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下
上課鈴響後，林言歌才回到教室。
老師還沒到，所以班上的大部分同學還鬧鬧嚷嚷的在說話，偶爾會目光略過後排，看年級大佬發現自己突然有了女生同桌會是什麽反應。莫安也一樣，她緊盯着霍昀，比起其他看戲的同學，她更想知道他對林言歌的态度。
可是霍同學持續昏睡中，完全不知今夕是何夕。
林言歌冷眼看他。
他個子高，就這麽蜷在座位上，羽絨服外套被他卷了個團墊在桌面上枕着腦袋，略微偏頭，就露出俊美無俦的側臉。他的皮膚白皙，五官立體，又是窄小臉，即便是閉着眼睛也能看見雙眼皮的折痕以及密黑的睫毛。
滿滿都是意氣風發的少年氣，這樣的長相，照網上的話來說，“該是多少女孩子的青春啊”。
霍昀的手臂越界到林言歌的桌子上，加上他睡覺前把自己桌上的一堆書全部推到旁邊，也沒注意輕重，因而帶倒了林言歌的水杯。
林言歌沒吵醒他，也不甚在意周圍明裏暗裏的目光，她把杯子撿起來後，又禮尚往來地把占據自己地盤的書推回去。
她的力道不輕，在滑落的課本一角直直戳到霍昀臉上的時候，他就迷迷糊糊地轉醒過來。
長時間昏睡的後遺症就是在某一時間段，大腦運行緩慢，思維不清甚至伴随着輕微頭疼的症狀。
霍昀眼前還有些模糊。
但他也發現了不同，之前他有同桌還是沒有來着？
“你是誰？”他以為自己在做夢。
“你爸爸。”林言歌眼睛看着黑板，思緒卻飄到九霄雲外，回答霍昀的問話不過是順口而已。
她的聲音不大，但也足夠讓附近的同學聽清楚。
正巧這時候寧祈和韓述偷摸着進教室，聽到林言歌所說，也不在乎自己椅子還沒坐熱乎，先笑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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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老師還在板書就聽到教室後排的“休閑娛樂區”傳來壓抑着的“吃吃吃”的偷笑聲，其中以某些遲到的同學笑得最為誇張。
他轉身順手就朝那方砸去半截粉筆，“笑什麽！”
“贊嘆老師你的字寫的真好，一時情不自禁就笑出聲來。”寧祈猶不能從霍昀吃癟的樂趣中抽離出來，一面應付老師，一面笑得更為放肆。
老師不明所以，卻也知道不是什麽好事，他氣急敗壞地吼道:“滾去教室外站着！”
寧祈老老實實的拿起書往外走，路過林言歌時還小聲對她笑，“新同學威武。”
霍昀被林言歌鬧了個難堪，腦子也從混沌轉向清明，他對着林言歌的側臉惡狠狠地威脅，“你找死？！”
哪知林言歌聽了，冷哼一聲，轉頭看向他，眼神是霍昀從未在別人眼裏見過的輕視，她的語氣甚至還帶着幾分失望，“你就是這樣一個只會喊打喊殺的莽夫嗎？”
本以為有能力slay全場，甚至打破主角光環，讓他們都敗在手上的人，應當是有勇有謀才對，怎麽所謂的大反派少年時期是這麽一個渾身都透着中二氣息的小學雞？
林言歌對系統讓她幫的這個忙，瞬間就意興闌珊起來。
對手太弱，實在很難讓她有成就感。
可其他同學卻不這麽認為，他們只覺得新同學不了解現狀，仗着自己好看就為所欲為，不知輕重地惹是生非，更何況對方是對女生都從來沒有好脾氣的霍昀。
那可是霍昀诶！
從初中開始在就慶城各個學校廣為流傳的名字。若他僅僅是憑武力奠定自己的地位，其他人私下提及，多是不屑地評論，“以後還不是社會的渣滓。”
世人都有慕強的心理，如果這個人還長着一張精致到人神共憤的臉，又有世人難以啓及的家世，那就另當別論了。
總之，霍昀在慶城橫着走，輕易得罪不得。
林言歌大膽挑釁，讓知曉內情又偷聽他們說話的同學都為她捏了一把汗，似乎沒聽說過霍昀不打女生，如果他不顧眼下是在課堂上就對新同學動手了，是上去拉架呢還是馬上喊老師？可這兩個決定都讨不了好就是了。
霍昀這才看清她的樣子，擡眸直視她的雙眼，不是時下流行的又大又圓的形狀，反而眼尾微微上挑，自帶一股風情，是記憶裏有過的樣子，他眸光閃過一絲光亮而後又自覺懊惱，他的瞳孔微微緊縮又放開，“不跟你一般見識。”
說完，他抿着嘴竟有幾分憋悶像賭氣似的又趴回桌面，只是頭卻撇去了背着林言歌的方向。
對他這樣的反應，林言歌突然感覺到一陣興味。
她對小瓜說：“他好像一只貓啊。”
...
南慶高中除了高三，其他年級仍然安排有音樂美術課，意在同學們學習之餘可以陶冶性情。
快要上課，其他同學幾乎都已經去到音樂教室。
林言歌這才關了ipad，在自己那堆剛領回還沒來得及分類的新書裏把音樂課本找出來。
正要起身，卻被去而複返的霍昀給攔在原位上。
他一手撐着林言歌的椅背，一手放在她的桌上，又傾身下壓，從背後看去，竟像是他彎身在擁抱她。
“你...想幹什麽？”他目光不善，讓林言歌不禁猜她這女主身份難道就這麽招反派的讨厭？
霍昀細細看林言歌的眼睛，開口道：“你在緊張啊，爸爸？”這羞恥的稱呼，偏偏他的聲音清冽，自帶蘇感，尾音上揚處格外撩人。
林言歌垂眸避了避他的眼神，而後才說：“是我的口誤，抱歉。”
他的唇角輕輕揚起一個弧度，雖然在笑，可笑意卻不達眼底，反而還有一絲窩火，“你說，我是誰？”
“...我兒子？”哪怕林言歌智商200，也猜不透他在想什麽，便順着他剛才的話試探着胡謅，“你覺得呢？”
他這會兒倒是沒生氣，幾番在她臉上逡巡打量，試圖尋找讓自己滿意的答案，“你忘了。”
他肯定的說。
特麽不是說原女主和反派是後來才認識的嗎？他怎麽一副被抛棄的樣子？！林言歌內心不停閃過吐槽的彈幕。
“啊？”她試圖裝懵。
霍昀沉下一口氣，緊了緊後槽牙，他的臉又靠近林言歌幾分，正要開口，就聽寧祁的大嗓門在門口喊，“啊啊啊！阿昀！你在做什麽！”
音樂教室。
“阿昀變了。”寧祁觑着霍昀面色沉沉的臉，屁股往韓述那挪了挪，低聲跟他說。
不等韓述問，他就噼裏啪啦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看到的講出來，又加上自己的附會之詞，将那場景描繪得很是活色生香，“我女神剛來第一天诶，就被校霸逮着想要強吻，我簡直不敢想象她的心裏陰影面積有多大。”
霍昀咬牙切齒一忍再忍他的污蔑，“你眼睛瘸了看到我在親她？”
寧祁有種為着公平正義寧死不屈的精神，他梗着脖子質問，“那你為什麽壁咚女神？”
“憑什麽告訴你？！”
“你心虛！”
“你再叽叽歪歪我弄死你，”霍昀瞪眼威脅他。
韓述打圓場對寧祁說：“你眼睛近視看茬了也不一定。”
哼，寧祁偷偷給霍昀白眼，覺得他就是見色起意還不承認。
上課已經超過5分鐘，音樂老師一直沒到，這時學習委員走上前解釋說老師有事耽誤會晚到，讓同學們在霍昀的帶領下自行組織聯系合唱的歌曲。
因為建/黨周年慶，市裏組織中小學歌唱比賽。雖然不一要拿到進入市裏決賽的資格，可重在參與，除了高三，餘下年級也得應付一二。
因為是上午最後一節課，同學們想着吃飯的事，心裏難免浮躁，可當霍昀往鋼琴前一坐，就沒人敢惹他不痛快，一個個跟鹌鹑似的，聽話得很。
別看霍昀打架抽煙逃課不愛學習，可他确實音體美全面發展的優秀少年。他不僅彈得一手好鋼琴，小提琴也不在話下。
高一那會兒元旦晚會，他表演了小提琴獨奏的節目，穿着使人長身玉立的燕尾服，站于高臺之上，貴氣又不失優雅。哪怕他在入學前就惡名昭彰，可顏值至上的普通人又哪裏會在乎這些呢？更別說他還有一身才華。
“停停！”霍昀砰砰按幾下琴鍵，打斷大家唱的稀稀拉拉，還不在調上的歌聲，“第三小節，唱的什麽鬼？氣息提不上去嗎？平時你們在班上鬧嚷的時候，中氣很足啊。”
“一個一個的唱。”
霍昀目光掃過臺下的同學，眼裏精光閃過，他煞有介事的點名，“就…今天轉學來的那個女同學，你第一個開始。”
霍大佬果然不會白白受氣，這不就拿新同學開刀了嘛！
衆人為林言歌犯在霍昀手裏而扼腕嘆息，直嘆大佬果然不近女色，完全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
只有莫安知道完全不是這麽一回事，這一世的發展軌跡果然跟上輩子大差不離，霍昀一開始有多針對林言歌，他後來就有多愛她。
她緊張的捏緊手裏的筆，所以她的重生對改變霍昀的命運半點用處都沒有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