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愛慘

徐嬷嬷見秦王妃不發一言,壯着膽子把後面的話說全,“現在外面都傳世子愛慘了世子妃,所以才連月餘都等不了…”

徐秀容立在花圃前,似笑非笑道,“愛慘了?”

徐嬷嬷觑了眼徐秀容,才道,“嗯,都這麽說,世子常年在外,房裏又沒人,如今身邊只有世子妃,還有人道親耳聽見世子說……”

徐秀容似是來了點興趣,“哦?說什麽?”

“說恨不得再早點把世子妃給娶回來…說相逢恨晚…”徐嬷嬷頭壓的更低。

“相逢恨晚…”徐秀容重複了一遍,低聲笑了笑,“世子年輕,就算這真是他說的又如何?有幾分真?

顧氏是生了一副好皮相,可朱顏辭歲花辭樹,以色侍人,色衰而愛馳。”

徐秀容沿着花圃的小路往裏走,身姿聘婷,“當初王爺不也愛慘了韓婉清,可如今韓婉清人呢?”

徐嬷嬷身子抖了抖,韓婉清就是先王妃,先王妃在的時候,王/府後院也一個接着一個的。

徐秀容也不在意徐嬷嬷接不接話,“朝聖寺那人八成就是顧氏了,現在也嘗過女人的滋味了,還指望秦禦像以前一樣?”

徐嬷嬷咽了咽口水,“栖閑堂……王妃,栖閑堂塞不進人啊…”要是栖閑堂能随便塞進人去,何必大費周折把局設在朝聖寺。

“現在進不去不代表以後進不去,秦禦不是要出征嗎?徐嬷嬷,去徐家接瑤光來王/府住幾日,便說我這個做姑母的想她了。”

“王妃這……”世子在的時候不把瑤光小姐接過來,世子走了把人接過來有什麽用…

“你懂什麽,”徐秀容彎腰折了朵花,用手碾碎,“秦禦若是能看上瑤光早看上了,何須等到現在…秦禦出去不正好是好時機嗎?

顧氏是女子,這是為秦家開枝散葉,她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等日後瑤光進了府,能得幾分寵愛最好,倘若不能,秦禦也得給本妃點面子,好好對她。”

徐秀容嫌惡地看了一眼手指上的碎花瓣,取了帕子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着,只要瑤光在栖閑堂…“徐嬷嬷,這花圃中的紅花全剪了,這麽喜慶的顏色佛祖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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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嬷嬷連忙應了一聲,王妃喜歡素色,所以回雁堂各處都沒帶鮮豔的花,這花圃在下人房前面,平日王妃不會過來,才種了些牡丹,剪了就剪了。

用過飯,秦禦偷瞄了眼顧寧舒,昨日回來的晚,等他回來,顧寧舒已經要休息了,今天時間趕得正好,不如四處走一走,他們一家四口,機會難得,若等他出征回來,還要一個月…

“舒兒,齊大夫說用過飯不能幹坐着,你是想在栖閑堂走走,還是想去王/府各處轉轉?”

下午睡過,顧寧舒現在也不困,“王/府裏看看吧,”話說她還沒在王/府裏逛過呢…

秦王/府開國封爵後新建,老秦王有護國之功,秦王/府建的恢宏大氣,又經過歷代裝潢沉澱,無一處不透着古樸的氣息。

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完,兩人只看了幾處,顧寧舒發現別處的景致再妙,也不及栖閑堂,栖閑堂才是真正的鐘靈毓秀之地。

顧寧舒邊走邊看,看哪兒都新奇,可秦禦從小在這兒,閉眼都不會走錯,這景色在他眼裏早已成了平常之物,他看了看顧寧舒,伸手拽住顧寧舒的手腕,“這裏的路都是鵝卵石鋪的,你這樣哪兒都看偏偏不看路,容易打滑。”

“沒事兒,我注意着呢,摔不到的…”她腳上穿的鞋是新做的,鞋底防滑根本摔不到,顧寧舒輕微地掙了一下,秦禦卻沒松開手。

“本來就崎岖不平,你還不看着,你走一路我揪心一路,算了,我牽着你。”秦禦手掌溫熱,順着顧寧舒的手腕摸到手心,然後攥住,他不太敢用力又不想放手,手心浸出了一層汗。

“走吧,”秦禦看着腳下的路不去看顧寧舒,“我若不在,你出來一定要帶足了人,”他若是在,有他一個便夠了。

顧寧舒應了一聲,秦禦不在她興許根本不會出來,原身到底是不是難産而死還不得而知,她看誰都像是不懷好意。至于秦禦,顧寧舒覺得他還做不出那種事…

“你…”秦禦另一只手也出了汗,他虛空握了握才道,“那一個月你若是有事告訴我,把信交給秦晨就好…”秦禦說完就後悔了,有事寫信無事就不寫了嗎…

顧寧舒點了點頭,家書嘛,她了解。

“無事的話…那也可以寫信,”秦禦感覺到兩人掌心一片濡濕,他心裏跳了跳,突然有些不想走了…

“嗯!”顧寧舒笑了笑,若是沒人給秦禦寫信那就由她來寫,寫信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

顧寧舒笑的臉有點僵,她連字都還沒認全呢……她怎麽寫信?

“那好,不如就五日寫一封?這樣何時來信我心裏也有數,”秦禦道。

“五,五日?”顧寧舒看着秦禦,五日不夠認全字的。

“我也覺得五日有些長,那三日如何?”秦禦詢問道。

“還是五日吧!三十天一共六封信,數着信你就回家了,若是三日一封,要數十天呢,你讓我少數點,也有點盼頭…”顧寧舒步伐有點不穩,再走下去秦禦不定還整什麽幺蛾子,“走的也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

秦禦還頭一回聽到這種說法,六封信的确寫寫就沒了,信寫完,他也能回去了,“嗯,那就五日一封。”

回到雲水軒,顧寧舒先去沐浴,秦禦去衣櫃拿換洗衣服,平日裏只有韓嬷嬷整理他的衣服,擺放也按着他的習慣,所以哪裏動了哪裏沒動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裏衣分明換了位置…雲水軒會動這衣服的只剩下顧寧舒了。秦禦看了眼外間,拿起衣服,只見心口處縫了一個護心片。

秦禦仔細翻看一遍,倒也不像韓嬷嬷縫的,韓嬷嬷從不在衣服上繡圖案…

秦禦又偷偷看了眼外間,這又是繡平安又是繡對交頸的鳥兒,是什麽意思一眼便知,他若拿着衣服去問顧寧舒定會生氣。

可若不問…難不成他要裝作沒看見?不行,舒兒懷着身孕辛苦找護心片又縫在上面還繡這些…他若當做不知豈不是寒了妻子的心?

話本裏可沒這樣寫過…秦禦拿着衣服按原樣折好,立了半天也沒做出決定來,忽然間珠簾被撥開,顧寧舒擦着頭發進來,“你去洗吧。”

秦禦吓了一跳轉過身把衣服藏在身後,“行,我馬上去。”

“嗯,你身後藏的什麽?”顧寧舒只是好奇問一句,她擦着頭發坐到梳妝臺前,見秦禦沒回答也沒再問。

秦禦心中踟蹰,往前面挪了幾步,“我看見你在衣櫃裏放的衣服了…”

“什麽衣服?”顧寧舒下意識回了一句。

“那件你縫了兩只交頸鳥兒的衣服,”秦禦輕咳了一聲。

秦禦的話無異于公開處刑,什麽交頸鳥兒,那明明叫鴛鴦,再說那根本就不是她縫的!“世子,護心片确實是我找的,但是上面的鴛鴦和平安二字可都是韓嬷嬷繡的!”

秦禦嘆了口氣,果然生氣了,又開始叫他世子了,“嗯,韓嬷嬷繡的,那你先休息,我去沐浴。”

秦禦根本就沒信!“世子!真不是我繡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韓嬷嬷…”

“我信的…你說的我都信,舒兒你先休息,我去沐浴。”秦禦笑着把衣服放進去,重拿了一件裏衣趕緊出去。

顧寧舒覺得她今晚是睡不着了…秦禦用腦子想想也不是她繡的啊…就算平安是她繡的鴛鴦也不可能是啊…

顧寧舒躺在床上,外間不時傳來水聲,她蒙着腦袋躺了一會兒,又掀開被子透透氣,睡也睡不着她坐起來問,“世子你洗完了嗎?”

秦禦早洗完了,但他不敢應聲,這個時候應該讓顧寧舒自己消氣,并非他不想哄,只不過他總覺得他越是哄,她就越氣。

秦禦潑着浴桶裏的水,好半天才出去,內室燭火昏暗,顧寧舒躺在床上團成一個繭,呼吸平穩早已睡熟。

秦禦的動作放輕,留了一盞燈後便躺到了顧寧舒身邊,他把手放在顧寧舒腹部,頓了一會兒才道,“你們都聽話些,別磨你們娘親,她…”

“她有些愛生氣,爹爹哄不好,你們更哄不好。”

“也不要打架,你們打架,難受的是你們娘親。”

“還有,當哥哥的要懂得保護娘親和妹妹…妹妹還小,娘親也小,做男子漢的要懂得謙讓。”

“想必你們娘親已經給你們念過書了,長大以後要知禮明事…”

“爹爹會,會好好護着你們的,你們放心長大…”

“爹爹,爹爹很高興,很高興你們能來,和你娘親一樣盼着…”

“今日就說這麽多,你們好好休息,莫吵着你們娘親休息,不然等你們出生自會好好教訓你們。”

秦禦警告了一番之後自己倒是先笑了,他期待還來不及怎麽會舍得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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