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章
妖王殿裏一片喜慶的氣氛，三國的妖王已經被安頓在了別館之中，宮女侍官們也正準備着殘豫的登基大典，本國已經三百年沒有新龍王登基了，所以這次可謂是空前盛況，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興奮的笑容，而讓大家最關心的，是殘豫的未來妖後人選。
“聽說了嗎？夏官長的侄女很漂亮呢！而且妖力也很強哦！！”宮女們在閑暇之餘議論紛紛。
“哎呀呀，我倒覺得雀王陛下的孩子更配豫殿下呢！”
“可是雀王本人都還沒有娶妻的打算，哪裏會有孩子？”
“豫殿下也很年輕啊，再等一、兩百年不成問題，你們說他們的孩子會不會與豫殿下現在一樣英俊不凡呢？”一位宮女一臉期待。
“武王陛下的孩子也是個很好的人選哦，聽說在大殿上武王已經把豫殿下預訂做她未來的女婿了！”另一名宮女道，“反正你也說了，豫殿下還很年輕嘛，再等一、兩百年不成問題。”
“喂——！！”正和明倫走進妖王殿的阿太聽到宮女的議論怒道，“你們很閑嗎？有空在這裏嚼舌根！！”
“是阿太，”宮女們并不怕阿太，反而笑了，“阿太在氣什麽啊？”
“你們！！不許胡說豫殿下要娶妻的事！”阿太怒道。
“呵呵，王上娶妻生下未來的王位繼承人是天經地義的事啊，要氣的話就氣你不是女妖，沒有資格競選豫殿下的妖後吧！”她們嘻笑着離開了。
“笨蛋！！我才不是氣這個！！豫殿下怎麽可以娶普通的女妖做妖後！！！”阿太沖宮女們的背影大叫道。
“喲？為什麽啊？不是只要是女妖就好麽？”明倫奇道。
“話是這麽說啦！可是，我還是覺得豫殿下的心意比較重要，雖然是王上，在這方面卻沒有選擇權，這也是一種悲哀。”阿太道，“龍王陛下和蒼王陛下也正是這樣才——”
“阿太。”殘豫的聲音從明倫和阿太身後傳來。
“豫殿下！”阿太不知道殘豫有沒有聽到自己剛才的話，暗自有些擔心，“我，我正要去幫忙，那，那我先走了。”阿太雖然知道殘豫不會責怪自己，但他還是有些心虛地找個借口溜了。
“喲？”明倫一時之間還沒有與殘豫單獨相處的心理準備，阿太這一溜，他的處境就更尴尬了，“這個，我——”一時之間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Advertisement
“那個約定，我不會忘記。”殘豫突然道。
“喲？約定？”明倫一臉茫然，過了半晌他才明白過來，原來殘豫早就知道我是缇蕭了，可是，他說的約定是什麽？照這麽說，他應該很久以前就認識我咯？！那麽，殺死缇零的人是——，明倫只覺得心中一陣刺痛，他埋下頭，“殘豫，你會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孩麽？”
殘豫不明其意，也不如明倫何出此言，他定定神，答道：
“我只殺應該死的人。”也許表面上是手無寸鐵的小孩，但實際卻極有可能被魔獸控制，如果是這樣，我依然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
“什麽樣的人應該死？”應該死的人？如果是殘豫殺死缇零的話，他為什麽會認為缇零該死？！如果真的殘豫，我要，殺他嗎？
“是……”殘豫正欲答話，卻被丞光的聲音打斷了：
“你在這裏啊！父王到處派人找你！”這話明顯是對明倫說的。
“喲？找我？”
“嗯，聽父親的意思，他好像想傳位于你，你快去蒼王宮吧！”具體丞光也不清楚。
“哦。”明倫似懂非懂，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對蒼王說，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孩子啊！！而且原來的梧明倫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你不能去！”殘豫一把拉住了正欲離開的明倫的手。
“喲？”明倫和丞光都愣住了，他們都沒想到殘豫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嘁，蒼王宮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殘豫。”丞光看到殘豫的舉動，心中不爽。
“沒事的，殘豫，父親不會殺我了，而且，我也想向他說明一些事。”明倫心裏很欣慰，但越是這樣卻越感覺矛盾，他真的很怕有一天會與殘豫兵刃相見。
“不行！”殘豫握住明倫的手越發緊了。你不是梧明倫，蒼王不能傳位給你，你現在什麽都不記得，稀裏糊塗地答應了怎麽辦？我們的約定怎麽辦？這邊我自有辦法脫手，但如果連你也繼承了本不應屬于你的王位，你就要擔負起更重的責任，難道真的要我們步父親們的後塵？
“可是——”殘豫……
“放開！”丞光有些發怒，他不顧自己與殘豫的力量懸殊，用妖爪攻向殘豫拉住明倫的左手。
“不要啊，丞光！”明倫不忍見他們為自己起争執。
殘豫看着丞光向自己沖過來，連閃都懶得閃，就在丞光的手要抓到他的左臂的那一瞬間，他以光之速度一把抓住了丞光的右手，頓時，妖氣在兩人之間游走着，但就算是明倫，也能明顯地感覺到丞光不敵殘豫，他暗自為他擔心：
“殘豫，沒關系，不要再為難丞光了，我去看一下就是，而且——”明倫想向殘豫暗示自己已經恢複了部分記憶，但話只說了一半就被丞光粗魯地打斷了：
“嘁，用不着你替我說話！”雖然知道自己的妖力不如殘豫，但丞光就是不想服這個軟，“反正我和殘豫的帳遲早都要算一算！！”
“哼，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殘豫冷冷道。
“擁有着令所有妖怪都羨慕的強大妖力的你，還有什麽不敢？龍王不就是被你殺死的嗎？”丞光冷笑道，“殺死我這個一直令你恥辱的異父弟弟不是一直是你所願嗎？”
“是啊，雙手沾滿了親生父親鮮血的我有什麽不敢？”殘豫不溫不火地重複道，“梧丞光，你應該感到慶幸，可以多活這麽久！”同時他加大了自身的妖力，原本在他身上如同蛇一般緩慢游動的妖氣頓時像被點燃的幹柴，頓時張牙舞爪地向外揮發着，好像随時都有吞噬丞光的可能。
殘豫，生氣了！明倫看着殘豫依然毫無表情的臉，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眸子閃爍着火光。
可惡！丞光只覺得自己的手腕如同被猛獸咬住了一般，一陣酥麻，全身半分力氣都用不上，只能任殘豫宰割，這就是純妖與半妖的實力差距嗎？不管，不管我怎麽努力，都沒有辦法超越殘豫嗎？！一想到自己從小所受的屈辱，心中的憤怒立時擴大開來。
不行！再這樣下去，殘豫肯定會殺了丞光的！！明倫見勢同水火的兩人，全身的神經緊繃，不行！！我一定要阻止他們！！
“哼！盡管殺死我吧！反正你也不在乎多殺個把人！！人命對于你來說，不就是像螞蟻一樣嗎？”丞光非常不服氣，他絲毫不肯嘴軟。
“殘豫不會殺你的！他說過他只殺應該死的人，丞光是好人，他不會殺你的！”明倫急忙緩和氣氛，生怕殘豫發起怒來真的殺了丞光。
“你又何以見得梧丞光不是我眼中應該死的人？”殘豫冷冷道。
“殘豫眼中應該死的人，不應該是壞人嗎？”明倫心中一緊，這麽說，殘豫真的……
“哼，壞人？”殘豫冷哼一聲，“世上有各種各樣的信念在支撐，善惡并沒有唯一的标準！！所以，我只走自己想走的路，擋我者死！！”無論是誰都無法阻擋我們！！在我幫你拿回身體以前，你什麽都不要做！只要等待，等待記憶恢複就可以了！屆時我再履行我們的約定……，就算全世界的人反對也阻止不了我們！！龍王？哼，誰愛做誰做！！
殘豫語畢，一股強大的妖氣從他手中發出打在丞光的右腕上，只聽丞光一聲慘叫：
“哇啊——！！”他猶如被雷擊中一般，全身的力氣好像被抽空了，巨裂的疼痛從手腕處直襲全身，好像萬劍穿身又好像肝膽欲裂！
“不要啊！！殘豫！！”明倫也顧不得那麽多了，竟一把抱住殘豫，“丞光很痛苦！！拜托，拜托你不要再傷害自己的弟弟了！！”我不想，不想看到你雙手沾滿血腥，你不是這樣的！！你不是這樣的！！
“！！”殘豫猶如被雷擊中一般，他急忙将妖力收回以避免傷害到明倫，同時他放開了抓住丞光的手，丞光只覺得身體被抽空一般，癱在地上。
“殘豫，我知道你其實不像他們說的那樣，雖然你是純妖卻一樣有慈悲之心，不然，不然我和丞光早就死了！你只是說說而已，并不會真的傷害丞光，對不對？剛才丞光激怒了你，你也并沒有馬上殺死他，你心裏還是不想殺人的，對不對！！”明倫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竟會說出這樣的話，從前自己對殘豫是那麽害怕，那麽憎恨，但不知什麽時候這種感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比對丞光都強的依賴感，好像很久以前兩人就相識了一般，不只是相識，而且還非常熟，直到最近他才恍然大悟，自己并不是原先的梧明倫，而殘豫，也許很早以前就和他認識了！雖然不知道是不是他殺了缇零，但明倫心裏還是希望不是他！！
“……”殘豫沉默了半晌，但在梧丞光面前，他不想說出自己真正所想，哪怕是從明倫口中說出也不行，純妖的自尊心不允許他承認他同樣也有人類的仁慈，“不，我之所以不殺他是想好好欣賞他痛苦的表情，妖就是妖，與半妖這樣的低等妖怪完全是不同的格調，梧丞光，你記住這句話！！我要殺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螞蟻一般，好自為之！”殘豫注意到三國的王上正朝這邊走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推開明倫，轉身離去。
殘豫——。明倫望着殘豫離去的背影，剛才他的話讓他如墜冰窖。殘豫，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在你眼中，人命真的就如蝼蟻一般嗎？你真的，可以随心所欲地殺死任何人嗎？
“兄弟又吵架了？”武王先走了過來。
“一看就知道，”皇羽雙手抱胸，“不是吵架這麽簡單。”他俯視着丞光，這小子受的打擊不輕，不過，梧明倫和殘豫的心情好像更沉痛，發生了什麽事？剛才好像梧明倫抱着殘豫？難道他們又會像——。
“哼！”雀王瞪着明倫，恨不得生吞了他。
“哈哈，年輕人吵吵鬧鬧很正常，丞光，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們替你——。”虎王打着圓場。
“不用了，我沒事。”丞光掙紮着站起來，踉跄着往蒼王宮走去。
“丞光！”明倫想叫住丞光卻被武王阻止了：
“明倫，讓他去吧，這是事實，不管半妖怎麽努力，妖力也絕對比不上純妖，更何況是妖力天生就很強大的殘豫，就算是皇羽，以後也會慢慢超過丞光的。”
“在你們妖的世界，力量就是一切麽？”明倫突然道，“你們真的以為力量可以主宰一切，可以得到一切麽？你們，真的覺得感情是累贅嗎？人類的感情，就這麽讓你們覺得恥辱嗎？不錯，丞光是半妖，他有人類一半的血，所以他有感情，他仁慈，他喜他怒他哀他樂，正因為這樣你們才看不起他嗎？我就覺得丞光最好，比任何人都好！！”明倫說着竟控制不住地讓淚水滑過臉頰，雖然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但他還是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三位妖王望着自己的驚詫目光，“對不起，失态了，我并不是争對你們，對不起——。”明倫覺得有些尴尬，推開擋在他前面的皇羽跑開了。
“他怎麽了？”武王一臉茫然，但心裏也不得不承認明倫的話有道理，其實她也是有感情的，但她周圍的人都在告訴她：一個強大的妖怪，一個合格的妖王，是不會有像人類那些婆媽的感情，所以這麽多年來，她一直壓抑着自己心裏的感情，她也很想像丞光那樣大吵大鬧，大喜大悲，但她的身份不允許她這樣，也這是她深深的悲哀。
“……”虎王和皇羽對望了一眼，他們也不知道他怎麽了，只能依靠妖力感覺到源自明倫內心深處那股失落、痛苦，甚至有些絕望的感情。
“笨蛋！”雀王也沒有反駁，他冷冷地甩下一句。
我在做什麽？我在做什麽？怎麽會說出那樣的話？就因為殘豫的那句話嗎？我與丞光不是一直很要好麽？可是，可是為什麽明明是在為丞光說話，腦子裏一直想的卻是，卻是殘豫？明倫一路狂奔着，淚水不争氣地從他眼眶湧出，我該怎麽辦啊？如果真是殘豫殺了缇零，我應該怎麽辦？好痛苦，心好痛，不能呼吸了！！
不知不覺明倫回到了自己的寝宮，看着緊閉的房門，明倫拭去眼角的淚，不管怎麽樣，我都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我究竟為什麽會這麽痛苦？對方是誰，也許，也許不是殘豫，也不是丞光，只是一個無關的人！！他這麽想着，拳頭不覺硬了起來，但真正要推開那扇門，還是需要很大的勇氣，明倫深深地吸了口氣，顫抖着推開了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