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路為珀一分神,艾登的拳頭打到了他腹部,衣服裏傳出一聲悶響。路為珀臉色變都沒變,直直的看着宋蔭。

宋蔭快步走上來,攔下艾登:“冷靜一點。”

路為珀的目光在艾登和宋蔭之間打量,語氣意有所指:“你們兩一塊來的?動作真快。”

艾登有點怒氣:“路為珀,你別胡說。”

路為珀不知道宋蔭把剛剛他的那些話聽去了多少,他現在心跳的厲害,什麽話都沒法考慮,就說出了口。

宋蔭臉上看不出情緒,路為珀也揣摩不出來。

宋蔭轉頭道:“艾登,你先出去一下好嗎,我和他說幾句。”

艾登猶豫了一下,然後道:“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路為珀聽着十分不舒服,但宋蔭就在旁邊,硬忍着沒有發作。

艾登出去了。

宋蔭問:“你沒事吧?”他問路為珀被打到的地方。

路為珀上前一步,卻看見宋蔭後退了一步。

“你躲我?”路為珀直接逼近到宋蔭面前,“你既然回來了,為什麽還躲我?”

宋蔭偏過頭,不去看路為珀的眼神。

他道:“漢瑟喊我回來的。”

路為珀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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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蔭把路為珀推開,道:“但也許我不應該回來……”

路為珀說:“我今天看見你和他走了,我還以為,你……”

宋蔭忍不住問:“我在你這裏,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嗎?”

沉默。

他沒聽見路為珀的回答,宋蔭擡頭看見對方半阖的眼簾,心裏漸漸下沉。

剛剛路為珀對艾登說的話,在他腦海裏再次劃過。

他想裝作沒有聽見,但眼前路為珀似是而非的态度,卻讓他不得不去正視。

不是不信任,而是不需要信任。他原來在路為珀的眼裏,就只是一個附屬品,而東西,就應該乖乖聽話,不需要思想,更不需要靈魂。

他從來沒有對自己付出過真正的感情,這個認知深深刺痛了宋蔭。

路為珀磕磕絆絆道:“你聽我解釋。”

“我終于知道,為什麽我對你說了那麽多次,我的身份,你都不相信我。因為這是脫離你控制的事情——”宋蔭道,“你早就把一切都規劃好了,眼睜睜看着我跳進你的圈套。我還一直以為都是巧合,別人和我說,我都不相信,我只相信你。我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麽對你這麽信任……明明我們也才認識幾個月。”

聽完,路為珀想說的話都堵在嗓子裏,再說不出口。

他隐約覺得,宋蔭已經知道了什麽……不只是眼前的這些,還有更多他做的事。

“所以即使是現在,只要你和我解釋,我都相信你。然後……”宋蔭頓了一下,“分手吧。”

路為珀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抽聲道:“宋蔭……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他發現自己居然只想不顧一切的留住宋蔭,他明明應該不為所動,或是對宋蔭的話翻起怒火。但他現在發現,他最大的感覺,是恐懼——是即将被留下一個人的恐懼。

路為珀道:“小蔭,你別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好嗎。”

“異……”宋蔭道,“我已經知道了。”

路為珀像遭到了當頭棒喝,他拉住宋蔭:“你說什麽?”

“他叫路異,多巧啊,你們同一個姓……”宋蔭終于說了出來。對方錯愕的神情,已經證實了他的想法。

路為珀說:“你都知道了?”

宋蔭低着頭,聲音有些悶,帶着卑微的懇求:“哥,你放過我吧……”

聽見這一聲,路為珀手上頓時失了力氣。他不想放手,但是他不敢不放,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的把宋蔭勒在懷裏。

宋蔭把手抽出來,路為珀能感覺到手上的溫度被漸漸抽離,一時間連呼吸都忘了。

當宋蔭的手完全抽開的時候,路為珀才猛地一個激靈反應過來。

他直直的站在原地:“宋蔭,我不可能放過你。不是我放不下你,而是因為你欠我的。”

宋蔭聽見了路為珀的話,他沒有回頭,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走出了門。

過了許久,路為珀仍然站在原地,宋蔭離開的背影刻在他腦海裏揮散不去。

他曾經以為宋蔭和他是一樣的人,可以理解他無法公開的癖好。但宋蔭寧願編出一個重生的理由,也不願意接受他。

路為珀想,幸好,他早就習慣了遭人遺棄。

既然沒人能理解他,那就随便是誰都好了,宋蔭理解不了他……

——那就逼着他理解。

不能在一起也沒關系,反正得到人就行了。

靈魂和□□相連,總有一天,對方會全身心的屬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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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後。

“白茭失蹤了。”露枝從剛剛召開的緊急會議中回來,開門見山說道,“上面讓我們去查。”

隊員們都驚訝:“什麽?她怎麽會失蹤,白将軍不是把她看的連一只蚊子都不可能傷的了她嗎?”

露枝說:“百密也有一疏。”

漢瑟問出了一個大家都關心的問題:“可是……這為什麽歸咱們管?”

露枝道:“大家都知道,白将軍最寵愛的就是她這個女兒,七區危險,因為擔心她的生命安全,平時都不允許随便外出。而她平時跑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咱們二艦,白大将軍沒懷疑是我們內部做的,就已經是給予我們莫大的信任了。”

漢瑟了解了:“是白将軍點名讓我們二艦去查?”

露枝點頭:“對。”

漢瑟得到肯定,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然後順勢旋轉了半圈身體:“這份工資拿的也太累了。要是我能分/身就好了,一個在家休息,一個在外奔波。”

露枝朝着漢瑟眼睛一彎,爛漫一笑。

漢瑟猝不及防的被美到了,怔怔說不出話來。

然而下一秒,露枝表情全部收了回來,道:“呵呵。”

漢瑟表情一僵。

露枝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啪一下拍在漢瑟身上,露出兇相:“夢做完沒有?!做完了就給我去查!”

漢瑟低頭就走:“是是是。”

露枝清了清嗓子道:“現在上面恨不得都一個人當兩個人用,大戰在即,把這陣堅持過去,後面還有一場惡戰在等我們。”

大家聽見這句話,都默默地不說話了,臉上都是嚴肅的表情。

露枝又把漢瑟叫回來:“你等會兒。”

漢瑟畢恭畢敬:“大小姐還有什麽吩咐?”

露枝壓低聲音對漢瑟說:“上次小蔭的事,我們沒查到,差點出事。這一次不可以再失誤。”

漢瑟了然的說:“知道了。”

露枝放心的點點頭,她知道漢瑟的話玩笑歸玩笑,但真正做起事來,他不會偷懶含糊。

她又重新擡起頭向整個辦公室揚聲道:“不要讓上面認為我們二艦只是一群會動武的粗人,只長肌肉不長腦子的白癡。這個任務,只能成功,不能失敗。上面給的時間是兩天——包括今天。”

隊員們平常習慣了在路為珀每次發布任務時和他插科打诨,現在換了露枝,他們一時都不适應如此嚴厲的領導風格。

想到這裏,有人就立刻問了:“路隊去哪了?”

露枝皺了皺眉,路為珀已經消失兩天了,電話也打不通,而且只給她留了一句話,說自己有事。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種情況,每當這個時候都是露枝出來充當副隊長的身份。

只不過這次的任務嚴重,路為珀不在,實在是不太像話。

剛剛開會的時候,已經有一個領導問她路為珀去哪兒了,被她勉強含糊過去,眼下對着朝夕相處的隊員,她卻不可能随便搪塞了。

她想了想,想起宋蔭和路為珀總是在一起,問他也許會知道路為珀去哪兒了。

本來這幾天,她沒看見宋蔭來行政中心,還以為他就是和路為珀在一塊,現在雖然不能排除這種情況,但是她還是決定打個電話去試試。

“喂?小蔭,是你嗎?”

“怎麽了?露枝姐。”宋蔭的聲音聽上去輕輕的,不太有精神。

露枝摸了摸發梢道:“你和路隊在一起嗎?”

宋蔭頓了一下,沒有把他們已經分開的事情和露枝說,他問:“發生什麽事了嗎?”

露枝道:“白将軍家的女兒白茭失蹤了,上面把任務安排給了我們,偏偏路為珀這個家夥現在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我覺得你們倆會在一起,就問問你。”

宋蔭說:“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白茭失蹤了多久?”

露枝道:“一到兩天。”

宋蔭分析道:“會不會是被敵人綁架了,想要和白将軍談條件?”

露枝說:“不可能。否則談判的人應該早就把消息放過來了,其次,七區安全等級很高,敵人不可能進來。”

“你的意思是,我們自己的人?”

露枝說:“很有可能。”

宋蔭道:“那他的目的可能不是白将軍,而是白茭大小姐本身——”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露枝聽出了宋蔭聲音裏的不對勁,關心的問:“你是不是受傷了?是的話就好好休息,別操心了,我們這邊多的是牲口,不缺你一個。”

宋蔭笑了:“露枝姐,那你是農場主嗎?”

露枝想也不想說:“哪兒啊,都是一幫散養的,太陽落山之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和我可沒有關系。”

宋蔭聽見電話那邊有人在罵,誰他媽是牲口,老子是男人。

露枝笑着對宋蔭吐槽:“這是愛稱好不好,他們這些死腦筋,一點都不懂。”

宋蔭也跟着露枝笑,笑着笑着,他突然想起了什麽。

會不會路為珀當初說,他是他養着的人,也只是一個不那麽恰當的比喻。只是他聽見之後反應過激了。

挂了電話,宋蔭還有點恍惚。

信號端兀的又響了起來,宋蔭下意識就接了起來:“喂?”

電話那頭說:“白茭在西郊,平面坐标1133,地下2433米的地方。”

宋蔭怔了一秒,然後迅速站了起來,打開電子屏記錄下信息。

“今晚十點,你一個人來。”聲音用設備處理過後,聽起來有些嘶啞。

郊外,夜晚,囚禁,自己的人……露枝的話瞬間在宋蔭腦中響起。

“你……”宋蔭話沒說出口,另一頭把信號掐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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