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流言
張雪通過耍賴撒嬌的法子，讓她的老師吳芳蓉終于答應了帶她一起去看望李秀紅導演，在拍戲期間，吳芳蓉是《梨花頌》劇組的京戲相關顧問，此次她到李秀紅那裏去，就是為了幫李秀紅更好的剪輯出劇終京戲的魅力。
吳芳蓉雖然明白自己的徒弟天賦不過是普通中的一流，和餘青那種高天賦的沒法比，但到底帶了這麽多年，這次是自己不小心給了徒弟期望害得她期盼落空，如今帶她去逛逛劇組彌補一下也好，于是也就答應了。
“好吧，到了那裏，你要乖乖聽話哦。”她點了點張雪的額頭，眼神溫和慈愛，像是對自己的女兒一般。
在梨園，師徒關系其實和親生母女也已經沒差別了。
張雪乖乖的應了，攙着吳芳蓉的胳膊進了劇組，和李秀紅打了招呼，就看這位導演展示她剪輯出來的畫面。
誰知幕布上出現的卻突然出現了兩個女子糾纏的畫面。
她看到那個清高的餘青穿着開了高叉的青色旗袍，跨坐在張琦琦的腿上，抱着對方的臉頰，與張琦琦熱烈的擁吻，那畫面看得她臉紅。
張雪“哎呀”一聲，連忙轉過頭去。
李秀紅卻沒想到這妹子接受能力挺差的，也不僅有些懊悔自己一上來就開大，于是她連忙将畫面關起來：“哎呀，不好意思，我放錯了，你看另一端吧，餘青的戲唱得真不錯，嗓子可好聽了。”
說着，她挑了片段，将餘青出場的那一幕放了出來，花旦楊蘭青的聲音從音響中傳出，聲音圓融而動聽。
“梨花開，春帶雨，梨花落，春入泥，此生只為一人去，道他君王情也癡，情也癡，天生麗質難自棄……”
唱到那句“天生麗質難自棄”時，吳芳蓉不僅叫好。
“哎呀，這句話可就只有餘青才配唱的出來，她确實美，我看我手底下其他幾個徒弟唱這句話，都沒餘青那份美人自帶的底氣和自矜、貴氣呢，搞得都不像楊貴妃，卻不知她們缺得就是這個，張雪，你可得學學你青青姐。”
“張雪？”
吳芳蓉又叫了一聲，張雪才回過神來，她有點慌亂的應道：“是，是的。”
可此時，另一件事卻徘徊在她的心頭揮之不去。
餘青，是一個同.性.戀，咦！她居然是惡心的同.性.戀！還以為她多清高，原來是那麽髒的東西……
張雪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恐和興奮。
……
清晨，餘青就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裏是一個溫和又普通的男聲。
對方自我介紹道：“您好，餘青女士，您是孫敏，您的好友張琦琦為您往星河娛樂投遞了一份資料，現在我想和您談一下有關簽約的事情，不知您認為哪個時間和地點比較方便？我現在已經抵達A市……”
餘青沒想到張琦琦居然效率這麽高，不，現在看來她八成早有準備，就等着自己答應呢，不過孫敏不錯，原本是星河娛樂王牌經紀人栗坤身邊的助理，再過兩年，他也帶出來一個一線，好幾個二線，資源不錯，聽說人品也不錯，沒什麽壞傳聞。
反正比她原來那個經紀人等級高了一級，哪怕現在看着不顯，可光是他從栗坤手裏出來這一點，就比別人多了一份優勢。
這麽想着，她也很有禮貌的回道：“好的，我午飯時段恰好有時間，不知您是否有時間到xx中西餐廳見面？”
孫敏自然是滿口應了。
接完電話，餘青回到院子裏繼續練功，雙手戴着長長的水袖抛來甩去其實也蠻費勁的，除此以外還得吊嗓子。
正好《梨花頌》才拍完，她也沒什麽事，頂多李秀紅那邊有要補拍的鏡頭叫她過去一趟，但次數也不多，或者是偶爾接到李秀紅的電話對她的後期剪輯提點意見什麽的。
餘外婆見餘青閑着也是閑着，幹脆打算趁着這段時間将外孫女的基本功重新抓起來，這些天讓餘青好好的回憶了一把童年的辛酸。
自然，看到餘青練功練一半又跑電話邊上去，餘外婆心裏是不爽快的，看餘青走過來，她沒好氣的說道：“又是那個導演找你聊天？”
餘青搖搖頭：“不是，是星河娛樂想簽我，條件很優厚，比在韓國時給的合同有誠意多了，我打算中午去和經紀人面談。”
那就是正事了，餘外婆面色和緩了一些，手中的竹條随便在葡萄架上敲了一下：“練功吧，要面談也是中午的事情，我和你媽不懂這個，到時候你自己看着辦，別吃虧就行。”
餘青笑着應了，之後和孫敏的交談也很順利，條約的條件對于一個新人來說很優厚，簽兩年，算得上不錯。
她知道張琦琦定然在其中出了不少力，之前她都沒想過勾搭小姑娘還有這個作用，雖然餘青明白，竟然那些小鮮肉都能配上天價合約，以她的演技和顏值配個好約自然是配得上的，只是張琦琦這份人情她記下了。
走出咖啡廳，她一邊走一邊喃喃：“以後要對她好點……就真的把她當朋友試着來往吧。”
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将一個人視為朋友的能力。
餘青低頭看了一眼被護腕包着的左腕，心中一嘆，她的傷好了，只是留了疤，平時要塗很重的遮瑕化妝品才遮得住，她想，自己的病其實還有點沒好的意思。
大概是近日過得比較順暢，她沒怎麽折騰自己，只是晚上仍然睡不好，仍然會有暴躁、不愛理人的時候，所以她暫時只能靠演技挺着一副好脾氣模樣，若是讓張琦琦看到她真正的模樣，她肯定要被吓壞了。
只是餘青沒想到的是，等她走回家裏時，卻看到了一個很多年沒見過的場景。
只見餘外婆搬了一張太師椅坐在院子正中間，滿臉嚴肅，眼含怒意，手裏拿着一根竹杖。
餘青眨了下眼，反手将院門關起來，默默走上前，就聽到餘外婆一聲怒喝：“跪下！”
餘青默不作聲的跪下，就見餘外婆拿着竹杖起身，嗓音低沉而沉郁：“你和那個張琦琦怎麽回事？前天我看她和你在院門口抱了一下還沒多想，結果你們竟然是混一起了？”
餘外婆狠狠的拿竹杖揮了過去，竹杖重重落在餘青的背上，讓她一個沒穩住，雙手撐地，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哎喲，她這外婆可真是老當益壯，下起手來力氣還是那麽大，大概是因為自己長大了，這會兒她可是下手一點留情都沒有。
啧啧啧，疼得她一個激靈呀，可比用刀子割自己爽多了。
餘外婆看餘青悶不吭聲，越發的生氣，她又用力打了幾下，斥道：“你知不知道外面傳成什麽樣子了？我去菜市場買菜的時候，都有人問我你是不是和一個女明星攪在一起了！你們是怎麽回事？那個女的怎麽把你拉上那條髒路子的？”
她恨恨的打着：“你知道人家說什麽嗎？說你想要當明星，就陪那個家世好的女明星睡了！你怎麽這麽糊塗啊！”
餘青默默擡頭，問了一句：“外婆，我和琦琦就是普通朋友，要說比較深入的交流可沒有，頂多因為電影的關系親一下抱一下，這在演電影的時候很正常的，我演戲之前還拿了你的批準呢。”
“那外面怎麽回事！”
餘外婆把竹杖摔她背上，眼淚都要流出來了：“餘家的清白，都被你給毀了，不知道清譽是多重要的東西嗎？一旦被流言纏上，這個人就毀了起碼一半了！你演戲前我怎麽說的，讓你注意自己的名聲！”
餘青聳肩，扯到傷口又龇牙咧嘴，一個字——爽！
“我這不沒毀嗎？而且演電影就是要犧牲的，我可沒露點，也沒脫，就是親和抱，哪裏不對了？您信外頭的謠言還是我啊？”
“無風不起浪！蒼蠅不叮無縫蛋！你媽未婚生你當年被人家說了多久閑話？”餘外婆怒吼。
餘青斜她一眼，無視餘外婆“跪着”的喊聲，自己站起來，深呼吸：“您老這脾氣不行啊，我脾氣又沒有老媽那麽軟，以前就老因為這事和你吵，如今我可沒力氣和你吵了，只是您放心，我和琦琦就普通朋友，外頭的人說的話你別在意。”
但看餘外婆的表情，她分明就在意的很，因為她向來就是這樣一個人，平時好好的，但是一旦涉及到名聲的事就容易過敏，這似乎和她年輕時因為太漂亮，在67-77年那個特殊時期時被一群人指責爬0灰有關。
錢鐘書先生說，“流言這東西，比流感蔓延的速度更快，比流星所蘊含的能量更巨大，比流.氓更具有惡意，比流.産更讓人心力憔悴。
想來當年老人家吃足了虧。
餘青明白原因，因為她自己上輩子得抑郁症也和這方面脫不了幹系。
但這不代表她要繼續順從，小時候挨打是沒辦法，她小時候的确皮，挨點揍受教訓應該的，可如今她可沒越界呢，就算她色.誘張琦琦不懷好意，可她也收好尾了，所以挨幾杖也算受了足夠的懲罰了。
至于流言什麽的，餘青直接當自己不知道，不然還能怎樣？她又管不了人家的嘴。
只是餘外婆沒她灑脫，這時還氣哼哼的坐椅子上喘粗氣。
那一刻餘青挺無奈的，這要是餘外婆再年輕一點，她就已經怼回去了，只是老年人受不得刺激，她還想老人家多活幾年，因此這虧自己憋着吧。
她想了想，默默轉身進屋摸手機。
唉，進了那麽圈子就要挨流言蜚語，只是她沒想到這輩子這麽早就開始了，如今餘外婆來了第一彈，也不知道以後外面一堆真真假假的新聞傳起來時，老人家受不受得了。
接到孫敏的電話後，張琦琦就雀躍了起來，雀躍完又低落的坐回沙發上。
張麒在旁邊簡直無法懂自己這個妹妹：“你又怎麽了？人我答應簽了，還拿栗坤的徒弟去帶她，你還不滿意？”
要說他這妹妹也怪，原本她因為身世好、人長得漂亮，那是誰也不放在眼裏，現在卻為了一個女人患得患失的，就算她為了那些鮮肉一驚一乍的都更正常些，偏偏是個女人……張麒心中一緊，這別是拍百合片拍得性取向不正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