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宋蔭想把手從路為珀的手裏抽出,卻做不到。
“……哥,你先放開我。”
男人像是被某一個稱呼突然點醒一般,他的目光從手上移到宋蔭身上,然後才放開了手。
宋蔭就坐在路為珀身上,左手撐着對方的肩膀。兩個人靠的很近,他能看見清楚的男人眼睛裏危險的氣息。
路為珀突然又伸出左手去捉宋蔭受傷的右手。
宋蔭下意識收起手,卻沒能成功。
路為珀的手指纏了上來,穿過指縫和他十指相扣。
溫熱的掌心相觸,宋蔭感覺像一股電流一般,刺的他右手發麻。
“……你幹什麽?”
路為珀眼神冷絕,“你不長記性不是第一次了,我讓你長長記性。”
宋蔭被對方的言語一驚。
路為珀有些粗粝的手掌完全壓在他的刀口上,手心裏的繭擦到傷口處薄嫩的皮肉,疼的宋蔭一下咬住下唇,他硬是沒發出一點聲音。
下一秒,路為珀另一只手扣住宋蔭的腦袋,男人湊近親上了宋蔭的嘴唇,舌頭靈活的撬開他的牙齒伸了進去,掃過口腔壁的每一處。
宋蔭的大腦一空,痛覺一下被轉移了,他下意識要推開對方,卻被路為珀更加用力的死死扣着右手,對方同時極富技巧的纏綿深吻,讓宋蔭幾乎缺氧。
與此同時,他的胳膊也顫抖得越來越厲害。
路為珀注意到了這一點,卻并沒有任何表示,依舊不依不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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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蔭終于推開了路為珀,他的臉和脖頸有一點紅,表情卻不是一貫的害羞,而是生氣中夾雜着些許震驚,看着男人。
他剛剛想起來,對方身上明明也有傷,就是昨天受的,有什麽立場來訓斥指責他,還用這種方式?
宋蔭的掌心暴露在空氣中,幹澀的發疼,他忍不住微蜷了蜷手指。
沒再說話,宋蔭轉身回了客廳,坐回沙發上,打開醫藥箱,拿出紗布和酒精重新包紮。
腳步聲傳來,男人就停在不遠的地方沒再做別的動作。
這次宋蔭紗布纏的很亂,血都滲了出來把紗布染紅大片,他只好拆了再纏上新的。
“抱歉。”路為珀走過來,“我沒控制好。”
不知道他說的哪件事沒有控制好。
男人傾身抄過宋蔭的手,“我幫你。”
“不用,快弄好了。”宋蔭幹脆的拒絕。
路為珀的手僵在半空,卻也沒跟他過多僵持,“好吧。”
說完收回手插進口袋就轉身回了房間。
然後宋蔭便聽見咔噠一聲卧室門關上的聲音。
宋蔭沒擡頭,他看着空落落的手心,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心裏有點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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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之間,宋蔭看見一片濃重的白霧中有人在砸牆,不停的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他覺得吵的不行,就跑過去和那個人說,讓他不要再砸了。然而對方卻對他的話熟視無睹,依舊繼續砸。
宋蔭就一遍一遍的讓他不要再砸了,好長時間後,對方突然轉過臉來——
宋蔭猛地睜眼,他聽到房間裏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咚咚咚。
緩緩愣了一下,他才從夢裏回過神來。
他看了一下時間。
早上7點。
宋蔭揉揉頭發從床上爬起來,打開門,路為珀站在門外。
男人眼神有點恹恹的,臉色也不是太好,像是昨晚沒有睡好的樣子。
“怎麽……”宋蔭的“了”字還沒有說完,就被路為珀打斷。
“穿好衣服跟我走。”
對方留下一句,就往客廳走,擺明懶得多說。
宋蔭跟在路為珀身後追問,“你說什麽?我們去哪裏?”
“去七區。”
宋蔭愣在原地。
他的确打算去七區,但不是現在這樣,沒有一點準備就去。
路為珀卻由不得他多想,說走就要走的态度十分果斷強硬。
難不成是因為昨天晚上?
“還傻愣着做什麽?換衣服去。難道想讓哥幫你換?”
說完這話,路為珀突然輕輕一笑,往回退了一步。
宋蔭還在想事情沒反應過來,就看見男人伸手拉住他睡衣的衣擺,往上輕輕一提,睡衣下面的半個身體就暴露在了空氣裏。
“手擡起來。”
青年無奈,只好擡起手把胳膊從袖筒裏抽出,順從的讓男人幫自己把睡衣脫了。
路為珀的眼神在青年清瘦白皙的身體上游離了一秒便離開了,他把脫下來的睡衣丢到宋蔭的頭上,離開時笑得意味深長。
宋蔭又想起昨晚的事,奈何對方似乎已經把那件事當做沒有發生過一樣了,他也不再多想,只能把對方昨晚的行為歸咎于意外。
宋蔭從頭上扒拉下睡衣,羞赧的低頭回到卧室把衣服草草換好,手上的傷在一個晚上已經結了痂好多了。
出了門,路為珀帶他避開了人群擁擠的空間傳送梯,去了緊急直達通道。
門口只有兩個士兵無所事事的站着看守。
路為珀側頭附在宋蔭耳邊,“待會兒不要和任何人說話,只要跟着我。”
宋蔭剛想答應,男人又補充一句,“害怕的話,就牽着我的手。”
宋蔭:……
這個人就是這樣,明明上一句還很正經,下一句就不知道在說什麽了。
整個檢查的過程有驚無險,那兩個人一看是路為珀,都對他很熟悉,沒細看就放過去了,完全想不到同行的宋蔭會是一個通緝犯。
七區和宋蔭想象中差不多。
統一的藍黑色的建築,安靜嚴肅,像浸在墨水中一般,偶爾有隊列整齊的飛行器從他們身邊嗖的穿過,又風一樣消失。
“應該早帶你來,這裏白天都沒什麽人,基本上都出外勤。”
宋蔭擡眼看路為珀,身邊的男人在不緊不慢的點煙。
注意到青年的目光,路為珀嗤的笑了一聲,拉上宋蔭的手,“走。”
過了主城區,人流更加稀少,宋蔭立刻看到不遠處有一個直入天空的圓柱形藍色建築,飛行器就是從那裏不斷的飛進飛出。
路為珀朝他指了指那個建築,“就那兒。我的辦公室。”
宋蔭心想那八成就是艾登說的行政中心。
“我們要去那嗎?”宋蔭裝作不在意的問道。
果然,路為珀說,“當然不去,今天休息日,我才不想去。”
宋蔭失望的眼神沒來得及掩飾,就被路為珀捕捉到,他吐出一口煙笑道,“怎麽,你好奇想去?”
宋蔭剛想矢口否認,路為珀就帶着他從一個高臺跳下,“走吧,想去就帶你去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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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這樣過來,真的沒關系?”宋蔭不太放心。
路為珀撚滅煙頭,随口道,“這件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
宋蔭不解的看他。
“我之前抽時間了解了一下,”路為珀漫不經心,“三區的犯人的确不見了一部分,這個不假。所以如果不是你做的,那肯定有人做了,找出那個人,就解決了。”
宋蔭追問,“如果找不出來呢?”
路為珀看着他,頓了一下,嘴角弧度上揚,“那就是你做的。”
宋蔭啞然,意識到這個人又開始不正經,他故意說,“說不定就是我做的,你也別總小瞧人。”
路為珀乜着眼看了下他,然後湊近宋蔭的臉,煙灰撲簌的往下掉。
他聲音富有磁性,“真是你做的,那我就把你關起來。居然在我面前裝的這麽像,嗯?”
宋蔭棋差一着,後退一步,不自然的側過臉,小聲嘀咕,“……怎麽總喜歡動不動就靠人這麽近。”
兩個人進了圓柱形的建築裏,裏面卻和外面的冷清不太一樣,來來往往的有不少人,但都在忙自己的事,沒有人擡頭朝他們這裏看。
他們坐電梯直接上到建築的最頂層,電梯門剛打開,門外就站着一個人。
宋蔭下意識的想後退半步就被路為珀輕輕按住了胳膊,示意他不要動。
門口的那個人看見是路為珀,面上微微露出驚訝,打招呼,“路隊好。”
路為珀嗯了一聲,就拉着宋蔭走出了電梯間,而那個人也走進了電梯裏,并沒有別的反應。
這之後,在走廊裏碰到的每一個人都會和路為珀打招呼,有的人只是簡單問好,也有的人會停下來多聊兩句。
每到這個時候,宋蔭都有或多或少的緊張。
“為珀,今天是休息日。你怎麽來了,看錯時間了?”
“你才看錯時間。”路為珀果斷的回。
“那你今天怎麽會來?”男人終于注意到了宋蔭,“诶,你身邊這個孩子是誰?這麽面生。”
宋蔭連忙扯了一下路為珀,生怕他又說出什麽駭人聽聞的話。
男人的語氣再自然不過,“一個隊友的弟弟,讓我幫忙照顧一下。”
宋蔭松了一口氣,但同時又有點說不上的感覺從心裏冒出。
男人表情驚詫,“誰啊心這麽大?居然還有人敢把孩子交給你的,也不怕哪天說沒就沒了。來讓我仔細看看這位小弟弟,估計要被你吓哭了。”
路為珀擋住男人笑罵,“廢話怎麽那麽多?”
男人向後收回手,眼睛卻還在打量宋蔭,“這麽護着,看看也不行?”
“趕緊滾。”
男人笑着答應,“知道了,我……”
“三。”
“我再……”
“二。”
“路為珀你……”
“一。”
路為珀話音落下,男人笑容凝固,沒繼續說話。
路為珀朝他擡擡下巴,“還不走?”
男人忿忿,“行,路為珀,路大隊長,你厲害,居然把對付敵人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作為你的隊友我感覺很傷心,也很難過,同時還……”
“漢瑟,”路為珀毫不留情的打斷,“你的話什麽時候可以像你的錢那樣少一點?”
“……”
男人終于走了。
宋蔭發現男人和這裏每個人的關系都很好。
而那種親近和他在三區五區的時候是不一樣的。
雖然在三區五區路為珀也并沒有擺過架子,但是他身為上位者的那種氣勢卻是無法忽視的,說的任何一句話都帶着不容置喙的姿态。
而在這裏,他和這些人是同事,是戰友,是領導他們的人,但斷然也是可以同生共死的人。
宋蔭想起以前在亞特星,艾德裏和他說過一句話,“永遠不要把自己和平民擺到同一個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