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誰長得更好看
面對沈一帆直截了當的拒絕，梁大影帝極度不爽地怒了。
“我特麽都沒說要片酬！我這麽大的腕折了身價提個要求，你憑什麽拒絕？！”他敲了下桌子問。
鄭穎跟着桌面上的茶杯一起往上一震。
沈一帆淡漠依舊：“你這麽大的腕為什麽要折了身價提這個要求？”
梁維遠朝着鄭穎斜瞥了一眼：“有人跟我說演這戲的女一號是個天仙，我挺感興趣的！”
鄭穎默默縮了縮脖子。
沈一帆捕捉到了梁維遠視線的走向。他嘴角輕動，溢出淡淡嘲諷：“跟你說這話的人明顯缺心眼。況且演這戲的女一號本身也有點缺心眼。你不是一向號稱喜歡聰明的女人嗎？”
梁維遠嗤笑一聲：“拍戲而已，好玩就行了，我又不是要娶回家做老婆！”
一旁鄭穎聽到這裏感覺自己要爆炸。
——這二位大爺是不是太目中無人了，就這麽當着她這個當事人的面若無其事有來有回蓋棺定論地說人家缺心眼，這樣真的好嗎？！
——她買兩個核桃的錢是沒有，但買行兇專用兩條麻袋兩根棒球棍的錢還是有的呀！他們就敢這麽嚣張嗎！
她在這邊猶自憤憤不平，梁維遠在那邊也還在糾纏不休。
“呵！不讓我演男一是吧？不讓我演我走了！”梁維遠從桌上撈起墨鏡，騰地起身向門口走。
沈一帆看都不看他，只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
然後沖着已經風風火火走到門口的梁維遠，他淡淡地說了聲：“我三哥找你說話。”
梁維遠已經走到門口的身影停頓下來。
圍觀吃瓜群衆鄭穎隔着兩米遠都能感受到梁維遠身上熊熊燃燒着掙紮與憤怒交織的火焰。
幾秒鐘後，梁維遠咬牙切齒地轉回身來，夾風帶火地走向沈一帆，手臂一撈，奪走沈一帆的電話。
“幹嘛？……滾你大爺的，老子不幹！……去你大爺的！你還想要挾我一輩子怎麽的！……我告訴你，你愛怎地怎地！……滾滾滾！老子不吃你這套！……老子不演！你聽清楚了，老！子！不！演！”
他說完啪地把手機挂斷摔到桌面上。
他扶着桌子彎腰喘粗氣。
會議室裏的人全都屏住呼吸，不想招惹這個大瘋子影帝。
梁維遠忽然朝着餘友誼一轉頭，餘友誼被他注目得渾身一凜。
“劇本呢？！”梁維遠吼着問，“劇本不拿給我我知道男六號要演個毛啊！”
餘友誼：“……”
餘友誼率領導演萬雨辰以及其他人集體陷入懵逼中，短瞬的懵逼後他招呼着人趕緊去拿最新的劇本過來。
沈一帆悠悠哉地喝着茶，好像對樣的結局一點都不意外。
鄭穎忍不住小聲噗地樂了出來。
啧，大影帝他這不就是典型的嘴裏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麽。
她收起笑，不知不覺偷瞄向沈一帆。
他正在微垂着頭喝茶，側臉好看得簡直讓人合不攏腿。他的睫毛濃密又長，他輕垂眼簾看着杯子裏的茶葉時，那些睫毛在他眼下投下了一排暗影，那暗影輕輕浮動間，幽魅而惑人。他的鼻梁高高挺挺，勁與美的線條像是被雕刻家用巧奪天工的手精心雕琢出來的一樣。他呷着茶，隔着他白白的皮肉，好像看得到茶水正順着他的口腔喉頭向下流。他的喉結在輕輕地上下湧動，湧動在緊系着的襯衫紐扣的正上方。
鄭穎忽然有點看傻眼了。她沒見過有人能把喝茶這件事，在無意識的舉手投足間，做出這樣一番無聲息而又驚心動魄的美感來。
看着那張風華絕代的臉，鄭穎暗暗吞了口口水想，反正這屋子裏他顏值最高，不如直接由他來演男一號呢。
她告訴自己她可絕不是為了揩油才這麽想的蛤蛤蛤。
鄭穎正自我意淫得嗨皮，忽然沈一帆一個轉頭。
他的視線毫無預兆地向着她射過來。
鄭穎渾身一個哆嗦，立刻調轉眼神，上瞅下瞅左瞅右瞅就是不往前瞅。
“鄭穎。”
沈一帆突然出聲叫了她的名字。
鄭穎：“到！”
鄭穎渾身激靈了一下答。
沈一帆看着她，淡淡開口：“你剛才一直在看我，有事嗎？”
鄭穎：“……”
在她的懵逼中，屋子裏所有人的視線都帶着熱量向她投射過來，聚焦在她身上，蒸煮她的承受神經。
沈一帆的目光不依不饒。
鄭穎從懵逼中勇敢走出來，誠實地回答：“沒、沒事啊，就……就覺得你長得挺好看……的啊……”
她話音一落，餘友誼一巴掌拍在自己額頭上：“丢人的熊玩意！”
導演看着熱鬧樂：“哈哈這孩子耿直！真耿直！”
萬雨辰挂着一副酸唧唧的臉：“我也很好看啊！”
連梁維遠也叼着眼鏡腿看熱鬧：“啧，就這審美，怪不得覺得自己是天仙！”
只有沈一帆，表情沒有絲毫變化起伏。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向着門口走。路過鄭穎時，他停頓了一瞬，對她開了口，聲音淡淡地：“我知道我長得好看，但你以後還是不要亂偷看了。”
他說完一派淡然地擦着她的肩膀走了出去。
助理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家看起來氣定神閑步步沉着的小少爺，耳朵尖居然特麽的紅了……
再回頭看看那個零食精，她正沒羞沒臊的傻樂着。
吳宇大大于是有點無語地想，剛剛到底算是誰在撩誰呢？還特麽是當衆的！
梁維遠在不情不願中終于在劇組裏留下來了。
不過他是帶着要求留下的，他要求鄭穎給他對戲。
下午鄭穎拍完自己的戲份，帶着梁維遠到處走，讓他熟悉一下劇組環境。
一邊走梁維遠一邊吐槽不斷：“這什麽組啊，還用這麽落後的設備拍呢？拍出來的東西特麽能看嗎？”
“這什麽組啊，服裝怎麽土成這樣？拍丐幫劇啊？”
“這什麽組啊，演員怎麽都這麽醜？拍內涵美啊？誰看啊！”
一圈走完後，梁維遠下了結論。
“分道具散了吧，這什麽組啊，拍出來的電影能看就奇了怪了！”
鄭穎對梁維遠的吐槽适應得很好，她并沒有覺得聽梁維遠的逼逼有多鬧心，因為她是從餘友誼的狂噴亂炸中成長起來的，梁維遠這個級別的吐槽對她來說，其實還是很溫柔的。
她來找梁維遠之前，餘友誼塞了她一本劇本，告訴她：“那位大爺昨天拿了劇本嫌字小，說看不了，喏，這本字夠大，正文全都用的一號字，他再說看不清你就直接劈死他算了，喪葬費我幫你出！”
所以在劇組一圈游之後，鄭穎把劇本交到了梁維遠手上。
梁維遠這回倒沒有嫌棄字小——他開始嫌棄起本子的內容。
“這什麽本子呀，這不跟成墨陽給我看的本子一樣嗎!”
這句話像一道晴天霹靂，劈得鄭穎直接蒙圈了。
她從這句話中感受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急急忙忙把餘友誼拉了過來。
梁維遠一臉傲嬌地告訴他們：“你們找我之前，成墨陽也找我來着，出高價，請我演男一，就這本子，內容一樣，就主角名字換了！”
餘友誼連忙問：“他們電影叫什麽名字？”
梁維遠想了想，說：“叫《灰愛》吧？一聽就注定撲街的爛名！”
餘友誼臉色一沉。
他想一定是之前帶着本子去拉投資的時候，本子流到了成墨陽手裏。
餘友誼問梁維遠：“那您怎麽沒接他那本子呢，畢竟他出高價請您？”
梁維遠“哈”地一聲：“我是缺錢的人嗎？我在乎他那點錢？！我知道他有一對核桃，萬裏難挑的一對兒，問他要，他居然小氣吧啦跟我說讓人劈碎了給不了。啧，什麽爛理由，不想給直接說得了！我看他那麽奇葩，就懶的接他的戲！”梁維遠說到這四下環顧一圈，啧啧了兩聲，“誰曉得現在居然要淪落到來你們這個窮嗖嗖的劇組演男六，早知道我還不如接成墨陽那邊的戲呢！一切都他媽是命啊！”
他這番話說完，餘友誼和鄭穎雙雙進入放空狀态。
半晌後，餘友誼欣慰地拍拍鄭穎的腦瓜頂：“劈得好！”
鄭穎瞬間把自己笑成一朵花。
“那，那八十八萬給我算公費報銷了呗？”
餘友誼看都沒看她第二眼，扭身走了。
餘友誼找人去打聽了一下成墨陽新開機的戲的情況，他想知道他們雙方現在拍的到底是不是同一部片子。
他記得當時新聞報道說，成墨陽那邊開機的那部戲叫《拿什麽勾引你，我最好朋友的戀人》，并不叫《灰愛》。他懸着心想，也許情況并沒有想象的這般壞，成墨陽那邊說不定在拍的是別的本子。
但打聽回來的結果卻不容他自欺欺人，情況就是壞到了家了。
原來成墨陽新開機的那部戲，片名雖然叫《拿什麽勾引你，我最好朋友的戀人》，但劇本原名确實叫《灰愛》。餘友誼派出去的人機靈，混進對方組裏順了本劇本回來，餘友誼看完本子內容，心一溜溜地往下沉。
內容基本一樣，對方用的根本就是他和蔡窦攢出來的本子。
餘友誼帶着劇本去找沈一帆商量對策。
沈一帆聽完事情經過，沉吟了好一會，出聲問：“對方主演是誰？”
餘友誼說了兩個名字，沈一帆聽完嗤地輕笑一聲。
“陳晴和宮靖是嗎？好吧，成墨陽這是擺明了要和我們對着幹了。”沈一帆淡淡地說。
他想了想，問餘友誼：“我的資源都在國外，我在國內的主要資源只有錢。現在我想問您，如果我們打官司告成墨陽剽竊我們的本子，能贏嗎？”
餘友誼神色間湧現出無奈和悲哀：“按照他的手腕和人脈，我們……贏不了。”
沈一帆拍拍餘友誼的肩膀，安慰他：“無所謂，那就不告了，他拍他的我們拍我們的，出片了大家一起死磕品質好了。”
餘友誼領了投資人爸爸的旨意，堅定了一條道走到黑的信念，帶領全組争分奪秒地勤奮拍片。
幾天後，成墨陽派人給餘友誼帶了話，告訴他：“既然你已經知道我們在拍同一部電影了，那我好心勸你們，還是現在就停手吧。因為你們就算拍完了，也拿不到放映許可證的。”
餘友誼把這話轉達給沈一帆，沈一帆眉都沒挑一下，全當捎話的人捎來的是個無足輕重的屁一樣，淡淡地對餘友誼只說了六個字：“別理他，繼續拍。”
那一刻餘友誼覺得自己找投資人的眼光真他媽的絕了。
梁維遠在組裏誰也不愛搭理，就愛搭理鄭穎。
這天鄭穎拍完戲，被梁維遠叫去吐槽解悶。
聊着聊着，梁維遠看到沈一帆從不遠處走過。看看沈一帆，再看看背對着沈一帆坐着的鄭穎，梁維遠一下想起了第一天來時沈一帆說鄭穎偷看他的事。
他瞬間就來了較勁兒的情緒。
于是他直接問鄭穎：“你覺得我和沈一帆誰更好看？”
鄭穎有點懵逼，懵逼後耿直地回答：“……可能他更……吧……”
梁維遠拍案而起：“不拍了！什麽爛劇組！分道具散了得了！”
鄭穎連忙跳起來攔着加解釋：“哎遠哥，您息怒哈息怒！您聽我說，他好看是好看，但他嫩啊！可您不一樣，您這氣度，用好看那是折了您的魅力不是！您光用好看這倆字哪能形容得了啊，您可是行走的荷爾蒙啊！就您，先不用看臉，光聞着味就嗨了，嗨起來之後再一看臉，我的天吶，這個man勁兒，擱誰誰還能把持得住啊！”
她在餘友誼身上靠着強詞奪理地犟嘴練出來的一副好嘴皮子，這回一下見出了功力，幾句話就把梁維遠哄得又樂呵起來了。
梁維遠坐回去，露出了笑模樣：“這還差不多！有點意思！”
鄭穎暗暗松口氣。
這特麽哪是行走的荷爾蒙啊，這是行走的炸藥包啊！
身後有人怪腔怪調地叫她的名字，她回頭，看到了不遠處的休息室門口，站着吳宇大大，他正沖她擺着手，說着“過來”。
鄭穎跟梁維遠小告了下別，朝着休息室蹦跶過去。
梁維遠在她身後撇嘴：“切！”
萬雨辰好不容易拍完自己和女二的一場戲，急急忙忙趕過來想找鄭穎玩，結果只看到她一個轉瞬消失在休息室門口的背影。
他一臉惋惜，加一聲嘆息，退而求其次地湊到梁維遠身邊。
梁維遠一臉嫌棄：“這是鄭穎專用座，你到一邊坐着去。”
萬雨辰讓自己的小嫩臉上浮現出萌與無辜與委屈的表情。他剛要開口賣乖博同情，卻被梁維遠一句話給噎了回去。
“得了吧你，別裝了！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麽人呢？在我跟前還想賣乖！笑話！我也是從你那時候一步一步裝過來的，還能不知道你這點底細？你啊，表面上看着乖巧呆萌，但這都是假的，你實際就是個吐槽的貨！”
萬雨辰驚呆了。這是除了鄭穎之外第二個直接扒掉他馬甲的人。他立刻斯德哥爾摩症爆發，看着梁維遠的目光裏帶起了崇拜。
“那麽前輩，您以前也是個兩面派嗎？”
激動之餘，萬雨辰問得無比耿直。
梁維遠一聲冷笑：“兩面？兩面哪夠用！我至少是八面派！誰叫咱剛出道的時候人輕言微呢，給誰不得提供一面派的笑臉。等我之後拿一座影帝獎杯，我就丢掉一面派，當我把獎杯拿得夠夠的了，我腰板也挺得直直的，我就把那些假面派全扔了，任性地做我自己。”說到這裏，梁維遠斜睨了一下萬雨辰，“年輕人，努力吧，早點拿獎杯，要不然假面具丢不掉，你始終都得當個見人就得賠笑的二皮臉！”
萬雨辰激動無比：“那，遠哥，我拜您為師，您教我演技，好不好？”
梁維遠想了下，表情一變，從不屑瞬間變得有點賊兮兮地：“哎，你不用拜我為師，你去和導演說你想主動把男一號讓給我，我就教你演戲，怎麽樣？反正現在開機沒多久，換也來得及！”
萬雨辰挂着萌萌的假臉，懵逼地問：“為什麽你想要演男一？”
梁維遠呵地一笑：“鄭穎好玩啊！”
萬雨辰也呵呵笑了一聲，丢了二皮臉假面具，露出了吐槽的真我，并且最後還引用了一句沈一帆的名言：“遠哥，講道理，我和鄭穎也都是看着你的戲長大的，你在銀幕上滾床單的時候我們可還在純純的讀書呢！我們可都是誠心誠意拿你當偶像的，并且是不草粉的那種！你可別讓我們這些年輕人失望啊！再說了，我就算把我經紀人賣了都不會賣掉鄭小紅的！所以這事，你想都別想！”
梁維遠聽到倒數第二句話的時候噴了。
“等會！你剛說，鄭小紅？她難道就是，鄭穎？”
萬雨辰點點頭：“對啊，那是她本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梁維遠張狂的笑聲傳遍劇組每個角落。
“我的媽呀，原來她是鄭小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鄭穎一進休息室就莫名打了好幾個噴嚏。
不知道哪個王八蛋在背後罵她噢。
她揉揉鼻子，像投資人爸爸問好，詢問投資人爸爸此次召見有何吩咐。
沈一帆擡眼看了鄭穎一下，沒着急說話。
等把鄭穎看得越來越要發毛時，他淡淡開了口。
“‘他好看是好看，但他嫩啊’，這句話，我應該怎麽理解？”
迎着沈一帆直勾勾的審視，鄭穎瞬間變成大懵逼。
