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暴怒
厲容足夠優秀,被這樣的人喜歡有些人可能會覺得壓力很大, 但喬柯的經歷讓他明白, 重要的從來不是那些頭銜和成就,兩個人在一起日子過得舒坦才是最重要的。
更何況厲容厲害, 喬柯自己也不差,在演戲的專業領域,喬柯還沒怕過誰。
電影的第二部 分是在s大老校區進行,圖書館老辦公樓還保留着原來的樣子, 甚至傅文幸曾經的辦公室也還能找到, 只是那裏已經變成了雜物間。喬柯親自動手整理那間辦公室,一點點擺上屬于傅文幸的東西,那一刻,他好像真的成了傅文辛, 一個心中有愛的儒雅學者。
回城後的傅文幸跟何蘇華之間多了許多矛盾,雖然他們依舊愛着對方, 但來自社會乃至家人的阻力卻讓他們寸步難行。
喬柯對傅文幸的理解越來越深,這個人的經歷跟他有點像,看着有點随波逐流,但是一旦認定了就會一條道走到黑,不撞南牆不回頭。
反應在外在則是渾然天成的演技,齊沐清已經不止一次被他帶得入戲, 大概是因為齊沐清精神狀态不穩, 越是跟喬柯對戲, 對他的影響就越大, 到後來已然失卻了演繹的水準,完全被喬柯牽着走。
這對齊沐清的打擊非常大,他完全無法接受自己在演技領域被人超過,而這個人甚至只是個出道一年的新人。
這種危機感讓齊沐清變得更加尖銳,在鏡頭面前他鋒芒畢露,喬柯自然是迎頭而上,這種互飙演技的情況對整部電影來說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一部好的電影除了主角的水平,導演考慮更多的還是影片的整體協調性,他們倆對戲的時候還好,但跟別的演員搭戲,這種反差就很明顯了。
更何況不能收放自如,演技便太過刻意,整個角色的流暢性差了一大截。
蘇亞最近精力越來越差,忘記的東西也越來越多,有時候她甚至連自己的女兒都想不起名字,身邊必須24小時有人看着,已經無法承擔拍攝任務,傅文秀就讓她坐在邊上。
這場戲是何蘇華為了傅文辛跟父母争吵乃至發生暴力與沖突,飾演何家父母的兩位演員都是蘇亞找來的老牌藝術家,演技沒話說,但由于齊沐清過于激進,總想控制節奏,使得整場戲違和感十足。
傅文秀喊了卡,剛把齊沐清叫過來,就聽她母親說道:“讓喬柯去演這段給他瞧瞧,讓他好好學習一下。”
這話一出,齊沐清不可置信。他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因為這句話擡頭一臉無辜地瞧着他們的喬柯,音調尖銳,“您是說我不如他?”
蘇亞咳了很久,護士給她擦嘴拍背,老太太眼睛都紅了,努力平複後卻是點點頭,對他說:“演戲不懂的配合,你比得過誰?”接着又對喬柯說,“演給他看看,記得住臺詞麽?”
喬柯點了點頭,整本劇本他都倒背如流,就算蘇亞讓他演別的角色他也能做到,但是……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傅文秀也覺得太不給齊影帝面子,想要阻止,就見齊沐清突然面目猙獰,連說了幾聲好,然後就讓開位置,而且還催促起喬柯來。
喬柯沒辦法,只好走到鏡頭前。
這場戲是從一場很普通的家庭餐桌開始的,何蘇華回父母家吃飯,桌上母親跟他聊起一個女孩,想讓他見見,何蘇華當然是蒙混過去,卻不想嚴厲的父親突然發難,把他和傅文辛的事情抖出來,由此爆發了沖突。
激烈的争吵到最後伴随了肢體沖突,何蘇華想躲,但父親卻不給他這個機會,最終失手推了一把,導致一旁勸慰的母親摔倒,腰部受傷。
齊沐清就是這一段演得過激,喬柯其實明白他,齊沐清大概是曾經經歷過類似的事情,投入了太多的情緒,何蘇華本應是克制的,被逼無奈才動手,齊沐清卻演得像是跟何父有仇。
轉換角色的感覺是新奇的,喬柯盡量保持齊沐清的風格,一些習慣性動作也很好的還原,他演的其實不是何蘇華,而是齊沐清扮演的何蘇華,他只想讓齊沐清從旁觀者的角度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其實自從回了s市喬柯跟齊沐清再也沒有私下交流。知道了齊沐清背着他做的那些事後,喬柯對這個人已經非常厭惡,他并不想與他有拍戲以外的接觸,這次也是蘇亞的要求,他無法拒絕。
好在齊沐清雖然變得沉默,但看過喬柯演繹的這段後,總算順利通過。
之後就是何母受傷,傅文辛剛好上門,幫忙把何母送到醫院,卻遭到何父辱罵,父子倆再次起了沖突,甚至因為擾亂醫院秩序被帶去了派出所。傅文辛獨自一人照料何母,忍受何母的白眼和冷暴力,而這件事也是導致他們分開的最直接原因。
家庭中無休止的争吵,外界的議論使得何蘇華壓力驟增,他開始不敢跟傅文辛光明正大的見面,像是地下黨接頭一樣,傅文辛也不能再給何蘇華寫情書,因為何蘇華的信件被他的父母嚴密控制,後來的每一次相聚雙方都感覺到了隔閡在慢慢加深,那段緣起于原野的感情在一點點被消磨。
直到有一天,何蘇華對傅文辛說。
“我沒辦法再繼續下去了,但我依然愛你。”
傅文辛其實早有預感,他只是淡淡地說:“不要再愛我,沒有結果的愛對你對我都是痛苦,就這樣放手吧。”
然後傅文辛轉身離去,任憑何蘇華在身後喊他的名字,他都沒有再回頭。
那天是齊沐清戲份殺青的日子,因為趕着拍完,等結束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他們連午飯都還沒吃。現在天氣冷,送來的飯菜即使擱在保溫桶裏都涼了,今天剛好趕巧褚明不在,許一多沒褚明那麽細心,等到來吃才發現菜涼了,手忙腳亂地找地方熱菜。
齊沐清卻在這個時候來找喬柯。
喬柯本來不想理他,但齊沐清站在他面前一動不動,s城這邊可不如西北,片場外面有很多粉絲,雖然驅趕過,但還是有人不肯離去,只能叮囑不能影響他們拍戲。
齊沐清在他面前站了幾分鐘,外圍的粉絲就開始集聚起來往這邊張望,喬柯無法只得拽着齊沐清換了個地方。
他們來到一處偏遠的地段,靠近後門停車場位置,齊沐清只是在他面前來回走動,情緒顯得非常激動。
喬柯感覺他有些不對,這段時間以來喬柯注意到齊沐清好像每天飯後吃藥,也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忘了吃。
不遠處劇組的工作人員正在忙碌着,有路過看到他倆,都目露驚奇,喬柯雙手抱胸不冷不熱地問:“你有什麽事?”
齊沐清不說話,只是盯着他看,喬柯感到不耐,他這胃餓不得撐不得凍不得,今天吃飯晚了點他就有點難受,雖然之前吃了點餅幹,但是好像太膩了。
“我最後再問你一次……喬柯在哪?”原來齊沐清一直沒有放棄,他眉頭緊皺,眼神散亂兇狠不似正常人。
喬柯感覺胃裏抽動了一下,他緩了緩反問道:“你為什麽要找人在機場對我潑硫酸?”
齊沐清哪想到他會突然發問,張開嘴懵了一下,接着他煩躁地揪了揪頭發,力道大得仿佛那不是他的頭皮,頭發都扯下來好幾根。
接着他突然用極快的語速說,“你受了傷他就會出來,我只是想把他逼出來。”
喬柯當即就怒了,他是沒想到齊沐清居然只是因為這種原因就用這麽惡劣的手段傷害別人,想起那些被他動手傷過或者暗地裏搞小動作害人丢掉工作的人,喬柯就覺得心頭竄起一道滔天怒火,即使他跟厲容偷偷找機會補償,也無法挽回曾經的傷害,這一切都是眼前這人造成的。
而且那次機場事件,最終受傷的人是厲容,要不是當初他反應快處置得當,厲容也幸運的沒有被直接皮膚接觸,或許事情會變得很可怕也說不定。
而齊沐清卻這麽輕描淡寫,仿佛只是在玩捉迷藏。
齊沐清也确實沒把那件事放在心上,他的心中除了演戲也就只有個喬柯,知道沒能達成目的,他也就輕輕放過,要不是今天被拆穿,他都快忘了這回事。
他還想繼續逼問喬柯的事,但他的衣領卻被人扯住,接着對方揚起手,一記重拳狠狠砸在他臉上,齊沐清只覺得臉上疼痛難忍,他甚至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栽倒在地。
耳邊傳來尖叫聲,有人跑過來,齊沐清掙紮着爬起,剛才那一拳打得他眼前發昏,他往地上吐了口血水,看着地上那顆大牙,齊沐清出奇的憤怒,他居然敢揍他,還打掉了他的牙齒!
齊沐清注意到根本沒人來扶他,等他跌跌撞撞站穩,眼睛恢複清明,卻看見剛才還神勇異常的青年半跪在地上,他滿頭冷汗,渾身顫抖着往地上嘔吐,所有人都圍在他身邊,有人問他怎麽了,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快!快叫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