樂的事,哪怕只能默默的喜歡,錢越山撇撇嘴,特麽的全是扯淡。

最好的是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

錢越山走路沒留神,撞樹上去了,他沒想到這麽傻逼的一幕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臉頓時紅成番茄。

罵罵咧咧了幾句,錢越山跑回了家。

蛐蛐跟青蛙都在草叢裏歡快的叫喚個不停,像一對兒小冤家,不知道有個帥小夥失戀了。

站在原地的三葉聽到背後響起腳步聲,她回頭,看到過來的人愣了愣:“師,師傅。”

孟映生本來是在打坐,但是屋裏太悶了,悶的他沒辦法靜下心來,他就出來走走。

沒想到會撞上小年輕的表白現場。

“誠實對待自己和別人是對的,不需要感到愧疚。”

孟映生揉揉女孩的頭發:“現在你還小,人生的路長着呢,以後你會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拒絕別人,或者被別人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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