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次日早,秦禦悄悄從雲水軒出來, 他關上門, 又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 “嬷嬷, 讓世子妃多躺一會兒。也不用太多,兩刻鐘便好。”

韓嬷嬷一看就知道秦禦幹了什麽好事,“世子,世子妃還有着身孕, 你怎麽就…”兩人什麽都不做時韓嬷嬷發愁,現在把世子妃弄得起不來床韓嬷嬷更發愁。

秦禦不敢看韓嬷嬷的眼睛, 躲閃着道, “等她起來,讓齊大夫過來看看。我, 我先走了。”

秦禦快步出去,韓嬷嬷從後面道,“世子您還沒用飯呢!”

秦禦背後像有狼攆着一樣,腳步飛快, 幾步就不見人影。從王府出去,秦禦還忍不住自責, 昨晚是他孟浪了。

秦禦起的早并非為了上朝,今日成惠帝直接把朝事免了, 只叫了秦禦一人去禦書房議事。

成惠帝仍然驚奇,世間怎會有如此奇事,憑一己之力便可呼風喚雨, 與妖邪無異。成惠帝并非有說顧寧舒是妖邪的意思,只是覺得不可思議,這種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尚不如秦禦提的南水北調可行。

可親眼所見,确實下了一場雨,成惠帝來回踱步,“明日将南水北調一事寫在奏折上呈上來。”

秦禦詭異地産生了一種共鳴感,他低頭稱是。

成惠帝仍在琢磨降雨一事,事實如此也由不得他不信,“現如今各地難民都往京城跑,城外人滿為患,朕聽人來報,說是城北不少莊子都被打劫了,他們人多勢衆,朝廷也不好壓制。”

“臣也聽說了。”

成惠帝看着窗外道,“此計乃是江山社稷之福啊。你剛剛說這耗費巨大,細細說來。”

“臣已經把制幹冰酒精的法子呈上去了,儀器冰庫缺一不可,這就是一樁耗費。這法子是內子想的,臣開始并未想那麽多,她說這法子越少人知道越好,知道的人少,調動輸運的人便多了。”

這種神術成惠帝寧願沒一個人知道,不過情勢所逼。秦禦說的對,越少人知道越好,成惠帝在書桌前立住,“秦禦聽旨,二十三城共設十二司,分別在豫州,瓊州,……盛京,朕特赦你為勤業司總司長,全權負責幹冰調動,十二司司長沒人配一塊半玉珏,朕會命人做些特定紋路,作為勤業司的标志。支取調動務必仔細把關。”

二十三城受難,總共設十二司,成惠帝有自己的考量,遼宋燎原廣闊,主城降了雨便能安撫人心,而豫州瓊州在最北邊,那裏年年有外敵來犯,需好好防範才是。

豫州瓊州都旱成那樣,再往北不定是何種光景,羌族野心極大,難免狗急跳牆突然來犯,成惠帝眼危險地眯起,“秦禦,你三日後領兵赴往豫州,确保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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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豫州有韓家守着,但是成惠帝仍是不放心。

“臣領旨,”秦禦抱拳道,他放下手,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他不過在家待了兩個月,又要走了。

成惠帝見秦禦神色不甚明朗,打趣道,“怎麽,舍不得嬌妻?”

“她現在懷着身孕,每日又為災情一事殚精竭慮,法子是她想的,臣幫不上什麽忙,日後連陪伴都做不到,實在汗顏。”她肚子又大,又貪吃貪涼,孩子才四個月大,倘若可以,秦禦真的不想走。

“都說鐵漢柔情鐵漢柔情,果真不假。長風,朕原以為你會等到二十幾歲再娶親,沒想到,現在妻子有了,孩子也有了。”

成惠帝有些惘然,卻閉口不提勤業司換人一事,“也罷,世子妃這次幫了大忙,朕準備昭告天下,重重獎賞,你看如何?”

秦禦跟個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那兒,成惠帝知他心中不願,秦禦是領兵打仗的人,為這種事奔波是委屈他了。

可是成惠帝有什麽辦法,事關天下蒼生,他只信得過秦禦。“也罷,你若想帶着你媳婦便帶着,朕可事先說好了,她有身孕,在外多有不便,豫州離盛京千裏遠,你若是舍得她受颠簸之苦,那就随你。”

一路上全是流民,成惠帝不信秦禦會帶着顧寧舒去豫州。

秦禦砰一聲跪下,“謝皇上恩典!”

成惠帝拂袖而去,堂堂懷化大将軍竟沉溺于兒女私情,“朽木不可雕也!”

不過成惠帝也願意秦禦如此,一個心有挂念的大将軍總好多一個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極深的将軍。

秦禦從禦書房出來時,己時已過,太陽高高挂着,溫度不曾因昨日的雨低上半分,他一身黑衣,只在外面站了一會兒就覺得熱。

去豫州是山高水遠,可留顧寧舒一人在這兒他不放心,倘若他可以不去豫州,這種功勞,讓別人領去吧。

秦禦在雲水軒外站了好一會兒,顧寧舒早就看見秦禦了,就跟門神一樣傻站着。

不僅顧寧舒看見,屋裏的丫鬟嬷嬷也看見了,煦葉一直給景明使眼色,還無聲地問,“景明,你看世子像不像傻了?”

景明憋着笑,輕斥了一句,“別胡說。”

韓嬷嬷跟許嬷嬷神色一同往常,只不過時不時擡頭看上兩眼,就這樣,秦禦都沒發現。

顧寧舒書也看不下去了,不自在地扶了扶腰,“景明,把世子請進來,你們都下去。”

顧寧舒上午見了齊周一面,前三個月是危險期,現在孩子四個月了,他說無礙,還說這樣有助于生産。

……

庸醫。

自打徐秀容死後,顧寧舒努力把心裏那根刺放下,以後的事誰說的準,活在當下并非随口一說,秦禦待她好,她自會待秦禦好。

若不是秦禦,顧寧舒也不會一直把心思放在人工降雨上,現在雨也下了,該給的也都給了,皆大歡喜嘛。

秦禦進屋尋了個地方坐下,他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站了多長時間,都讓人出去請了,想必站地挺久的。

“舒兒,早晨用了什麽飯?”顧寧舒不說話,秦禦心裏緊張,想了半天問了這麽一句。

“一碗糙米粥,兩個玉米面的窩窩頭,還有兩碟炒青菜,”顧寧舒道,要不是了解秦禦,她還以為他是故意這麽問的。

她現在肚子跟平常四個月孕婦差不多,齊周說孩子平安就行,她不用吃那麽多,吃的越大,越不好生。

顧寧舒惜命的很,齊周說吃什麽,她就吃什麽。

“那去外面轉了幾圈?”秦禦又問。

“出去轉了三趟,”顧寧舒其中一天數過,她這一天差不多要走兩萬步,秦禦是不是真的在找茬。

“午飯用的什麽,吃得多嗎?”秦禦手心濡濕。

“一小碗苞米飯,糖醋魚,廚房還做了一道文思豆腐羹,和昨天吃的淮陽菜不相上下,還有一盤青菜。”和秦禦說這些顧寧舒還挺舒心的。

秦禦終于看向顧寧舒的眼睛,“那齊周怎麽說?”

“你去問齊周不就行了,問我幹嘛,”顧寧舒可沒臉口述齊周的話。

秦禦頓了頓,他昨天喝姜汁喝多了,以至于晚上耍酒瘋,平素他可沒那膽子對顧寧舒做那種事,“我就想問問你…孩子怎麽樣?”

“你看我不好好的嗎,再說了,你那麽早就出去,真出什麽事兒你現在問也晚了。”顧寧舒本想和秦禦開個玩笑,低着頭待了好一會兒也不見秦禦出聲。

顧寧舒遲疑地擡起頭,只見秦禦傻傻地坐在那兒,眼眶微紅,嘴張着半響說不出話。

“我亂說的,亂說的,”顧寧舒被秦禦吓了一跳,過去輕拍了拍秦禦的臉,“你怎麽了,長風,你沒事兒吧。”

秦禦回過神,把顧寧舒按在懷裏,這是他第二次聽顧寧舒說這種話,他仰着頭待了一會兒,“沒事兒,你以後不要說這種話了。”他有點害怕。

“我瞎說的,你別當真,”顧寧舒真被秦禦吓到了,“我絕對不說了。”

“那你呸三聲。”秦禦剛才心狠狠紮了一下,連呼吸都費勁,他潛意識裏就不想聽顧寧舒說這樣的話,就好像…真發生過什麽一樣。

“呸呸呸!”顧寧舒痛快呸了三聲。

秦禦用力把顧寧舒抱在懷裏,心裏暗暗發誓,他以後就算難受死也不會動顧寧舒了。

秦禦緩了好半天,才松開手,嘴裏還不住地說,“日後萬不可說這種話。”

“嗯嗯,”顧寧舒連連點頭,絕對不會了,她就是開個玩笑,誰想到秦禦反應這麽大,“好了,咱們不說這個呢,皇上跟你說什麽了。”

秦禦道,“皇上設了勤業司專門負責幹冰調動一事,任命我為總司長,全權負責。我三日後要動身去豫州,一時半會兒恐怕回不來。”

顧寧舒愣了一下,“哦,那我過會兒給你收拾東西。”該交給秦禦的她都交給秦禦了,就連氫氣球她也想辦法用孔明燈代替,江山社稷為重,秦禦是該去。

顧寧舒沖着秦禦笑了笑,“正好去豫州看看外祖父他們,咱們離得遠,常年見不到一面,這回可以盡孝了。”

顧寧舒也不知是怎麽了,心間又酸又漲,像有什麽東西堵着一樣,秦禦該去的。

“嗯,外祖父七十大壽馬上就要到了,舒兒,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去豫州?”秦禦認真地問。

她能去秦禦早說呀!她都開始在心裏勸自己秦禦是翺翔在天上的雄鷹,她要放他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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