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

明倫、丞光和蒼王遠遠地看到大殿，就被眼前的影像吓得目瞪口呆，原本金碧輝煌的大殿如今已經變得破爛不堪，紅色的牆壁竟然有數處被打穿，屋頂也如同受到了重擊一般，有一大半垮掉了，正當明倫和丞光猶豫着要不要進去時，蒼王已經沖了過去。

“父親！”明倫追了上去，可就在蒼王剛奔上臺階，門突然被一股怪力震開，竟将蒼王震出三丈之外，同時殘豫混身是血的站在門邊，而他抱着的，是已經沒有了聲息的龍王。

“龍王！！”蒼王撕啞着聲音嚎叫着想沖上去，卻被丞光阻止了：

“嘁，你想死嗎？”他注意到殘豫的眸子還是紅色的，雖然鬼角正在逐漸消失，但身上還是有種令人顫怵的殺氣。

“殘豫！”你真的殺了，龍王？！明倫和殘豫四目相對。

“不想死的話，就給我滾開！”殘豫心中還有一團火在燃料，以他以前的性格他現在就會要了蒼王的命，但現在，他已經不想在他面前，再殺人了！

“龍王！！你要把龍王帶去哪裏！？”蒼王已經将生死置之度外，他踉跄着站起來。

“當然是讓他回到母親身邊，怎麽？難道就在他們死後你還想拆散他們嗎？”殘豫強壓着自己的怒火，抱着龍王的屍體頭也不回地走了。

“不可以，把龍王還給我——”蒼王對着殘豫的背影歇斯底裏。

就算感情再好，這麽說，好像也太——。明倫看着蒼王悲痛欲絕的臉，暗覺奇怪，他對丞光道：“丞光，你照顧父王，我去看一下。”他說着往殘豫消失的方向跑去。

“笨蛋！！你現在去不是送死嗎？！”丞光想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了，他看看癱在地上的蒼王又看看已經跑遠的明倫，跺跺腳，只得先送蒼王回寝宮。

明倫的心情從沒這麽沉重過，他邊跑邊四下張望着，依情形看，殘豫應該是回他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花園了，上次丞光說妖後是住這裏的，那麽說殘豫是想将他們合葬在一起嗎？

不知什麽時候，一團黑雲已将天邊最後一縷陽光遮掩了起來，天色暗得如未日一般，閃電也如同湊着熱鬧似的撕裂着天空，不多一會兒，豆大的雨點打在明倫臉上，竟生生地痛。

是這裏了！明倫好不容易找到了那處花園，遠遠地就看到殘豫站在那裏，他暗暗松了口氣，冒雨走了過去：

“殘豫——”明倫輕喚道，好像生怕打擾了孩子睡夢中的母親。

“下雨了，你回去吧！”殘豫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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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很擔心你啊！”明倫看着殘豫面前的新墳，但話一出口，又覺得有些唐突了，他微微有些臉紅，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裏。

“轟隆！”一聲巨響撕裂着天空，只聽“嘩——”的一聲，原本只有些零星小雨的天空突然發起怒來，傾盆大雨傾洩而下，似乎在沖刷着這世上的一切不平與罪惡。

“笨蛋，”殘豫低聲道，他毫無表情的臉上盡是水痕，也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

“喲！？”明倫以為他在說自己。

“你真的以為我要的只是軒轅劍嗎？”殘豫的聲音帶有怒意，“就算想死，也一定要死在我手裏嗎？！”

“就像丞光說的，這可能就是龍王的自尊啊！”

“自尊？那樣的家夥還有自尊嗎？讓我們屈辱地活下去，只為了自己快樂！！”殘豫的拳頭硬了起來，連梧丞光的出生也是，想不到竟然是這樣！！

“也許，龍王有不得已的苦衷呢？”明倫還不是很明白發生了什麽事，“雖然是父親，但龍王也有自己的心情啊！！”

“說得不錯！如果一開始只為了自己的心情也許就不會有這麽多人痛苦，但是，他們一方面為着自己，另一方面又想融入這個世界，這就是他們最大的錯誤！！”殘豫咬牙道。

“這樣，不好嗎？會有沖突嗎？”明倫聽得雲裏霧裏。

“哼！”所以，我絕對要走自己的路，我自己選擇的路，絕對不會像父親一樣！！

“那個——”明倫注意到旁邊妖後的墓，“對不起——”算了，死就死吧！如果不像殘豫和丞光說抱歉，我一輩子都不會安心。

“為什麽道歉？”殘豫微微回過頭。

“雖然不記得了，但大家都這麽說，”明倫的聲音猶如蚊叮，“我殺了你的母親，所以，這個，那個——”

“不關你的事，”殘豫脫口而出，“你不是梧明倫，所以不必自責。”

“喲？”什麽叫我不是梧明倫？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我會保護你。”殘豫擡頭望向昏暗的天空，在心裏暗暗發誓：我絕對不會像父親那樣，我要走我自己選擇的路！！誰也阻止不了！！

“喲？”明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與殘豫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沖突，但現在他竟然說要保護他？！他不是他的殺母仇人麽？為什麽他又說自己不是梧明倫？雖然心裏帶着無數個問號，但明倫的心裏依舊暧暧的。

不過，在這之前，要先弄清楚在你身體裏的是誰。殘豫看着明倫望着自己傻笑的臉，汗顏。

“嘁，白擔心了！”丞光濕嗒嗒地站在花園邊，道。

“喲！丞光也來了！父親沒事了吧！？”

“白禦醫在照顧他。”丞光冷冷地盯着殘豫。

“我去看看他！”明倫剛跑了兩步，腳下一滑，竟摔了個餓狗撲食。

“嘁，果然是笨蛋！”丞光和殘豫汗了一地。

在蒼王的寝宮，白禦醫見明倫和丞光進來了，先行告退。

“父親！”明倫看着蒼王蒼白的臉，無比心痛，他腦海裏一直浮現出夢裏那撫琴的黑發男子消逝時的情形，真的很怕現在蒼王也會離開他。

“明倫、丞光，我對不起你們。”蒼王看着明倫和丞光，吃力地想坐起來。

“父親，別說這些，你好好休息，一切會好的！”明倫扶蒼王睡下。

“不，我對不起你們，我和龍王都對不起你們。”蒼王搖頭道，一想起龍王，他的眼裏嚼着淚水，“我們給了你們太多的壓力，我們也知道我們很自私，可是——”他哽咽道。

“嘁！”丞光別過頭，不想聽。

“父親，你想說什麽？”明倫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歷代的王上都必須生下能夠繼承王位的子嗣，我們不想讓規矩從我們身上打破，我娶了你的母親，生下了你，明倫。”一想起過往的往事，一滴淚水不自覺地滑過蒼王的臉頰，“但是我根本不喜歡她，所以在你很小的時候她就郁郁而終。”

“這不是你的錯，父王。”原來我母親是生病死的，難怪一直沒聽人提起過。

“不，如果不是我故意冷落她，她是不會這麽早走的。”蒼王搖頭道。

“為什麽？既然父親不喜歡母親，為什麽要娶她？為什麽不能和自己喜歡的人結合！？”明倫看看身邊的丞光，突然頓悟了，“我明白了，父親一直喜歡的是妖後啊！”

“嘁！什麽都不記得的人不要亂說話！”丞光瞪了明倫一眼，悄聲道。

“我真正喜歡的人？”蒼王沒有聽到丞光的話，自顧自地說，“能夠在他身邊這麽久，我已經知足了，只是，只是我沒想到我們會分開得這麽快，這麽突然——”

“喲？！”明倫心裏充斥着問號。

“雖然那段感情給你們帶來了無比的壓力，也讓你們覺得恥辱，但是我們還是沒有考慮到你們的心情，這也是我對你放任自由的原因，明倫，因為對你心中有愧，所以對你所做的一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蒼王望向明倫，“包括你殘忍地殺害了妖後，搶走丞光的未婚妻以及，在你的寝宮裏實驗黑魔法導致500多名宮女失蹤，這些我都知道，但又都裝作不知，全是因為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了解我的苦心，也會理解我的立場。”

“對不起，父親，都是我不好——”明倫難過地低下頭。

“你不用道歉，”蒼王苦澀地笑笑，“這些都過去了，而且一切罪惡的根源也全源自我和龍王，如果不是我們，你也不會這樣自甘堕落，也不會想要報複我們，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

“父親和，龍王？！”明倫更是一頭霧水，“剛才父親說的愛人，難道就是——”

“你才看出來嗎？就是龍王！！”丞光在一邊道。

“喲？！”明倫的嘴巴快歪到耳朵根上了，“可是，可是，他們兩人都是雄性，而且年紀又相差那麽大，我記得以前父親說過，你是和殘豫一起長大的吧？”

“什麽叫都是雄性？！”丞光抓狂道。

“是啊，龍王已經活了三百歲了，算來，我是和殘豫同一年出生的，當時龍王經常和我的父親，也就是前任蒼王在一邊微笑地看着我和殘豫一起習武，那時候，真的很幸福——”蒼王的眼裏閃着光。

“妖族的青春期很長，普通地來說，不到十年就會有長成成人的樣子，而大概要500年才會逐漸開始衰老。”丞光在一邊道，“但人類就不一樣了，最多可以活兩百年，而且要15歲以後才開始成熟，150歲後就會慢慢老化。”

“難怪父王會想要崆峒水。”明倫總算聽懂了，“那既然父親喜歡的是龍王，為什麽會和妖後生下丞光？”

“因為我們想要一個屬于我們的孩子，”一提及此事，蒼王臉上有股說不出的悔恨，“殘豫和你畢竟不是我們與真心相愛的人生下的孩子，所以多少感覺有些遺憾，但我們又都是男子，自然不可能結合，所以才找妖後代替——”

“啊？！妖後也願意？！”明倫下巴都快掉了。

關于我的出生，也是第一次聽老家夥提起。丞光暗忖。

“當時我已經和龍王在秘密交往，妖後當然知道龍王的不忠，但她卻不知道對方是誰，我想也是出于報複，她才會和我結合，但沒想到，我竟然就是龍王的——，她知道真相後非常生氣，幾次欲打掉腹中的孩子，都被我和龍王攔下，我們怕她做出傷害自己的事，只得将她軟禁起來，直到丞光出世。”

“太自私了！！完全沒有考慮到母親的心情！！”丞光怒道，從他記事起，妖後對他就有股說不出的恨意，從來沒有抱過他，甚至連他的名字也不曾叫過，他一直不知道原因，現在總算明白了！！

“我們也很內疚，但是，我們真的太想要一個屬于我們的孩子，丞光，你是我和龍王的孩子——”蒼王憐愛地望向丞光，看着他似乎又看到了龍王。

“不對——！！”丞光後退了兩步，他握緊拳頭，異常憤怒，“我不是你們的孩子！！我是母親，我是母親帶有對你們無盡的恨意生下來的！！我是被母親詛咒的孩子！！”他的眸子逐漸變成了紅色，頭上也開始漸漸有角長出了。

“丞光——”明倫想阻止他，卻被丞光的打斷：

“你走開！！你不要過來！！”他捂住頭上的角，想盡力不讓它再成長，可是心中的憤怒卻怎麽也壓制不住，他一步步往後退，但依然阻止不了自己入魔，不僅是眼睛和角，連指甲和虎牙也開始長長，再這樣下去他就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妖力了！！

“由他去吧！”蒼王看着丞光快入魔的樣子，緩緩地閉上眼，“讓他殺了我吧！我和龍王一樣，希望能夠死在自己孩子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