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就在封茗懊悔不已之時，救護車很及時地趕到了。
封茗和齊臻一起跟随着醫護人員，将封睿抱上救護車，送進最近的一家醫院。
封茗眼睜睜地看着醫生們将毫無知覺的封睿送進急救室，而他，卻只能和齊臻一起守在急救室外幹着急。
他不安地在走廊裏來回走動，幾乎一刻也停不下來，路過急救室門口時，還不停朝裏面張望，希望能看到點什麽。
“茗少爺，歇會兒吧……就算再着急，也只能拜托給醫生們，我們什麽也做不了。”齊臻緩緩開口，無力地看了一眼封茗，“我們不如談談睿少爺的事情……”
一聽對方要談及封睿，封茗便快步走到齊臻身邊，乖乖地坐了下來。
“他……什麽時候患上這種病的？”他有些內疚地問道，“兩年前，我走的時候，還沒聽說過他有這個病。如果當時我知道他生了病，我一定……”
一定不會舍得離開他！一定會留在他身邊，好好守護着他！
“第一次檢查出來，就在你走了沒多久後……”齊臻緩緩說道，“那時候，睿少爺過了一段非常艱難的日子……他一邊要應付理事會，處理公司的事情，一邊發瘋似的委托人到處找你。那陣子他幾乎沒好好吃過一頓飯，沒好好睡過一次覺，整個人都劇烈消瘦了下去。終于有一天，他再也扛不住就倒了下去，被人送進了醫院，也是那時候我們得知，他也患上了遺傳的心髒病。”
“他……他還這麽年輕……他會怎麽樣？會和我父親一樣嗎？”封茗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他不敢把事情朝那個方向想下去。
“封家的遺傳病，越早發現越有希望治好，所以我原本已經找到專家為他開刀動手術，但在沒有找到你之前，他堅決不同意上手術臺……”
“為什麽？”封茗疑惑不解地望着齊臻，齊臻自嘲似的冷笑了一聲，“他說你父親死的時候，他曾經答應過會一直陪着你，所以他怕自己會死在手術臺上，違背了那個諾言，你會因此更加恨他。他已經承受不了你更多的怨恨了……”
封茗咬着下唇，臉色變得蒼白。
恨嗎？
直到剛才，自己都堅信，自己是恨着封睿的……
可是就在封睿那樣無力地倒下的瞬間，他才發現，自己的恨根本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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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一直拼命自我催眠，可那原本就是愛極了封睿才生出的感情，當察覺到自己很可能會永遠失去封睿之時，恨又恢複成原來的愛，這感情甚至變得更加強烈！
“救他，求求你！一定要救他！”封茗忽然抓住了齊臻的手，沉痛地請求道，“我不能失去他！拜托你，一定要……”
“茗少爺，請先冷靜下來……”
“你要我怎麽冷靜！”封茗忽然跳了起來，提高了音量，聲音在廊道裏回蕩，引來值班護士的注意。
“他就在裏面……”封茗不敢再大聲喧嘩，他頹廢地坐回椅子，用雙手捂着自己的臉，“是我害他病情惡化，現在他的生命岌岌可危，可是我卻不能為他做什麽……”
“你能！”齊臻忽然拍着封茗的肩膀，堅定不移地說道，“而且，只有你能！”
“我？”封茗擡起頭，疑惑地看着齊臻，“我能做什麽？”
“其實……直到這次跟着睿少爺來意大利，我才知道你們倆的事。茗少爺，請恕我冒昧地問一句，你還愛他嗎？”齊臻的神色認真，讓人無法敷衍。
封茗肯定地點了點頭，“我愛！雖然我一時糊塗丢下他，但在我心裏，沒有任何人能夠替代他！要我為他做什麽都可以！”
“好！這件事只能拜托你了！”齊臻說道，“找到你以後，他終于答應動手術，原本我們計劃下個月就入院的，可是現在睿少爺的情況不容樂觀！你還記得他昏迷之前，你對他說的話嗎？”
聽齊臻這麽一提，封茗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會兒自己正在氣頭上，所以口不擇言，對他說出了“我已經不需要你了！”這樣的刻薄話語，還讓對方有多遠滾多遠，放過自己。
這些話語深深刺傷了封睿，讓他失去了生存下去的信念，所以他才會絕望地倒下……
“已經無所謂了……”這是封睿最後的話語，現在想起來，讓人不由感到害怕。
無所謂？什麽無所謂？難道封睿那時候……徹底放棄了活下去？
“睿少爺的精神狀況非常不妙，像他這樣求生意識淡薄，在手術臺上是很危險的！”齊臻握住了封茗的手，“茗少爺，拜托你，讓他活過來好嗎？只有你能讓他繼續努力地活下去，只有你能了！”
“讓他活下去……”封茗喃喃重複着這樣的話語，擡頭看向急救室大門，眼裏又一次濕潤了。
封睿的搶救進行得并不算順利，拖了很長時間，總算是暫時保住了他的性命。
“雖然暫時脫險，但是他的血壓還不算穩定，人也沒清醒過來，得多住院察看幾日。”主治醫生慎重地向封茗和齊臻交代道，“請盡量不要再刺激他，否則下一次可能就沒這麽幸運了。”
醫生走後，封茗急忙來到封睿的病床前。
剛剛被從急救室推出來的封睿緊閉着雙眼，依然面無血色。
“哥哥……”封茗握住了封睿冰涼的手，滿腹想說的話，堵在了嗓子眼裏，變成了嗚咽聲。
他萬分後悔自己之前對封睿的态度那麽差。
從封睿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那顆受傷的心，明明已經又一次悸動起來，可是他卻強迫自己忽略了這點，并沒給封睿什麽好臉色。
當封睿一反常态，對他說出“我愛你”的時候，他明明從心底感到喜悅和興奮，但還是為了所謂的面子，冷冷地避開了對方。
如果自己從一開始就接受封睿，像過去那樣對他好，封睿是不是就不會躺在這裏了？
“你生我的氣了嗎？”封茗低下頭，湊到了封睿的嘴邊，輕輕地吻了下那雙薄唇，“我知道錯了，你不要生氣，醒來吧……我們一起回香港好不好？”
就算有王子的吻，封睿也絲毫沒有動靜，他安靜的猶如一個布偶。
不過封茗并沒有因此而氣餒，他依然深情款款地撫摸着封睿的臉頰，輕聲說着，“等你醒來，我們一起回香港，我會陪着你一起去醫院。你什麽都不用害怕，安心接受手術和治療……等你的病好了，我們去結婚好不好？然後一起搬回封氏老宅住，在後院裏種上你最喜歡的花，啊，還有我最喜歡吃的蔬菜！我這兩年在外面，廚房手藝可練得爐火純青了呢！公司的事情你也不用煩惱，我會好好學習，補回這兩年的時間，然後給你當賢內助！”
封茗自己越說越興奮，他甚至将兩人的未來都規劃好，萬事俱備，只欠封睿這股東風。
說到口幹舌燥時，他方才想起，剛剛那番話，睡着的封睿一句也聽不見。
稍微有點兒失落，但他并沒有覺得特別難過，至少，現在的自己已經知道該幹些什麽來彌補封睿了。
“這一次，換成讓我永遠陪着你吧！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再也不惹你生氣傷心了。”封茗低下頭，将腦袋放在封睿的肩窩裏，撒嬌似得蹭了蹭對方的脖子，喃喃低語着，“快醒來吧，我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你，我依然很愛你，哥哥，快醒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早上醒來太早，又太過忙碌，這時候腦袋一挨着床，困意就席卷而來。封茗一邊嘀咕着，一邊合上了雙眼。
睡夢中，他覺得自己很幸福，就和小時候抱着封睿睡覺時的感覺一樣……
像是察覺到了身邊的溫度似的，封睿動了動眼皮。
他努力地稍稍睜開眼，側過頭，就看見了身邊熟睡的封茗。
封茗在身邊……封茗就在自己的身邊，這是不是意味着……他會原諒自己，會給自己第二次機會？
封睿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溫暖的微笑，他又重新閉上雙眼，将頭稍稍靠攏封茗，便再一次疲憊地昏睡過去。
沒有人打擾這一對依偎在一起的人，因為他們看起來是那樣的溫馨，就連齊臻見到後，都不禁止住了腳步。
“太好了，睿少爺……”齊臻微笑着走出了房間，一邊輕聲自語。
作為封家主治醫生，也作為封睿的青梅竹馬，他從內心希望封睿能重新獲得幸福，因為這才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力量。
應該已經沒問題了吧……
齊臻掏出了手機，給國內的醫院撥打了電話：“喂，您好……關于封睿先生的手術，我想将預約提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