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遭遇劫機（一）

（一）

“啊！”随着槍響，膽小的女乘客發出尖叫，站着的人全部跑回自己的座位坐好，多數乘客伸長脖子，驚恐地望着前面的頭等艙，還有人小聲議論，竊竊私語。

西蒙松開喬伊的手，将頭伸向走廊，朝前方看去，心中驚疑不已：這飛機上到底還有多少武器？炸彈客，難道在頭等艙裏？

喬伊，一百多無辜的乘客，突然在他心中無限放大，鮮活的生命，個個沉甸甸的，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自從上了這架飛機，他的心髒一直在承受巨大的考驗。

“喬伊？”他焦慮地回過頭，看着喬伊。

“嗯！”喬伊應了一聲，她神情坦然，目光淡定，看着他輕輕搖搖頭，示意他不用着急。

看見喬伊的表情，西蒙的心瞬間平靜下來，在任何危機中都能保持冷靜，這是喬伊最令他佩服的品質之一。一直以來，她總能在絕望之時點亮他心中希望的火焰。

“啪、啪”，18排的白羅特與德瑞一起，站到客艙走廊裏，拍了兩下手掌，機艙頃刻間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倆身上。

德瑞舉起□□，環視客艙一周，神态兇狠，殺氣騰騰。他大聲說：“劫機。所有人，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不許亂動，誰動，我就斃了誰！” 說完，揮了揮槍。

客艙登時鴉雀無聲，許多親人和情侶們不由自主地抱在一起。空氣中溢滿恐懼，沉重得要滴出來。

“怎麽辦？”西蒙用眼睛咨詢喬伊，現在，時間在一秒一秒地過去，可疑炸彈箱沒拿到，可疑人體炸彈也沒搞清楚怎麽回事，突然又有人劫機，難道恐怖分子想在劫機之後，像“911事件”一樣撞毀飛機？西蒙越想越覺得一定是這樣。

喬伊美麗的臉龐突然掠起一絲詭異的笑意，她說：“西蒙，我們參與劫機。”

喬伊說完，忽地站了起來。

“什麽？參與劫機？可是國際法……不行……”西蒙驚訝得眼珠快瞪出來，等他反應過來想拽住喬伊，已經來不及了，心中不禁倉皇不安。他記得勞拉說過，飛機上可能發生意想不到的事情，交代自己保護好兩人的安全。

“記住，現在我們是聖戰志願者！”喬伊小聲對西蒙說，說着，向着德瑞和白羅特，舉起右手。

德瑞示意他們到前面去。

喬伊要往外走，西蒙只好起身，讓她出來，然後，緊張地跟在她後面，手再次伸進口袋，握住槍柄。

此時，約瑟夫從洗手間出來，一看這形勢，明白遇到劫機，再一看，剛才審問自己的兩人，似乎與劫機的是一夥的，吓壞了，趕快回自己的座位坐好，另三個人都用眼神咨詢他，他裝着沒看見，心想：“這時候可不能多事，還是先自保吧。”

走到德瑞身邊，喬伊雙手握在胸口，裝出一臉神聖的表情，她表示，如果戰鬥從現在開始，她和同伴查理要求立即參戰。

看着喬伊身後的西蒙，白羅特用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與德瑞用阿拉伯語交流了幾句之後，走向頭等艙，德瑞示意他倆等一會兒。

很快，白羅特返回，對他們點點頭，說：“請兩位去前艙幫忙！”

“好的。”喬伊與西蒙對望一眼，慢慢走向前艙。

西蒙走在後面，步履沉重，口袋裏的手依然緊緊握住□□，槍柄被他捏得濕漉漉的，他能感覺到兩旁乘客投射過來的敵意目光。

頭等艙用一個簾子與經濟艙隔開，裏面一片寂靜。

喬伊輕輕掀開簾子，一股含着濃烈血腥的咖啡味撲鼻而來。

喬伊随手将身後的簾子拉上，兩人蹑手蹑腳地走進去。

客艙很暗，頂燈被關閉了，只有兩個打開的小弦窗透入光線，過了好一會兒，喬伊和西蒙才适應光線。

眼前的情景令他們大吃一驚：地上，第三排走道處，趴着一個人，身體下面鮮血漫溢，身邊有一個打翻的咖啡杯，咖啡與鮮血混在一起；十幾個座位上，全是東倒西歪的人，或斜靠在沙發上，或趴在椅子扶手上，均一動不動；飲料杯橫七豎八躺在椅子下面，剩餘的咖啡灑得到處都是。

整個艙裏，沒有一個能說話的人。前部簾子的另一端，有一男一女在急切地說着阿拉伯語，聲音隐隐約約地傳過來。

見到此情此景，喬伊和西蒙面面相觑。

“姬兒！”西蒙呼了一聲，目光憂慮地停留在第二排的女子身上，見姬兒的頭歪在沙發上，他很難過，勞拉說過，她是拆彈專家，炸彈還未找到，她怎麽就出事了？

“噓……”喬伊示意西蒙聲音小一些，她低聲說：“西蒙，不要急，先檢查一下這些人怎麽回事。”

說完，她立即蹲下來，查看伏地男子，顯然，剛才那聲槍響，就是對着他開的。

喬伊看看男子的眼睛，再搭一撘脈搏，發現他瞳孔放大，脈象全無，已經死去，死時雙目圓睜，滿臉驚訝，顯然十分意外。

喬伊湊近，在死者的嘴邊嗅一嗅，又掀開身體，發現胸口心髒附近，赫然有一個殷紅的彈孔，此時還在溢血。

西蒙摸摸旁邊座位歪倒的男士，撐開眼皮看一看，在鼻孔前探一探，再摸一摸脈搏，對旁邊幾個人重複了同樣的動作，放下心來，說，“這些人沒有大礙，都活着，睡過去了。看樣子是上飛機以後，飲用了催眠的藥物。”

“這個已經沒救了！”喬伊輕聲說，說完，站起來。

她挨個聞了聞幾位乘客，又拿起一只空咖啡杯嗅了嗅，說，“一定是空乘把安眠藥物混在咖啡裏，給大家喝了，聞不出什麽特別味道。死者嘴邊沒有咖啡味。沒喝咖啡，卻把命送掉了。”

西蒙跨過屍體，走到第二排，身體越過安德魯探到姬兒旁邊，摸摸姬兒的額頭，在耳邊輕輕喊：“姬兒！”

姬兒突然睜開眼睛，湛藍的眼睛依然水靈靈的，“西蒙……”

“你沒中……”西蒙吓一大跳。

“我沒喝咖啡。兩個空乘，一男一女，帶着一把槍，剛剛打死了一個沒有暈倒的人，現在兩人到前面去了。”姬兒微微一笑，小聲說。

“好，你先裝着睡覺，保護好自己，一會兒找到炸彈還需要你拆。我們先跟他們混在一起，然後見機行事。”西蒙徹底放下心來。

喬伊一直小心地注視着前後簾子外的動靜，突然，她手指往嘴唇一戳，姬兒閉上眼睛，西蒙趕忙出來。

前艙簾子背後，映出一個瘦小的人影。

簾子拉開，一股冷森的氣息先襲而來，然後出現早上接待西蒙的男空乘。他右手持槍，左手拿着一只裝滿藥水的針管，看上去與糖尿病人注射胰島素的針管差不多，身穿空乘制服，襯衣領上密布暗紅色霧點。西蒙去掉了假發和胡須，他完全沒有認出是早上自己接待過的乘客。此時，他與西蒙早上看見那個帥氣陽光的樣子判若兩人，一雙陰毒的眼睛飕飕地盯着兩人上下掃描。

看見他一剎那，西蒙知道，就是他，剛剛殺過人，他換了外套，卻沒有換襯衣和褲子，身上的血滴赫然可見。

走到喬伊和西蒙面前，他面無表情，冷冰冰地問：“我是赫澤姆，這次行動的負責人，你倆是聖戰志願者？”

“是的，偉大的真主保佑！”喬伊雙手握在胸前，很虔誠地回答。

“真主保佑！你們倆，誰會打針？” 赫澤姆說到真主，語氣立即變得莊重起來。

“我會！”西蒙回答。

赫澤姆把針筒遞給西蒙，指了指兩個敘利亞特工，以及第三排右邊一位敘利亞男子，“這兩個是政府的人，這個跟地上那個一樣，是支持巴沙爾政府的狂熱分子，給他們每人注射三分之一，全部打死。”

說到殺人，他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就像吃家常便飯。

聽了這句話，喬伊和西蒙心底同時倒吸一口涼氣，敘利亞內戰竟然這樣殘酷，除了敘利亞特工，另外兩人也就是支持政府罷了，也要一并殺了？

——作者羲流成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