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敬茶
顧寧舒遮着蓋頭坐在喜床上,雙手交疊搭在腿上,“嗯,一會兒不是還有喜宴嗎,世子不去嗎?”
秦禦坐到顧寧舒旁邊,手在腿上不自然地蜷縮着,“我在這兒陪你一會兒,餓嗎?我去拿些吃的進來。”
顧寧舒擡起頭,秦禦似乎有些緊張,讓他出去也好,“嗯,拿點點心就好。”
秦禦松了口氣,起身離開雲水軒,秦晨已經在門外候着了,“爺,許嬷嬷景明跟煦葉已經安頓好,估摸着一刻鐘就能過來。”
“知道了,可有熱食?”現在四月份,只吃點心會涼一些。秦禦看向秦晨,“不要腥的,口味要淡一些,別放忌諱的東西。”
“爺放心就好,合卺酒也已經備下了。”秦晨是少數知道世子妃有孕的人,這些日子恐怕他要跟在世子妃身邊了。
“嗯,把我的酒也換了,”他能不沾便不沾吧,省着顧寧舒聞着難受,秦禦立在樹下也不着急回去,回去他不自在,顧寧舒也不自在。
不多時,韓嬷嬷就拎着食盒過來了,“世子怎麽不進去屋裏。”
秦禦沖着韓嬷嬷點點頭,“我這就去前面,讓世子妃多用些,坐累了便歇一會兒,栖閑堂沒那麽多禮數。”
“世子請放心,”韓嬷嬷心裏高興,秦禦能娶親生子,她以後也有臉面去見王妃。
韓嬷嬷提着食盒敲了敲門,“世子妃,老奴是韓嬷嬷,過來給世子妃送飯。”
顧寧舒調整了一下坐姿,“嬷嬷請進來。”韓嬷嬷是秦禦的奶嬷嬷,先王妃早逝,是她一手把秦禦帶大,但是在中,卻沒韓嬷嬷這個人。
韓嬷嬷推門進來,打開食盒,把裏面的飯菜端出來,“世子妃,老奴讓小廚房做了一碗雞絲面,又配了些下飯的小菜,世子說了,栖閑堂沒那麽多禮數,世子妃坐累了就歇一會兒,喜宴結束還早,世子妃多用些。”
顧寧舒掀了蓋頭坐到桌前,“我不用人伺候,嬷嬷可以先去忙。”
“老奴就在門外候着,世子妃有事直接叫老奴。”韓嬷嬷擡頭看了顧寧舒一眼,便吓了一跳,這世子妃的額頭怎麽……蓋因她只是個奴才,韓嬷嬷不敢多問。
雞絲面面軟湯鮮,卻不油膩,小菜也酸辣爽口,顧寧舒吃完,韓嬷嬷把碗筷收走,“世子妃不急回床上坐着,雲水軒裏有不少世子看過的書,世子妃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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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寧舒在雲水軒裏轉了一圈,等時間差不多又蓋上蓋頭坐好。
臨近傍晚,喜宴才結束,秦禦去偏殿沐浴,他總是覺得身上還有味道,“如何,身上可還有酒氣?”
秦晨聞了聞,“好像是有一點,不如再熏些香,興能把味道給蓋過去。”
“算了,”只怕香氣更難聞,秦禦想在偏殿多留了一會兒,“什麽時辰了?”
“剛到戌時,爺,咱別讓世子妃等急了。”秦晨試探着道。
喜宴上灌酒根本推脫不掉,他舅舅還揶揄,洞房花燭夜這種喜事怎能不喝,可顧寧舒卻不見絲毫喜氣。
秦禦不曾想過日後要娶什麽樣的妻子,因為徐秀容他搭上了顧寧舒的一生,日後如何,只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秦禦把喜服上的褶皺撫平,“走吧。”
顧寧舒遮着蓋頭坐在床上,眼前一片大紅色,喜娘喜滋滋地笑着,突然,門開了,吹進來一陣晚風。
“世子到了!請世子爺掀蓋頭!”喜娘說完,在後面候着的丫鬟端着一柄玉如意跪到秦禦跟前,“祝世子爺世子妃事事如意,琴瑟和鳴。”
秦禦拿過玉如意,把蓋頭輕輕挑起,顧寧舒拿手扶了一下,蓋頭撩起一半,正好遮住額頭的傷口。
喜娘多看了顧寧舒幾眼,粉面桃花,玉顏修容,“請世子爺世子妃喝合卺酒!”
丫鬟端酒上來,“祝世子爺世子妃同心永結,恩意如岳!”
顧寧舒拿了一杯,交杯飲盡,這是水……顧寧舒看了眼秦禦,把杯子放回去。
秦禦揮手讓這群人退下,“去找秦隐領賞。”
喜娘帶着衆人叩頭謝賞,“謝世子世子妃賞!”
屋內只剩下兩個人,誰也沒說話,秦禦連頭都不擡,最後顧寧舒先笑了,“世子先休息,我去換身衣服。”
“今晚我睡榻上,你……喜帕我已經讓韓嬷嬷準備好了。”秦禦看着顧寧舒的眼睛,“你好好休息,明早要去給父王敬茶,等一個月後我會讓人來診脈。”
“世子安排就好,”顧寧舒點頭,既然秦禦要睡榻上那就睡榻上吧,不然兩個人都不自在,現在這種關系也好。
秦禦似乎還有話說,他看着顧寧舒的臉又把話咽了下去,“那叫景明進來?”
“我自己來就好,”顧寧舒坐到梳妝臺前把發髻散開,又去外間沐浴,秦禦聽着水聲坐也不是立也不是,他又擔心顧寧舒滑倒,不知過了多久,顧寧舒終于出來了,秦禦連忙回避。
聽外面聲音停了秦禦才出來,顧寧舒穿了一件月白的中衣,腰肢纖細,秦禦看着顧寧舒的額頭,“這是……顧家為難你了?”
被顧家為難的顧寧舒已經死了,顧寧舒在心裏嘆了口氣,秦禦的确有義,這種事,顧家也沒做錯,可原主呢,以前的顧寧舒又做錯了什麽。
顧寧舒止住思緒,“是我不小心撞的,只是看着厲害,現在已經不疼了。”
秦禦張了張嘴,艱難地吐出一句話,“…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秦禦躺在榻上,等裏面呼吸平穩才翻了個身,看來也不用給徐秀容請安了,徐秀容不是與世無争安心禮佛嗎,怎麽回看重這些小事。
次日早,景明小聲叫顧寧舒起來,“世子妃,世子妃…起了,一會兒還要敬茶呢。”
顧寧舒昨晚一直做夢,現在腦袋還昏昏沉沉,“世子呢?”
“世子在外面,見面禮奴婢都已經備好了,聽世子妃的,大少爺給的金果子沒動。”景明伺候顧寧舒穿衣。
“栖閑堂很幹淨,平日都是韓嬷嬷照顧世子起居,丫鬟都在小廚房前廳幫忙,世子妃,奴婢從未見過像世子這樣潔身自好的人呢。”景明擰了毛巾,給顧寧舒擦臉。
“世子妃額頭上的傷恢複地快,就是看着吓人,”景明嘆了口氣。
顧寧舒看看鏡子,看着吓人是因為她從實驗室裏拿了高錳酸鉀,深紫色能不吓人嗎,“景明,把劉海放下來擋一擋。”
“奴婢知道,”景明直接給梳了一個傾髻,頭發斜梳恰好能把額頭擋住,用一根寶藍點翠珠釵簪住,又挑了兩只鮮麗的簪子簪上,“世子妃,您看行嗎。”
顧寧舒很滿意。
用過飯,顧寧舒跟着秦禦給秦王秦王妃敬茶。
秦王坐在上座,對着兩人道,“來了,你們小輩先說說話。”
大廳就不少孩子,至于側室姨娘沒來一個,秦禦身份尊貴,也只有秦王秦王妃能受得起一杯茶。
只是顧寧舒沒見秦王妃。顧寧舒送了見面禮,就坐到了一旁。
秦禦盯着上座,忽然笑了笑,“父王,怎不見王妃。”
“咳,王妃說你能成親,她心裏安慰,所以和佛祖多說說話。”秦王道。
“王妃有心了,對了,我正有一事請父王準許。”秦王沒說話,秦禦繼續道,“王妃日夜侍奉佛祖專心禮佛,世子妃早晚打擾請安未免有亵渎佛祖之嫌,退一步講,若日後也同今日一般,讓世子妃空等事小,惹得王妃不能專心供奉佛祖事大。”
秦王皺着眉,“也罷,王妃也不會計較這些,”畢竟秦禦從沒請過安。
“多謝父王。”顧寧舒跟着秦禦一起行禮道謝。
又等了一刻鐘,秦王妃才來,她穿着金銀絲織錦服,頭上只簪了幾根镂空銀釵,手撥弄着佛珠,一張臉素面朝天不施粉黛,眉眼平和包容萬千,她看了顧寧舒一會兒,“這就是舒兒吧,是個好孩子。”
“見過王妃,”顧寧舒行禮,徐秀容的目光并不讓人讨厭。
“人來了,開始敬茶吧,”秦王拍了拍徐秀容的手,“辛苦你了。”
徐秀容搖了搖頭,“長風成親,妾身心中高興,剛才誦經期只盼佛祖能早日讓秦家延續香火。”
“難得你有這份心,”秦王又道,“對了,日後世子妃請安就免了吧,省着擾你禮佛。”
“這樣甚好,”徐秀容道,“請安不過是個形式,有無孝心不看這個,我和舒兒投緣,日日請安反而惹得生分,王爺,開始敬茶吧。”
徐秀容跟前的徐嬷嬷在地上放了兩個蒲團,丫鬟端着茶水進來,顧寧舒跪在地上捧着茶杯送到徐秀容面前,“王妃請用茶。”就算徐秀容再溫柔再無害,秦禦不叫她母親,她也不會叫。
徐秀容接過茶杯喝了一口,身後徐嬷嬷拿出一個盒子,“這是送子觀音,朝聖寺的大師開過光,聽說很靈,送你是希望你早日為秦家開枝散葉。對了,我沒記錯的話長風一個月前也去過朝聖寺,長風應該有所耳聞。”
秦禦捏了捏拳頭,神色如常地給秦王奉茶,“王妃說的是,心誠則靈再加上聖僧祈福,定能心想事成。”
秦王把茶喝了,“如今你也成家立業了,你母親在下面也能安眠。”
徐秀容嘆了一口氣,“是啊,姐姐也能安眠了。”
秦禦扶顧寧舒起來,“父王,孩兒先行告退。”
“嗯,去吧。”
出了回雁堂,秦禦也沒松開手,“日後王妃若是叫你,直接擋回去,她的人還進不了栖閑堂。”
“嗯,我聽世子的。”徐秀容看似吃齋念佛與世無争,但句句帶刺,原身去朝聖寺上香被污了清白,秦禦去朝聖寺被繼母設計,今天她倒是還敢提,是仗着秦王寵她嗎。
“我這三日沐休,你可有想去的地方?”秦禦小心扶着顧寧舒。
“等我想到了會告訴世子,對了,王妃賞的送子觀音放哪兒裏?”擺着顧寧舒心裏膈應,收進庫房她還嫌污了別的東西。
秦禦想直接扔了。
“我找人雕一個一樣的,擺在床頭,等日後有孕了親自去謝恩。”顧寧舒道,那個送子觀音就讓她做了實驗吧。
秦禦想了一下徐秀容的臉色,心裏暢快極了,“你決定便好,如今栖閑堂明面走公賬,實際開銷用度都走私賬,賬本在韓嬷嬷那裏,你無事看一看。”秦禦擔心顧寧舒身子吃不消又怕她多想。
顧寧舒根本不想找事,“我如今沒精力看賬本,只能多勞煩韓嬷嬷了。”
秦禦心裏嘆了口氣,不想看賬本,是不想管家嗎…“現在還早,不如去看看私庫?裏面有珍奇古玩,名人字畫,傳世名劍,或者去小書房看看,裏面有不少雜文趣事志怪,我還收集了不少孤本…”
“那去小書房吧,”顧寧舒想翻翻書,她想看看如今化學發展成什麽樣了。
“那我讓人備上茶點,”秦禦心道,還好提了小書房,庫房裏又陰又冷,寧舒又怎麽會想去。
作者有話要說: 文文已經簽約啦~大家可以安心入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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