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總之, 最後向小園還是把封瀾請進了家裏, 給他找了個家用急救箱，讓他自行處理傷口。
向小園原本還以為封瀾會以“我是為了幫你才受傷”的理由道德綁架他讓他幫忙包紮，但封瀾卻很老實地接過急救箱自己包紮起了傷口……看來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畢竟如果是他為了救謝驚玄而受傷，他肯定會對謝驚玄提比這過分多了的借口。
比如以身相許……
不過現在謝驚玄已經是他的了！
向小園不由看了謝驚玄一眼, 卻對上了謝驚玄似笑非笑的眼神。
吃醋了嗎？
這次終于吃醋了嗎？
……然而向小園發現他的微表情解讀技能尚未達到能夠分析謝驚玄表情的程度，只能自己默默腦補謝驚玄此時的內心活動。
封瀾很快包紮好了傷口, 又用兩個紙巾團往鼻子裏一塞，雖然看上去有點蠢，但有效的堵住了鼻血。
不過不得不說, 帥哥就算鼻孔裏塞了紙巾團, 也還是帥哥。
“謝謝師兄……”
向小園笑了笑：“不用謝，你也是為了我才打架受傷，時間不早了, 該吃午飯了, 你應該餓了吧？快去吃飯吧！”他用眼神瘋狂暗示封瀾應該走了。
然而封瀾也不知道是沒看懂向小園的暗示，還是故意歪曲了向小園的意思：“師兄你要請我吃飯嗎？”
向小園嘴角一抽，這回複“不是”也不是，畢竟人家剛剛才幫了他呢！回複“是”也不是，他的正牌男友還在邊上杵着呢！真的好尴尬啊！
就在向小園左右為難的時候, 謝驚玄忽然開口道：“今天中午我做飯, 你留下來吃飯吧。”
封瀾笑了笑：“這怎麽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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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小園正想說“對啊，這不太好”, 下一刻封瀾卻已經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向小園只好默默地剛才想說的話咽進了肚子裏，雖然這是他和謝驚玄正式在一起之後的第一次二人世界，但封瀾剛剛幫了他，忍耐！必須要忍耐！
“對了，師兄，剛才那個男人是誰？”封瀾話鋒一轉，卻問起了向小園最不想回答的問題。
向小園顧左右而言他：“我們出門好幾天了，冰箱裏好像沒什麽菜了……不然今天中午還是下館子吧？”他可不想讓封瀾吃謝驚玄親手做的飯！雖然封瀾之前已經吃過了！但那個時候謝驚玄還不是他的男朋友！
謝驚玄：“我可以現在去買。”
“太麻煩了，還是叫外賣吧！”向小園拼命用眼神暗示謝驚玄，卻忽然想起之前謝驚玄問他眼睛是不是抽筋了的時，頓時嘴角一抽，打消了給謝驚玄眼神暗示的念頭。
封瀾卻開口道：“我知道有個APP可以買新鮮蔬果，一個小時之內送貨上門，既然謝師兄下廚，那我就負責出錢買菜吧。”
謝驚玄點了點頭：“可以。”
向小園自然無話可說了。
雖然封瀾厚着臉皮上門蹭飯，但他既然都自帶食材了……那他也沒什麽好說的。
封瀾下完單之後，又看向向小園：“師兄，你還沒回答我呢，剛才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向小園正想再次不着痕跡地轉移話題，謝驚玄卻挑了挑眉：“我也想知道。”
向小園張了張嘴，只好甕聲甕氣地說：“那是我初中同學……也是高中同學……還是大學同學，他叫景逸。”
“那不就是發小？”封瀾有些驚訝，“你們的關系看上去……好像不是很好的樣子。”
向小園呵呵笑道：“我們很多年沒見過了，早就分道揚镳了。”
封瀾直覺事情沒那麽簡單，但是他猶豫了一下沒有直接問，只是有些艱難地問起了第二個問題：“你們……真的在一起了？”
這個問題我喜歡！
向小園連忙趕在謝驚玄面前搶答，他一把挽起了謝驚玄的手臂，把頭依偎在謝驚玄的肩膀上，露出了一臉幸福的微笑：“對！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封瀾似乎被向小園幸福的微笑刺痛了眼睛，愣了好一會兒，才苦笑道：“看來我還是慢了一步。”
不等向小園開口說話，謝驚玄便淡淡道：“你早就輸在了起跑線上。”
向小園萬萬沒想到謝驚玄居然還會放這種狠話，不由驚訝地看了自家男朋友一眼，心裏卻美滋滋的，輸在了起跑線上？男神果然對我一見鐘情嘿嘿嘿嘿！
封瀾皺了皺眉：“起跑線？我早就認識師兄了，我認識師兄的時間比你早得多……”
如果是現實裏的時間，向小園的确是先見到封瀾，然後才見到謝驚玄，雖然在那之前他就已經知道謝驚玄這個人了，不過如果按網絡上的時間，他卻是先在游戲裏認識謝驚玄，然後才在微信裏加了封瀾。
不過對向小園來說，不管是現實裏還是網絡中，認識的先後順序毫無意義，不然他怎麽不去和景逸或者羅星辰好？
不等謝驚玄開口，封瀾便自顧自地往下說：“很多年前，早在燭九陰剛開始做第一款游戲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這個人了，早在他還沒有什麽名氣沒有什麽粉絲的時候，我就已經是他的忠實粉絲了，他制作的每一款游戲我都玩過很多遍，他消失之後我也一直在等他回來……我為了他考上A大，為了他選擇了現在的專業，不管是網絡中還是現實裏，明明都是我先認識他的，為什麽……”
向小園默默地在心裏幫封瀾補充了一句臺詞：“為什麽，為什麽？明明是我先來的，不管是網絡中還是現實裏，明明都是我先來的……”
原來封瀾喜歡的人真的是他啊……
不對，其實封瀾喜歡的人并不是他，而是燭九陰。
而“燭九陰”只是一個馬甲，一個符號，至于馬甲之下的人是不是誰……又有什麽意義？就像少年崇拜偶像一樣，他崇拜的真的就是偶像本人嗎？不，他崇拜的只是“偶像”這個符號，崇拜這個符號象征着的逆襲、勵志、成功以及其他種種一切。
向小園早已看穿一切，說白了，封瀾喜歡的人，是那個帶着“燭九陰”光環的游戲制作者，而不是“燭九陰”這個馬甲下的向小園。
換句話來說，不管“燭九陰”馬甲下的是向小園，還是張小園、李小園、王小園，封瀾都有可能喜歡，只不過比起那些張三李四王五，向小園的長相完爆了大多數路人，完全具備讓人一見鐘情的條件。
封瀾就是個崇拜偶像的追星少年加重度顏控罷了，如果“燭九陰”是個四五十歲長相對不起社會的摳腳大漢，估計這家夥會直接幻滅脫粉！
就在封瀾又像質問謝驚玄又像自言自語的時候，謝驚玄忽然輕笑了一聲，開口道：“我也許不是燭九陰的第一批粉，但也是他的忠實粉絲，他制作的每一款游戲我都玩過，這一點我和你沒什麽不同……我和你不一樣的是，你喜歡的只是網上那個游戲制作大神燭九陰，而我喜歡的卻是曾經有一個馬甲叫燭九陰的向小園。”
聽到這裏，向小園的心髒頓時劇烈跳動了起來，砰砰砰！砰砰砰！
“他不僅是游戲制作大神燭九陰，還是游戲主播占盡風情，當然最重要的是，他是向小園，獨一無二的向小園，這個世界上僅此一個的向小園，”謝驚玄的語氣十分平靜，似乎波瀾不驚，卻意味深重，“你了解他嗎？你知道他喜歡什麽讨厭什麽嗎？你知道他有什麽優點有什麽缺點嗎？你知道他好色花癡卻有色心沒色膽嗎？你知道他睡覺的時候有亂摸人的怪癖嗎？”
向小園一開始還豎着耳朵美滋滋地聽着，卻越聽越不對勁：“喂喂喂等一下……我有這麽多毛病嗎？”
謝驚玄深深地看了封瀾一眼，意味深長地說：“不，你什麽都不知道。”
封瀾的臉色頓時漲得通紅：“……這是你的陰謀！你都和他一起住了這麽長一段時間了！當然知道這些！你這個心機吊！”
向小園忽然恍然大悟，難道謝驚玄一開始決定搬過來和他一起住，就已經在盤算這些了？他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好深的心機！……不對，這好像也沒什麽大驚小怪的，這不就是和婚前同居差不多性質的磨合嗎？他怎麽被封瀾的腦回路帶偏了？
謝驚玄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個微笑：“你喜歡的只是他的一面，而我喜歡的是他整個人，也許我無法喜歡他的每一面，畢竟人無完人，但至少我能夠接受他的不同面，喜歡一個人，既要喜歡他的優點，也要喜歡他的缺點，既要喜歡他的身體，也要喜歡他的靈魂……那麽你呢？”
向小園仿佛看到謝驚玄臉上寫着幾個嚣張的大字“你拿什麽和我比？”。
封瀾果然被反駁得毫無辯解之力，他張了張嘴，卻又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麽，他沉默了半晌後，只能轉移目标看向向小園：“師兄……你也這麽認為嗎？”
看着封瀾飽受打擊的模樣，向小園有些不忍心繼續傷害，但他又不想給封瀾留下任何一絲念想，萬一讓封瀾産生誤會就不好了，于是他斟酌了一會兒，開口道：“你喜歡我，是因為燭九陰吧……那麽我告訴你一件事。”
封瀾愣了一下：“……什麽事？”
向小園笑了笑道：“其實燭九陰不是我一個人的馬甲，而是兩個人……燭九陰從來都不是我一個人，除了我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
封瀾頓時睜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向小園的話，他下意識反駁道：“這怎麽可能？這不可能……師兄你在開玩笑嗎？”
然而向小園的表情卻十分認真，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他淡淡道：“你看我像是在是開玩笑嗎？我沒有必要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封瀾瞪大了眼睛，一臉無法接受的表情：“可是……可是……以前燭九陰參加過游戲宣傳活動……那個時候明明只有你一個人！”
向小園知道封瀾說的是那一次他有現場照流出來的宣傳活動，也是那幾張模糊不清的照片導致他當場掉馬了，他搖了搖頭道：“因為那一次活動他剛好闌尾炎手術住院了，沒辦法和我一起來，所以最後只有我一個人來了。”
封瀾仍是一臉不敢置信：“怎麽會這樣？為什麽你……你們從來沒有說過這件事？為什麽你們從來沒有說過你們是兩個人？”
向小園笑了笑：“我們也從來沒有說過我們不是兩個人啊，不過後來……确實只有我一個人了。”
不等封瀾繼續再問，向小園便直截了當道：“而且另外一個人你剛剛也見過了……沒錯，你沒猜錯，你剛才還和他打了一架。”
封瀾頓時目瞪口呆，半天沒緩過神來，這件事比“崇拜已久的大神居然是兩個人”這件事刺激更大了……他居然親手打了他崇拜已久的大神……之一！
向小園似乎猜到了封瀾在想什麽，他嘿嘿一笑，壞心眼地問道：“親手打了自己的男神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是不是特別刺激？”
封瀾呆呆地看着向小園，半天說不出話來。
“如果你喜歡的只是那個游戲制作大神燭九陰，那麽除了我之外，還有另外一個燭九陰，”向小園聳了聳肩，毫不顧忌封瀾受到傷害的脆弱心靈，繼續給予暴擊，“我這朵嬌花已經名花有主，也不想讓誰來給我松土，你可以選擇另外一位燭九陰……不過你剛才把他打了一頓，哦吼。”
封瀾：“……”
見封瀾一副大受打擊搖搖欲墜的模樣，向小園終于停止傷害，嘆了一口氣：“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喜歡，希望你不要因為失戀而失去對人生的希望，這樣吧，我給你介紹一個男朋友……”他可真是一個善良的男孩子啊！
“不用……”
“我有一個朋友，他叫羅星辰……”
封瀾勉強地笑了笑：“不用了，謝謝師兄……我想一個人靜靜。”
“好吧，”向小園眨了眨眼，“或者你考慮一下剛才那位？”
封瀾沉默了幾秒，才苦笑道：“師兄你可真殘忍啊。”
向小園一臉無辜。
封瀾猛地站了起來：“我先回去了。”
向小園：“不留下來吃個飯嗎？”
封瀾低下頭苦笑：“不用了……”
向小園又問了一句：“你不會一氣之下取消剛才的訂單吧？”
封瀾：“……”
他無語了幾秒，才緩緩開口道：“不會，當我請你們的吧。”如果向小園不提醒，他根本就不會想起還有取消訂單洩憤這檔子事。
向小園開口提醒了，當然是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如果他是封瀾，他肯定幹得出取消訂單洩憤這種事……發現自己又一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先是心虛了幾秒，然後毫無壓力地朝封瀾露出了一個燦爛微笑：“那麽，慢走，我就不送了。”
封瀾轉身離開了，腳步匆匆，身形狼狽。
向小園還朝着封瀾的背影揮了揮手，盡管他知道封瀾後背沒長眼睛。
等他轉過身來，才對上了謝驚玄似笑非笑的眼睛：“原來燭九陰是兩個人……”
向小園頓時心下一咯噔，壞了，這事兒他還沒跟謝驚玄說過，居然一下子在封瀾面前抖出來了，謝驚玄該不會也像封瀾那樣大受打擊吧？
他還什麽都來不及想，就先蹦出了一句：“你聽我解釋！”
謝驚玄點了點頭：“你解釋吧。”
向小園撓了撓臉，幹笑道：“其實是這樣的……燭九陰的确是兩個人，一個是我，一個是剛才的景逸，這是我倆的共同馬甲。”
謝驚玄挑了挑眉：“那以前那些游戲都是誰做的？”
“都是我們兩個人一起做的，游戲背景游戲劇情人物設定都是我們兩個人一起想的……”向小園說着說着似乎想起了曾經的過往，不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在他之前，我從未遇到過一個在思想上和我如此契合的人，你能夠明白世界上另外一個我這種概念嗎？每次我和他談起那些靈感創意的時候，就像在和另外一個我交談一樣，我們在喜好和觀念上有很多相似之處，幾乎很少發生争執和矛盾。”
謝驚玄沉默了幾秒，才開口道：“怪不得那些游戲看上去就像一個人做出來的一樣，完全沒有第二個人的影子……”
向小園無奈一笑，不管是什麽作品，只要是兩個人一起完成的創作，都會有細微的不同和矛盾，但他和景逸就沒有這種顧慮了，因為他們很多想法和觀念都很相似，所以這麽多年來，從來沒有人懷疑過燭九陰是兩個人，如果他不說，景逸也不說，燭九陰其實是兩個人這件事大概這輩子都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那後來……你們為什麽掰了？”謝驚玄緊緊地盯着向小園的雙眸，見向小園陷入沉默，他抿了抿唇道，“當然，如果你現在不願意說，你可以選擇不說……”
向小園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了笑：“不管我說什麽你都會信嗎？萬一我騙你呢？雖然我是燭九陰，但景逸也是燭九陰，你怎麽知道我說的就一定是真相呢？”
謝驚玄點了點頭，輕輕一笑道：“當然，我又不是封瀾，我很清楚我喜歡的人是向小園，而不是一個馬甲。”
向小園內心美滋滋的，但嘴巴上還是吐槽了一句：“說得跟你一開始對我改觀不是因為燭九陰似的。”謝驚玄對他的态度轉變，應該是從發現他是燭九陰之後開始的吧？
他原本只是随口吐槽了一句，沒想到謝驚玄居然認真的反駁了：“還真的不是。”
向小園眨了眨眼：“……啊？”難道謝驚玄喜歡上他的契機，不是因為發現他就是燭九陰嗎？
謝驚玄深深地看了向小園一眼：“不是因為你是燭九陰。”
向小園下意識問：“那是因為什麽？”
謝驚玄不答反問：“所以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
向小園頓了頓，似乎想說什麽，而就在此時，門鈴聲卻忽然響了起來，是新鮮蔬果的速遞小哥來了。
謝驚玄開門接過封瀾下的訂單，徑直走進了廚房，向小園猶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讓我告訴你也不是不行，不過你要先告訴我一件事……”
謝驚玄一邊把東西拿出來，一邊問：“什麽事？”
向小園挑了挑眉：“你之前不是提過你有一個初戀嗎？老實交代，到底是誰。”
謝驚玄動作一頓，頭也不擡地說：“你先告訴我，我再考慮要不要告訴你。”
向小園一點也不願意吃虧：“我告訴你之後，你居然還要考慮一下？太不公平了吧！”
謝驚玄淡淡道：“這是應該的。”
向小園哼了一聲，男神實在是太狡猾了！就算他告訴了謝驚玄當年的真相，謝驚玄也不一定會把他初戀是誰這件事說出來……既然謝驚玄要保留自己的小秘密，那他也要保留自己的小秘密！大家都有自己的小秘密，這樣才公平嘛！
“不說就不說，反正我遲早會知道的！”他這麽聰明機智伶俐可愛，一定會發現真相的！
謝驚玄擡眼看了向小園一下：“……我等着那一天。”
向小園哼哼道：“雖然不知道你初戀是誰，但她肯定沒有我好看！沒有我可愛！沒有我聰明！”
謝驚玄笑了笑沒說話。
向小園雖然嘴巴上說的很堅定，但心裏卻還是忍不住有點酸酸的，就算那個女孩子沒他好看沒他可愛沒他聰明，就憑她是謝驚玄初戀這一點，就夠他吃一萬個檸檬了。
哼哼！等他把謝驚玄的初戀揪出來，他一定要……
向小園腦海裏還沒冒出什麽壞念頭，便忽然渾身一顫，然後打起了噴嚏。
……誰？是誰在咒我？難道是謝驚玄的初戀？什麽情況？那家夥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難道那家夥已經死了，變成在天之靈了？
向小園忽然打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噴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