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自林年苓帶來那兩個所謂大夫但看起來一點也不靠譜的公子給陶萄看過病後,突然病入膏肓藥石罔效的陶家小姐奇跡般地病愈,自此,陶家夫婦二人連忙去城南的寺廟捐了不少香火不談還在城牆之下擺了三個多月的粥鋪施舍百姓。
林年苓眼角抽搐的看着伽羅身旁坐着的一臉病色跟得了痨病還沖她擺臉色的男人開口:“不知先生身旁這位是?”
伽羅也臉色不太好但還是努力擺出一副和善的笑容:“我的一位朋友突然上京尋我,洛嘉擅自将他帶回府還望夫人多多包涵。”
林年苓瞥着那男人的臉色暗自罵道:“瞧他的臉色哪裏像是肯呆在我府上的人。”
“先生多慮了,既然是先生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本想着兌現先生救了我表妹那天喝酒的諾言,現在看來先生還是好好陪朋友,喝酒的事改天再聚。”林年苓莫名對那一臉痨病的男人心下犯怵趕忙找個借口離開。
伽羅看着林年苓慌忙離開的背影瞥着陸衍之冷聲道:“你看你都把人給吓跑了,你為何要跟着我,好好渡劫不好嗎?”
陸衍之毫不在意地給自己倒杯茶涼涼道:“你這屬下還跟以前一樣膽小,即便投胎為人也這般敏感。”
伽羅嘲諷笑笑:“那可不是,你若是被人砸了攤弄壞了熬制上百年的湯藥,你也會對那人心生警惕。”
陸衍之知他是在嘲諷自己索性不答話,反正這三界他還沒看過跟伽羅拌嘴能贏的人。
“你下凡不要緊,關鍵若是你渡劫的時候殃及凡人那可就麻煩了,你不被雷劈死也會被天帝下令砍死,到時候我給你收屍恐都收不全………”伽羅皺着眉,這陸衍之跟着他無非就是擔心他護不好陶萄。
陸衍之恍若未聞的喝着茶,整個人恍若入定的老僧。
一旁沉默坐着的郗玉擺弄着指尖跳動的青火眉間不知在想着什麽,連伽羅的話也沒聽見。
自上次被姜尤從他劍下逃走之後,郗玉便有些沉默,以往還能和伽羅說上兩句,心情好的時候還會會彈彈琴。
伽羅撿回來的活物大多都是跟他一般性子活躍的,頭一次撿回來這種性子冷靜活像個鋸嘴葫蘆的。
“呆子!”
“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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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喚幾聲,郗玉才慢慢擡頭看着伽羅。
“怎麽了?”
“我還想問你怎麽心神不寧的?”
郗玉搖頭:“沒什麽,不過是在想些事情。”
“姜尤那女人嗎?”伽羅看着郗玉,見他神色頗為清明放下心來。
上次在徐府這呆子也是不吭不響就着了魔,和他厮殺的模樣現在伽羅還能回想起來。
“下次遇見一定殺了她。”郗玉眉間湧上煞氣僅一瞬便消失不見。
伽羅看着郗玉,現如今正是春花爛漫的時候,這院子養了棵玉蘭,正開的熱烈,微風吹拂之間就有花瓣落下。郗玉坐在樹下,一張臉安靜的如樹上的玉蘭讓伽羅看着也心動。
“殿王!”
伽羅看着落入院中突然化形的翠鳥皺眉:“你來幹什麽?”
那翠鳥見伽羅面色不善說話也哆嗦幾下:“是阿寧大人派我來說是西海三公主鬧到地府,不見殿王您便不回去了。”
“敖漾去地府了?”
翠鳥:“是,阿寧大人說黑白無常找不到殿王您也不敢冒犯三公主只能去找她。”
“她不是在青丘嗎?怎麽會找你報信?”
翠鳥搖頭:“我在九重天遇見了阿寧大人,她便派我來了。不過最近天帝召集了妖界有名的大妖商量要事,青丘的族長也去了。”
伽羅凝神細思了一會擺手:“知道了,你回去吧,別被人發現了。”
翠鳥如得大赦立馬幻為原身飛離林府。
伽羅瞥了眼陸衍之,那人還如老僧入定模樣仿佛根本沒有聽見翠鳥的話,一旁的郗玉也神思不定的。
陸衍之沒當星君之前也是一個不亞于明淨的殺胚,姜尤怕就是擔心他加入仙魔大戰才想要拿陶萄這一魂,以便來威脅他。
畢竟陸衍之的短處只有她一人罷了。
這怕也是陸衍之連渡劫也不好好準備下凡來的原因了吧!
伽羅倒不擔心陸衍之只是一旁沉默的郗玉讓他有些心憂,但那西海三公主又着實是個麻煩人物,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呆子你在這等等我,我盡量回來。”
郗玉擡眸:“好。”
待伽羅走後,小院中一片寂靜。
郗玉難過的皺眉,自上次和姜尤一戰,他體內便有股火氣亂竄,灼燒的他經脈氣血亂竄,仿若在徐府失了意識那般。
阿寧曾跟他說過在徐府那一次,他沒了意識之後竟然和伽羅打了起來甚至還傷了他,阿寧說自己是被刻了堕魔印遲早會入魔成為沒有理智的怪物。
他根本就記不起來這堕魔印是如何回事,可他卻将他打傷了伽羅的話聽進去了。
所以自姜尤逃跑之後,他的身體便有些不對勁,幸好還帶着伽羅給的海魂獸內丹,用法力還能壓制內心的躁動。可就算郗玉法力深厚也有些撐不住,趁伽羅終于走了,才吐出一口血來。
“撐不住了?”陸衍之悠悠開口,臉上挂着一股欠揍的笑容。
“你倒是能忍,怕是和姜尤打過之後身體便出現異常了吧?”
郗玉冷眼看着臉上挂着嘲諷笑容的陸衍之不吱聲。
“我可不是伽羅那傻子,我的舊友也曾被刻過堕魔印,他入魔發作隐忍的模樣和你相差無幾。怎麽?痛苦嗎?我那舊友到最後可是要我親手用劍殺了他好讓他解脫!”
郗玉眉心緊皺便聽陸衍之道:“伽羅這人向來喜歡撿東西回去,你在地府見過的不少人都怕是他成仙之後撿回去的,相傳這是他做人的時候養成的壞毛病。只要是路邊快死的他都愛撿回去,你見過那阿寧吧?她原本是魔王的私生女,被那姜尤打的半死遺落在路邊,也就是伽羅不怕麻煩才敢撿她回去。”
“佛家崇尚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雖說伽羅不怕麻煩,但這麻煩也分大小不是?”
郗玉知道他話裏有話寒聲道:“你有什麽便直說。”
陸衍之冷笑一聲打量着樹下的郗玉,只見他眉目清冷是個好皮相,難怪伽羅會撿他回來,不過細細看便能發現此刻這個堪比花豔的男人眉目間一股煩躁隐隐現出紅印,清冷的雙眼也湧上幾分血色,俨然一副要入魔的樣子。
是個大麻煩!
陸衍之這麽一想心裏便浮上幾分自嘲,他還有什麽資格說別人。
“你可知這堕魔印無解?伽羅曾為你這事找過我,問我可有解決的法子。”
“我的回答是沒有!”
郗玉正視着面前的男人,見他神情嚴肅不似作假。
“這堕魔印是天道所造,一旦被刻上便無法可解,我的舊友便曾遭此酷刑最終失智入魔,憑他那般神通廣大尚且無力抵抗,你說你又能撐到幾時?”
“你于伽羅是麻煩,甚至是劫難!”
郗玉:“伽羅是随天道氣運所生,與天地同壽渡的什麽劫?”
“天道氣運?哈哈哈哈哈………”陸衍之笑的前仰後合不能自已看着郗玉譏笑:“你也信這個?所謂天道?”
陸衍之嚼着天道二字絲毫不理會天上漸漸積聚的黑雲。
郗玉不言,他自是不信,不然也不會在徐府鬼面藤織造的幻境中要劈雷池。
“天道不過是所謂的騙局,伽羅與我們又有何區別,不過是他手裏的………”
“別說了!”郗玉瞥着天上越積越厚的雷雲打斷陸衍之的話,“這底下都是凡人禁不住雷劫!”
陸衍之一臉無謂顯然根本不把這些凡人的性命看在眼裏,郗玉倒是有些急迫,聽陸衍之與伽羅的談話,這林夫人似乎是伽羅的下屬,伽羅對此還頗為重視,既然這般,郗玉自不能讓她被雷劫劈死。
“你現在看到的不過是一面的伽羅,他雖愛撿東西回去,可這都是憑借自己的心意,若是有一天他不樂意了,朝你揮劍怕比我還要利索,你可知伽羅當初掌管地府的時候被人稱作什麽嗎?”陸衍之見剛才那套說辭說服不了郗玉轉念間便又換了一套。
自被伽羅撿回來,郗玉看到的伽羅大多時候都是笑眯眯的,即便郗玉知道他笑的越開懷,心裏便将人計算的越狠。可他見到的大多是随和甚至還頗有些愛管閑事的婆媽樣子,他好像從未見過伽羅生氣時的模樣,頂多是罵阿寧兩句,似乎還未見過他執劍一臉殺氣要置對方于死地的模樣。
“什麽?”
陸衍之見郗玉被他勾的好奇心上來壞笑開口:“就不告訴你!”
郗玉:“………………”
“那她也是伽羅撿回來的嗎?孟婆!”郗玉暗咬着後槽牙邊看陸衍之臉色,邊從喉嚨裏吐出幾個字。
在後者面容聽到這句話陡然變色後郗玉才高興一點繼續運功壓制體內流竄的真氣。
雖說在嘴上壓了陸衍之一頭,可并不代表郗玉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若是有一天他真的變成了沒有理智的怪物,伽羅會提劍揮向他嗎?
郗玉想着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