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人走了?”

小杜公公苦着臉進門,點頭道:“皇上,奴才還得攔多久?您看這兩日,霍貴人這是日日都來,奴才真快攔不住了。”

景孝帝将手上的奏折往桌上一甩,“攔不住也得給朕攔着。”

在他沒想到好辦法之前,是不能見秀秀了。

天知道上次聽見秀秀喊他阿翊,景孝帝心都快停住不跳了,果然秀秀還是起疑了,事到如今,他也沒有什麽好法子捂住事兒了。

景孝帝嘆息一聲,揉了揉太陽穴,問:“鄭峰那邊查得怎麽樣了?”

“師父說沒什麽頭緒。”小杜公公小心翼翼道,擡眼偷看景孝帝的臉色,見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不由得松了口氣。

查了小半個月了,師父也只查到那死的人是誰,卻查不到是誰将人弄進宮的,白雪的嘴是撬開了,可白雪知道的事情壓根就沒多少。

那背後的人警惕得很,跟白雪聯系的時候,白雪就沒見到過人。

“太慢了。”景孝帝眼神幽深,語氣堅定道:“來啊,筆墨伺候,朕要下旨。”

金秋十月,一道聖旨被遞到拾翠殿來,消息一出,後宮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作為當事人的霍秀兒一點感覺都沒有,她正坐在房間裏喝着下午茶,享用點心。面前是一紙攤開的明黃聖旨,上面的字跡內斂又霸氣,還挺好看。

至于內容?她反正是看不懂,總之就是一堆誇她的話,最後一句才是重點。

她升位分了。

從一個小小的貴人,直接上升成妃,和蘭妃平起平坐,特賜為秀,稱秀妃。

蘭姑姑笑眯了眼,“小主,皇上果然沒忘記您。”

“他倒是敢?”霍秀兒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底氣,莫名就覺得不管她怎麽樣了,景孝帝都不可能不管她。

愛機甲的莫菲:天吶好快,我以為怎麽也要等到冬天才能動一動位置呢。

風華絕代的阿朗依:抱都抱了,親也親了,位分早就該升的。

星際富商:主播小心。

小心?霍秀兒目光流轉,富商是個有大智慧的人,多次點出了事情的重點,他這樣說,霍秀兒倒是有些懷疑景孝帝給她提位分的目的了。

白心匆忙進來,小聲對兩人道:“小主、姑姑,宛妃娘娘說,抓到內奸了。”

霍秀兒臉上的笑容瞬間淡下來,将手中的糕點屑拍掉,“走,去瞧瞧是誰出賣了咱們。”

還沒走到主殿,便聽得裏面傳來一道凄厲的哭嚎聲。

“娘娘,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求您,奴婢再有一年就能出宮了,您放過奴婢吧……”

霍秀兒聽見着,擡腳走了進去。

“放過你?誰來放過我啊?”

上座,宛妃憤怒的神情漸緩,勉強露出一絲笑容,“妹妹來了,今兒是妹妹的大喜之日,本不該打擾你的,可是這人……”說着,宛妃臉上露出一絲為難。

霍秀兒仔細看了那跪在地上的宮女,臉生得很,她沒什麽印象,白心附耳道:“這人平日裏不愛說話,與其他宮女沒什麽來往,小主不認識很正常。她名叫欣蘭,負責主殿灑掃的。”

我是新來的:咦?我記得這個人,之前還看見這人想進主播的實驗室呢。

看熱鬧來的:啧啧,現在這個模樣,我都認不出來是同一個人了。

愛機甲的莫菲:握草,原來這麽早這人就叛變了?

他們說到實驗室,霍秀兒才有些印象,是她養傷的時候的事情了。有一次直播間的觀衆發現實驗室外面有宮女鬼鬼祟祟的,當時霍秀兒沒在意,只以為是人來人往的,路過的。

算算時間,那得是快倆月前的事情了。霍秀兒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原來她樹敵那麽早的嗎?那時候就已經有人安插了奸細進來盯梢了?

宛妃是性子,霍秀兒是知曉的。她手下出了奸細,想來她心裏也難受得緊,霍秀兒理解地笑道:“姐姐放心,人交給我就是。”

畢竟人家要針對的,只是她一人,沒宛妃什麽事兒。

聽她這樣說,宛妃長籲了一口氣,身邊的宮女扶着她起來。

“這裏就交給妹妹了。”

“好。”

宛妃心軟,向來看不得這種場面,霍秀兒靈魂來自現代,也不喜歡古代動不動就死人,她也不願意做那樣的人。

“行了,站起來說話。”

欣蘭眼睫顫抖,唇因為驚吓發白,霍秀兒讓她起來,她跟沒聽見似的。

白心上前攙着她起身,語氣不太好,“別怕了,我家主子你難道還不知道?你乖乖交待,留你一條命還是留得的。”

聞言,欣蘭有些不敢置信,她三兩步走到霍秀兒面前,啪的一下跪下,又跪着往前挪了幾步,要不是蘭姑姑攔着,只怕她都要上前抱住霍秀兒的小腿了。

“娘娘,娘娘奴婢不想死,您大人有大量,放過奴婢吧!奴婢知道的都告訴您……”

“說吧,是誰聯系你的?”霍秀兒挪開視線,以防自己心軟。

欣蘭摸了摸眼淚,似乎平靜了許多。

“奴婢一開始只想安分守己,默默等着出宮的。可後來有人聯系奴婢,說是在宮外抓住了奴婢的弟弟,奴婢家就這麽一個根子,那是萬萬不能出事兒的。”

“于是答應了那事,因着平日裏在宛妃娘娘那也不受寵,太後娘娘壽辰那天就被留下來了,那人說等主子們一走,就把殿門打開,然後回屋子裏不準出聲。”

“奴婢真的只做過這一件事兒!”欣蘭目光哀求地望向霍秀兒。

蘭姑姑不比霍秀兒心軟,她在宮裏久了,做事雷厲風行,手裏不會留情。

“你沒見過指示你的人是誰?”

欣蘭下意識四處望了一眼,小聲道:“那人雖不準奴婢看,可奴婢當時心裏好奇得緊,偷偷從窗子裏看了一眼。”

“那人是誰?”聽到關鍵的地方,霍秀兒扭過頭來。

欣蘭低頭道:“……是、是個男人。”

男人!

“是宮裏是侍衛?”霍秀兒眯着眼。

蘭姑姑說過,在進庫房的時候,有侍衛檢查壽禮。要說這宮裏的男人,除了太監就是侍衛,要殺死一個女人,并且挂到房梁上去,侍衛似乎更加容易。

欣蘭不确定,“那人看起來好像是挺壯碩的。”

“那就不是太監。”霍秀兒肯定道。

宮裏的太監因為沒有那東西,個個長相都偏陰柔,如鄭公公那樣胖的還差不多,壯碩?那只能是侍衛。

“有實力使喚侍衛的……那也不少。”

蘭姑姑提醒道:“小主,可以讓皇上那邊查一查當日的巡值安排,再問問當日當值的侍衛,有沒有誰離開過。”

“勞煩蘭姑姑走一趟吧。”提起景孝帝霍秀兒就郁悶,“您是知道的,皇上最近可不大樂意見我。”

“小主別氣,奴婢去之後會将事情如實告訴皇上的。”蘭姑姑加重了如實二字的讀音。

霍秀兒意會的笑了,“順便告訴皇上,我最近病了,連床都下不了了。然後你再告訴他,就說我最近晚上老是做惡夢,叫着一個男人的名字。”

“是。”

欣蘭低着頭,只當自己一個字都沒聽到。

霍秀兒看着她,犯難了。

“行了,你……”處理宮女她還是頭一回,這要怎麽處理?

蘭姑姑插話道:“若按照後宮規矩,仗六十。”

宮裏行刑的都是太監,可那力道也不算小了,六十仗下去,命都快沒了。

“這樣吧,她只有一年就要出宮了,把命丢在這深宮怪可惜的。蘭姑姑你幫我向皇上讨句話,放了這宮女出宮去吧。”

“是。”

欣蘭整個人猛地放松下來,癱軟到地上,一邊默默流淚,一邊在地上對霍秀兒磕頭,直到人走遠了,也還在磕。

蘭姑姑奉命去了宗乾宮,小杜公公現在看見拾翠殿的人心裏就慌,他咽了咽口水,迎了上去。

“蘭姑姑,您……有事兒?”

“小主讓奴婢來的。”蘭姑姑故意放大聲音,讓禦書房裏的人聽見。

小杜公公選擇性裝死,等着裏面的人發話。

“讓她進來。”

蘭姑姑行了一禮,将拾翠殿的事情一一告訴景孝帝。

景孝帝默默聽了一會,問道:“她就只讓你告訴朕這些事兒?”

蘭姑姑微微擡眼,面露猶豫。

“說吧,還有什麽事兒?”

“小主近來身子不大好,晚上總是做噩夢,嘴裏還念着一個男人的名字,奴婢不知此事是否要告訴您。”說着,蘭姑姑忐忑地低下頭,一副害怕被責怪的模樣。

然而景孝帝壓根沒将男人的名字聽進去,光是聽到蘭姑姑說秀秀身子不好,心就是一緊。

“怎麽?她發熱還沒好?”

“還沒好全,最近還有些咳嗽,藥還吃着呢。辛院判說也不知道會不會落下病根。”蘭姑姑很是擔憂。

景孝帝一聽,整個人都不好了,恨不得馬上沖進拾翠殿去探望她,可……不能去啊。

他怎麽能出現在秀秀面前呢?她多機靈的人啊,随便套幾句話,他就完了。

手掌握緊了又松開,景孝帝臉色陰沉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蘭姑姑又順嘴将霍秀兒放人出宮的事兒提了一嘴,景孝帝滿腦子都是秀秀又病了的事,這種小事哪裏會在意?當下就答應了。

蘭姑姑懷揣着滿意的心情離開了宗乾宮,只留下滿腹心事的景孝帝和一個哭喪着臉的小杜公公。

怎麽蘭姑姑一來,皇上的心情就變差了?小杜公公戰戰兢兢地想,師父是師父,您啥時候能回來,他快撐不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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